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瘋狗可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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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公室。
    餘則成正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在沙發上窩了一夜,半睡半醒的,這會兒他乏困的厲害。
    咚咚!
    李涯叩了叩門。
    “進來。”餘則成喊道。
    “老同學,忙著呢?”李涯笑盈盈的走了進來。
    他懂點人情世故,知道求人,也有賣低的時候。
    但就是那股子裝勁差點味道,顯得很假,很做作,教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不忙。
    “恭喜李隊長官複原職啊。”餘則成起身笑迎,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
    站長特意跑京陵去保李涯。
    餘則成明麵上要跟李涯死倔,那就是不懂事了。
    該裝還得裝。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演戲嘛,都是辦公室有頭有臉的角兒,誰不會啊。
    “嗨,什麽官複原職。
    “水陸稽查處,冷藏倉庫和德龍客棧還沒握熱乎呢,一竿子全打沒了。
    “現在連薪水也不讓拿了。
    “日子沒法過啊。”
    李涯坐下來,像老朋友一樣談心道。
    “這可不像你。
    “我記得當年在特訓班時,集體訓練課上你永遠都衝在最前麵,那是何等意氣風發。
    “感覺去了趟延城,當了英雄,反而沒英雄氣了呢?”
    餘則成笑道。
    “人窮誌短。
    “你是不知道我在那邊過的什麽日子。
    “頓頓窩窩頭、紅薯配一碗水煮白菜,一個月才能洗一次澡,打開水得限量排隊,就這還是學校特供,其他地方連水都沒得喝。
    “哎,我真是苦怕了。
    “你知道嗎?當年金山衛戰鬥打鬼子我都沒這麽怕過。
    “但待在那鬼地方,我真的害怕自己有一天會活活餓死、病死,就像鈍刀子割肉,每天都是煎熬、痛苦。
    “吃的,穿的。
    “醫藥,各種奇缺。
    “老實說國軍麵對這麽一群吃不飽穿不暖的泥腿子,居然能打敗仗,我是怎麽也想不明白。”
    李涯掰著手指數了一通,歎了口氣道。
    “打住,咱不聊這個話題。
    “我要說他們有人才,有信仰,你又該懷疑我是紅票了。
    “我這機要室肯定是跟你們行動隊風水相克。
    “誰坐上這個位置,都得拿我開刀。”
    餘則成一邊給他倒茶,一邊埋怨打趣道。
    “餘主任,幹咱們這行的要永遠保持嫌疑。
    “你看陸橋山、你、洪智有在保定和鍾旺國的事上,不也說我是紅票嗎?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就無所謂。
    “不過,這兩次確實是我衝動了,歸根到底都是受了屬下人挑撥立功心切。
    “想我初來乍到,您和站長就是我最親的人。
    “咱倆的關係不至於這般。
    “老同學,過去的事我鄭重向你道歉。”
    李涯說著起身向餘則成鞠了一躬。
    “別!
    “你這不折煞我嗎?”
    餘則成趕緊扶住他,笑盈盈的勸說:
    “您老兄是中校軍官,我是小小芝麻粒少校,論升官發財,我連擋你的道資格都沒有。
    “以後精誠合作,你上我下同心而向。”
    “是,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李涯笑著坐了下來,二郎腿不自覺的翹了起來。
    “老同學,你,你可是大忙人,來我這不光是吐槽延城的苦日子吧。”餘則成問道。
    “我在想熊長官要的那批貨,你打算怎麽處理?”李涯問道。
    “還能咋處理。
    “都被你扣下了,通不了關,違約賠錢唄。
    “反正是洪秘書的東西,他人脈廣能運就運,不能運賠錢也是他。
    “我大不了就把那三百美金的押運費退給他就是了。”
    餘則成一臉輕鬆的笑道。
    “別啊。
    “這可是事關黨國大計,你想想要蘇聯人倒向咱們。
    “紅票什麽狗屁布爾什維克還能有活路嗎?立馬就得原地解散啊。”
    李涯絕口不提跟自己有關,曉以家國大義道。
    “老兄。
    “黨國大計輪不到我們這種小人物操心。
    “去山海關這一路土匪、兵匪、紅票,指不定哪就讓人劫了,對著腦門子崩一槍。
    “我去那純粹是看在洪秘書的麵子。
    “你老兄人脈廣,要不我分你兩百,不,三百美金,你幫我把這趟活幹了?”
    餘則成恍然一笑道。
    “別啊。
    “我可沒那本事,能跟紅票打交道。”李涯連忙擺手道。
    “那就愛誰誰去吧。
    “李隊長,裝備室那邊新來了一批德國貨,我得去登記,就不跟你聊了。”
    餘則成起身道。
    “別,別!
    “再聊兩句。”
    李涯輕咬了一下嘴唇,硬著頭皮抬手攔住了餘則成。
    “李隊長,你,你這是……”餘則成一臉不解。
    “其實這批白是我押上全部身家買的。
    “原本想通過洪秘書高價賣出去。
    “沒想到……”
    李涯尷尬的聳肩笑道。
    “的確是高價賣出去了,東北王老爺子兩倍的價格,轉手你就賺了兩套房。
    “你說這個洪秘書,對你也太偏愛了吧。
    “我和老陸求白嘴皮子都磨破了,楞沒找到門路。
    “你這才來幾天,都倒上白了。
    “有建豐的光環就是不一樣,招人稀罕啊。”
    餘則成指了指他,夾槍帶棒的損他。
    “問題是,我,我把自己的買賣攪黃了。
    “現在欠一屁股爛債。
    “白這東西又是戰略調配物資,陸橋山要上報給民調局,立馬就會拿去充公。
    “要不熊長官都不敢過葫蘆島呢。
    “得盡快運走才行啊。”
    李涯一臉愁苦的看著餘則成。
    “何止買賣黃了,我也差點被你攪黃了。
    “李隊長,我是真不能接這活,你找洪秘書吧。”
    餘則成嗬嗬一笑,轉身就走。
    “餘主任,我分你一半的利潤。”李涯在他身後喊道。
    餘則成不搭理他。
    “六四。”
    “七三。”
    “八二。”
    ……
    “這樣,賺的全部歸你,我保個本錢就行了好嗎?”李涯心滴著血,喊道。
    “同學一場,你的錢我都賺,那還是人嗎?”餘則成轉頭笑道。
    “餘主任,你一定要幫……”
    李涯放下身段剛要請求,餘則成豎起食指:“噓,別讓老陸聽見。”
    說完,他腳步輕快的下了樓。
    “瑪德!”
    李涯拳頭在牆上一砸,氣的肺都炸了。
    現在陷入了僵局。
    貨,他自己運不出去,沒這能耐。
    找人吧。
    他是建豐的人不假。
    但用這塊招牌保命還行,幹這種勾當,他可沒這個膽子。
    在津海他能找的人似乎也隻有站長和洪、餘了。
    眼下兩人生了嫌隙,咋辦?
    李涯垂頭喪氣,往辦公室走去。
    ……
    洪智有回到了站長室,吳敬中正在喝茶。
    “站長,白的事怎麽處理?”洪智有問道。
    “你看李涯這人能喂熟嗎?”吳敬中沉聲問道。
    “很難。
    “如果沒有延城的經曆,他就是第二個劉雄。
    “隻認紅票,不講感情。
    “或者說,隻對您講感情。”
    洪智有道。
    “你以為劉雄跟我講感情?”
    吳敬中雙目一凜,別過頭冷哼陰冷道:
    “那是他認為享受生活是對的,默許我敲詐這些地主老財,假如他知道我和紅票有任何關係,第一個打我黑槍的就是他。
    “李涯也是一樣。
    “骨子裏那股執拗、桀驁,光靠嘴上那點漂亮話和虛偽的笑容是遮掩不住的。
    “這種人就是典型的自我主義者,隻有自己的精神聖土,容不得別人半點與違。
    “你對他一千樁一萬樁好,隻要有一樁逆了他的意,他就會翻臉無情。
    “哪怕是親爹,他也能斃了。”
    吳敬中食指一抖,早已看穿一切。
    “老師不愧是研究過哲學的人,明辨分毫啊。”洪智有道。
    “人性這種東西你見多了,什麽尿性過一眼就能看出來,算不上什麽本事。”吳敬中笑著擺了擺手。
    “老師,那這些白?”洪智有道。
    “既然喂不熟,那就別喂,上點刀槍棍棒。
    “讓他疼。
    “要不,他是不會長教訓的。
    “過去我對人總是寬仁,現在想想有時候仁慈也未必是件好事啊。
    “一不小心就會有人騎頭上來拉屎撒尿!”
    吳敬中眼神一厲,正然道。
    “明白。
    “我知道怎麽處理了。”洪智有道。
    站長說的對啊。
    和氣生財的前提是,對方講和氣。
    無論是原劇,還是自己這些次的經曆、觀察來看,李涯骨子裏是容不下人的。
    既然“和”不了,那就隻能“棍棒”伺候。
    “喂,調度室嗎?
    “肖楷在嗎?
    “叫他來我辦公室一趟。”
    洪智有回到辦公室,拿起了電話。
    ……
    情報處辦公室。
    司機肖楷快步走了進來:“陸處長,洪秘書打電話叫我過去。”
    “又是找你下棋吧。”陸橋山笑道。
    “是的。
    “下邊就我和米誌國棋下的不錯,他有時候叫的米誌國,有時候叫的我。”肖楷道。
    “那就去吧。
    “洪秘書人還是不錯的,讓著點,興許他還能賞你點零錢。”
    陸橋山溫和笑道。
    “好的,陸處長。”肖楷領命而去。
    “洪秘書。”
    見了洪智有,他恭敬問好。
    “快坐。”
    洪智有示意他入座。
    泡了茶,給他拿了點幹果、糕點,擺開棋盤兩人邊吃邊下。
    “洪秘書,你這的餅幹真好吃。”肖楷邊吃邊道。
    “這個叫沙琪瑪,外國人發明的。
    “你喜歡吃,待會我給你多拿點。”
    洪智有很隨意道。
    “洪秘書,你人真好,大家私底下都喜歡跟你派活。
    “要選副站長是站裏投票的話,您肯定是全票通過。”
    肖楷發自肺腑的說道。
    “副站長得有銜,陸處長還差不多,我肯定是沒戲了。”洪智有落了一子,淡淡笑道。
    正說著,餘則成走了進來:
    “洪秘書,李隊長剛剛來找我,求我把那批白拉……”
    “喲,肖楷在啊。”
    一見有外人,餘則成連忙笑著打住了。
    “那個洪秘書、餘主任你們忙,我,我下次再陪您下。”肖楷很識趣的起身道。
    “好。
    “等等,把吃的拿走。”
    洪智有拿了幾塊彩紙包的沙琪瑪,塞給了肖楷。
    “謝謝洪秘書。”
    肖楷歡天喜地的拿了出門而去。
    路過情報處。
    他剛要快步掠過,就被陸橋山喊住了:“進來,咋不懂規矩呢。”
    肖楷這才回過神來。
    他是陸處長的人。
    去別的辦公室派活,是必須要回來匯報的。
    “是,是。”肖楷連忙低著頭折了回來。
    “拿的什麽啊?”陸橋山皺眉不滿道。
    “殺……你馬。”肖楷結結巴巴道。
    “拿來。
    “沒點見識,這個叫沙琪瑪。
    “你倒還挺有口福呢。
    “不懂人事的狗東西!”
    陸橋山一把拿了過來,打開邊吃邊問道:“洪秘書找你說啥了?”
    “就是問我爸媽身體咋樣。
    “哦,他還問我我妹夫的餛飩店生意好不好,要不要在咱們站外邊開個分店,說可以幫忙找……”
    肖楷一提起這事就興奮。
    “什麽亂七八糟的。”陸橋山臉一拉,打斷了他。
    “你這腦子一天到晚想些啥呢,你是保密局的司機,不是街頭賣大蔥的。
    “淨打聽些雞毛蒜皮的屁事。
    “仔細想想,他有沒有說站裏的正事,尤其是站長、我和李隊長的。”
    陸橋山點了點他道。
    “嗯,好像沒……”
    肖楷琢磨了一會兒,雙眼一亮道:
    “有。
    “餘主任剛剛去找洪秘書,說什麽李隊長那批,求他處理了。
    “他見我在場,就沒往下說了。”
    “你確定餘主任說李涯用的是求?”陸橋山敏銳的抓住了字眼。
    “沒錯,就是求。”肖楷很確定的說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陸橋山抬手示意他下去。
    “陸處長,我,我的……”
    肖楷尬笑了一聲,指了指陸橋山桌上的糕點。
    “拿走,拿走。
    “滾!”
    陸橋山一拍滿手的糕渣,不爽罵道。
    “是。”肖楷拿了糕點,一溜煙跑了。求?
    陸橋山喝了口咖啡,仔細琢磨了起來。
    這批白莫非是李涯的。
    又或者是餘則成的?
    肯定不是洪智有的。
    否則這會兒站長早就下令轉走了。
    問題是,李涯的白,怎麽成了餘則成押運,還被李涯自己扣起來了?
    不管了。
    這倆都不是什麽好鳥。
    餘則成吃獨食。
    李涯更是肉中刺,眼中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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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他的白,這得多少錢?
    嗬。
    這可真是天助我也啊。
    陸橋山快速拿起電話,嗦著腮幫子,然後笑容滿麵道:
    “喂,是民調局的張局長嗎?
    “是這樣的,我們保密局扣押了一批來路不明的白,得有個兩卡車。
    “你帶人過來清點一下。
    “對,白。
    “少說也得一兩噸吧。
    “好的。
    “再見。”
    半個小時後,民調局的張鳳來領著一群執法人員來到站裏。
    “張局長,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吳敬中與陸橋山、洪智有親自相迎。
    眼下處於戰時,民調局可不簡單,歸屬於物資供應委員會管轄,負責調配民生物資,妥妥的油水衙門。
    比如北平的馬漢三,現在就是民調局局長。
    戴老板非但沒整垮此人。
    反而在李宗仁的支持下,掌控了整個北平物資,撈的盆滿缽滿。
    如果有什麽職位是吳敬中都覬覦的。
    隻有一個,津海的民調局局長。
    張鳳來背靠著張治中,在國防部那邊的根子可不淺。
    “吳站長,咱們都是為黨國鎮守一方,我就不說客套話了。
    “剛剛得到消息,你們津海站昨晚扣押了兩卡車的走私白,不知是真是假。”
    張鳳來不卑不亢的笑問道。
    “有這回事嗎?”吳敬中轉頭看向陸橋山。
    “好像是有。
    “李隊長扣的,要不把他找來問問?”陸橋山道。
    “不必了。
    “張局長來都來了,讓他親自檢查。
    “要是白,按照上峰指示直接拉走就是,至於走私白的人,這是咱們保密局的專長,自會調查清楚給張局長一個交代。”
    吳敬中朗聲道。
    “吳站長,那我就……”張鳳來欣然道。
    “請。”吳敬中抬手道。
    很快,張鳳來拉走了兩卡車白。
    李涯站在窗口目睹了這一切,氣的臉色煞白,渾身直發抖。
    那可是他的全部身家。
    現在全被洗光了白說,還倒欠謝若林一大筆錢。
    他心有不甘的來到了站長室。
    “站長,這批白是咱們扣押的,怎麽讓民調局拉走了?”李涯不滿問道。
    “私販白比販賣軍火的罪還重。
    “民調局都找上門來了,我不交難道等著國防部派巡查員來?”吳敬中反問他。
    “可這是餘主任秘密押給熊長官的。
    “讓姓張的拉走,熊長官那不太好交差吧。”李涯皺眉,變著法子道。
    “熊長官麵子比我大。
    “不過那是他們之間的事,與你我無關。
    “李隊長,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反正白又不是你的,餘則成、熊式輝都不急,你跟著急什麽?”
    吳敬中“善意”的寬慰他道。
    “我……”李涯比吃了死蒼蠅還難受。
    “行了,我實話告訴你吧。
    “就這批白我還真想藏倉庫裏了,隨便倒手一賣,咱們站裏每個人的年底獎金都能翻三倍。
    “設備也能全部換上新式的。
    “但張鳳來明著告訴我,這是陸橋山點給他的。
    “你說我怎麽藏?”
    吳敬中適時的告訴了他“真相”。
    “我知道了!”
    李涯麵如死灰的走出了站長室。
    一想到兜裏分文皆無,美食、西裝、頭油全都沒了指望,他胸口不禁陣陣絞痛,整個人已經無法呼吸,不禁扶著牆痛苦的哼出了聲。
    “喲,李隊長這是怎麽了。
    “要我送你去醫務室嗎?”
    陸橋山早站在門口瞄半天了,瞅準機會過來落井下石。
    “不用。
    “陸處長,祝你平安。”
    李涯衝他森冷一笑,蹣跚著往辦公室走去。
    “嗬嗬。
    “死狗一樣的東西,還想跟我鬥?”
    陸橋山看著李涯的背影,不屑冷笑了起來。
    李涯三年不得晉升。
    眼下正是內戰頻發之時,不僅是建功的好機會。
    也是撈錢的絕佳時機。
    這一處罰基本上宣判了李涯的“死刑”。
    讓他再也沒了跟自己競爭副站長的資本。
    留下來,也不過是一個陪跑罷了。
    “陸橋山!
    “我去你祖宗十八代!”
    一進辦公室,李涯雙拳狠狠砸在桌上,咬牙切齒的咒罵了起來。
    ……
    秋去冬來。
    有人歡喜有人愁。
    常德路1號。
    翠平、梅秋菊和綢兒正在包餃子。
    “大哥愛吃羊肉,咱們先包羊肉餡的,他們一回來就能吃上熱乎的。”一身旗袍的翠平熟練的趕著麵。
    “管他呢。
    “先包豬肉餡的,智有愛吃。”梅秋菊眨眼小聲道。
    “別看老吳官大,現在好多事都是智有操持,他呀一天就知道玩古董,該到退休的年齡了。”頓了頓,她又小聲道。
    “還好我家則成跟智有是兄弟。
    “你看李涯,前幾天在街邊吃餛飩還躲著我,生怕丟人似的。
    “西裝也不穿了。
    “頭發也不打油了。
    “你說他也是站長學生,咋混成了這樣。”
    翠平一臉唏噓道。
    “作的唄。
    “跟他那個老師劉雄一樣,一根筋不上道,你家大哥可瞧不上他了。
    “不過,這回也是遭了陸橋山的害。
    “聽說托人搞了兩噸白,讓民調局給弄走了。
    “這種人,有錢不掙非得作,活該。”
    梅秋菊一臉鄙夷道。
    “是活該。
    “一個個跟瘋狗一樣,專門盯著我家老餘咬。
    “你說他這麽礙眼,大哥咋不弄走他呢?”
    翠平不解問道。
    “不能弄走。
    “瘋狗咬人是疼。
    “李涯要走了,毛人鳳派來的人那就是猛虎,是要吃人的。
    “養條瘋狗多好,還能看門。”
    梅秋菊笑道。
    正說著,吳敬中戴著厚厚的帽子走了進來,餘則成、洪智有緊隨其後。
    “這人呀,上了年紀就怕吹風,稍微著點頭就鑽心的疼。
    “冬至,吃餃子。
    “挺好。
    “都有啥餡的?”
    吳敬中摘下帽子,笑問道。
    “有大哥您愛吃的羊肉餡,現在就下鍋。”翠平道。
    “翠平,叫老師。
    “大哥,大哥是你能叫的嗎?你讓洪秘書咋叫。”餘則成板著臉提醒道。
    “這不叫習慣了,改不了口嘛。”翠平道。
    梅秋菊本想說隨意。
    但一想到那樣智有就矮了一輩,煞了自家姑爺威風,便笑笑不說話了。
    “馬上就要進入47年了。
    “津海光複前,我和陸橋山就過來建站了,一眨眼就快兩年了,你說這時間過的多快。
    “聽國防部的消息說,胡宗南近來的戰事很順利。
    “向委員長匯報時稱,最遲明年三月就能攻占陝北、直搗黃龍!
    “各位,為了黨國,為了前線的黨國將士們。
    “一起舉杯致敬吧。”
    吳敬中洪聲道。
    “向胡長官和無畏的戰士們致敬。”餘、洪等人紛紛舉杯。
    吃完飯。
    翠平和梅秋菊去了偏廳閑聊。
    吳敬中叩了叩桌子道:“眼下有樁麻煩事,毛人鳳執意要津海站立即設副站長,鄭介民自然是樂的同意。
    “陸橋山這位怕是上定了,你倆有什麽看法。”
    洪智有搖了搖頭道:“副站長絕不能是陸橋山。
    “這個人比李涯陰險。
    “一樣也喂不熟,白的事我故意找他去拉餘主任一把。
    “結果他不幫就算了,還說了不少風涼話。
    “老師,這個人靠不住。”
    餘則成接過話茬道:“嗯,聽說鄭局長已經卸任了二廳廳長,過完年據說就要進國防部當次長了。
    “這要熬到明年,更不好說了。”
    吳敬中點了點頭道:“我也在為這件事發愁啊,現在都盯著津海這塊肥肉!
    “其實我相中的人是則成。
    “奈何戴老板死了,他沒了靠山,再者這個銜始終沒機會往上走一走。
    “眼下除非去前線,否則立功的機會比美女還少。
    “難啊。”
    說到這,他苦惱的歎了口氣。
    “老師,也還是有辦法的。
    “能對付陸橋山的,咱們站裏隻有李涯。
    “您先讓李隊長鬆一鬆,營造建豐要抬他的趨勢,讓他清幾個印刷廠找找手藝和威風。
    “李涯一會暖,陸橋山必然著急。
    “到時候他們必然互咬。
    “李隊長的手段大夥兒也見識過了,興許他就把陸橋山送走了。”
    洪智有提議道。
    “嗯,有道理。
    “讓李涯去對付他。
    “抬李涯,陸橋山必然對李涯下陰招,兩者互相反擊,咱們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可以試試。
    “智有,你跟李涯關係還不錯。
    “去,把這兩盤餃子給他送去,順便把這個給他,就說是建豐給我透話了。
    “他就認建豐,好使。
    “讓他打起精神,把行動隊的活支起來。”
    吳敬中叮囑道。
    “是,我這就去見李隊長。”
    洪智有打好包,用屜子一裝驅車直奔李涯家。
    敲了好久,李涯才開門。
    “喲,洪秘書,你怎麽來了?”李涯一臉頹喪,滿嘴酒氣問道。
    “這不冬至吃餃子嘛。
    “站長請你不去,托我給你送過來了。
    “剛下鍋的,你摸摸,還熱乎著。
    “趕緊的,趁熱吃。”
    洪智有進了門,給他擺上了。
    “餃子!
    “又是餃子。
    “上次吃餃子的時候,還是過春節,在延城二保小當自然老師。
    “那個香啊。
    “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李涯雙目一紅,拿了香油、醋一蘸,滿嘴流香。
    “這個給你。”
    洪智有掏出兩根金條,一千美鈔,一封銀元放在了桌上。
    “老弟,你這是?”李涯激動問道。
    “站長托我給你的。
    “也不是站長。
    “建豐昨兒晚上跟站長提起你來了,說你還是很有能力的,要站長別荒廢了你。”
    洪智有張嘴就來。
    “建豐同誌真,真的提到我了。”李涯含著熱淚問道。
    打袁佩林丟了手藝,建豐再沒聯係過他。
    李涯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受到重用了。
    沒想到……
    一時間,他激動的渾身發抖,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李隊長,我敢拿那位開玩笑嗎?”洪智有道。
    “可這錢?”幸福來的太突然,李涯人有點懵。
    “正好,今晚上我跟站長說了白的事。
    “站長早知道那白是你的,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張鳳來拉走的。
    “還埋怨說你咋不開口,問你最近過的越來越摳搜是怎麽回事?
    “我說了後,站長心疼的呀,立馬私掏腰包讓我給你送錢來了。
    “老師心裏還是裝著你嘀。”
    洪智有繼續說道。
    “謝謝老師。
    “老弟,謝了。
    “李某此生沒齒難忘。”
    李涯向洪智有鞠了一躬。
    “別,要謝就謝站長,謝建豐。
    “快,吃餃子。
    “站長的意思是讓你打起精神,趕緊把行動隊這一攤支起來。”
    洪智有怕李涯起疑,不敢說的太深。
    “你放心。
    “隻要建豐同誌和站長還信任我,我就是津海站的一把利刃!”
    李涯麵頰一緊,眼中那股傲氣和殺氣又回來了。
    洪智有暗舒了一口氣。
    他知道李涯的確是把好刀。
    至少在原劇中,陸橋山就是他的刀下亡魂。
    津海不能有副站長。
    如果有,那也隻能是餘則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