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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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鋪到門口不遠,不過十幾步的距離,茜茜覺得像十幾年般漫長。
麗姐的質問,驚醒了她。
茜茜停下腳步,站在浴室門口,不讓眼淚落下,“洗澡。”
“洗澡?”麗姐剛把書撿起來,一臉驚愕,你不是剛洗過嗎?
知女莫若母,茜茜哪怕再忍著,她還是發現了聲音中的異樣。
麗姐緩緩坐在床上,書再一次掉在地上。
很多事情的發生,她都看在眼裏,以前隻是沒往那方麵想。
此時被點醒,串聯在一塊,她什麽都明白了。
茜茜洗了十幾分鍾,麗姐像雕塑一般坐在床沿,一動不動。
“睡吧。”茜茜神情淡淡,帶著疏離,更有一絲冷漠。
麗姐緩緩扭頭,這一刻的女兒,簡直是小龍女附體。如果以前這般,她心中隻有驕傲,現在卻是心痛。
她張嘴欲言,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茜茜鑽進被窩,背著麗姐躺了下去,屋子裏一片沉靜。
“唉……”不知多久,麗姐發出一聲長歎,“茜茜,你喜歡劉景嗎?”
茜茜不語,閉上眼睛,好似睡著了一般。
“可是……可是……”麗姐滿是苦澀,深吸一口氣,“也是,老安這個腦殘,什麽都不懂。有他在身邊,你又怎麽可能會暗戀別人。劉景對你太好了,從小到大,除了言語上不讓著你,其他處處讓著你。他滿心滿眼都是你,但……”
但他是把你當姐姐,當親人,並不是當戀人看待啊。
這句話麗姐咽了下去,並沒有說出來,茜茜卻也明白,眼角淚水流下,暗自神傷。
“林誌穎、胡戈、朱亞紋,我始終覺得他們配不上你。我女兒那麽優秀,這麽漂亮,當然要找個更優秀的男人。那些所謂的二代,我也看不上,咱們家不用你嫁入豪門。找啊找啊,尋尋覓覓,卻把劉景忘了。”麗姐心中的懊惱,腸子都要青了。
上次安老師和她談女兒的事情,她還沒意識到這些。如果是她和女兒談話,肯定那時候就能發現。
早知今日,就該早早打消女兒的念頭。
少女時代,正好有個優秀的男孩兒伴在身邊,親密無間,噓寒問暖,這簡直是絕殺,貌似也不好打消。
麗姐苦悶,當年就該聽老安的話,好好教育劉景,塑造正確的三觀。
安老師說劉景三觀歪了的時候,麗姐也隻是聽聽,當做一個樂子,並沒有放在心上。
三妻四妾怎麽了?說明我兒優秀,有這個本事。多找幾個女人,多生幾個孩子,這是好事兒。
咱家有錢,生一個幼兒園,那也養得起。
但現在牽扯到女兒,她隻覺得像吃了蒼蠅一般惡心。
“你怎麽可能忘了他?先是想和鷹皇聯姻,後來發現楊家一些問題,這才作罷。然後又是舒唱、景恬、劉師師、楊蜜,這一個個不都是你找的。如果沒有你熱心牽線,他會和她們這般熟稔嗎?現在好了,他和楊蜜在一起,這下徹底如你願了。”茜茜悶聲悶氣,一肚子苦悶。
她的計劃剛剛開始,眼瞅著就要夭折。
楊蜜的態度不重要,主要是劉景的態度。這家夥有潔癖,如今都和人家上床了,態度還不明顯嘛。
麗姐張了張嘴,很想告訴女兒,其實還有一樁聯姻,正在進行中。操作這事兒的不是她,而是安老師。
她很懷疑這時候說這事兒,女兒能不能受得了這個刺激。
“你喜歡劉景,怎麽不告訴我?我是你媽媽,自然會為你打算的。”麗姐苦笑。
“他是我弟弟,他也是你們的兒子,雖然是個養子,但畢竟在一個戶口本上。從小到大,以姐弟相稱……”
“沒有稱過。”麗姐下意識插話。
茜茜語塞,從床上坐起來,抓著頭發,“你還要不要聽我說了?不想聽,你另開一個房間。”
“我明白你的意思,的確為世俗不容,會被千夫所指。但你出道至今,那麽多流言蜚語都麵對了,還怕這些不成?日子過的是自己的,隨便他們說。”麗姐問道。
“我雖然不爽,但那些都是假的,所以敢麵對。”茜茜一臉沮喪。
麗姐歎氣,再次問道,“你真喜歡劉景?喜歡和愛,是兩種事情,不要錯……”
茜茜打斷,“媽,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喜歡他,我也愛他。你知道嗎?那一天在九寨溝,我看到他衝下懸崖,那一刻我真的想陪他去死。我不知道我的世界沒有他,我該怎麽活下去,他是我的靈魂,是我生命的意義。我習慣了他的存在,我也習慣了他的好壞。他的好我喜,他的壞我也愛。”
麗姐沉默,在她這個年紀,已經不相信愛情了。但她在女兒那個歲數,愛情便是生命的意義。
她是從那段青春走過來的,雖然不認為正確,但很理解。
“我想著等木頭的親生父母找上門,他認祖歸宗之後,我們便是兩家人。我和他談戀愛也好,結婚也好,誰也無法再說什麽。最重要的是,我心中這道坎兒能邁過去。那時候即便有人說什麽,我也不會在意。”茜茜眼淚漣漣。
麗姐暗暗搖頭,還真是天真。遇到喜歡的人,這個人又這麽合適,那麽先拿下再說。
這些操作,完全可以放到以後。兩條線並行,一點也不衝突。
凡事遲則生變,都是這個道理。
“你怎麽不和劉景說?”麗姐問道。
“我……”茜茜赧然,支支吾吾,“人家……人家不是怕丟了麵子嘛。”
麗姐挺無語,這時候還講什麽麵子,裏子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還不算晚,楊蜜而已,拆散了便是。這姑娘愛財,以後多多補償,沒什麽大不了的。
倒是老安那邊……
麗姐揉著眉心,一家四口,除她之外,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安老師平時很好說話,但也最為固執。
還有一點,茜茜好麵兒,安老師更好麵兒,女兒這點隨的是父親。
“茜茜,劉景不是良配……”
茜茜打斷,嘲笑道,“媽,今天在飛機上,你可不是這樣說的。你和楊蜜嘀咕,什麽木頭是天下最好的男孩兒,什麽天上少有地上無雙,什麽打著燈籠找不著。你要是年輕三十歲,非木頭這樣的人不嫁。還說什麽,先生個兒子,把木頭綁住。女追男隔重紗,隻要舍得下本,一追一個準。”
“……”麗姐很不自在,感覺像啪啪打臉。
“媽,你不會忘了吧?”茜茜不放過,追問了起來。
麗姐當然沒忘,她還記得和楊蜜說悄悄話的時候,一旁的姑娘戴著耳機,怎麽聽得這麽清?
“您老人家教的真好,楊蜜現學現用,沒有一句話浪費。”茜茜嘲笑。
麗姐臉上掛不住,“你再這樣,我可不管了。”
茜茜輕哼一聲,瞬間老實。
“我他娘的……”麗姐咬牙切齒,都不知道該罵誰。造成這個狀況,誰都有責任,她也逃不脫。
劉師師這塊兒先不說,楊蜜和景恬這兩位,完全是她一手造成的。
因為她的煽動,楊蜜把自己送進了劉景的房間。
因為她的枕邊風,安老師和景恬家長接觸挺好,對方也生起了結親的心思,現在已經有了初步溝通。
當年鷹皇和她提議結親,她還是很意動的。劉景都沒見楊詠晴的麵,她私底下見了好幾麵,現在還保持著聯係。
楊詠晴和茜茜同歲,自小在米國讀書,很入麗姐的眼。
但安老師態度很堅決,不想和楊家扯上關係,麗姐隻得作罷。
《浣溪沙》拍攝的時候,安老師是曆史顧問,景恬飾演小鄭旦。小姑娘人長得好看,活潑可愛,沒少鬧烏龍。
安老師挺喜歡景恬,這姑娘心地善良,性子單純,是個良配。
後來知道對方的家世,他漸漸起了心思。
有共同的朋友,有共同的話題,又都在體製內,他和景恬家長有天然的結盟條件。
如果兩家能成事,那麽自然能成道友。
麗姐再次歎氣,“茜茜,劉景真不是良配。這孽子從小到大,無時無刻不想著多娶幾個老婆。你以後跟了他,受不完的罪,受不夠的氣。今天他能睡楊蜜,明天他就能睡劉師師。舒唱那姑娘擺明了送菜,他能忍一時,忍不了一輩子,早晚會吃下去。何況……何況還有高媛媛,還有範兵兵,這兩位早就爬上劉景的床了。”
高媛媛自覺隱藏的很好,早在兩年前,張敏、麗姐和小姨,還有茜茜,都發現她和劉景之間的貓膩。
上次劉景帶高媛媛去醫院,兩人的關係徹底曝光在這幾位的眼中。
看破不說破,高媛媛自願伏低做小,她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她不知道的是,劉景還沒全壘打範小胖,但已經是餐盤裏的菜了。
她不知道的是,還有一個隱藏甚好的張敏,劉景的啟蒙老師,也是耕耘最多的一塊地。
麗姐哪怕知道,對此也會不以為意,現在依然如此。
她最開始接觸的是舞蹈圈,後來是娛樂圈,再後來是互聯網圈子,現在是金融圈。
這四大圈子,也就互聯網圈幹淨一些,其他幾個圈子,一個比一個亂。
男人亂玩女人,女人亂玩男人,主打一個混亂。
在那些圈子裏,根本沒有三觀一說,甚至沒有男女一說。
她見慣了這些,所以對男人玩幾個女人,並不覺得離譜。
劉景這樣的人,和那些二代比起來,簡直就是道德高尚的聖人。
哪怕是姑娘未來的夫婿,她也覺得這事兒很正常。有錢有地位,恪守從一而終,根本就不現實,除非男人不行。
隻要不威脅姑娘的地位,其他都無所謂。
“那我怎麽辦?把她們都殺了嗎?”茜茜臉色狠厲。
麗姐嚇了一跳,“你可別亂來,這事兒交給我。”
“我又不是煞筆。”茜茜嘀咕。
麗姐也嘀咕,愛情讓人頭腦發暈,誰知道到時候你會不會成為煞筆。
茜茜想到什麽,連忙告誡老媽,“媽,你千萬別告訴木頭,我想慢慢來。”
“你豬油蒙心了?腦子進水了?還是腦袋被驢踢了?劉景跟個木頭似的,什麽都開竅,就是感情不開竅。你看看圍在他身邊那些女的,有幾個是他主動追的。等著他慢慢意識到你的心意,孩子都上幼兒園了。”麗姐恨其不爭。
“我……我……”茜茜張嘴結舌,她自小和劉景一起長大,比老媽更了解劉景,自然知道這是大實話。
她也曾幾次側麵表露,結果對牛彈琴,對方一點沒意識到。
“你什麽你,我怎麽生下來你這樣的女兒。當年我和你爸,算了,不值得提倡。”麗姐哀其不幸。
她現在精神抖擻,好似戰神附體一般。
眾裏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此時,她由衷理解這句話的含義,而且覺得用在這裏,再合適不過了。
最好的女兒,最棒的兒子,這兩個都是她的驕傲。
找誰當女婿,她都覺得不合適,配不上女兒。
找誰當兒媳,她都覺得差強人意。
現在好了,自產自銷,從此沒有婆媳矛盾,沒有家產之爭,還沒有親家婆家這些亂七八糟。
多麽完美,她忽然覺得自己真幸福,少了很多煩惱。
最重要的是女兒喜歡,至於劉景的意見,他能有什麽意見?女兒如此優秀,還配不上一塊木頭啊。
“給我些時間。”茜茜咬著嘴唇,她怕媽媽貿然攤牌,一切隻會更加複雜。
麗姐暗歎,最難的那關不是廣大吃瓜群眾,也不是劉景的親生父母,更不是劉景自己,而是安老師。
她也需要一些時間,好好吹一吹枕頭風,把那陣風給吹拐回來。
母女倆深夜談了很久,徹徹底底的談心。
誰也沒心思睡覺,這一夜都失眠了。
至於隔壁的劉景,他睡的很香甜,一夜連個夢都沒有。
大兄弟的身體真棒,他體驗了兩個小時,酒意早就消散。
最後楊蜜路都走不成了,被他抱進浴室,洗了個不老實的鴛鴦浴。
然後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
暢談未來,笑論人生,道不盡的心底話,訴不完的兒女情。
那一刻,楊蜜覺得很幸福,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那一夜,楊蜜沒有留宿,從溫柔鄉爬起來,踉蹌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