第十五章 窮且益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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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辰後。
    蔣蘋渝在灶台前,還在想方設法多給父親整個菜出來,但家裏實在是沒什麽好的下酒菜材料。
    青菜豆腐已經端出去了,院子裏的聲音突然沒了。
    “大郎,外麵怎回事?”蔣蘋渝問道。
    張君往屋外探頭看一眼,一臉習以為常的神色道:“哦,外公又喝醉了。正坐在地上耍酒瘋呢。”
    “什麽?”
    蔣蘋渝畢竟是當女兒的,聽到此消息,趕緊從屋子裏出來,也不顧身上還圍著圍裙。
    這會的蔣德鍾的確好像是喝醉了,正坐在地麵上,鬼哭狼嚎一般道:“賢婿,是我錯怪你了,早聽你的,我能多賺幾千幾萬兩銀子,反正你也考不上舉人,以後就跟著嶽父我幹吧,我給你個掌櫃當,絕對不會讓你餓死在街頭。”
    張周坐在那,四平八穩。
    “嶽父,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怎麽就會餓死街頭?來,繼續喝酒,伱不是很能喝嗎?”
    張周繼續給蔣德鍾倒酒。
    蔣德鍾一把拍在八角桌上:“不行,你小子跟酒缸一樣,喝不過你!嗚嗚,我這張老臉啊,一輩子跟人鬥酒都沒輸過,居然輸給自己的女婿兩次?都說女婿是老丈人的克星,我算是體會出來了!嗚嗚。”
    “爹,你怎麽了?”
    蔣蘋渝可從沒見過父親這般模樣,又不能直接伸手去扶,急得原地直跺腳。
    門口的蔣家隨從進來。
    蔣蘋渝道:“趕緊扶老爺回府休息去。”
    “別著急啊,為父還有很多話要跟賢婿說……秉寬啊,你說這糧價,還能漲嗎?”
    “當然能漲,不然我怎麽不著急賣?但平時市價的三倍是個頭,可不能太貪心……”
    “那個誰,快把我準備的東西拿過來……閨女啊,父親沒什麽能給你的,這是十兩銀子,算是為父給你補的嫁妝,你以後可要跟秉寬好好過啊……”
    蔣蘋渝一看老父親喝醉酒還不忘給自己錢,感動歸感動,但她是要強的女人:“父親,這不可,我們日子雖苦,但女兒沒覺得有何不好的地方,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這錢,女兒不收。”
    “啊?”
    蔣德鍾本還想在女婿麵前當個好人,見女兒這般,他甚至不太理解女兒為什麽這麽執著。
    窮且益堅?
    張周笑道:“嶽父,你要是心疼令嬡,記得把存在你那裏的米,如數給我,當然我也會按照約定,等補全了米之後,再把多出來的銀子拿走。至於你的饋贈,還是不必了,我們一家人現在還能過得下去。”
    “有誌氣,有誌氣!”
    蔣德鍾道:“那當是我借給你們的吧,換個地方住,這地方太寒酸了!等你們賺了錢,記得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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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直接把裝著幾個小銀錁的荷包,硬塞到女兒手上。
    “為父要走了……哎呀,門在哪呢?”
    “老爺,那邊是牆。”
    “哦,在這邊……”
    “這邊是茅房。”
    “茅房好啊,我正要上茅房呢……”
    ……
    ……
    蔣德鍾搖搖晃晃被人給抬走了,最後是兩個下人一起進來,甚至張周還搭了把手,才算是把他抬到馬車上。
    張周回來,見蔣蘋渝還拿著父親給她的荷包,黯然神傷。
    “夫人,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娘家人看笑話了。”張周道。
    蔣蘋渝擦了擦眼角流下的眼淚,卻是用很依賴的目光望著張周道:“夫君做得很好了。”
    張周道:“不過我也喝多了一點,今天也不能幫家裏做什麽,就先去睡。你爹的銀子先放起來,有需要再動,將來我們會連本帶利還給他的。”
    “嗯。”
    張周將蔣蘋渝攬過來,夫妻二人抱了一下。
    這已算是最近,夫妻二人最直接的接觸方式。
    也無非就是抱一下。
    不過張周算著日子,這幾天蔣蘋渝和韓卿應該都已經“方便”了,但有些事……張周也不好意思開口。
    今晚顯然也不行。
    跟一個老酒鬼喝酒,喝多了自然是要先去休息,再就是……還是不太熟啊。
    ……
    ……
    第二天上午日上三竿,張周才睡醒。
    起來後,看了看天色,腦袋還有些疼,走出院子想洗把臉,發現水缸是空的。
    這小院雖然是獨門獨院,但很古舊,連口水井都沒有,張周琢磨著,或許真應該如蔣德鍾所說的,是該換個好點的住處了。
    “夫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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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周正奇怪一家人去哪了。
    門打開,婦孺四人從外麵回來,卻是兩個女人用扁擔中間抬著一桶水,兩個小的還在旁邊幫襯,總算是把水打回來。
    張周直接走過去,一把就將木桶提過來,將水倒進不大的水缸裏。
    “都這時候了,為何不叫我?這種事,應該當男人的去做。”
    張周低頭看著蔣蘋渝和韓卿的腳,二女都是纏足的,雖不至到三寸金蓮,但走路也略顯不便,更別說是做體力活。
    在大明弘治年間,纏足已成為社會風氣,但也並非所有地區都纏足,反而是相對富庶的地區會纏足,而且纏足是社會地位的一種體現,農婦因為要做繁重體力活,反而纏足的少。
    社會因為男讀書、女纏足,還形成了攀比之風。
    蔣蘋渝擦了把汗,辛苦卻好像很值得一般,一臉欣慰之色道:“昨天夫君喝多了,就讓夫君多睡一會,再說,今天是秋闈放榜的日子,夫君不該做活的。”
    “是啊,今天放榜。”
    張周也才記起來,原來今天對自己來說,還是一個比較有意義的日子。
    如果說放榜了,那是不是將意味著,自己來大明體驗鄉試科舉就結束了,可以回去睡樓房點份外賣玩手機?
    他突然發現,自己還有點舍不得走了。
    剛來是很不方便,但現在卻又覺得,自己已經開始融入這個社會。
    “外麵什麽動靜?”張周聽著遠處,好像是有吹奏的聲音,但顯然不是往這邊來的。
    蔣蘋渝麵帶稍許失望之色道:“是坊內的康秀才,本榜中得舉人老爺,正有人給其報喜,街裏街坊的都去了,本來妹妹也想過去湊個熱鬧,被妾身攔住。”
    韓卿道:“巷口的薑嬸說,隻要去討個吉利話,一人給三文錢的喜錢。”
    張周笑道:“小財迷鬼,我也參加了這次的鄉試,如果你跑去湊熱鬧,豈不是丟了我的麵子?三文錢是吧?把東西收拾收回,咱一家人一起去……十五文錢不賺白不賺。”
    “夫君……”
    蔣蘋渝又羞又氣。
    狠狠白了丈夫一眼,卻又很堅定拉住丈夫,用個小女兒家的生氣的表情,製止丈夫這麽做。
    張周跟蔣蘋渝相處這段日子,還沒見蔣蘋渝如此俏皮可愛的一麵,一時都怔在那。
    “夫君不許去,哪怕是用爹給的銀子,也不能丟這人。”
    蔣蘋渝親自去把院門關上,還上了門閂。
    話雖如此,但她也能覺察出,好像自家相公變了。
    好像隻要一家人能過好日子,什麽都在所不惜,哪怕是文人的臉麵,也可以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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