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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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令芷伸手接了過來。
    “上京薑氏今芷,佑寧三十年因已故薑家太傅與蕭國公早年定下婚約嫁入蕭國公嫡長孫,成婚當日靈堂換親改嫁未婚夫四叔,圓房之後至今無所出。
    佑寧三十一年,因其身世造假,毒害婆母,心思狠辣,罪不容誅,為此休書一封,自即日起逐出蕭家!
    大雍律法嚴明,惟願死囚早日伏誅,以告天下人心安!
    立休書人:蕭景戈”
    薑令芷微怔。
    竟是一封休書。
    這休書雖然隻有寥寥幾句,但字裏行間都透露著厭恨絕情,叫人光是看著,心都要碎了。
    可問題是......
    薑今芷是誰啊?
    蕭景戈又是誰啊?
    ......他怎麽這麽多花樣啊?
    她努力地咬住唇,生怕自己笑出聲來,卻還是忍不住,趴在桌子上,身子發抖,無聲地大笑。
    但這一切落在馮梵眼中,就是薑令芷十分傷心難過,沒臉見人。
    他歎了口氣,輕聲道:“......王爺的意思,若是你給了解藥,便可拿著休書離去,換個無人知曉的地方隱姓埋名過日子。皇上金口玉言,亦不會為難你。可若是不給,他會讓人將這封休書在刑部門口高聲念上三日,到時候,你哪怕是認罪伏法,也隻怕是連死都不得安寧。”
    刑部處罰重刑犯時,雖說法不容情,可若是民怨紛騰,自然會從重處罰。
    譬如當街斬首的,也會改判淩遲處死,甚至是死後,還要被鞭屍。
    薑令芷擺了擺手,做出一副趕人的動作。
    “......”馮梵有些氣惱,“你別不識好歹!”
    他眯了眯眼,提醒道,“薑氏,你做下這樣的事情,難道還指望武成王爺待你如初嗎?給你寫這封休書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該趁著此刻長公主還有救,快些交出解藥,還能為自己換條活路。”
    薑令芷已經笑夠了,卻仍舊趴在桌子上,被他吼得耳朵發疼,腦瓜子嗡嗡的。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忽然覺得胃裏有些反酸。
    她直起身子,正當馮梵以為她要說出解藥之時,薑令芷當著他的麵,哇的一聲,開始幹嘔。
    馮梵微微蹙眉,“薑氏,你怎麽了?”
    薑令芷幹嘔了幾下,就過了那個勁。
    但因著這幾聲幹嘔又導致眼眶發紅,於是她現在的樣子看上去,就好像是放在趴在桌岸上哭。
    馮梵有些急了:“交出解藥來!你就能離開這鬼地方,離開上京,有你的好日子過!”
    薑令芷扯了扯唇角:我沒有解藥。
    “......”
    馮梵深深地吸了口氣,神色冷厲:“真是自尋死路、無可救藥!”
    馮梵沒再停留,就離開了地牢。
    ......
    田禾坐在窗邊曬太陽。
    春日的陽光十分和煦,她難得享受著這份恬靜。
    “吱呀”一聲,佳春院的大門打開。
    田禾抬頭看了一眼,似乎並不意外來人是誰,她笑了笑,輕聲道:“你訓我有事嗎?”
    鹿茸站在廊下,臉上的表情很淡,語氣卻十分篤定,“老夫人的毒,是魏錦讓你下的吧。”
    田禾有些驚訝的瞪大眼睛,似是在詫異一個客居蕭國公府的小丫頭,怎麽會猜到這樣的內情。
    隨即又了然似的笑了笑,她托著自己的下巴,看著鹿茸:“是不是的還要緊嗎?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鹿茸抿了抿唇。
    田禾忽然問:“你已經自由了嗎?”
    鹿茸微怔,而後道:“是。令芷從魏錦那裏替我求了解藥,我自由了。”
    “怪不得你會來找我,”田禾了然一笑,“你倒是個知恩圖報的。”
    鹿茸靜靜地看了田禾一會兒,才說,“你可知道老夫人中的是什麽毒?”
    她問過牧大夫了,可牧大夫隻是唉聲歎氣的,隻說不清楚。
    她想再問,可牧大夫那老頭就嫌她煩了。
    “我哪知道啊?”田禾攤了攤手,“我知道的時候也挺震驚的。我那日瞧見王爺和王妃和好,心知自己搞砸了計劃,便去見金夫人認錯。隨後她給了藥讓我給老夫人下毒,可我根本就沒來得及尋著機會動手,老夫人就被毒翻了......然後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就被蕭景弋給關在這院子裏了。”
    鹿茸歪了歪腦袋,“我不是很相信你。”
    “我騙你做什麽?”田禾還有心情開玩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不懂嗎?”
    她自出生起,就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
    魏錦手底下像她這樣的孤兒還有十幾個,有的被培養成了殺手,有的像她這樣,專攻媚術。
    她依賴魏錦,卻又畏懼魏錦,替魏錦做過不少事情。
    隻有這一次,搞砸了。
    但她卻忽然覺得很輕鬆。
    甚至於,她也隱約能看清些,如今這場混亂至極的場麵,也像是有意為之。
    “原本我以為我還挺有本事的,竟然連戰神將軍都拿得下,”田禾笑了笑,“現在看來,不過是蕭將軍看穿了我的把戲,逗我玩的。至於蕭老夫人中的毒......”
    她彎起眼睛:“我勸你放寬心。”
    鹿茸默默地想了一會。
    而後忽然從隨身帶著荷包裏掏出一顆麥芽糖,朝田禾拋了過去:“我用不上了,給你吧。”
    田禾接著,上下打量她幾眼,“你真是奇怪。來的時候氣勢洶洶,一副要我出去替你的好友認罪的樣子,現在卻又施恩於我。你到底要幹什麽?”
    鹿茸垂著眼睫,好一會兒才說,“沒什麽。”
    田禾伸手托著下巴:“好吧。你不問,那我就白送你一句吧,金夫人養的殺手,最晚後日便能到上京了。”
    鹿茸看了她一眼,良久才道:“我會轉告將軍的。”
    田禾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我覺得眼下如今發生一切真的非常有意思。臨死之前若是能看到金夫人倒台,那可真是大快人心!你這幾日若是無事,常來講給我聽。”
    “我盡力吧,”鹿茸抬頭看了眼天色,“我還要回去收藥材,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