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喊繼續，純粹是賭氣。
    這場的確是薑午陽的獨角戲，但鏡頭中就他一個人，根本沒法拍下去。
    士兵離薑午陽三米遠，踟躕不敢近前。
    薑午陽拔刀四顧，神色茫然。
    不過導演還是有想法的，他覺得剪輯的時候，這個場景能用的上，用在另外一場戲上。
    “不拍了，下班！”
    劉景把剩下的那把短刀扔掉，拍了拍手，直奔化妝間。
    導演和武指尿不到一個壺裏，互相扯皮，互相爭鬥，互相看好戲。
    小爺是在演戲，不是在演猴戲。
    “喂，劉景，你別胡鬧。”李連劫頭疼。
    拍攝這麽多戲，這部讓他一個頭兩個大。
    他在導演和武指之間，起了一個橋梁的作用，雖然這橋梁不是很穩固，經常塌方。
    好不容易維持一個微妙的平衡，結果主演也要撂挑子。
    “劉景，我向你道歉。”程曉東連忙追上去。
    “東哥，我沒生你氣，開玩笑而已，我又不是開不起玩笑的人。”劉景停住腳步，等其他幾人過來，這才接著說道，“大叔在戲裏有一句台詞，說的很對，戰場上隻有一個是頭。咱們拍這部戲，就好比打仗，要攻城陷陣，克服一項又一項困難。二十天了，第一場戲沒有拍完。天天扯皮，天天吵架，沒一天消停的，還都是無意義的爭吵。再耗下去，我們沒了心勁兒不說，你們還有創作的念頭嗎？大家時間很寶貴，不是在這鬧著玩兒。有這吵架的功夫，還不如回家摟著婆娘睡大頭覺。”
    群眾演員也好，工作人員也罷，一個個沉默。
    耗一天的確是一天的錢，但滋味並不好受。
    “小夥子說的對。”魏宗萬笑眯眯的附和。
    “中場休息，半個小時。”劉景根本不用喇叭，聲音依然傳遍整個片場。
    沉默打破，大家交頭接耳，一片嘈雜。
    有讚揚者，還是三弟會辦事兒，早就受不了了。
    有吐槽者，這個導演這樣指揮，那個導演那樣指揮，沒一個辦實事的。
    有嫌棄者，劉景純粹多管閑事，拍一天就是一天的錢。
    有反對者，這個逼貨……
    陳可辛舉著喇叭，“休息一個小時，所有導演、製片、編劇、指導、演員，全部過來開會。”
    在哪兒開會？
    導演在哪兒，開會地點就是哪兒。
    劉景一屁股坐地上，後麵是塊木樁子，靠在上麵。
    李連劫盤起雙腿，在泥土裏打坐。
    劉得華一手支著腦袋，斜著躺倒。
    身為演員，比這艱苦的條件都遇到過，躺地上真不算啥。
    有這幾位做表率，蹲著的、坐地的、半躺的，姿勢各不相同。
    唯有導演站在那裏，手中拿著劇本，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我得坐著。”魏宗萬不知從哪兒，找了個馬紮，施施然坐在一旁，兩手揣袖子裏，坐等開會。
    “老黃，找人拍下來，這都是花絮。回頭放網上，比什麽宣傳都強。”李連劫建議。
    “哈哈，李老板放心，機器就沒關。”黃嶽泰大笑。
    “都拍下來，看看這些人逼宮的醜態。”陳可辛開玩笑。
    “都是劉景幹的，一定要拍好，讓他的粉絲看看。”李連劫甩鍋。
    “大叔，就你最會煽風點火。”劉景無語。
    “咳咳，我先道歉，浪費大家不少時間。拍攝這樣的戲，趕鴨子上架，我也是第一次嚐試。以前把一些事情，想的太簡單。真到了拍攝的時候，才知道其中的艱辛。我把控能力不足，缺乏戰爭戲、武打戲的基本常識……”陳可辛不想讓倆人說下去了，否則好不容易形成的氣氛，肯定被破壞。
    他認真地剖析自己，態度非常誠懇。
    他的普通話不是很好，聽起來比較費力。
    但在座的並非都是港台人，港台人能聽懂普通話，內地人聽不懂香江話。
    “陳導，這部戲非你不行。你擅長以小人物折射大時代，挖掘他們身上的故事和閃光點。情感處理上沒有強行煽情，經常以細節打動觀眾。何況你熟悉國際製片流程，能夠兼容東西方文化，平衡雙邊市場。”李連劫和事佬當慣了，習慣性地接話。
    “陳導是全能型選手，戰爭戲不熟，咱們可以慢慢來。小東對這方麵熟悉，你們兩個好好融合一下，取長補短，一定能拍出一部絕妙的大戲。”劉得華回應。
    “導演，我也有錯。最近壓力比較大，脾氣不是很好，沒有注意說話方式。”程曉東態度緩和了很多，主動承認錯誤。
    “你最近還要忙著籌備奧運會開幕式，有些事情的確是我沒處理好。”陳可辛很理解。
    不理解也不行，總不能真把這部戲扔下吧。
    他是投資人之一，這部戲要是擱置，他也有損失。
    以前拍戲當老大當慣了，總覺得別人都要聽我的。
    這二十天的拍攝，他漸漸意識到，戰爭戲和愛情戲的確不一樣。
    導演固執，武指執拗，碰撞起來沒有火花，隻有火氣。
    前年老謀子、陳楷革、薑聞、李安等人，競選奧運開幕式的導演，最終被老謀子拿在手中。
    程曉東和老謀子合作過三次，《英雄》、《十麵埋伏》和《滿城盡帶黃金甲》，合作愉快，交情不淺。
    老謀子邀請他做空中特技表演總設計師，隨著時間進入2007年，奧運會開幕式各項進展，正在如火如荼的推進。
    “是我沒處理好……”
    有時候爭執就是這樣，但凡各退一步，事情一般都能解決。
    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真到了事上，都把這個道理忘了。等到想退一步的時候，大概已經沒機會了。
    劉景趁著這個契機，挑破了這層皮，也算是鋪了層台階。
    兩人借機，紛紛順著台階下。
    導演和武指以前就是朋友，否則也不會合作。
    兩人都想解決問題，也都抱著解決問題的態度，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最後達成一致，拍攝戰爭戲，程曉東為主，導演有建議權和駁回權。拍攝其他戲份，導演為主，武指閉嘴。
    劉景從始至終，沒發表意見，隻是靜靜聆聽。
    老師讓寫萬字心得，他覺得自己能寫三萬字，多角度多方麵多層麵，剖寫《投名狀》劇組。
    第一場戲還沒完，他甚至有信心，殺青之後，能寫三篇三萬字心得。
    “好，今天就到這裏，咱們加油。”陳可辛躊躇滿誌，劇組剛開機時的狀態回來了。
    “加油！”
    “加油！”
    李連劫、劉得華和劉景這三兄弟，三雙手疊在一起，為各自鼓勁兒。
    其他人見狀，紛紛把手放上來，圍成一個圓，齊聲喊“加油”。
    周圍等情況的群演和工作人員，也紛紛高喊，聲震四野。
    隻是這麽一聲，氣勢回來了，狀態也都回來了。
    “導演，才半個小時，剛才你說一個小時，說錯了吧。”劉景笑嗬嗬。
    “沒有說錯，剩下半個小時，咱倆好好說道說道。”陳可辛攬著劉景的肩膀，有些費力。
    他身高一米六出頭，而劉景差一厘米一米八。
    如果哪天睡眠充足，一夜無事，早起偶爾能達到一米八。可惜茜茜不認可，一切解釋權歸她所有。按照她的評判標準，身高以晚上臨睡前為準。
    “說什麽？”劉景疑惑。
    “剛才你拍那場戲，狀態不對。你們被很多士兵圍困，困獸之鬥，哪有那麽神采飛揚。你的表情不對，動作不對，衝鋒的姿勢也不對……”
    陳可辛絮絮叨叨，足足說了十分鍾，這才意猶未盡住嘴。
    劉景沒插一句話，導演剛說個開頭，他便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了。後麵導演說那麽多，純粹是報複。
    沒有劉景搭話，陳可辛說著說著，自覺沒勁兒。
    “導演，你是不是在給我穿小鞋？”劉景神色幽幽。
    “對啊。”陳可辛直接承認，沒有一點不好意思。
    “……”劉景瞪大眼睛，還能這麽無恥？
    “小東，你來一下，剩下的十幾分鍾交給你。你幫他設計動作，咱們得湊夠一個小時，省得某人說我說話跟放屁似的。”陳可辛朝程曉東喊道。
    “好嘞，我能說半個小時……”
    “你是武指，光說有什麽用？”陳可辛埋汰，看著武指發愣的表情，他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小人得誌。”程曉東笑罵一聲，攬著劉景的肩膀，“兄弟，哥哥對你好吧？”
    “不好。”劉景警惕。
    “有個事兒，想找你幫忙。”程曉東自顧自的說，“咱們拍這場戲，你知道為啥沒有用威亞嗎？”
    “不知道。”劉景不想回應。
    “為了真實，為了鏡頭，咱們不是武俠劇，沒必要吊威亞。這非常考驗你們幾個的身手，還好，你和李老板的身手沒得說。”程曉東拍著劉景肩膀，眼神火熱，“尤其是你，剛才那幾手，都把我這老江湖看傻了。立地騰空，淩空飛踹，簡直違背力學定理。”
    “東哥，你想說什麽？”劉景納悶，難道又要給我加戲？
    “咳咳，兄弟，聽說過奧運會不？”
    “沒有。”劉景連忙搖頭。
    “哥哥是開幕式空中特技設計師，現在你被征用了，成為一名光榮的設計師。”程曉東欣喜不已，最近正頭疼一些問題，剛才拍那場戲的時候，他看到劉景的表現，忽然有了想法。
    “我不是。”
    “你是，我說你是，你就是。”
    “你又不是張一謀。”
    “張一謀算個球……”
    程曉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還拿著大義說事，徹底說動了劉景。
    劉景還有顧慮，你說的不算，組委會得同意啊。
    程曉東拍著胸脯，這事兒交給我辦，你就等好吧。
    兩人達成合作，相視而笑。
    一個覺得，奧運會開幕式這等盛事，文娛之氣應該不少吧？
    一個得意，小樣，終於逮住你了。
    陳可辛拿著大喇叭，對著兩人大喊，“你倆幹啥呢？這是大白天。”
    兩人連忙離開三丈遠，一個拍肩膀，一個拍胳膊。
    “動作設計，你自己看著辦，我先坐會兒。”
    “好。”
    於是，在陳可辛茫然的眼神中，這場戲的動作設計結束了。
    “看什麽看，戰爭戲聽我的，這是咱們剛才商量好的。”程曉東瞪了一眼。
    “各部門準備……”導演懶得搭理，都是大爺，以後不伺候了。
    接下來的拍攝非常順暢，劉景在狀態，大家都在狀態。
    薑午陽取敵將首級這場戲，劉景一條過。
    不過按照導演的要求，還是多拍了幾遍，積攢一些素材，他有其他用。
    最後一場是龐青雲被槍刺透，薑午陽拔槍，趙二虎阻攔。最後兄弟合力，斬斷長槍。
    這場戲拍了三條，第一條因為劉景，他隨口問句，“為什麽不能拔？”
    劉得華回應，“插的太深，不能拔，拔了大出血。”
    劉景忽然想到了唐煙，精神一個恍惚，全神貫注的導演敏銳發現，直接喊卡。
    第二次失誤，還是因為劉景，他不會在一個地方經常掉坑。
    一刀砍在槍杆上，劉景使得力氣有些大，槍是以技術手段粘在李連劫身上的。
    劉得華沒有握緊，長槍被劉景打在了地上。這要是放出去，肯定穿幫。
    “殺青，休息兩天，接著再戰。”
    隨著導演宣告這場戲結束，大家齊聲高呼，比一部戲殺青還要高興。
    二十天拍一場戲，身累心累，哪兒哪兒都累。
    劉景覺得，晚上有必要讓高媛媛來個大寶劍。
    “好像衝著你來的。”李連劫沒有高呼，癱坐在地上，用腿碰了碰同樣癱坐的劉景。
    “橙天的吳老板，人家也是這部戲的投資人，估計視察情況來了。二十天拍一場戲，哪個投資人不著急。”劉景裝迷糊。
    他等了一下午，沒有等到吳老板的電話，哪知道人家直奔劇組來了。
    這般誠意，不給他下套，那給誰下套。
    吳老板很氣派，嘴裏叼著雪茄，正和導演聊天。
    左右跟著兩位美女，身後跟著助理和保鏢團隊。
    “他們幾個目光就沒離開你，注意力就在你身上。”李連劫提醒。
    “大概，我長得太帥了吧。”劉景一臉自戀。
    “的確很帥。”劉得華很認真地回答。
    劉景歎了口氣，這就很沒意思了，你讓我如何往下接。
    一個好的逗哏，一定有一個好的捧哏。
    如果是程龍或者王胖子在這，絕對不會這樣回答。
    張敏說劉得華會做人，八麵玲瓏，這也不玲瓏啊？和我一樣直爽嘛。
    三個人正討論接下來的拍攝，吳老板和導演打過招呼，朝著三人走了過來。
    “二弟，三弟，大哥撤了。”李連劫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起來，不想和對方照麵。
    “大哥，等會兒我找你。”
    劉得華沒走，拍拍屁股起身，還在身上擦了擦手，迎接吳老板熱情的握手。
    兩人寒暄，那叫一個熱情，好像是多年老朋友似的。
    劉景顧不得嘀咕劉天王真玲瓏，他正被兩個美女圍著，哪有心思看什麽男人。
    一個是萬人迷陳郝，茜茜的老朋友，曾經和茜茜一起拍過《天龍八部》。
    劉景和她打過幾次交道，都是因為茜茜。
    一個是攝影師江一豔，茜茜的老同學，四載同窗。
    劉景和她打交道，也是因為茜茜。
    “你們也認識？”陳郝有些驚訝。
    “我倆認識五六年了，他上中學的時候，我們經常一起喝酒。”江一豔笑吟吟，臉上帶著舊友重逢的激動，乍見更歡的喜悅。
    “嗬嗬，他那時候還是未成年，你是真夠罪惡的，什麽事兒都幹的出來。”陳郝嘲諷。
    “對啊！他那時候還是個孩子，到我這地方，我倆關係好著呢。”江一豔好似沒聽出來，手在胸口上方比劃。
    劉景現在長高了，不在乎別人說他當年低。
    但很介意說和他關係好，你又不是周揚，和茜茜一個班咋啦。
    他也不介意有人和他炒作，炒作緋聞也好，炒作新聞也罷。前提得是自己人，劉師師、楊蜜、範小胖這些，隨便炒作。
    說關係好的穿一條褲子，或者關係差的見麵就掐架，或者始亂終棄是個渣男，他都無所謂。
    “那時候你也沒現在這麽大。”劉景順著她比劃的方向，鼓鼓囊囊的緊身毛衣上，幾個若隱若現的指印很突兀。
    “嘻嘻，劉景長大了，知道看女孩子這裏了。五年前我們吃飯的時候，看都不看姐姐一眼，那時候好高冷。”江一豔沒有覺得被冒犯，反而笑嘻嘻一片。
    “大概，人家看不上你吧。”陳郝嗬嗬笑道。
    “哈哈，劉景你好，我是橙天的吳克波。沒想到你們竟然認識，聊什麽呢？這麽開心。”吳老板見縫插針，插入了話題。
    “聊吳老板啊，目光敏銳，財大氣粗，投資了《投名狀》這部戲。這才給我們機會，相聚一堂嘛。”劉景信口胡說。
    他才不信吳老板不知道他們認識，否則也不會帶這兩位。
    橙天旗下有很多女明星，左小卿、周韻、楊雪、劉孜、王豔這些王晶花的老部下不說，這兩年還簽約了不少女明星，比如宋佳、李念、陰奕彤等等。
    這些女明星，吳老板一個也沒帶過來，因為和劉景不熟，沒打過交道。
    當然了，還有一種可能，吳老板帶不動。
    吳老板特意帶來陳郝和江一豔，先來個熟人局，接下來好談事兒。
    “吳總，你們聊，我還有事。”劉得華明白，自己該撤了。
    “華哥，有時間咱們一起合作，我們橙天有多部拍攝計劃。今年，最少五部戲。”吳老板發出邀請，伸出手掌，代表著五。
    “好的。”劉得華看了眼劉景，點了點頭，向三弟告別。
    “劉景，晚上有空沒？一起吃個飯。”吳老板朝江一豔使個眼色，對方連忙向劉景邀請。
    “吳總，我晚上還有事兒。你是想說買殼的事兒吧？公司那邊，有人和我說了。還真不巧，你晚了一步，去年華藝的小王總已經行動了。你也知道，娛樂行業在內地上市，非常困難。國家沒有政策支持，一步步往前走，沒有幾年搞不定。華藝也想上市，有一條捷徑在眼前，他們也心動啊。”劉景一臉唏噓，還給出了誠懇的建議，“吳總，我和陳郝姐關係不錯，咱們都是自己人。港股上市並不難，那邊審核標準寬鬆，上市速度更快，公司也不用進行股份製改造。以橙天雄厚的資本，吳總前瞻的眼光，上市也就一兩年的功夫。”
    “你說的對，我們橙天想上市，還是很容易的。現在有個更快的路子，我們想盡快上市。時間就是金錢，花點錢換取一些時間，這買賣很劃算。美亞一個空殼子，在你們手裏沒什麽用處，賣給誰不是賣，還不如賣給咱們自己人。華藝野心勃勃，他們對你們春秋不懷好心。兄弟，聽老哥一句勸，殼子賣給他們就是資敵啊。”吳老板比劉景還要誠懇。
    “吳總，有句話你說錯了。美亞不是空殼子，還在正常運營。資產、渠道都還在，在我們手上當然有用處。”劉景糾正。
    “美亞和嘉禾很多業務重複，你們不如騰出來一個。”吳老板很想翻白眼。
    美亞都快被掏空了，渠道剩下空殼子，資產剩下幾間辦公室，還是租來的。辦公室裏桌椅板凳倒是很多，辦公用品一樣不少，但這些又值多少錢。
    幾個月前市值幾個億，現在處於停牌狀態。
    停牌前的市值，也就四個多億。
    “吳總，這你就不懂了，因為業務重複，更不能賣出去，這不是培養一個競爭對手嘛。如果不是華藝給的價錢，實在讓人難以拒絕，公司也不會考慮出售美亞。”劉景正色。
    “兄弟，咱們一見如故，你幫老哥想想辦法。如果這事情辦成，老哥絕不虧待你。”吳老板打完感情牌，開始打利益牌。
    “唉！吳總，公司的態度，你也看出來了。他們把問題推給我，其實已經有了決斷。我要是能做主，看在陳郝姐的麵子上，肯定賣給你們橙天。”劉景歎氣。
    吳老板沒感動，陳郝先感動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劉景，我什麽時候這麽大麵子了？
    “兄弟，你告訴老哥，華藝出多少錢？”吳老板問道。
    “老哥，你這是難為我，公司機密，我可不敢隨便亂說。”劉景苦笑。
    “沒事兒，咱們都是自己人，這也不算什麽機密。”吳老板皮笑肉不笑，好個狡猾的小狐狸，瞎扯了半天，沒一句有用的。
    港股上市要是那麽容易，橙天何必費那麽大勁。
    但他又必須推動橙天盡快上市，這樣好炒作，好融資，否則背後金主有意見，他的故事也快講不下去了。
    白手套不好當，空手套白狼更不好套。
    王晶花不是個消停的主兒，入駐橙天以來，矛盾不斷。
    上市，能轉移內部矛盾，也能解決資金問題，更能消除外部隱患。
    “劉景，你隻管說，姐姐絕對不告訴其他人。”陳郝眼波流轉，以哄小孩的語氣說道。
    “郝姐姐，你就別為難劉景了。他自小就是個乖寶寶，茜茜一個眼神，嚇得他話都不敢說。”江一豔笑道。
    一聲好姐姐，聽得陳郝直皺眉頭，很想吐的樣子。
    劉景想拂袖而去，一唱一和，這是真把小爺當小孩兒了。
    他遲疑了下，“吳總，我聽麗姐和敏姐談過這個事情。聽說是部分現金，加上一些圈內資源，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已經談好了，要不是麗姐忙著康美的事情，說不定合同已經簽了。”
    “華藝別看聲勢很大，其實外強中幹。他們拍一部《集結號》，砸鍋賣鐵才把錢湊齊。我出五部戲的資源，還有美亞五個點的股份。”吳老板伸出五根手指，一臉肉痛。
    劉景麵色怪異，這是一分錢都不準備出，空手套白狼也不是這樣玩啊。
    什麽五部戲的資源，這都是空的。
    還有什麽美亞股份，未來五個點的股份，想買現在美亞的大部分股權。
    美亞再不值錢，也不可能賤賣。
    如果橙天真有實力，把資產注入美亞。嘉禾掏空的渠道，很快就能建立起來，畢竟隻是恢複渠道，不是開辟新渠道。
    美亞的一些業務，在嘉禾手中是雞肋，所以基本還留在美亞。
    這個殼子的確不空，賣不了四五個億，但賣出一個億的價格，還是不成問題的。
    吳老板自信滿滿，唾沫橫飛，“我們橙天的實力，兄弟你是知道的，華藝算個貂毛。橙天有錢有勢，有人有渠道。資金方麵，我們有日本艾回的支持，有陳曉微女士對接國際資本，有陳國強先生縱橫資本市場。人才方麵，我們有江誌強在影視資源上鼎力支持，有花姐強悍的明星團隊，有艾回提供的音樂版權和日韓頂流藝人。他們華藝有什麽？他們有兩兄弟，我們有我和花姐。他們有小鋼炮，我們有吳宇森。他們有陳國富，我們有江誌強。他們砸鍋賣鐵，我們攻城掠地。他們一年撐死兩部戲，我們一年五部戲很輕鬆。他們叫華藝兄弟，我們要打造未來華夏的華納兄弟。他們能比嗎？咱們是兄弟，我也不怕告訴你。範兵兵和華藝合約很快到期，周汛在華藝過的不如意，這倆人很快就會來我們橙天。有花姐在，四旦雙冰不算啥，未來橙天人人都是四旦雙冰。”
    陳郝哂笑，把臉扭到一邊。
    江一豔兩眼放光，盯著吳老板，好事看天神下凡。
    劉景算是見識了，什麽叫虛張聲勢，什麽叫有一能說十。
    吳宇森隻是在《赤壁》上和橙天合作，而江誌強和很多公司都有合作，然後就被吳老板說成他們橙天的。
    艾回注資橙天，音樂版權，以及濱崎步這些艾回的藝人，也成了橙天的。
    至於小範和周汛，那更是胡扯。
    吳老板向小範拋了橄欖枝，小範不得罪人，沒有直接開口拒絕，就被他視作默認。
    周汛就等著小範出走華藝，這樣華藝一姐會少一個強悍的競爭對手。至於那位冰冰，周汛並不怎麽放在眼裏，強捧出來的樣子貨而已。
    “橙天，未來可期啊。”劉景感慨。
    “兄弟，美亞到我們橙天手中，很快市值也是幾十億。五個點的股份，那就是兩三億港元。再過幾年，價值十億港元不在話下。”吳老板傲然，大有一覽眾山小的氣概。
    劉景嗬嗬笑，嘉禾市值幾十個億，並不是拍電影多牛逼。
    內地一處處影院正在啟動，進軍日韓東南亞市場，持有日韓幾家公司的股份，這才是股票走勢強勁的根本。
    嘉禾影院在內地發展很快，走的是輕資產和加盟的路線，求的是數量。大量小影院加盟院線，基本都在二三線城市。
    春秋院線發展慢，因為走的是重資產模式，走的是精品路線。
    “老哥，你說了這麽多，但我不當家啊。你也知道，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麽重大的事情，她們不會交給我做決斷的。”劉景苦澀。
    吳老板噎了下，好像是這個道理，看樣子這小子的確不行。王晶花怎麽回事兒？說什麽把劉景搞定，事情也就八九不離十了。一個毛還沒長齊的混小子，實在太看重他，把他當回事兒了。
    “老哥，你不如找下王總，把他搞定，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嘛。”劉景建議。
    “兄弟，你也知道，我們和華藝不對付。”吳老板尬笑，已經沒了和劉景談生意的心思。
    “這有什麽，生意場上沒有永久的敵人。老哥也是老江湖了，不會這都不懂吧。花姐在華藝人脈豐富，你不如讓她打聽打聽，肯定了解的比我更清楚。”劉景再次建議。
    “兄弟，你說的對，有機會喝兩杯。”吳老板告辭了。
    他覺得和劉景叨叨半天，白費功夫，就最後兩句有收獲。
    既然嘉禾那幾個女人目光短淺，不願意把美亞賣給他，他不如去找華藝。
    幾個美女帥哥帶過去，以那兄弟倆的德性，什麽都能談。
    江一豔揮了揮手，毫無猶豫跟上，反倒是陳郝遲疑了下，看了劉景幾眼，似有話說。
    橙天一姐的日子不好過，但這是別人家的事，劉景一點也不想摻和。
    自留地還沒理清楚，哪有功夫管橙天的是非。
    “還是不如小王總會辦事兒，得找導演請兩天假，過兩天又要見小王總了，這次不知道安排誰。”劉景嘀咕。
    小王總那晚也沒談成什麽具體的事情，但人家毫不猶豫把大冰留下了。
    “404？這是房間好吧。”
    等到吳老板走遠，劉景掏出一張紙條，這是剛才和兩位女明星握手後的收獲。
    去？還是不去？
    這壓根不是問題。
    劉景把紙條揉成一個圓團，屈指一彈，不知飛向誰邊。
    我有高媛媛，比萬人迷還要萬人迷。
    “劉景，晚上喝點兒，你請客。”武指大老遠喊道。
    “沒錢。”
    “你個X仔，這是燕都，你是地主，你不請誰請？”
    “我是江城人，李老板才是地主。”
    “李老板那個仆街，也說沒錢。”
    “你混的真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