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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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色陰幡立於水邊,高達二十多米,隨風搖曳,垂落光紗一縷縷。
    身穿鎧甲的逝靈陰兵,猶如千軍齊聚,擠滿雲闕的草坪過道。部分則持戈站在燈火遙映的湖中,化這方小天地為陰森森的鬼域。
    如此厲害的高階法器極是罕見,但李唯一卻隨手拿出,無論是那些枝州才俊,還是各闕內暗中看戲的武修,皆對他刮目相看。
    但“陳文武”三個字一出,頓時震懾全場。
    人的名,樹的影。
    有時候,一個人的名字,足可值千金,敵千軍。
    毫無意外陳文武的名字,就有這個分量。
    不僅戰力可與老一輩強者一較高下,九泉純仙體的天資潛力,亦是讓他成為門臉一般的存在,可以代表三陳宮行走天下。
    短暫的寂靜過後。
    “想賣麵子你的實力,還不夠。”聲音低沉,但字字如釘一道卓爾不群的黑影,出現在六層高閣的頂部,肩扛巨斧,看不清麵容。
    遠遠望去,猶如站在陳文武頭頂,隻有一層琉璃瓦頂相隔。
    “原來是他。”
    李唯一認不得隱九,但認得他肩上的斧頭。
    念力壁畫上的隱九,隻有十三歲,與現在挺拔魁健的體格是完全不一樣。
    十三歲的他,已是驚豔絕倫。十多年過去,現在這具身體內,又蘊含著何等滂湃神異的能量天閣的一位老者開口:“在湖麵陣內挑戰,我閣不管。但若引戰進入二十八闕內,損壞了建築,那賠償價格可就是十倍。若在闕內造成死傷,天閣必斬之。”
    陳文武眼皮抬起,凝盯屋頂,本是俊逸灑脫的風貌,此刻已暴風雨將至般陰沉下去。
    毫無疑問,一切並非巧合,對方是故意要幫九黎族的人。
    而且,敵意很濃。
    “轟!”
    陳文武手臂向上一引,止戈劍離鞘飛出,
    化為一道白虹光束擊穿屋頂。
    光束明耀而筆直,直衝夜幕雲霄。
    隱九一斧擊飛斬來的止戈劍,落到十數丈開外另一棟建築上:“陳文武,可敢去外麵打我怕在這裏殺你,天閣找我麻煩。”
    陳文武看出對方實力強勁,但依舊還在五海境的層次,因此平靜無懼:“好啊!但誰殺誰,還不好說。”
    他不能不接。
    他代表的,不僅是他個人,還有三陳宮的臉麵。
    換做是蒼黎,他退就退了,沒有人會說他陳文武膽怯。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這般挑釁,他若不敢應戰,可就要臭名遠揚。
    “唰!”
    陳文武飛出窗戶,靈煙霧隱身法玄妙絕倫,身形移換之間,煙霧在虛空彌漫,幾乎看不見真身在何處。
    隱九身似鬼魅幻影,跳躍在一棟棟樓閣建築之頂,快速向黑暗中沒去。
    其身後,煙霧隨行,速度並不慢多少。
    “原來菱兒姑娘乃是蒼黎少族長的妹妹,
    失敬失敬!”
    枝州一眾才俊,再次上前拜會,眼神比先前更加熱切。
    “據說,蒼黎少族長在黎州,接連在單挑中擊敗龍門傳承者龍庭和天琊嶺那隻無心金猿,如今是南境七州才俊盡低頭,已有問鼎之勢。”
    “南境也就左丘門庭的那位第一傳承者與蒼黎少族長爭第一了!”
    那位欲要向李唯一請教軟飯硬吃學問的枝州才俊,滿是欽佩眼神,很想拉他促膝夜談。
    齊望舒看出李唯一必有不凡之處,無論是手中戰刀,還是青色陰幡,皆為高階法器。他五海境第四境的修為,尚且一件高階法器都沒有。
    他上前道:“這杆陰幡,內有千尊逝靈軍士,太不凡了,價值直追百字經文法器…好像在哪兒聽過,敢問赤兄,你這是家傳之寶嗎”
    李唯一目望旁邊那棟破損了的第六層閣樓,思緒不在此處,隨口道:“此乃左丘門庭之物,我…嗯,算是他們送給我的吧!”
    在三十三裏山中,左丘白明和左丘藍嵐沒有開口要回,李唯一自然當是他們送的。
    確切的說,是他撿的。
    聽到此處,齊望舒一拍額頭,驚道:“我記起來了!這是左丘門庭那位第一傳承者的護身寶物,赤兄,你這經曆不簡單啊,這幾天,你太藏拙了!”
    “沒你想的那麽厲害,跟左丘門庭第一傳承者無關。其實算起來,算是左丘白明兄弟所贈。“李唯一道。
    左丘白明雖然修為還不算太高,但天資相當了得,乃是九泉純仙體,將來有機會成長到陳文武那樣的高度。
    在枝繁葉茂的左丘門庭的年輕一代,那也是“穩進前十,可爭前五”的天賦。
    齊望舒對李唯一態度再變,眼神親近了許多,抱拳笑道:“能以高階法器相贈,赤兄與白明公子必是情同手足。原來我們完全就是自己人,到了州城,我介紹家兄於你認識,他乃是齊家年輕一代的第一人,枝州前三的人物。”
    李唯一感應到了旁邊第六層樓閣上的動靜,在快速下樓。他忙看向齊望舒,道:“行,到了州城,我讓菱兒介紹他哥給你認識,大家聯絡聯絡感情。但齊兄,眼下小弟有一事相求。”
    齊望舒大喜過望:“赤兄但講無妨。”
    “還請齊兄帶著大家,幫助菱兒,看著陳煉這廝。我有重要的事,得離開一趟。就是不知,齊兄願不願蹚這趟渾水”李唯一道。
    齊望舒胸口拍得邦邦響:“這算什麽事兒我齊家可是有長生境的老祖宗,背靠左丘門庭,區區三陳宮,還沒有放在眼裏。有老齊我在,赤兄不必擔心這邊,快去便是。”
    反正在天閣中,隻要不走出雲闕,就不會有生命危險,齊望舒自然不介意賣李唯一一個人情。
    這可是左丘白明的手足兄弟!
    “趕緊審問他。”李唯一走到黎菱身旁,如此低聲道。
    黎菱道:“什麽情況”
    “我也還不清楚,別離開天閣,等我回來再說。”
    李唯一快步向雲闕外走去,在行走的過程中,脫下華服外裳,露出裏麵的夜行衣。
    身體快速隱身,無影無痕。
    隱九是故意將陳文武引走,否則直接在湖中挑戰就行了!
    陳文武走後,那第六層高閣中的其餘人迅速離開,必然是有原因。
    李唯一等在雲闕外。
    片刻後,旁邊的樓閣內,急匆匆的走出三道身影,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武修,頗為麵熟,應該在黎州某些場合見過。
    其中一位外貌非常特殊,身高近兩米,肉身如銀鑄,乃是白銀純仙體。他走在最前方,穿黑色鐵衣,麵容輪廓剛毅。
    白銀純仙體可是相當罕見,在黎州屈指可數。
    李唯一腦海中很快想到了一個人,三陳宮年輕一代的第二人,陳尋。
    這可是一位比陳煉厲害得多的人物!
    他從李唯一身旁走過,空間似乎都為之發生扭曲,空氣波動向四方彌漫。
    李唯一暗呼一聲好險,幸好身前有梁柱一根,恰好擋住彌漫過來的空氣波動。否則,陳尋必能通過空氣波動的異常,將隱身的他感應到。
    三人身後,是兩位體軀巨大的畸人種五海境強者,皆是青色皮膚,模樣怪異。他們抬著一口巨大的黑色金屬箱子,鎖鏈捆紮,封有符文。
    箱子頂部,開鑿有通氣孔。
    五人精氣神飽滿,雙眼神光內聚,各有氣場,顯然都是修煉出戰法意念的人物。
    他們走出天閣後,乘三輛異獸車架快速離開。
    黑色金屬箱子放在中間那輛車架上,前後車上皆有高手護衛。
    李唯一知道陳尋的厲害,一州之地的年輕頂尖人物,其餘幾人也非庸者,因此,十分小心謹慎,隱身藏於人群中,跟蹤在十丈開外的後方,暗忖:“真是奇怪,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很看重那口黑色金屬箱子。既然如此重要,待在天閣,豈不更加安全”
    “我明白了!肯定是隱九的出現,他們以為某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已經暴露,所以迫不及待的轉移。”
    “難道這巨澤城,還有比天閣更安全的地方”
    在李唯一跟蹤的過程中,前方車內,一直有人在觀察後方和使用戰法意念感知,極其謹慎。
    最後那輛車內。
    濉宗第二家族盛族的年輕一代第一高手盛輕燕,手持一枚巴掌大小的鏡子,輕疏睫毛,道:“尋哥,你不用這般緊張吧,那黎菱和姓赤的,都隻是沒什麽閱曆的小年輕,怎麽可能跟蹤我們他們心智,都還沒有長成熟。倒是文武哥哥太過小心謹慎了,偏要讓我們立即轉移到鏡月齋。”
    陳尋不僅全身是銀色,瞳孔亦是銀色,凝注車窗外的一位位行人,神經始終緊繃,肅然道:“此事斷不可暴露,謹慎一些絕不會有錯。”
    盛輕燕收起銀鏡,身姿豐腴,胸口浮凸,玉指撫摸在陳尋胸口,語調柔媚:“應該讓我出手救回陳煉的,萬一在他那裏暴露了出去…”
    陳尋性格沉穩,目無雜色:“黎菱可不再是曾經那個跟在蒼黎身後的小丫頭,她那金色大劍符文,若是數量足夠多,以我們二人的修為,怕是也要暫避鋒芒,沒必要因為陳煉節外生枝。陳煉…他該明白此事的輕重…你輕一些…你這個騷娘們就想尋求刺激…現在是什麽時候…”
    從窗中向裏麵望去,早已看不見盛輕燕。
    車內一縷縷法氣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