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太陽還沒升起。
    天邊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雲霧。
    李叔已經等在那裏了。
    前方還有一隻等待無聊開始啃草的驢子。
    “李叔，我們來了。”
    葉曉月揮了揮手，隨後抱起一個壇子。
    身後的趙念慧手上也有些行李。
    李叔放下手上的旱煙袋，語氣疑惑道：“葉知青，趙知青，你們這是”
    原本還以為這兩個小姑娘是去鎮上買東西。
    去一趟鎮子不容易，他們這小山村地理位置很偏僻。
    走一回最少也要三四個小時，這還得是那些經常趕山路的。
    換做腳程慢一點的要走更長的時間。
    拖拉機是公社共有的，隻有農忙的時候才出動。
    想去鎮子的出行方式，大多都是靠驢啊，牛啊這些動物。
    之前他也拉過幾趟，都是上鎮子耍個新鮮。
    可她們這大包小包的，倒像是要搬家，反正不想是去玩。
    “哦，我們弄點東西，上鎮子賣。”趙念慧回了一句。
    李叔為人是個熱心腸，不然也不會讓人白搭驢車。
    他聽了後，臉上露出憨厚的笑，“這樣啊，來，我來搬吧。”
    兩人沒有拗過李叔，隻得放下重物。
    李叔彎著腰將兩個壇子給運上了驢車。
    剩下的雜七雜八的趙念慧提著甩了上去。
    坐驢車還真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眼前除了能欣賞到山村的景色。
    耳邊時不時還會傳來驢子懶散的叫聲。
    葉曉月已經泛起困，抱著趙念慧的手臂睡得香。
    趙念慧將布包裏的熱包子拿出來兩個。
    “喲，趙知青，你這真是太客氣了。”李叔擺了擺手，不打算收下。
    這是趙念慧早晨起來蒸的一籠包子。
    用的是昨天剩下的調料，配上白菜，胡蘿卜，粉條。
    細細地剁碎了，加上一些豬油渣，一口咬下去滿嘴生香。
    她一籠蒸了二十個包子，給生產隊那邊送去了五個，剩下的五個都給了秦鴻遠。
    早上起來和葉曉月一人吃了兩個。
    現在手裏還有六個，分給李叔兩個也夠中午的。
    “李叔你吃點吧，起那麽早，現在早都餓了。”
    這句話正是讓李叔動心的緣故。
    出來時吃了玉米麵餅子，本來是不餓的。
    可聞著包子的香氣，讓李叔有些蠢蠢欲動。
    終於還是接過了趙念慧手上的兩個包子。
    “那就，謝謝你了，閨女。”
    這個稱呼就比剛才的趙知青顯得親近得多。
    趙念慧笑了笑，請人辦事，當然不能小氣。
    李叔也算是幫了她們的忙。
    兩個包子，不值得猶豫給不給。
    今天她小氣了，明天請人家辦事，可就要難了。
    就算李叔大氣，不覺得有什麽。
    可李叔他有媳婦，不會讓李叔長久吃虧。
    所以有舍才有得。
    不如現在就把路給鋪平了。
    臨了下驢車時，又給李叔拿了一碗冷拌河鮮。
    兩人推搡了半天，被趙念慧一句話給征服。
    “李叔，就算你不吃，拿回去給嬸嬸嚐嚐，也是好的。”
    李叔是人盡皆知的對媳婦好。
    平日裏省吃儉用的，也要給李嬸買肉吃。
    這句話果然瞬間打動了他。
    “拿著吧。”
    “哎，那好吧。”李叔拿了東西，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來幫著忙活了半天。
    又是找賣東西的位置，又是幫忙搬壇子。
    直到他自己的送貨時間都快遲了。
    才被趙念慧催著離開。
    葉曉月忍不住感慨道，“真是個熱心腸。”
    原本葉曉月準備拉著趙念慧在街上轉轉。
    可一路來到這裏，路上的風景讓人有些失望。
    對比她們來的村子，這裏的房子更加密集。
    不會出現那種走上一段路都看不到一戶人家的情況。
    街上的人多了，賣東西的多了。
    大多數人家住的都隻是一層的磚房。
    比村子裏的土坯房，青瓦房，好上一些。
    至於稍微氣派一些的，隻有鎮子上的郵局、派出所和醫院。
    除此外，就是供銷社和兩家大飯店。
    至於葉曉月期望看到的電影院是毛都沒見著。
    “什麽呀，這麽大的一個鎮子，什麽都沒有。”
    葉曉月有些失望。
    這場景在趙念慧的意料之中。
    現在國家才剛開始發展經濟，人民群眾剛吃飽飯沒多久。
    那些後世可見的繁榮場景，距離現在還有幾十年要發展。
    很快葉曉月就又鼓起幹勁來。
    “哼，還好有別的事要幹，不然豈不是白跑了一趟。”
    兩人的攤子就在離供銷社不遠的地方。
    這還是李叔專門給找到的位置。
    說是這裏人流量大，好賣出去東西。
    她們的攤子剛擺好，就有人上前，好奇地探著腦袋去看。
    不過大多數人都隻是看一看，既沒有問價的，也沒有要買的。
    葉曉月臉上的失望越來越明顯，讓趙念慧都無法再忽略她。
    “你要是累了”
    “停，你又要趕我走？”葉曉月仿佛猜到她要說什麽，及時將趙念慧給打斷，“我不累，隻是沒人來買，這些東西都白弄了。”
    親自見過趙念慧是怎麽辛苦處理這些小東西的。
    葉曉月一點也不想讓她的努力白費。
    “要不我們降價吧？”
    猶豫了一會兒，葉曉月才說出來。
    少掙總比不掙好吧？
    這個提議被趙念慧給拒絕了。
    趙念慧不覺得降價就能賣出去。
    現在的難題是這些人沒有見過這種東西，接受程度不高。
    所以應該先讓他們知道，這能吃，而且很好吃。
    “我們先吆喝起來吧。”
    “給大家免費試吃，好吃再買。”
    葉曉月不懂這些，但她相信趙念慧，跟著身後吆喝得很賣力。
    很快，攤位上就聚集了一些人。
    那些人大都是抱著嚐新鮮的心態。
    這一吃，個個都驚豔得不得了。
    在問過價錢之後，又都猶豫了起來。
    趙念慧給冷拌河鮮的價格是1元一斤。
    對於鎮子上的人來說，還是有些貴的，畢竟一斤豬肉也才7毛多。
    他們會有顧慮也正常，但沒有立刻離開，顯然也是對冷拌河鮮很滿意。
    期待能通過壓價來達成交易。
    隻要有想買的心，趙念慧就不怕交易不成。
    對領頭的一個大嬸講道：“大姐，看大姐也是個會持家的人，你說得不錯，我這河鮮比一斤豬肉都貴。”
    那大姐臉上浮現出驕傲的神情，她可是十裏八村都知道的顧家媳婦。
    “但是”趙念慧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