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致命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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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
    “你是兩處一肩挑的陸大處長,他哪能跟你比。
    “老陸。
    “這話到我這就打止了,老餘這人還是不錯的。
    “你別忘了,李涯是衰了,但不是死了。
    “建豐做了三青團團部二處處長,現在徹底掌控了三青團,津海支部前幾個月就戳起來了。
    “你掛了稽查處處長,李涯也有三青團支部。
    “你倆誰對付誰還說不好。
    “咱仨本就處的不錯,多個人多分力量不好嗎?”
    洪智有臉一拉,有些嫌他不懂事了。
    以他現在的身份,偶爾甩甩臉子還是有殺傷力的。
    陸橋山又不傻。
    他就是剛坐大,想裝個樣子,見洪智有不高興了。
    他立刻想起來,洪餘那可穿的同一條褲子,都是站長的左膀右臂。
    “是。
    “我就是心底有點怨氣,對老餘不太爽。
    “但總歸過去也是兄弟。
    “我被李涯坑害時,他也幫著說了話。
    “大局我還是懂的,這樣今晚我去他……讓他來我家吃頓便飯。”
    陸橋山泯了口咖啡,淡淡笑道。
    “好,我一定把話帶到。”洪智有點了點頭。
    聊了一陣。
    那邊吳敬中與鄭介民握手告別。
    洪智有和陸橋山連忙識趣的走了出去。
    “老哥。
    “津海這邊就交給我了,保重。”吳敬中道。
    “敬中。
    “下個月我會出差去一趟香港督查公務,到時候順路去你粵州的酒莊參觀參觀。”
    鄭介民笑了笑,不忘點他酒廠的分紅。
    “敬中的榮幸。
    “留步!”
    吳敬中微微欠身,往外走去。
    洪智有亦是欠身行禮,緊跟了出去。
    上了車,吳敬中冷笑道:
    “看到沒,人家還怕咱們不給他錢,專門點來了。”
    洪智有點頭道:“鄭長官的格局跟老師比,還是遠遠不如的。”
    “是啊。
    “他天天窩在京陵那種小地方,又守著清廉的虛名,光靠他老婆打吆喝討飯,能搞幾個錢。
    “這錢跟眼界是一樣的。
    “沒來津海之前,我也是小敲小打,哪想這地方遍地是黃金。”
    吳敬中笑道。
    “老師,李涯在查餘則成。
    “好像要去易縣老家掏底,那邊現在是傅作義的控製區,我真怕李涯隨便抓個人誣陷餘則成啊。”
    洪智有很委婉的表示了擔憂。
    吳敬中皺了皺眉頭:“這個餘則成身上事太多了。
    “說實話,要不是念在幹兩年攢點娃兒家底就退休的想法,我都有送他走的想法。”
    洪智有知道,老吳就差沒點明餘則成的身份了。
    就餘則成這一身的疑點,被調到了別的站,很快就會上刑台。
    餘之所以能無恙,還做到副站長。
    很大程度是吳敬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又念及師生情暗中替他解圍周旋。
    但顯然,隨著李涯不斷加碼,吳敬中也煩了。
    “老師,不幹淨有不幹淨的好處。
    “李涯盯著他,總比盯著咱們好,再者餘副站長做的那一攤活別人還真取代不了。
    “別的不說,站裏那一堆賬就不是一般人能理清的。”
    洪智有笑道。
    “哎。
    “智有啊,人情這東西要講,但有時候太講人情了是會出事的。”吳敬中歎了口氣,沒再多言。
    ……
    辦公室內。
    李涯閉著眼靠在沙發上,嘴角緊泯著。
    陸橋山回來了。
    這不是個好消息,他需要分出很大一部分精力去對付這個人。
    “隊長,玉成、周凱他們回來了。”
    高原走了進來,匯報道。
    “快,把他們叫進來。”李涯急切道。
    很快周凱、玉成幾人走了進來。
    “怎樣,在易縣查的怎麽樣?”李涯問道。
    幾人皆是搖了搖頭。
    “搖頭是什麽意思?”李涯皺眉道。
    “隊長,易縣圩頭村、黑溝一帶都是傅作義的防區。
    “我們進不去。
    “還差點被當成是紅票的奸細。
    “要不是玉成的表哥正好在部隊裏當差,解釋清楚,我們就回不來了。”
    叫周凱的瘦高個很鬱悶的說道。
    “不過,我們打聽到了。
    “那個村子之前土改,村裏不少有地有田的都跑了出去。
    “現在具體啥情況搞不清楚。”
    玉成也跟著說道。
    “這算個屁的情報,一群飯桶。
    “滾。”
    李涯氣的閉目咬牙,心態簡直炸裂。
    “不行。
    “這次之所以能重新升任上校,很大一部分是要配合三青支團清查津海的紅票。
    “津海站作為重中之重。
    “尤其餘則成又是建豐存疑之人。
    “若是能把餘揪出來,必然是大功一件。
    “隻是從哪能……”
    他頭一歪,解開襯衣領扣,陡然有了主意。
    ……
    津海。
    春雨如油,綿而細膩。
    一身白色西裝,粉色襯衣的謝若林撐著黑傘走進了貓耳朵胡同。
    到了院子門口。
    他收好傘,看了白皮鞋上的泥點,不爽的撇了撇嘴走了進去:
    “老尚。”
    老尚正在屋簷下借著雨水磨劍。
    “師父,這又……又是啥玩法。”謝若林笑問。
    “你懂啥。
    “天上落下的雨叫無根水,磨出來的劍有靈性。”
    老尚喝了口茶,繼續磨了起來。
    “別磨了。
    “再磨也變不出金子來,你是倒情報的,又不是抓鬼驅邪的道士。”
    謝若林道。
    “算了,先打發你這個俗人,省的汙了老子的劍。”
    老尚停了下來,引著往裏邊庫房走去。
    “想要啥情報?”老尚問道。
    “說實話,市麵上有的,我也都門兒清,你能給我搞點偏門點的嗎?”謝若林問道。
    “偏門點的。
    “延城的吧。
    “都在這了,你自個兒隨便挑。”
    老尚指著邊上厚厚一遝道。
    “拉倒吧。
    “延城那邊你以為像咱們是篩子,你上哪搞這麽多原件?”
    謝若林抖了抖文件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
    “延城也有叛徒啊。
    “韓繼恩帶人在安塞挖了幾裏地才清出的寶貝。
    “都是紅票總部機關來不及銷毀的秘密文件。
    “不是吹啊,每一份都價值連城。
    “你看看上邊的印和簽字就明白了。”
    老尚故意拿起了價。
    “師父,我可是你帶出來的,這一套對別人說還行,對我就沒意思了啊。
    “打胡宗南占領延城那一刻起。
    “人家紅票該切切,該斷斷,你這些情報跟廢紙也沒啥區別了。
    “能賣,你還能堆在這吃灰,早高價倒出去了。
    “跟我這喊呢。”
    謝若林邊看邊調侃道。
    “你愛要不要,不要滾蛋。”老尚被他戳穿心思,沒好氣道。
    “眼下啊,最重要的情報還得是紅票前線的。
    “二戰四平,林率的民主聯軍要撤的消息那才值錢,當時國軍為了爭功,那價都炒到天上去了。
    “就你這……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東西,真值不上價。”
    謝若林也不惱,側頭看著他笑道。
    老尚拉著臉不說話。
    謝若林得意的笑了笑,繼續看情報。
    很快,他神色凝重了起來:
    “通告:急調陳秋平同誌的任務是,趕赴津海與峨眉峰以夫妻名義工作,掩護其實施潛伏任務。
    “請務必於……”
    他繼續翻看。
    接下來是一份訃告。
    陳秋平墜馬而亡……
    “這份情報跟津海有關,我要了。”
    謝若林揚了揚,順手放下五十美鈔。
    “複版還有嗎?一塊給我。”
    他謹慎問道。
    “自己拿。”老尚指了指邊上。
    謝若林翻了翻,找出了老尚手寫的複版,一並收了起來。
    “走了啊,師父。
    “下次請你喝酒。”
    謝若林擺了擺手,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門,他加快腳步,顧不上泥水濺了一腿,加緊往大道上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神色緊張的往回看了幾眼。
    確定老尚沒有跟上來。
    隻過上一眼,他就知道這是一份要人命的情報。
    回到家。
    謝若林打開信封,重新閱讀起情報內容。
    津海,峨眉峰!
    峨眉峰早死了。
    不是馬奎嗎?
    但馬奎的老婆叫周根娣,就那嬌滴滴的騷貨樣,根本不像是紅票派過來的人。
    也就是說。
    馬奎根本不是峨眉峰,而是背了鍋。
    相反。
    餘則成此前請他多次針對馬奎。
    馬奎、劉雄這些資深的特工一直咬著他不放。
    還有他那太太,一副不怕天不怕地的闖樣。
    這就很符合了。
    他想起了上次在老尚買的那份情報,紅票李婉容被人掉包,水屯監獄顯然有紅票。
    當時,他就推測水屯監獄的紅票極有可能是廖三民。
    因為廖三民跟餘則成走的很近。
    現在有了這份情報,基本上就可以確定餘則成是峨眉峰無疑了。
    毫不誇張的說。
    這份情報遠比上次的更致命。
    因為這上邊有邊保劉六科科長的簽字和印章。
    還有紅票總部機關回執的蓋章。
    要落到李涯這種人手裏,基本上就可以給餘則成蓋棺定論了。
    “喂,你好。
    “哦,是吳,吳站長啊,我,我叫謝若林找洪智有有事,麻煩您轉達一下。”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聲音略有些緊張
    很快,電話那頭傳來了洪智有的聲音:“是我,有事嗎?”
    “叫上老餘,咱們今晚搓一頓吧。
    “就上次那家雜魚館子,人少還安靜。”
    得到洪智有的答複後,他掛斷了電話。
    “籲!
    “不愧是一家啊!”
    謝若林搖了搖頭,又琢磨起這封情報信的價值了。
    ……
    晚上。
    雜魚館。
    這地還是毛萬裏上次來津海挑的。
    偏僻,味道還好。
    除了李隊長對它的印象或許糟糕一點,來過沒有不中意的。
    三人在樓上要了個靠窗的小包間。
    餘則成進來後,打開窗戶四下看了一眼,然後又踩在桌子上檢查了一下燈泡。
    “老餘,這麽不信任我?”謝若林撇撇嘴道。
    “不是針對你。
    “我們站的李涯,靠著一手錄音差點沒把陸橋山給坑死。
    “還是小心為上。”
    餘則成跳了下來,拍拍手順帶把桌子擦了幹淨。
    “老謝,這是在哪發財了,咋想起請客了。”洪智有抱著胳膊笑問。
    “想啥呢。
    “今兒這頓得你……你請客。”謝若林指了指他道。
    “哦?
    “看來我又攤上事了。”餘則成很有自知之明的點頭笑道。
    “咱仨的關係,我就直說了啊。
    “你太太是1945年9月28日來的津海對嗎?”
    謝若林探頭問道。
    “嗯,沒錯,老謝不愧是搞情報的,什麽都知道啊。”餘則成點頭道。
    “你家太太還……還有個妹妹對嗎?”謝若林又問。
    “有。”餘則成記得翠平提過一嘴。
    “她妹妹叫陳秋平。
    “是延城邊保六科的幹事。”
    謝若林盯著他道。
    “老謝,你啥意思,把你那套搞自己兄弟頭上來了?”餘則成放下筷子,臉色不悅了起來。
    “瞧,你別生氣啊。
    “這不是跟你聊……聊著嘛。”謝若林笑道。
    “行,你接著說。”餘則成道。
    “訃告。
    “……”
    他掏出信封當著餘則成的麵念完了。
    “陳秋平是9月26日死的。
    “9月28日,您太太就來到了津海,時間、地點、以及你的身份都完全對的上。
    “老哥,你就是峨眉峰。
    “你太太也是紅票。
    “你們是假夫妻,對嗎?”
    謝若林點了點桌上的信封,沉聲問道。
    “老謝。
    “咱們是朋友,但有些玩笑是不能開的。
    “就憑你幾張垃圾情報,就指定我是峨眉峰,你這是想要我的命啊。”
    餘則成微微吸了口氣,平靜道。
    “這不是垃圾情報。
    “是延城的叛徒韓繼恩帶人從安塞挖出來的絕密文件。”謝若林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峨眉峰是馬奎,墓前全是鮮花,你改天可以去參觀。”餘則成道。
    他知道謝若林早就應該猜到自己的身份。
    但這種事無論任何場合,對任何人都是絕不能認的。
    “馬奎不是峨眉峰。
    “咱們這交情,這事不用多說,關鍵他太太也不像紅票啊。
    “你也不用給我秀你們的結婚證,印花稅、縣太爺的章子。
    “那些東西都是可以偽造的。
    “你給我一條小黃魚,我分……分鍾給你辦下來。”
    謝若林輕搖著頭道。
    “所以,你想說什麽?”餘則成笑盈盈的看著他。
    洪智有注意到,他的腿有點抖。
    這的確是致命的情報。
    也多虧了老謝是自己人。
    “你是真正的峨眉峰。
    “廖三民是紅票。
    “包括智有,也有通票嫌疑。
    “甚至是你們吳站長,也極有可能是紅票啊。
    “不然,就劉雄、馬奎、李涯這些人的手藝,沒吳敬中保你,你是藏不了的。”
    謝若林一針見血的說道。
    “哦,照你這麽說,整個津海站全是紅票,成紅票窩了唄?”餘則成探頭語氣又氣又不屑道。
    “差不多吧。”謝若林道。
    “老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你可是黨通局,我們的死對頭。
    “這話要傳到葉秀峰耳朵裏,我和智有、吳站長指不定明天就上軍事法庭了啊。
    “你要這麽搞,咱們兄弟沒法做了。”
    餘則成摘下眼鏡,揉著眉心歎了口氣道。
    “別介啊。
    “我說過,黨通局隻是我領薪水的地方。
    “咱們是朋友,是兄弟。
    “也是看在這點情分上,我才花了巨資買下的這份情報。
    “你試想一下,要是這份情報落入李涯手中會是什麽後果?
    “行了。
    “你們是不是紅票,我管不著。
    “愛……愛是不是!
    “是更好。”
    謝若林搖了搖頭,繼續吃菜。
    “老謝,別亂說,我你可以隨便說,畢竟家裏就有一個天天遊街喊口號的。
    “老餘怎麽可能是紅票。
    “不過這東西要落到別有用心的人手上,的確容易招人猜忌。
    “這樣吧。
    “難得老謝有這份心,老餘要不你就掏錢買了?
    “總不能讓人白跑了。”
    洪智有熱鬧看的差不多了,站出來打圓場道。
    “好。
    “老謝,你開個價吧,我承認我被你嚇到了,就當是花錢消災了。”
    餘則成也並非是不懂味的人。
    “一……一千美金。”謝若林晃著腦袋笑道。
    “一千美金!”
    餘則成眼都瞪圓了。
    他可不是洪智有,手裏美鈔多的可以當廁紙,就連翠平買菜都是可丁可卯的花。
    一千美金不能說是筆巨款。
    也確實夠肉疼的。
    “這已經是兄弟價,要賣給李涯,我開價至少三……三千美金。”謝若林道。
    “確定底子都刮幹淨了?”餘則成咬了咬牙道。
    “放心,我一並都收了。
    “這份文件和這裏邊的內容,到咱們三就算結了。”
    謝若林夾了一筷子魚,痛快的吃了起來。
    “算是良心價了。”洪智有看了老餘一眼,說了句公道話。
    不止李涯。
    想做副站長,想搞垮津海站的人多了。
    黨通局的孫傳誌。
    保密局的三毛。
    別說三千,就是上萬美金像毛森之流也會買。
    “行,一千美金求個心安理得,睡個安穩覺。
    “我買了。”
    餘則成一臉肉疼的眨了眨眼道。
    “外加這頓飯!”謝若林斜挑著眉頭,很雞賊的笑道。
    “沒問題。”餘則成點頭。
    “老板,再加個鍋子。”謝若林扭頭衝外邊喊道。
    ……
    晚上九點。
    雨一停歇。
    李涯就找到了貓耳朵胡同。
    他知道這個老尚是誰。
    當初他手下跟蹤梅盈雪,盈雪跟此人多次約……飯。
    李涯查後,老尚的身份自然就明了了。
    津海是情報界的老倒爺,祖師級人物。
    就連他經常找的謝結巴,據說也是此人帶出來的徒弟。
    此人或許能搞到與易縣圩頭有關的情報。
    對於這些黑市倒爺的能力,李涯早從謝若林那得到了驗證。
    他上前輕叩房門。
    剛睡下的尚博,很不爽的打開了門,剛要吐槽一看來人,立即諂媚笑道:
    “喲,李隊長來了。
    “稀客啊,裏邊請。”
    李涯四下看了一眼,走了進去。
    “有紅票方麵的情報嗎?
    “津海的。”
    他冷傲問道。
    “津海方向的還真有,不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