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老陸起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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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驗可靠嗎?”鄭介民穩重問道。
    “可靠。
    “我讓人做了十組實驗。
    “除了消炎效果遲慢些許,都達到了控製炎症、感染的效果。
    “老哥哥,我跟您辦了這麽多年差。
    “您還不知道我的為人嘛,這種掉腦袋的事,敬中豈敢兒戲。”
    吳敬中恭敬說道。
    “嗯。
    “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
    “這事就交給你辦了,再者我來津還有個重要使命,等差辦完了,我再回京陵。”
    為了確保不出紕漏,鄭介民決定親自坐鎮。
    “那再好不過了。
    “要不去我家住吧,秋菊和蕊蕊也挺想您的。”吳敬中道。
    “我也是啊。
    “抽空我會去她們和孩子。
    “一眨眼,你也是當姥爺的人了,想當初咱們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啊,什麽皇帝老子、漢奸走狗,管他是誰,拔槍就是幹。
    “現在老了哦。
    “我最近常常失眠,一閉眼就是紅旗插到了紫金山上。
    “敬中啊。
    “從胡宗南、華東、東北的戰報來看,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好日子沒幾天了。”
    鄭介民說到這,壓低了聲音。
    他每天在國防部,又掌管著二廳六個處。
    二廳六個處的情報機構,有針對蘇聯的,有針對美英的。
    這些信息一匯總,再加上胡宗南的“神話”被打破,他明顯能感覺到國軍無力的寒氣正在全國蔓延。
    這不是件好事啊。
    “我也是這麽想的。
    “老哥,你穩坐國防部,我呢,讓智有暗中在香島、北美鋪點買賣,跟美佬、致公一脈這些打好交道。
    “將來一統江山,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萬一有個不測,咱們的孩子也有個生計,不至於飄零無依。”
    吳敬中側身靠近些說道。
    “嗯。
    “你說的對,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
    “何芝圓都走了。
    “是該得有所謀劃啊。
    “隻是淑芬那性子,你們合不來,也不是做生意的那塊料……”
    鄭介民多精啊,哪能光聽他空口白牙。
    “智有!”吳敬中喊道。
    洪智有夾著公文包走了過來。
    “智有,東西拿出來。”吳敬中一擺手。
    洪智有拿出一份合約遞給了鄭介民。
    “這是?”鄭介民接了過來。
    一看,粵州酒廠每年淨收入的一成分紅。
    “這太貴重了吧。
    “你那酒廠現在正當紅,就連國防部招待會和北美大使館都喝的斧頭牌。
    “這一成分紅不得上萬銀元啊。”
    鄭介民故意套他的話。
    “老哥。
    “不是銀元,是美金!”吳敬中道。
    “宋子良也在賣這個酒,何芝圓也在申請香島代理權。
    “一旦全鋪開了。
    “每年的分紅隻會更高,甚至是天文數字!
    “關鍵酒這東西,它是很多人的必需品,生命周期很長。
    “興許咱三代人都能吃著這口紅利。
    “而且,智有還打算跟美佬合作,在東南亞一些國家種植煙草,開辦煙草公司。
    “這都是薄利多銷的國民型經濟。
    “一旦落到了實處,回頭少不了老哥哥你一份。”
    吳敬中一邊吹噓,一邊暗暗擺出自己的實力、底牌,省的鄭介民老想拿自己當軟柿子捏,時不時想起來就得咬一口。
    果然,鄭介民看向吳敬中的眼神多了幾分正然之色。
    他有點明白了。
    為啥,毛人鳳會盤不下津海。
    戴老板來了也沒撈著便宜。
    自己這位老部下,早就不是保密局少將站長這點實力了,他們翁婿有美佬在背後撐腰,已經成為津海難以撼動的龐然大物。
    看來以後得調整對他們的策略了。
    不能再居高臨下,而是真正的合作夥伴關係。
    “敬中,你還是你啊。
    “咱們兄弟就不多說了,你安心去開你的公司,京陵那邊有我。”
    鄭介民欣然應允了下來。
    “太好了。
    “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
    “其實這次嫂子來津,我就想把這份厚禮送上。
    “隻是嫂子實在,我擔心她漏出去,所以壓了下來。
    “回頭您見著嫂子了,遞一下話,敬中對她可是從無半點不敬之心啊。”
    吳敬中趁熱打鐵道。
    柯淑芬的事,以鄭介民的腦子不可能猜不出來是自己下的絆子。
    一碼歸一碼。
    既然禮都送了,不如當麵把事給清了。
    “你做的對。
    “淑芬這性子是糙了些。
    “敬中啊,我還有樁事不辦了如鯁在喉啊。”
    鄭介民笑著擺了擺手,側身道。
    “什麽事,您交代。”吳敬中忙道。
    “津海站那個李涯,屢屢跟我作對,他是建豐的人,我親自下場不合適。
    “我想把橋山留下,你覺的如何?”
    鄭介民問道。
    “老哥,我這邊沒問題,但是橋山當初是被李涯迫害走的。
    “這次他一來津,我請他吃便飯時當麵提過這事。
    “但他死活不同意,說沒臉回來,再者跟著你在京陵仕途有個晉升盼頭。
    “人各有誌,不可強求啊。”
    吳敬中吃不準他是不是在探話,擺手笑著推卻了。
    鄭介民一聽這話,心裏頓時踏實了。
    看來陸橋山還真沒吃裏扒外的心思,此人可堪重用。
    “橋山這邊我去做思想工作。
    “你這邊願意接收就行。
    “這樣,李涯不是在自查嗎?
    “我回頭把白世惟調到警察局去當局長,讓橋山兼了警備司令部稽查處處長,雙處職,我還就不信對付不了一個李涯兔崽子。”
    鄭介民一臉氣憤道。
    吳敬中知道他是裝的。
    這兩口子都是見了錢不撒嘴的主。
    既然盯上自己和津海這塊肥水地,斷然不會輕易放走這塊肥肉。
    對付李涯是假。
    讓陸橋山留下來暗中監控自己,撈把柄,搞錢才是真的。
    當然,這些都是暗地裏的事。
    明麵上有這一成分紅在,鄭介民算是自己一條船上的人了。
    鬥爭求團結嘛。
    這是手段,換了自己也一樣。
    “鄭次長,這會不會壞規矩。
    “軍統之前是有兼職地方戰區、警備司令部、保安司令部稽查處、調查室、督察室的先例,但打戴老板仙逝後,現在的保密局已經被踢出警察、保安係統了。
    “警備司令部、集團軍也容不得我們,稽查處、調查室都是由國防部一廳的人擔任,不由咱們情報係統管了。
    “橋山兼職的話,我怕唐縱又該遞紙條打報告了。
    “老頭子不會同意的。”
    吳敬中搖了搖頭道。
    “別的地方老頭子不會同意。
    “津海,他會。
    “你別忘了,津海警備司令部司令是陳長捷,他是傅作義的鐵杆心腹。
    “這麽重要的戰略要地。
    “老頭子為了穩住傅作義,讓陳長捷擔任要職,但為啥要把94軍擺過來。
    “還有,挺鋒即將接替牟廷芳擔任94軍軍長。
    “說到底,還是防著陳。
    “你想想,張垣、北平離津海隻有一步之遙。
    “胡宗南吹不了幾天了,一旦吃敗仗,紅票反撲的消息在國內傳開。
    “傅作義趁亂調轉槍口與陳長捷裏應外合,平津直接就把東北徹底鎖死,孤懸長城以北了。
    “到時候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豈不危矣。
    “所以,警備司令部稽查處必須是我們的人。
    “橋山跟挺鋒關係不錯。
    “他與我弟互為犄角鉗住陳長捷,這是老頭子樂意看到的。”
    鄭介民手在桌子上指了指,沉聲分析道。
    “嗯。
    “要照這麽說,還真有可行性。
    “眼下建豐在津海搞了個三青團支團,專門監控學生和工人運動,以及清查地下黨,黨通局那邊葉秀峰也是動作頻頻。
    “你還甭說,這口鍋裏吃飯的人是越來越多。
    “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幹嘛的了。”
    吳敬中皺眉笑道。
    “是啊。
    “所以,我才想讓橋山回來助你一臂之力。
    “警備司令部稽查處這個坑,到了眼下這當口,白世惟肯定是坐不住的。
    “你不占,毛人鳳、建豐、康澤、唐縱他們就會想辦法來占。
    “橋山的事依我看就這麽定了。”
    鄭介民當場拍板道。
    “是。
    “敬中從命。”吳敬中恭敬點頭。
    “對了。
    “聽說李宗仁打算卸掉北平行轅主任,前往京陵進行副總統選舉,可有此事?”
    吳敬中琢磨了一下道。
    “是啊。
    “都說德鄰將軍是出名的老實人。
    “他這一招可不老實,分明就是見戰事不利,不想與紅票交鋒,想溜京陵去躲清閑了。
    “據說白崇禧、一度氣的破口大罵。
    “桂係內部都快撕裂了。
    “你看著吧,一旦紅票殺出陝西、東北再贏上幾場大仗,現形的人隻會越來越多。
    “敬中,你鋪的這條後路是對的。
    “早做準備啊。”
    鄭介民拍了拍他的肩道。
    兩人閑聊了一下午,直到快接近黃昏,吳敬中才起身提著十萬美鈔離開小院。
    “橋山。
    “我跟吳站長說了,調你回津海站任情報處處長,兼警備司令部稽查處處長,你願意留下嗎?”
    鄭介民背著手,望著天際雲卷雲舒道。
    陸橋山心頭狂喜。
    這兩個最重要的情報部門兼職於一身,他的權限儼然已經在吳敬中之上,成為情報線上的一號人物啊。
    “次長,津海這地的水太深,我怕把握不住,橋山還是想追隨您回京陵。”陸橋山一臉誠惶誠恐的說道。
    “你呀,就是連著兩次被李涯挫沒了心氣。
    “趁著年輕,爭一爭吧。
    “知道你的任務是什麽嗎?”
    鄭介民道。
    “知道,對付李涯。”陸橋山裝傻道。
    “李涯這口氣是要出的。
    “重要的是盯著吳敬中和那個姓洪的,還有津海那些大戶。
    “橋山,好日子不多了,有些事得抓緊啊。
    “多觀察,多學習。
    “姓洪的背後是吳敬中,你背後有我。
    “他一個沒有背景的人,靠著睡女人起家能混成這樣。
    “他能吃下的。
    “你堂堂中校軍官,雙兼處長能吃的更多。
    “他能接觸的人,你也可以接觸。
    “他既然打好了現成的底子,你也可以挖一挖,動一動嘛。
    “不為你自己考慮,也為陸明考慮啊。
    “他們是翁婿聯手。
    “咱們是兄弟聯手,別忘了,我可是陸明的幹爹,咱們也是一家人。”
    鄭介民老謀深算的暗示道。
    這是他早就打好的算盤。
    尤其是見到老吳顯了一通威風後,這種心思就更明確了。
    一句話,就是搶食,而且是搶現成的。
    吳敬中、洪智有有的,他和陸橋山聯手沒道理搶不過,就算搶不過,撿個兩三分也夠吃的了。
    畢竟自己這塊招牌立在這呢。
    “明白,鄭次長。
    “隻要橋山回到站裏,我會利用兩處情報,盡可能的搜集洪智有的資源,把他那一塊爭取吃下來。
    “實不相瞞。
    “買賣上的事,上道可能慢點。
    “但洪智有拉線,吳敬中平事,光這一點他們就沒少掙。
    “溥傑的妻女,就是吳敬中托熊式輝放的。
    “據說溥傑把北平藏的東西,都給了老吳,他那河西宅子的地庫比博物館還氣派。
    “全是寶貝啊。”
    陸橋山說道。
    “哎呀!”
    鄭介民肉疼、妒忌的直拍大腿。
    “橋山,依我看這仗還得拉扯個十年八年,一切都還來得及。
    “你得抓緊時間。
    “生意上的事學著點,一旦雙處落實下來,以你的職位基本上沒有平不了的事。
    “這一塊必須狠狠拿下。”
    當著自己人,鄭介民也不裝了,直接露出了貪婪的嘴臉。
    “是,鄭次長!”
    陸橋山恭敬領命。
    “我說了,咱們是一家人。
    “沒有外人,不用這麽客氣,叫大哥就行。”
    鄭介民笑著壓了壓手道。
    “是,大哥。”陸橋山受寵若驚的燦笑道。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真正成為了鄭的心腹,未來前途無量啊。
    ……
    汽車內。
    吳敬中頗是好奇:
    “智有,你確定這一成利讓得值?”
    “值,鄭介民差不了,依我看他會一直往上升的。”洪智有笑道。
    有個一兩年,國軍就會戰敗。
    但鄭到了灣島,依舊是位高權重,深受蔣家父子器重。
    日後說不定,買賣還會做到那邊去。
    這筆投資是不會虧的。
    “再說了,這一成利,怎麽給還不是全看咱們心情。
    “心情好,用得上多給點。
    “心情不好,用不上了,這一成隨便找個油頭就抹了。
    “像這樣的一成,老師多賣幾個都行。
    “什麽張群、孫科、何應欽,隻要願意上船的,都可以給。
    “真要較真,也就是做做賬的事。”
    洪智有笑道。
    “嗯,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你看著辦就行。
    “這錢進進出出我心慌。
    “我還是喜歡那些老家什,有一樣是一樣,看著心裏踏實。”
    吳敬中抱著雙手,滿意笑道。
    “老師,陸橋山回來掛雙處,會不會太強勢了點?”邊開車,洪智有擔憂道。
    “這是肯定的。
    “鄭介民對津海是不會死心的。
    “我了解他,李涯那點破事他還不至於這麽處心積慮。
    “多半還是覬覦津海這邊的油水。
    “沒關係,權利無非就是個打太極的活,剛柔相濟。
    “陸橋山要強勢,咱就把李涯扶上副站長位置。
    “讓他們互相咬去。
    “目前來看,陸橋山厲害點能殺一殺李涯的囂張氣焰,這是對咱們有利的。
    “對了。
    “盛鄉的事要抓緊,他不走,陸橋山回不來。”
    吳敬中吩咐道。
    “嗯,他找的是美軍後勤部門的一個中尉軍官。
    “我已經通知菲爾遜將軍先在那邊抓人。
    “緩兩天,火就會燒到盛鄉身上。”
    洪智有道。
    “嗯,李涯肯定會盯著盛鄉。
    “你先別動,他向來看不起盛鄉,讓他去抓去查。
    “另外盛鄉這個人得保下來。
    “得讓他繼續‘偷’。
    “養了這麽久,就這麽白白舍了太可惜了。
    “以陸橋山的小人心性,他隻怕還會做情報買賣,盛鄉留著日後可以拿他一手,甚至能派上別的用場。”
    吳敬中老謀深算道。
    “好的。”洪智有道。
    “無三不成事。
    “現在好了,陸、李、餘三人又湊到一台了,咱們也能緩口氣看看戲了。”
    吳敬中道。
    “都是老師謀劃得當。”洪智有笑道。
    “你那邊要加緊往香島轉運東西,我真怕哪天那點寶貝被毛人鳳之流抄走了。
    “另外,有活得接。
    “錢這東西是不經花的,咱家開支這麽大。
    “萬一以後蕊蕊再多生幾個,別說管個三四代,就這點都不夠他們分的。
    “不要滿足於眼前,目光得放長遠些。”
    吳敬中細細囑咐道。
    “是,老師。”洪智有領命。
    “對了。
    “鄭介民這次來津還有個秘密使命。
    “岡村寧次要南下去京陵,到國防部當參謀,何應欽怕被人戳脊梁骨,把鄭介民推了出來。
    “官大一級壓死人,次長終歸是次的。
    “不是上科爾的艦船,就是接鬼子。
    “鄭介民也不容易啊。”
    吳敬中道。
    “難怪絕密使命,會透給老師您,這又是求你出謀獻策了吧。”洪智有道。
    “先不管他。
    “來了再說,反正老子對鬼子是絕不待見。”
    吳敬中罵道。
    “國府真是瘋了,這可是甲級戰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不過如此了。”洪智有搖頭唏噓了一句。
    “是啊。
    “但他同樣是與紅票在華北作戰經驗最豐富的指揮官。
    “委座現在是輸紅眼了,胡宗南、孫連仲這些黃埔生又不爭氣,他隻能走這些旁門左道了。”
    吳敬中是憎恨鬼子的,皺眉不滿道。
    “哎。
    “怎麽都覺的國府像是病入膏肓的將死之人,回天乏術了呢?”
    他嘀咕了一句。
    “老師,您是《論持久戰》看多了,喪失信心了吧。”洪智有怕打擊他,沒敢附和。
    “或許。
    “希望委座的智慧能庇佑國之山河,我之寧日吧!
    “這麽打下去,沒幾天好日子嘍。”
    吳敬中長長歎了口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