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景天郡的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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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一行剛進入景天郡,女皇巡狩的消息快速在百姓間傳開了以後,民間就暗潮湧動了起了,黃柏雲就接到了好幾份狀告郡守的狀子,大多數是狀告官員徇私枉法巧取豪奪的。
    這些都是民告官的,如果當地官府是親民的,肯定不會出現這種普通民眾告官的事情。
    隻有民眾被長期壓製,投告無門,或者上下級互相勾結,狀子被上級官府壓在案頭置之不理,民眾看狀告被置之不理,看女皇來巡狩地方了,這才鋌而走險告禦狀的。
    事情看是在本地發生的,肯定關聯到了南疆帥府了,黃柏雲一看事關重大,馬上就把這些狀子轉給了女皇看。
    “看見了嗎,這個景天郡好像不同於別的郡啊,看看這幾張狀子,都是實名舉報。有的是普通小商販,有的是中產經商的,有的還是殘疾了的退役自謀職業士兵遞上來。”
    黃伯雲獻策:“陛下,不如這樣,咱們派出幾個人去暗訪,就能得到第一手資料……”
    “好啊,就讓李明芳帶兩個人去吧,為了以防萬一,都揣著手槍去。”
    李明芳得令,和兩個同袍帶了三支手槍去暗訪。
    他們去暗訪,實際上是有欽差的意思,有個團龍白玉牌證明身份,三人暗中在民間尋訪,不驚動郡守的人。那個團龍白玉牌,從來也沒有用過一次。
    馬佳也在了解景天郡的郡守,郡守是名叫楊子儀,是南疆帥府張亮麾下的一名參將,因為在收複康平裏的戰役中英勇殺敵,後來在一次戰鬥中肩部中了飛石,肩胛骨碎裂,傷愈以後一條胳膊使不上勁兒才退役了。
    他退役後,張亮念著他往日的功勞,把他安排到了景天郡為郡守。
    他當官的頭兩年還可以,兢兢業業的。可到了第三年,他在娶了一個當地望族的妻子後,一切就都變了。
    望族之所以是望族,是因為在當地關係網根深蒂固盤根錯節,幾十年上百年的經營,和其他家族已經盤根錯節了,也和當地的有錢人有權人熟頭熟臉,甚至有裙帶關係,占有著普通人無法擁有的人脈和勢力。
    許多看是行不通的事情,比如壟斷某個行業,經過望族的人脈運作,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成功。
    他娶得媳婦是大家閨秀,也是見慣了人情冷暖的,父輩的經驗,被她學了個七七八八。
    她是帶了數量可觀的嫁妝的,在娘家就曾經放過高利貸,有自己的官家替她經營店鋪。嫁給郡守帶來的體己錢,許多都是自己經商賺來的。
    一開始,她們夫妻新婚,也是夫唱婦隨。媳婦就給他灌輸經商的理論,讓他趁有權抓錢。
    可他打仗還行,經商就不是那塊料了,也不敢收受官員賄賂。
    新媳婦就教給他一個生財之道,就是開新路賺錢。
    景天郡通往丹江府的官道,常年以來破損不堪。近期又遭到了山洪衝毀,有車馬想走那條破路,隻能是邊走邊自己修。往往一天走七十裏的山路,現在一天走四十裏都費勁。
    “如果咱家以郡府的名義招七八百人,另修一條便道,把道路大致的取直,路程縮短了,誰走新路就收誰的錢,豈不是財源廣進了。”
    “這個,從景天郡到丹江府要四百裏呢,哪有那麽多的錢修呢?”
    “這個就不勞夫君操心了,這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我自己就能掏三千金幣。我把這事告訴娘家,娘家爹和兩個哥哥,就能湊兩萬金幣。如果還不夠,我姑父家也能湊五千金幣。”
    “這個投資太大了,我怕幾年內收不回來啊?”
    “哈哈,舊的官道,從景天郡到春江城是四百多裏,因為許多地方有滑坡和崩塌,過去沒有水泥,做的橋梁不結實,所以,人走這條路都是繞遠,都在淺水處趟水過。”
    “如果是人騎馬走那條老路還可以,上了重載的車輛,因為走路的時候需要隨走隨修路,或者清除懸崖下道路上的落石,一天都走不了三十裏。”
    “咱們修的新路,盡可量縮短路程,平平坦坦暢行無阻,像個金字招牌一樣。”
    “這條路不單是景天郡通往春江城的,還是春江城聯通緬林國的要道,緬林還是一個國境外的小國。如果一輛車過一次就收一兩銀子,每天來去的車輛和馬幫,就有五百輛上下。你自己算一算吧,五百兩銀子合多少金幣?”
    “五兩一個金幣,五十兩十個金幣,五百兩就是一百金幣了,一個月下來就三千金幣,一年下來就三萬多金幣了。這麽多錢啊,我看值得一幹。”他念叨著兩眼放光。
    郡守楊子儀一看投資的錢,一年就可以收回來,就決定借錢幹。
    老官道是幾百年前就有了的,修路的時候沒有炸藥沒有水泥,工藝也就因陋就簡。一般時候,老路都是貼靠了山體的。有的木橋被山洪衝毀,過路的車輛就直接趟水。
    這次,他讓人勘探的另一條路,許多地段用上了水泥。
    有的地方需要堅固的水泥橋梁,就求助基地。基地的水泥剛試驗成功不久,許多的地方用得到,也屬於供不應求的。但南方修路缺水泥,就盡量的滿足他們。
    這次修路,因為動用的人員多,有些路段又有鋼筋水泥橋梁,有的險峻的山路還修了堅固的水泥棧道。有懸空的地方也一樣,加固護坡,上下成為一體,再也沒有不安全因素了。
    所以,道路質量好,路途縮短了七十多裏,一般的商賈為了方便和安全,寧可掏一兩銀子走這條路,也不走過去的那條官道了。
    他怕激起民憤上達天聽,官家和關係戶的車輛,可以免費在這條路上行走。
    掏不起路費的也想走這條路,那就免談了。
    那條舊的官道,他再也不派人維修了,反正是當官﹝南疆大帥府﹞的想走這條路就免費,一時間,因為當官的無人追究他,他就一直的在收費。
    自從新路修通了以後,賺得金幣有幾萬了,大家按照投資的多少分配利潤。
    就這一項,他和親戚就賺了個盆滿缽滿,這是一次性的投資,多年都有收益了。有時候發生了垮塌事故,他也是讓人積極修理的,方便行人通行。
    他在道路的兩頭,安設了收費站,你交了錢的了,就給你一張硬紙片的憑證,寫上上路的時間,車上大致的貨物數量,到了另一麵方便放行。
    如果沒有的話就不行了,否則到了另一頭的收費站,你必須掏雙份的錢。
    不過,這條新路和舊的官道有幾個交匯點,經常有窮苦人明麵上不上新路,卻在舊官道上走了一段路以後,從交匯點上投機取巧的上了新路。
    在走了一段新路以後,又從新路上走到了另外的交匯點上回歸舊官道。
    他知道了以後大怒,馬上安排衙役嚴防死守,在新路的路途中間抓到了沒有交錢憑證的,就毒打一頓。有時候砸壞車輛,拉走了拉車的馬匹,沒收了財物等,惹起了底層民眾的反抗。
    馬佳一行這時候是從煙波郡過來的,還沒有見識過新路。
    她派出去的李明芳三人,一天後就傳回來了消息,他們暗訪的結果是,民眾遞上來的狀子沒有言過其實,狀子裏敘述的事情都是真實的。
    他們去尋訪,驚動了地方官府的人,曾經恐嚇他們,甚至是有人蒙麵追殺他們,幾人都是身有武功的,幾次暗戰才擺脫了他們,有一次差點動用了手槍擊斃對方。
    這樣看來,這個郡的官府是很不簡單的,竟然能調動黑道的人。
    那些狀子不光是告郡守的,有的涉及到了望族,還有的牽扯到了郡守的新媳婦。
    這天,馬佳的宮廷護衛隊,和張宏森的人全副武裝,守護在郡守的大堂上。小倩和金源守護在女皇的兩邊,今天的大堂也照樣對外開放,允許普通民眾來聽女皇審案。
    聽到了消息的景天郡民眾,都趕來郡守衙門看熱鬧,盼著郡守倒台。
    所有牽扯在案的人員,有景天郡郡守楊子儀,他的媳婦汪氏,汪氏的官家,官家的兩個手下收債人。汪家家主和兩個兒子,汪氏的姑父,還有個楊子儀媳婦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表哥。
    另外還有郡府的衙役九個人,齊刷刷全部到案。
    今天第一個來告狀的,是一個缺了兩個手指的退役士兵,也曾經是南疆府張亮手下的。在和南羌國侵略軍作戰的時候,受傷致殘才退役的,屬於官府優先照顧的群體。
    他狀告郡守;不但不修理對外的交通道路(老路,反而私自建造道路收費運營。
    官官相護,官方的人走新路就不用交錢,越是普通人就越敲骨吸髓。他曾經販賣了一車大米走了舊路,在舊官道的交匯點上了新路,被巡視新路的郡府衙門人員抓獲。
    這些人如狼似虎,不但搶走了他拉車的馬匹,還把他暴揍了一頓。
    那一車大米,是他自己拉著車充當拉車的牲口,又拐回了舊官道,懇求了在老路上走的空車的商販,把大米幫著運回去的。
    馬佳壓下了怒火問:“郡守楊子儀,你可知罪嗎?”
    “陛下,我不知道我犯了什麽罪,我是個領兵打仗的粗人,想不起犯了什麽罪……”
    馬佳氣的喘大氣,一轉頭看到了張宏森眼睛在冒火。
    “張宏森啊,我聽說你在大理寺審案有一套,今天到案的人有點多,審起來有些費腦筋,這樣吧,因為你有經驗,今天的案子,我就全權拜托你來審罷,你看如何?”
    張宏森一聽,就知道女皇陛下也氣壞了,但她礙於女皇的身份,不能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罵人,換成了他這個將軍,就沒有了這些顧忌了。
    “陛下,末將願意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