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景再次出現在爨底下村，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三天前，茜茜來探班，劉景跟著出去吃了一頓飯。
    他計劃是當晚或者第二天清早就回來，根本用不著找劇組請假。
    劇組離了誰，都能轉動，大不了不拍或者補拍。
    舒城之戰，是一場大戲，上千人的場麵，少個主演也沒啥。
    哪怕是李連劫，在這場戲中的鏡頭也不是很多。
    劉景離組這三天，戲正常拍攝，一點都不耽誤進度。
    “喲！劉景，你這是穿越回來啦。”李連劫正在地上躺著，黢黑的臉，一身破舊鎧甲，不像樣子。
    時間是中午，今天天氣不錯，暖洋洋的太陽照在身上。
    剛吃罷午餐的眾人也不講究，東倒西歪躺在地上，曬太陽的同時，順便睡個午覺。
    隨著劉景的到來，大家紛紛打招呼，不管認識還是不認識。
    一個個穿著破舊的衣服，唯有劉景一身幹淨，還真像穿越到了古戰場上。
    “大叔，吃了沒。”劉景隨口回應。
    “還沒吃，要不晚上咱吃涮羊肉。”李連劫打趣。
    他這話一說，算是打開話題了。
    “劉景，聽說你吃霸王餐，被警察帶走了？”這是劉得華，正拿著一副撲克牌，和兩位牌友鬥地主。
    兩位牌友是誰，一個是武指程曉東，另一個是導演葉偉民。
    “我怎麽聽說，劉景騷擾良家婦女。”程曉東有不同意見。
    “哈哈，你們都說錯了。他在包房內正泡妞，被十幾名警察逮個正著。”葉偉民大笑，他和王胖子是好朋友，有師生之誼，所以和劉景關係也不錯。
    這次嘉禾定向募集資金，他也是嘉苗投資的股東之一。
    有這層關係在，所以他敢說的比其他人更放肆。
    “你們別聽風就是雨，我一個朋友就是春秋的。她說都是誤會，這不劉景現在回來了。”郭曉東忍不住說道。
    都是曉東，顯然他這個郭曉東不如程曉東。
    他這番最接近實際的答案，很快淹沒在潮流中。
    大家把在網上看到的一個個答案，紛紛分享了起來。
    “你們慢慢聊，我去化妝。”劉景也不生氣，又不是真的，有啥可生氣的。
    吸煙的、販麵的、強上的、迷暈的、賣國的、綁架的，連走私販賣人口這樣的說法都有。
    這些人說說笑笑，已經揀最好的說了。
    大家也都明白，肯定不是這個緣由，否則劉景怎麽可能還好好的站在這裏。
    “劉景，還剩兩場戲，你是主角，爭取下午拍完。”陳可辛笑嗬嗬，他忽然發現，劉景回來之後，沉悶的氣氛輕鬆了很多。
    “放心吧！我劉一條的稱呼，不是白叫的。”劉景揮了揮手。
    “留一條，不是他給我起的外號嗎？怎麽自己用了。”劉得華不解。
    “你是留下一條，他是一條過，這不一樣。”程曉東解釋。
    “炸了。”劉得華摸摸鼻子，甩出一個炸蛋，本來不想炸的，但你說的話我不愛聽。
    “大哥，咱倆是農民，偉民才是地主。”程曉東大叫。
    “沒事兒，你倆也可以把我當農民。”葉偉民笑眯眯。
    “不打了。”程曉東扔牌，豬隊友太氣人。
    劉景不知道這些，他到了化妝間，一堆小姑娘簇擁了過來。
    論歡迎程度，他比劉天王更受歡迎，因為這些化妝師是春秋的人。
    “景少，敏總早上聯係我。你回到劇組，如果有時間，記得給她回個電話。”化妝師悄悄說道。
    “嗯，好，我知道了，麻煩你了。”劉景點頭，然後坐在那裏，任由對方化妝。
    他的妝造比較醜，也比較凶，比較費時間。
    他這三天非常忙，幾乎與外界斷了聯係。張敏不想給他增添煩惱，所以才這般說。
    劉景的記憶回到三天前，不由長歎一聲，老幺是真受寵啊。
    李夢蝶正和老爸通話，結果被劉景撞倒，手機也摔碎了。
    老李聽到女兒的最後一聲，便是一聲慘叫。
    他叱吒風雲那麽多年，被一聲慘叫亂了方寸。第一時間撥回電話，顯然關機狀態。
    他連忙聯係安排的保鏢，然後才知悉，女兒和劉弈菲探班劉景，沒讓保鏢們跟著。
    自從發生大女兒的事情之後，老李頭對保鏢很嚴格，定期更換，不允許和女主人有過多溝通。
    老李頭要來茜茜的電話，連忙打過去，結果顯示占線。
    他恐慌了，去年女兒差點不在，這時候念頭叢生。
    於是老李頭聯係大使館，態度擺的很低，把事情簡明扼要說了一遍。
    大使館沒有當成兒戲，而是當成外交事件，第一時間專線聯係國內。
    國家機器開動，特事特辦，很快指示從上到下，送達當地警局。
    說來也是趕巧，茜茜在涮肉館吃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不少粉絲從四麵八方趕來，想來跟神仙姐姐合照。
    當地警局為了安全，特意派了民警過來。
    所以根本不用多做調查，目的地很清晰，一幫人快速趕到涮肉館。
    飯店周圍戒嚴，把周圍的人驅散，十幾名警察嚴陣以待，衝入涮肉館，很快就看到了茜茜。
    茜茜正和麗姐通話，打老安的小報告，看到眼前突然出現的警察，直接懵了。
    劉景被警察帶走，吃瓜群眾看真真的，一時間各種傳聞緊跟著來了。
    有關部門還問劉景，用不用他們發個聲明。
    劉景拒絕了，大冬天的，為廣大群眾製造一些話題挺好的。
    所謂的傳聞都是瞎扯，這次沒有哪家對手公司落井下石，一個個好像沒看到網上的新聞一般。
    事情就是這樣一個事情，其實很簡單，無巧不成書。
    老李緊張女兒，因為有前科。
    李夢蝶也忘了給老爸通報安全，她覺得這是在華夏，而且劉景在身邊，沒有比這裏更安全的地方了。
    老李把電話打給茜茜，茜茜正跟媽媽通話。
    老李把電話打給麗姐，麗姐正跟閨女聊天。
    老李把電話打給劉景，劉景把他拉黑了。
    於是愛女心切的老李頭，豈能不癲狂。
    從老李聯係駐韓大使，到他和女兒聯係上，不過十幾分鍾的時間，而且這還是非工作時間。
    老李為這邊的辦事效率震撼，第二天帶著大女兒直奔燕都。
    劉景身為當事人之一，老李頭點名要求他全程作陪，兼任翻譯、保鏢、司機，而且沒有工資。
    雖然是一場烏龍，但華夏這邊幫了大忙。老李為表感謝，決定在華夏建一座新的手機工廠，而且準備和康美藥業合資建造。
    康美是他們三星的合作夥伴，在合作過程中，建立了良好的信任基礎。
    康美有健全的產業鏈，有優良的社會基礎，還有一批優秀的合作夥伴。兩家企業聯手，相信會給手機產業帶來新的活力。
    他這話一說，招商部門激動了，麗姐更忙了。
    因為老李頭表示，廠址選擇，交由合作夥伴負責。
    手機廠建好之後，三星電子將把部分產能，轉移到新工廠。
    麗姐哪怕再不同意合作，這時候也有苦難言。
    她就說了句資金緊張，有關部門幫著籌措資金。她又說沒有相關人才，幾所大學向她伸出友誼之手。
    免稅的免稅，綠燈的綠燈，各地招商部門一個比一個條件誘人。
    所以，麗姐很忙，忙的想打死劉景。
    熊孩子沒事兒找事兒，這是嫌她太清閑，故意給他找事兒做吧。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老李頭回了老巢，合作就這樣被他敲定了。哪怕沒有秦時資本，也有其他資金接招。
    想和三星合作的不要太多，而且政府也希望他們建廠。
    麗姐見此，也不再糾結，當場同意。
    熊孩子回劇組，手機關機，主要是為了謝絕接聽麗姐的咆哮。
    麗姐雖然答應了，但怨氣一點也不少。沒辦法發泄給外人，劉景是最佳選擇。
    劉景昨晚就溜了，今早送茜茜上飛機，她要去米國進修一段時間。
    化好妝，換好衣服，下午的拍攝也快開始了。
    劉景抽空打開手機，一個電話撥給張敏，那邊很快接聽，開口就是一頓罵。
    “小混蛋，現在找你是真難，還得通過第三方聯係。”
    “姐，我剛才開機，麗姐七八條短信，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明明是給她掙錢的機會，她還不樂意了。”劉景埋怨。
    一聲小混蛋，劉景算是明白了，這姐身邊沒別人。
    “她對實體不感興趣，哪有投資來錢快，還不用操心實事。接手康美，因為那張方子是座金山。接手嘉禾，因為你們倆深紮娛樂圈，她能幫襯就幫襯一把。現在倒好，你把她架在火上烤，她能不惱你嘛。”張敏笑吟吟，她和麗姐十幾年的交情，還是很了解的。
    “老李頭把她架火上烤，不關我的事兒。”劉景不背鍋。
    “你和李夢蝶沒那麽多牽扯，還會有這宗事兒？”張敏問道。
    “我倆有什麽牽扯？你們不要誣陷好人。”劉景一點不心虛，這是真沒牽扯。
    “都談起嫁妝了，你說麗姐啥心情？當年她做的好事兒，幫你開了個好頭。你後麵怎麽胡搞，她啞巴吃黃連，有苦難開言。”張敏幸災樂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精明一世的麗姐，這是一輩子的汙點。
    “我……”劉景一口氣憋在嗓子眼，那是真憋屈。
    不用說，肯定是茜茜告狀，而且是剪輯版的。隻描述李夢蝶的話，沒提及他的回答。
    他哼唧兩聲，幸虧回應得體，否則找事兒的不是麗姐，而是報仇不隔夜的小娘皮。
    “好啦，好啦，你讓她罵幾句，她能自我開解。”張敏安慰。
    “她就是不講理。”劉景嘟囔。
    “唉！理是講給外人聽的，當媽的哪有跟兒女講理的道理。何況你跟一個在乎你的女人講理，本身就輸著理的。”張敏歎氣。
    “姐，你不會給她當說客的吧？”劉景懷疑。
    “我得多無聊，給她當說客。真想說服你，我幾張嘴都不夠使的。”張敏哭笑不得。
    “頂多三張。”劉景回應。
    “呸！媛媛帶不好你，騷蹄子一堆騷話，早晚把嘴給她撕爛。”張敏把鍋扣在高媛媛頭上，我家小混蛋不壞，都是高媛媛帶壞的。
    劉景還沒回應，那邊張敏幹咳兩聲，聲音都變了些，“陳德森幾年前拍的那部《十月圍城》，你還有印象吧？”
    劉景了然，這是有人過來，“這部倒黴催的戲啊。我當然知道，多災多難，還沒開機又停機。怎麽？是不是導演又找上你了？”
    早在1999年，本子還不叫《十月圍城》，而是《十月維城》，維多利亞港的維。
    後來編劇覺得不太合適，改成了包圍的圍。
    這部片子說起來，還和陳可辛有關。
    陳德森原來是跟著程龍的，世紀之初加入陳可辛的公司，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籌備拍攝《十月圍城》。
    他想搭建心目中的中環舊街景，重現1905年的皇後大道。
    預算投資6800萬港元，其中兩三千萬用於建城，沒有人願意投資。
    1999年，《喜劇之王》票房才3000完，拿七千萬投資一部電影，所有人都覺得陳德森瘋了。
    堅持了兩年，還是找不來人投資，反而大家像躲瘟神一般。
    陳可辛死心，還不忘勸老朋友，“你6800w投一部電影，那麽至少要有2億的票房，才能回收成本。在大陸，票房最好的張藝謀也不過才剛過億。”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新加坡金主，人家很快撤資。
    城搭不下去了，戲也拍不成了。
    2002年，陳德森認識了UFj銀行的曾獻基。對方覺得劇本不錯，雖然感覺風險很高，還是投資了。
    哪知道曾老板受股市影響，賠了不少錢，還被騙光家產，承受不住打擊自殺了。
    投資資金，被債主追回，陳德森隻得另外想辦法四處拉投資。
    那時候春秋影視沒改名，還叫景行影視。陳導疾病亂投醫，找上門拉投資，被張敏拒絕了。
    沒有人願意投資，花重金建城就是傻子行為。
    陳導決定，先用現有的資金，把中環城搭建出來，然後再去拉投資，應該會容易很多。
    在他的努力下，中環城終於在03年初搭建成功。
    人走背運，喝涼水都能塞牙。
    不久非典爆發，更倒黴的是，起源地就在他們場地對麵。
    於是人員撤離，劇組被迫停工。
    等到能開工的時候，演員早就過了檔期，搭建好的木屋侵蝕腐爛，還要一大筆修葺費用。
    陳導不死心，繼續拉投資，重整旗鼓，一定要把這部戲拍出來。
    排除艱辛，解決問題，抖擻精神，從頭開始。
    受到曾老板的牽連，陳導被告上法庭債務爆發。
    福無雙至，禍從不單行。
    當一件倒黴事兒發生，興許隻是一個開始。
    母親突發重病，姐姐查出癌症，他也緊跟著遭遇車禍。
    陳導再也經受不住打擊，抑鬱症複發，劇組也跟著解散了。
    史上倒黴的戲有很多，這部能封個最字。
    “後年是2009年，其他公司都在準備相關影片，慶賀六十華誕。咱們剛接手嘉禾，更要積極一些，做的漂亮一些。這次不是陳德森找上我，而是我找上他。”張敏一本正經的回應，劉景隱隱聽見，那邊小姨在和誰說話。
    “那你當年為什麽拒絕他？”劉景好奇。
    “陳可辛說的對，沒有兩億票房，根本回不了本。明知道賠錢，傻子才會去幹。何況你知道當時他要邀請誰嗎？我看了名單，已經給他判死刑了。”張敏歎息連連，不等劉景問，一個個數名字，“張國榮、梅豔芳、劉得華、周星星、黎明、郭富城、周潤發、梁朝偉、梁家輝、李嘉欣、曾誌偉……”
    劉景久久不語，為這份名單震撼，“港台圈有條潛規則，王不見王，他這是想搞八王之亂啊。”
    張國榮和梅豔芳已經不在，周星星轉型幕後，周潤發遠走海外，李嘉欣正和富二代男友打的火熱……
    這部戲還真是，多災多難，每一點都帶著不祥之兆。
    “現在再拍，肯定得大換人，不可能邀請他們。何況經過這幾年的沉澱，陳德森和以前不一樣了。天時即至，地利已有，人和在我，《十月圍城》可以拍了。”張敏傲然。
    “怎麽說？”劉景笑嗬嗬，敏總是越來越犀利了，眼界遠不是幾年前能比的。
    人是會改變的，在不同的地位，看到的風景也不同。
    當年幹啥賠啥的張敏，現在成了商界女強人，一代傳奇。
    “天時，自然是六十華誕，這是最好的上映時機。咱們收購嘉禾，一躍而上，成為行業的表率。很多人等著看咱的動作，那咱就玩一筆大的。人家籌備一部戲，咱就籌備兩部、三部。拍馬屁嘛，咱也會拍，而且咱隻要拍，誰也沒咱拍的好。”張敏笑吟吟。
    “地利呢？”
    “地利，咱們不是正在建設春秋影視城嘛。那邊劃出來一塊地，咱們有人有地，搭建一條中環，根本花不了多少錢。說不定隨著片子上映，這裏還會成為一處旅遊景區。”張敏早有打算。
    “姐，你這算盤打的。”劉景很欣慰。
    “至於人和，咱們現在要人有人，什麽方麵的人都有。演員的片酬，咱打著獻禮的名義，他們好意思要高片酬嗎？誰的片酬要得高，咱就不要他。總有些人，想要這筆聲望，跟著咱一起獻禮。所以在片酬方麵，能省下來不少。”張敏也會借勢，而且這勢借的理所當然，其他人也甘之若飴。
    “預計投資多少？”劉景問出最核心的問題。
    “一個億，我沒指望這片子賺錢，而且最好別賺錢。咱們這是獻禮，大家自願降片酬，做出一鍋菜。最後咱們賺了大錢，這樣不合適。以後再想做同樣的事情，大家該不買賬了。當然也不能賠，否則同行會看笑話，嘉禾股票也會往下跌。”張敏解釋完，話音一轉，“票房不賺錢，不代表著咱們不賺錢。片子是以嘉禾的名義拍攝，服化道和發行都是春秋來做，這些環節賺錢就行了。”
    “麗姐的主意吧？”劉景歎氣。
    麗姐喜歡賺便宜，尤其是喜歡長期賺便宜。
    如果隻能賺一次便宜，那就往死裏賺，賺完便宜就跑。
    如果能一直賺便宜，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便宜一起賺一直賺。
    “我們三個商量，兩家公司分開運營。以後嘉禾主要製作電影，海外發行。春秋負責製作電視劇，提供服化道，影視投資，以及內地發行。”
    “你們看著辦。”劉景無所謂，隻是有些納悶，“這裏麵也沒我的事兒，沒必要特意打電話給我說明這些吧？”
    “咳咳，陳德森希望四大天王同台，四旦雙冰競秀。麗姐同意了，把這項工作交給你去搞定。”張敏忍著笑意，這娘倆真有意思，你給我找事兒做，我也讓你有事兒做。
    “他倆是不是瘋了？”劉景聲音抬高八度，不少人紛紛看過來，誰又惹這小爺了？
    他要是邀請趙燕子，張敏第一個不同意。
    他要是邀請李兵兵，另一個冰冰肯定施展絕技。
    周汛因為《神雕》選角之事，感覺在小龍女上，被劇組給耍了。她對春秋很有意見，從此再也不拍春秋、華夏視聽，以及大胡子的戲。
    章紫怡在好萊塢混的風生水起，忙著當評委，忙著當嘉賓，哪會在乎什麽獻禮劇。
    說來說去，也就老徐好搞定。
    自從他聯係老徐，拿下蓮生這個角色之後。徐才女經常聯係他，屢次約飯。
    四旦雙冰尚且如此，四大天王更麻煩。
    “還有一件事兒，橙天吳老板找上麗姐，想要購買美亞的殼。麗姐把這件事扔給春秋，點名交給你負責，其他人協助。”張敏大笑，交代完這件事兒，直接掛斷電話，不給劉景抱怨和反對的機會。
    “唉！小心眼，我也不閑啊，這絕對是報複。”劉景嘀咕。
    “小夥子，嗓門不小，我差點摔倒。”魏宗萬穿著綠色軍大衣，正在劉景不遠處。他看劉景掛了電話，這才出聲打趣。
    “老爺子，你怎麽來了？”劉景走過去。
    魏宗萬飾演陳大人，另外兩位大人，也是老戲骨。王奎榮飾演薑大人，顧寶明飾演狄大人。
    三位大人的戲，幾天之後才開始拍攝。
    所以魏宗萬出現在這裏，劉景還是很意外的。
    “有朋友向導演推薦了我，導演不知道我是誰。我提前來劇組看看，亮一亮相，別哪天被刷下來。”老爺子笑嗬嗬。
    “哈哈，我是真不知道魏宗萬，但我知道司馬懿，我知道高俅。”陳可辛大笑。
    “老爺子，咱們這部戲裏，沒有你騎馬的戲。大部分時間都是坐著，比諸葛亮坐的輪椅還舒服。”劉景笑嗬嗬，老爺子愛開玩笑，當年拍《三國》的時候，鬧了不少笑話。
    他和唐國強一樣的片酬，都是250。
    他經常頂著烈日騎馬，而諸葛亮出場都是坐著輪椅。有次埋怨王導，這不公平，為什麽他坐輪椅，我這把老骨頭要騎馬。
    王導很會安慰人，這說明你更厲害，文武雙全。
    老爺子還真承認，司馬懿打勝仗的概率是58%，而諸葛亮才42%，司馬懿的確比諸葛亮更聰明更厲害。
    “你是？”老爺子打量劉景，當紅小生再紅，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麽概念。
    剛才打趣劉景，純粹是因為劉景嗓門太高，把很多午睡的人都嚇醒了。
    “咱倆老相識，十五年前，我經常往劇組跑。你經常逗我，還彈我腦門。”劉景提醒。
    魏宗萬恍然，“我知道了，你是阿鬥那個小老孩兒。”
    “小老孩兒？”陳可辛納悶，這什麽詞匯，聽過老小孩兒，沒聽過小老孩兒。
    “三四歲的孩子，跟個小大人似的。我們幾個老家夥，給他起的外號。”魏宗萬解釋，然後不懷好意地看著劉景，話音一轉，“我好像不是彈你腦門，而是彈你小鳥。”
    “哈哈哈哈哈……”圍觀的人，紛紛大笑。
    “老爺子，你應該用彈弓彈。”葉偉民建議。
    “當時怎麽沒人拍照？”劉得華表示遺憾。
    “哈哈，當年拍戲的時候，他脫個小光豬，我也想這樣幹。”李連劫大笑。
    “現在也不晚。”陳可辛嗬嗬笑。
    劉景臉都黑了，你一個導演，跟著瞎起什麽哄。
    他拽著陳可辛往一旁走，“導演，你是真閑，不看看什麽時間了。有這笑的功夫，不如給我講講下午的戲。”
    陳可辛搖了搖頭，小爺臉上掛不住了。
    下午有兩場戲，陳可辛不敢兒戲，收拾心情，細心講解，最後強調，“劉景，今天第一場戲，你要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我會讓大家配合，這一場戲，你一定要展現狼的野性，還有殺手的狠冷。最後你提著敵將的腦袋，激動、驕傲之餘，還要展現出一些天真爛漫。”
    “就我自己？不需要和他倆配合？”劉景問道。
    “他們的鏡頭已經拍好，這場是你的獨角戲，不用管他們如何，做好你的表情就行。”陳可辛還是不放心，畢竟這場戲劇本上就兩句話，沒有詳細的本子。
    但這場戲很重要，決定勝負的關鍵，陳可辛希望通過這場戲，讓觀眾更加地了解薑午陽。
    “你就瞧好吧。”劉景自信滿滿，甚至有些熱血沸騰。
    沒有豬隊友，不用講配合，萬軍之中走白刃，他夢回兩千年前的戰場。
    現在社會是沒有那樣的機會了，但在拍戲的過程中體驗一把，似乎也不錯。
    “好，各部門準備……”陳可辛拿著劇本，大聲喊道。
    “老流氓，你給我等著，看我怎麽取你首級。”劉景喃喃自語，他把敵將形象化，有了具體目標，心中激情更甚。
    這三天沒少被老流氓挖苦，他都記在本子上。
    不過大姐是真不錯，身高不是很高，比楊蜜還要矮一些。
    長相不能說很出眾，但那氣質，那出身，加分不少。
    樣貌上小妹比大姐勝一籌，但大姐更吸引人，看的劉景心癢癢。
    “防火防盜防保鏢，以後給茜茜、媛媛她們，安排女保鏢。話說以後需要保護的人越來越多，我是不是開一家安保公司呢？看來在歌舞團和戲班創辦之前，先整一隊英姿颯爽的女保鏢。唔，有這個必要……”
    “Action……”
    導演一聲令下，聲音有些遙遠，主角還在出神。
    “卡！薑午陽，你怎麽回事兒？傻了不成？”陳可辛大聲喊道。
    “不好意思，太陽太暖和。”劉景回應，總不能說大姐太出眾吧。
    “給你一分鍾時間，迅速做調整。”導演看了眼太陽，是挺暖和，但不是理由。
    “Action……”
    “道具，怎麽回事兒？這兩把短刀是真的，你想讓我真進警局嗎？”劉景大叫，他伸腳把一截木棍踢空，短刀劃過，木棍落在地上，已經被削成兩截。
    程曉東一頭冷汗，大聲咆哮，“道具，你是不是嫌劇組事兒少？丫的，他要是殺了誰，咱們誰也跑不掉。我怎麽告訴你們的，遠景用假的，近景拍攝才用真的。你們聾了瞎了，還是腦子進水了。”
    其他人不知道劉景和李連劫的厲害，他身為武指，非常清楚。
    這兩把短刀在劉景手中，那絕對是凶器，稍微控製不好，就會出現安全事故。
    “武指，導演交代的。”道具縮著頭，小聲解釋。
    “導演啥也不懂，你難道啥也不懂嗎？”程曉東怒斥。
    陳可辛聽得清清楚楚，本來就黑的臉，更加黑了。
    “導演說，要呈現薑午陽的凶殘。”道具師弱弱地解釋。
    “導演說，讓你去吃屎，你怎麽不去吃？我是武指，還是導演是武指？”程曉東一腳踹過去，把道具師嚇得跑一邊去了。
    “道具，換刀。”陳可辛牙都要咬碎了。
    他暗暗發誓，罷工，一定要罷工，這戲沒法拍。
    武指，狗屁的武指，怎麽會邀請他來。
    《滿城盡帶黃金甲》拍的什麽玩意兒，也就那樣。
    道具師心裏苦，一個是導演，一個是武指，夾在中間真受罪。這並不是第一次這樣，每天都會上演幾次這種狀況。
    陳可辛不是一般的導演，程曉東更不是一般的武指。
    人家和徐老怪合作過《新蜀山劍俠》、《刀馬旦》、《倩女幽魂》、《笑傲江湖Ⅱ東方不敗》、《新龍門客棧》等等，和周星星合作過《審死官》、《鹿鼎記Ⅱ神龍教》、《少林足球》、《濟公》、《大話西遊》，和吳宇森合作過《英雄本色2》，和張藝謀合作過《英雄》、《十麵埋伏》、《滿城盡帶黃金甲》……
    除了這些電影，黃日華、翁美玲版《射雕英雄傳》，也是他擔任武指。
    這般強悍的武指，道具師敢不聽話嗎？
    劉景才不管這些，手裏拿著假刀，相當滿意。
    這玩意兒看著像真的，其實就是塑料的。別說殺人了，殺雞都困難。
    “Action……”
    劉景正要衝出去，導演忽然開口，“小東，你不為劉景設計一些動作嗎？”
    “不急！”程曉東懶洋洋的回應。
    這場戲沒有台詞，隻有動作。
    程曉東想看看劉景的表現，然後再設計動作，這樣的戲沒有一條過的。
    這是本來說好的，導演看武指太自在，很想給他找點事情做。
    “你們還有事兒沒？”劉景手中短刀轉圈，神色有些不耐煩。
    趕快拍完戲，他還要回酒店找高媛媛。不是為了床笫之歡，而是真的有事兒。
    導演和武指互相看了一眼，齊齊搖頭，這小爺脾氣不好，唯恐短刀變成飛鏢。
    “各部門準備……”劉景大喊一聲，越俎代庖，省得導演和武指繼續扯皮，耽誤大家的時間。
    各部門看向導演，導演雙手一攤，就這樣吧，反正拍完舒城之戰，老子不幹了。以後誰要是再和這些刺頭合作，誰就是孫子。
    這段戲劉景準備自導自演，自己喊了聲“Action……”，直接竄了出去。
    他看著身前那麽多戰士，熱血沸騰，臉上盡是狂熱。
    一腳踹在士兵胸口，一刀劃過另一名士兵脖子，動作絲滑，一刀一個，非常熟稔。
    鏡頭隨他而動，攝像師氣喘籲籲，跟不上節奏。
    群眾演員哪怕明知道劉景手中是假刀，一個個嚇得不敢上前，紛紛後退。
    劉景走到哪裏，身前三米形成空地。
    “我終於明白，為何不讓用真武器了。這要是給他一把真刀，沒有百十來號人，擋不住他啊。”陳可辛喃喃，想到某些血腥的場麵，他神色振奮了。
    這哪是一名刺客，分明是一員衝鋒陷陣的猛將。
    他在劉景身上，恍惚間看到，什麽才是戰場。
    “上，給我上……”導演坐不住了，神色激動，站在畫外，連連跳腳。
    “我好像真打不過他。”李連劫喃喃。
    “攝影師，跟上。士兵，快圍上去。”程曉東大喊。
    這一刻，導演和武指，終於達成了一致。
    群演們咬著，反而又後退幾步。
    “媽的，誰敢退後，我……我崩他小鳥……”程曉東破口大罵。
    一把短刀破空而來，插在他雙腿之間的地上。
    這要是朝上一些？武指打了個哆嗦，連忙大喊，“卡……”
    怎麽沒往上一些？導演搖頭，拿著喇叭大叫，“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