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震霆在風鐮序列軍中的積威甚重。
    第七戰團素來被冠以“少爺兵大本營”的負麵評價，裏頭服役的士兵大多來自西南聯合或者九姓家族，最不缺少刺頭。
    但打從莫震霆進入到第七戰團，成功通過序列軍尖兵的選拔，進階為高級軍官，統率隊伍始，手底下的士兵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老實得不像話。
    這也是莫震霆受到戰團師部看重的原因之一。
    他具備將才的天賦。
    風鐮序列軍近幾年參與大規模戰役，表現異常優秀。
    幾乎每次都能用最小的傷亡率，換取最大的戰果回報。
    尤其在北鬥星域的兩次大演習，以及一場配合大遠征的圍剿戰中，莫震霆統率的風鐮序列軍皆勇奪第一。
    加上這位板上釘釘晉升師長的年輕將星，本身還橫跨武道途徑與靈能途徑兩條路，極可能邁入宗師，衝擊天關。
    這是很大的加分項。
    故而炙手可熱。
    稱得上第七戰團的未來之星。
    深受中層戰兵的欽佩和仰慕。
    “南煌道館坐鎮的那位宗師沒在，是個不錯的機會。”
    莫震霆手指習慣性敲動，南煌道館傳人拒絕四大國立，此事他略有耳聞。
    新東夏想要走上頂峰，站到群星之巔，注定避不開大勢力的扶持和培養，四大國立代表學閥，戰團則是軍部，另外還有九姓和其他國字頭的超級企業。
    總而言之，這是上進者繞不開的幾座大山，若不選擇依附或者靠攏，很難突破重重阻礙。
    秦時拒絕四大國立，那麽給他留的路不多。
    “戰團尖兵麽。”
    莫震霆思索著，秦時的各方麵素質，想要通過戰團選拔不難。
    但能不能列入尖兵，進到序列軍，就是另一說了。
    眾所周知，最不適合兌現武道途徑潛能的地方，便是戰場。
    再妖孽的天才被扔到炮火亂飛的壕溝，麵對源源不絕，宛若潮水湧來的眷屬生物，也顯得渺小如塵，微不足道。
    這也是西南聯合的畢業生，不太能瞧得起其他學府的原因之一。
    他們認為什麽生命力數值，潛能評分，都很虛。
    唯有血火淬煉，鑄成尖兵才具備含金量。
    “莫師長，需要提醒你的是，南煌道館的秦同學，他剛被列入衡州本土的‘火種預選名單’。”
    海菈思考兩秒鍾，好像從信息庫內檢索到相關資料：
    “按照新東夏的憲令規定，一切被選入‘火種預選名單’的目標，都要受到嚴格保護，任何有意傷害行為將招致審判庭的深度介入。”
    莫震霆敲擊的手指忽然頓住，眉毛輕輕挑了一下。
    他原本是打算讓宋副官前往泰安都市圈，稱量秦時。
    看看衡州百強賽頭名的實力，跟第七戰團序列軍戰兵的差距究竟有多大，順便挫一挫那位南煌道館傳人的銳氣。
    “火種預選名單……”
    莫震霆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審判庭的瘋狗比軍部糾察處還難纏。
    而且一旦被選入火種名單，個人優先級極高。
    真要起什麽衝突，反而對自己不利。
    “算了。”
    莫震霆搖搖頭。
    “大開拓運動在即，不要影響衡州本土的大方針，大戰略執行。”
    海菈表示同意。
    審判庭的行事條例，隻在根本憲令之下。
    很多時候，戰團內部出現問題。
    審判庭甚至可以越過軍事法庭，直接進行肅清。
    因此大部分的戰團軍官，都不願意跟這幫瘋狗接觸。
    那意味著無止盡的過度調查，以及折磨人的質詢審問。
    “真是期待，拒絕四大國立橄欖枝的少年火種會走向哪條路。”
    莫震霆低語，眼中透出一絲異樣之色。
    對於南煌道館的妖孽天才，他的心情很複雜。
    好像看到某個曾經把自己壓得喘不過氣的鬼魂，重新回到人間。
    ……
    ……
    “震驚！南煌道館傳人，衡州本土超級天才！因為未嚐一敗，在線求虐！公開征集專職級高手！”
    兩天後的下午，秦時看到這條來自“震驚部”的新聞消息，差點把能量液噴出來。
    “什麽無良媒體，新聞學的魅力時刻，果然到哪裏都免不了品嚐。”
    秦時平複心情，這樣的發展在他預料之內，通過可公開的信息，很容易就能推測出自己，所以才特意用破解版捏造一個新身份。
    “驕陽級天才當真備受矚目，一舉一動都會被拿到公眾視野。”
    秦時逐漸意識到自己的身份變化，從中心城回來後，他不再是無人關注的小角色。
    他開始擁有所謂的“影響力”。
    這也許正是“驕陽”的真正意思。
    該層次的天才，宛若恒星天體般釋放光與熱。
    無論置身於何處，他們都是不容忽視的耀眼存在。
    “希望能釣到幾個厲害人物，數值是我最大的優勢，也是最堅固的城牆。
    必須打破它，才好踏入我所期待的嶄新領域。”
    秦時飲盡密封罐裝的能量液。
    大姐秦曉和老幺秦瀾的禮物都帶過去了。
    前者對那隻功能多種多樣的機械戰犬很滿意，既可以看家，以後出門開長途也能派得上用場；
    後者收到一大摞機械途徑的專業書籍和考試題集，心情就比較複雜了，“謝謝老哥”這幾個字都是咬牙切齒說出來。
    “買給老梁的補品也該拿過去了。”
    秦時送禮主打雨露均沾，可惜老張開著神機出遠門了，隻能等他回來再“表孝心”。
    先刷刷老梁的好感，看能否再薅到啥洪聖真傳。
    秦時驅車來到當陽東郊，巡察部給他配了一輛戰斧跑車，車身鋥亮，十分氣派。
    如果他不想開車的話，也有專門的司機提供接送服務。
    上輩子沒體驗過的“領導待遇”，算是在這裏彌補了。
    “舊廠街的變化越來越大，越來越像都市圈靠攏了。”
    秦時打著方向盤，把過分高調的戰斧跑車停在石門牌樓下。
    他才離開沒多久，過去塵土飛揚的灰蒙蒙街道煥然一新，兩旁的商鋪也更明亮寬敞。
    老梁依舊住在充滿年代感的教師宿舍樓，秦時提著兩袋補品，剛走到樓下就看到精神抖擻的老梁，這位不再瘸腿的體育老師正擼起袖子幹著活，給沿街飯店做裝修工作。
    “梁哥，這幾天多虧你了。”
    “哪裏的話，都是街坊，搭把手的事兒。”
    “待會兒留下來吃飯吧……”
    老梁迎來第二春了？
    秦時提溜補品，瞧著與疑似與老板娘聊天的老梁，不由大感欣慰。
    “不了，不了，我就順便幫個忙。等明天再過來把牆抹了……”
    老梁趕忙擺擺手，忽地回頭，看到對麵街邊的秦時。
    他對上自家徒弟似笑非笑的表情，莫名老臉一紅。
    要知道，他之前帶秦時去洗浴中心上二樓都麵不改色。
    “真不用了！大妹子，我還有點事要忙！回見！”
    老梁匆匆擺脫老板娘的挽留，穿過馬路，來到秦時麵前。
    他板起臉問道：
    “你小子回來也不說一聲！”
    秦時笑道：
    “梁師，聽起來你好像不太希望我回來。沒打擾到你和未來師娘吧？”
    老梁臉上表情掛不住，罵道：
    “瞎說什麽！街坊鄰居幫忙而已！你梅阿姨剛搬來，人生地不熟，想在舊廠街紮下根，不容易。”
    秦時嗯嗯兩聲，並未多言。
    老梁這把大年紀，發展下黃昏戀重燃第二春沒啥問題，他絕對舉雙手支持。
    “這是中心城帶來的補品，裏麵剛好有天竺自治區的特產，滋補氣血，養身養腎……”
    秦時跟著上樓，把兩袋補品挑選出來。
    “養腎……”
    老梁臉色一黑，開口罵道：
    “你師父我身子好得很！”
    秦時麵露無奈：
    “是是是，您老人家龍精虎猛，爭取早點成家，早日生幾個大胖小子，給老梁家續續香火吧。”
    老梁氣得冒煙，徒弟“催婚”師父。
    真是倒反天罡！
    “誒誒誒，別急著動手，梁師！我生命力純度大漲，等下傷到你就不好了！”
    “傷到我一根頭發，算你本事！”
    “您攏共也沒幾根頭發……”
    跟老梁調笑幾句，秦時乖巧坐下來，開始切入正題，談及自己挨打破境的想法。
    “思路沒錯，你這種潛能深厚的妖孽，擱在舊紀元武術界，確實不能走尋常路。”
    老梁深以為然，點點頭道：
    “邁入專職領域，對你而言並不難，往前挪半步的事兒。但你需要凝聚場域，提煉特性，一鼓作氣衝上去，這個就要仔細琢磨。”
    秦時積極地燒水，衝泡中心城帶回來的“威猛牌補品”，雙手奉給老梁：
    “梁師言之有理。我最近若有所悟，隱隱覺得洪聖的百相煉勢與南煌道館的修身爐，兩者能結合。”
    老梁眯起眼睛，臉上浮現一絲訝異之色。
    似乎沒料到自家徒弟這麽早就走上“融會貫通推陳出新”這條路。
    即便初代十傑在如此年紀，也得老老實實跟著前輩辟出來的道，一步一個腳印。
    “你有啥具體想法？”
    老梁認真探討。
    “百相煉勢是‘融’萬物之法，修身爐則擅長‘養’！養天地之精！一者壯己身之神，一者強凡軀之本。”
    秦時把這些天總結的心得與感悟，與老梁講清楚。
    他一邊說，一邊運轉功法，滾滾氣流被呼吸節奏帶動，形成一層濃厚的白色繭子。
    “你居然把百相煉勢的其疾如風，練到‘氣動風流’的地步了。”
    老梁驚歎，絲絲縷縷的實質氣流被秦時吞納，他這個徒弟宛若台風眼，舉手投足就能打出狂暴攻勢。
    這種心勢造詣，比自己都要精深幾分。
    “全靠小餘的努力。”
    秦時笑了一下，又催動修身爐，生命光華從寸寸血肉噴薄出來，充盈曠闊無邊的凡軀百骸，仿佛大號燈泡，直接把宿舍照得通亮。
    “小時，你在中心城吃了什麽大補藥嗎？進步如此之大！”
    老梁內心快要麻木，洪聖真傳拋開不談，南煌道館的傳承妥妥是頂尖行列。
    擱在誰手上不得耗費個十年八載，即便天才中的天才，修煉效率和速度異於常人，三五年總歸要的。
    “一顆神性結晶。泰君賜下，我給吞了。”
    秦時如實交待，省得老梁一驚一乍沉不住氣。
    “那就對了。”
    老梁點點頭，如果隻憑每天完成修煉功課，進境就快到這種程度。
    他真要懷疑自家徒弟，是不是啥神話生物投胎轉世。
    “神性結晶是最頂尖的資源之一，驕陽級也很難得到供應。”
    老梁嘀咕兩聲，他再次明白師父為啥悶悶不樂了。
    生在初代十傑那個年代，天天被師爺打擊，拿來跟賀嵐禪、祁無相作比較，誰能遭得住。
    這些妖孽，仿佛生來就是為打破大眾固有的認知而存在！
    “你還差一門統馭兩條路的核心功法。”
    老梁沉吟許久，根據秦時的情況反複分析，最後得出結論。
    “如果按照東夏的武學評級，南煌道館的修身爐屬於SS級，洪聖的百相煉勢，勉強算個S級。
    它倆不太平衡，必須用更強大的‘鎮壓’！”
    秦時皺了皺眉：
    “《虛空冥想法》行麽？”
    老賀的傳承是SSS級。
    他手裏當之無愧的最強王牌！
    “不夠。”
    老梁搖頭，盡管賀嵐禪是他心目中的絕代偶像，但認真評估，覺得還有些欠缺之意。
    “百相煉勢的‘融’與修身爐的‘養’，它們根子上都是壯大凡軀，讓你的神與氣合，心與意合，肉身做到完美無漏。
    可你想啊，再大的池子也不能隻進不出，那就沒辦法形成‘活水’。你得找一門消耗劇烈的頂尖功法，硬生生‘降伏’它倆。”
    秦時撓頭，SSS級武學又不是大白菜。
    他能撿到賀嵐禪的《虛空冥想法》，已經算走了大運。
    總不至於跑到帝京博物館，把寧元亥的《古今萬世真經》偷出來？
    “小時，其實我之前有教過你一門。”
    老梁猶豫半晌，他不知道是否應該讓自家徒弟選擇這條路走。
    戰場這座大熔爐，能把廢鐵煉成精鋼，也能將合金煉成渣子。
    倘若運道不在你身邊，生死真就懸於一線間。
    如果選擇那門武學作為主修。
    往後免不了被戰團吸納。
    “梁師，我怎麽不記得？”
    秦時疑惑。
    “秦帥創出的《兵伐戰法》，理論上來講，它若能大圓滿，甚至超越SSS級。”
    老梁回答道。
    人家副帥才肝到六千層！
    秦時想到《兵伐戰法》的要求，覺得“大圓滿”這三個字宛若玩笑。
    跟老板畫的餅，沒啥區別。
    看得見，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