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敬猶豫了許久，咬牙道：“你、你給本王個好死吧！本王若是死了，幾個兒子也不會善罷甘休，定當興兵反你！就算你有天下無敵的天策軍，到了交州地界，一樣會損失慘重！你要知道，交州是何等炎熱，到處都是毒蟲瘴氣……”
    梁敬越說越是起勁，甚至有些得意。
    “當年高祖迫於壓力，封我家先祖為王，卻又將我們封到交州這一塊，所幸天無絕人之路，我家先祖成功在交州紮根！至於你說的事，他活該……”
    不等梁敬說完，梁蕭便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梁敬的口中飛出兩顆帶血的牙，鑽心的疼痛讓他嗷嗷直叫。
    “你想一死了之，一了百了，無妨，我會讓你體驗一下被淩遲處死的感覺！”
    梁敬麵色一僵，顫聲道：“本王怎麽說也是個宗室王爺，你怎可如此殘忍！”
    “你南王一脈也配自稱宗室？”梁蕭瞥了梁敬一眼，隨手取來桌上的地圖。
    梁敬陷入沉默。
    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何當年惠帝要記錄此事。
    做賊心虛？
    良心不安？
    還是……
    更讓他無奈的，是先帝居然決定歸還江山給梁蕭……
    正當梁敬胡思亂想之時，一副地圖在他麵前攤開。
    梁敬定睛一看，片刻之後，似是猛然驚醒，瞳孔猛縮！
    “你你你、你怎會有如此詳細的交州地圖？！”
    這一刻，梁敬終於徹底慌了。
    隻是他並不知道，眼前的地圖隻是梁蕭根據故鄉地理，結合武朝的地圖記錄所繪製。
    如梁蕭所料，故鄉的地理與這裏是相似的，至少山脈的變化不大。
    交州那種地方相比江南和江北，暫時屬於還未開發的不毛之地，如梁敬所言，的確充滿毒蟲和瘴氣。
    在這種情況下，軍隊若是能有一份詳細的地形圖，將能有效減少行軍途中的損失，降低進軍交州的難度！
    “我軍將士的戰鬥意誌，搭配這份交州地圖，還有永久免除人頭稅這條政策對交州百姓的誘惑，交州旦夕可破！”
    梁蕭冷厲的眼，盯著梁敬。
    梁敬渾身一哆嗦，徹底沒轍。
    梁蕭說的毫不誇張。
    失去了險要和毒蟲瘴氣威脅的交州，對天策軍而言，恐怕如履平地！
    而他的兒子梁毅可能還在做著割據自立的美夢……
    “現在，我給你一次機會。”梁蕭一字一頓道，“你若是能當眾認罪，我可免你一死，也不再對你施加任何刑罰，讓你安安靜靜過完這一生。至於你的子孫，需要你寫一封勸降書，讓他們速速歸降，亦可免一死。”
    梁蕭給出的誘惑不可謂不大。
    竊國之罪，奪位之恨，足夠讓他將南王一脈淩遲處死一百遍。
    但他更有必要留南王一命，讓當世的人，尤其是認識梁敬的人，都有機會見見這個亂臣賊子——開國南王的後人。
    尤其是長沙侯等武朝宗室，他們作為宗室子弟，眼見梁杋落入他的掌控，不是投奔西秦，便是隱入民間，若是得知梁敬活著，就算天策府沒有機會讓他們自首，至少也要讓他們失去興兵反他的借口。
    連南王一脈的現任南王都認罪，還免去了死罪，自己作為宗室子弟，還有什麽反抗的必要？
    讓梁敬喪失往日的榮華富貴，了此殘生，也能讓其受盡屈辱和白眼。
    梁敬此刻也倍感絕望，望著交州地圖，目光呆滯，失魂落魄地呢喃。
    “你能放過本王的子孫一馬？”
    梁蕭一臉平靜。
    “我的眼光在天下，在萬民，不在區區幾人生死。梁毅等人若能誠心認罪歸順，自然可免一死。所以，我需要你活著，寫一封勸降書給他。”
    梁敬身後的卓子房和玄奇默不作聲，盯著梁敬，目光灼灼。
    梁蕭的話，滴水不漏。
    隻不過梁敬並不知道，梁毅已經興兵反叛。
    勸降書毫無意義，不過是讓梁敬妥協的誘惑。
    梁毅和梁讓兩兄弟，一個割據自立，一個通敵賣國，皆是罪該萬死！
    南王這一脈，注定隻有梁敬能夠苟活下來，且必須受盡屈辱和白眼，遺臭萬年！
    梁敬的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眼神閃躲。
    直到他迎上梁蕭滿含殺意的目光，又打了個哆嗦。
    “希望你言而有信……”
    梁蕭這才取來桌上的紙筆，讓玄奇給他鬆綁，並控製他。
    玄奇取出提前準備好的供詞，沉聲道：“梁敬，咱家認得你的字跡，現在負責監督你寫完供詞，就參考這一份。”
    梁敬看著供詞，沉默片刻，終於喟然長歎。
    “想不到，當年之事被記錄得如此詳細，惠帝啊……”
    這一刻，梁敬萬念俱灰，終於下定決心，按梁蕭的意思，寫下供詞。
    這顯然是梁蕭為了防止他當眾翻供，先留這麽一手，屆時，他若是不肯當眾配合，那便可以直接用供詞處理。
    反正三家門閥和一些中立的臣子都見過他的筆跡，遷都的隊伍裏麵一定也有他往日的公文留存。
    梁蕭和卓子房就在現場，盯著梁敬，直到他寫完供詞，才相視一笑。
    連南王的後人都認罪了，足以讓天下人徹底了解當年真相，奪回帝位更是名正言順，亦將是萬民所望。
    屆時，若是再有人選擇以擁護梁杋的名義起兵，便是真正的亂臣賊子，喪失名正言順的支持。
    至於還在四處侵略州郡的天和教，他必須以皇帝的名義盡快處理。
    經過劍族的講解，他也大概了解了大聖賢的理念，但不敢苟同。
    據說，當初被自己當成小孩的南宮琉璃便是天和教的聖女，此女居然也是才思敏捷、過目不忘的奇才。
    他和卓子房是真正的過目不忘，釋流雲和靖雲生也分別接近過目不忘。
    其餘他所接觸的奇才和奇女子，大多是博聞強記，記憶力遠比一般人要好而已，談不上真正的過目不忘。
    梁敬被玄奇拖走了，臨走前還不忘提醒梁蕭。
    “你一定要說話算話！”
    梁蕭親自收好供詞，眉頭一挑，辭別卓子房，返回院子裏。
    今夜南王認罪，雙喜臨門。
    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能讓自己的新娘們久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