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昕並不把她放眼裏，不過，世人重孝道。
    萬一老東西抓到機會咬她一口，就算薑昕不懼，也是夠惡心的。
    薑昕明白韋氏的意思，薑溢死了，薑灝本就要因為守孝耽擱三年。
    要是之後，在薑灝仕途重要時刻，老虔婆突然歸西，他又要被迫為祖母守一年孝。
    倒不如，幹脆一點，一次性都守了，徹底絕了後顧之憂。
    薑昕沒意見，讓韋氏看著辦就行，隻是叫人盯著點，別留下什麽把柄。
    她是和容淵說過，以後要多多積福。
    可積福不是當聖母，更不是以德報怨。
    有些惡人不殺，活著隻會危害更多的人。
    那不是積福，是造孽。
    就比如老皇帝最近說什麽要為她腹中的皇兒大赦天下。
    老皇帝的大赦天下是什麽？
    就是不分青紅皂白，把牢裏的犯人全放了。
    不否認，會有冤假錯案或是早已懺悔的犯人因此得到自由和救贖。
    但更多的還是那些地痞流氓、十惡不赦的罪人。
    把他們放了，然後繼續禍害無辜百姓？
    這叫曾經被他們害的人和家庭情何以堪？
    薑昕差點沒忍住去踹老皇帝一腳。
    那是為她的孩子祈福嗎？
    明明是折壽！
    都不用薑昕說話，容淵直接不客氣駁了老皇帝的旨意，讓他哪兒涼快待哪兒去。
    皇帝再一次被逆子氣得鼻子都歪了。
    那大畜生一定是嫉妒愛妃肚子的孩子了，覺得等皇兒出生會威脅到他的地位。
    簡直毫無“長兄”的榜樣，暴戾多疑，冷血怪物。
    老皇帝也是跟大逆子杠上了，非要抬舉薑昕和她腹中的皇子。
    不讓他大赦天下，他就開恩科。
    皇帝以為容淵一定會再次使壞的。
    那就更好了。
    讓天下人都看到他這個東宮儲君有多心胸狹隘，不配為君，更會得罪了所有讀書人。
    失了民心，他暴君再世的惡名就再也擺脫不了了。
    到那時，天下文人都不會認他這個正統的。
    容淵死定了！
    結果，太子冷眸瞥了那蠢貨親爹一眼，準了。
    “？？？”
    被打得措手不及的老皇帝懵逼了，這怎麽和他想的劇本不一樣？
    ……
    開恩科的聖旨一頒布，薑昕就得到了消息。
    如今太子建立內閣的事情再無半點阻礙。
    隻不過，為了成為內閣第一批閣老，為了一個首輔的位置，那些個文官大臣是爭得頭破血流。
    背後支持他們的世族們也開始內訌起來。
    容淵趁此進一步分化他們，打壓各地豪強，收攏皇權。
    所以，錦衣衛又開始忙著到處抄家了。
    容淵將抄來的良田重新分配，給那些因為天災人禍而失去家園的百姓或是過於貧困的農戶，還有長期被豪強地主壓迫的佃戶們。
    抄來的錢財則用於解決北地的雪災。
    不過容淵這一次，把好名聲都給了薑昕。
    老皇帝本來對容淵的暴戾抄家很有意見，然而當看到一箱又一箱的金銀珠寶送進國庫，眼睛都綠了，直接開始作妖了。
    他要建溫泉行宮！
    他要選秀！
    為此在朝堂跟太子吵得唾沫橫飛，大罵他不孝忤逆。
    別說百官權貴沒眼看，百姓也對皇帝指指點點的。
    北地雪災，死了多少百姓，多少人流離失所？
    皇帝不救災，還想著大興土木，左擁右抱？
    昏君！
    最後，是貴妃娘娘勸住了老皇帝，還召集了京城的官員勳貴家的夫人貴女們為北地百姓送去許多禦寒衣物和藥品。
    又因她懷上龍子而開恩科，無論是文人學子，還是百姓，都紛紛讚歎她的賢良明理，乃長孫皇後轉世。
    容淵就這麽拿自己的親爹給心愛的女子鋪了路。
    但，兩人都沒半點心虛的。
    一來老皇帝確實不是個東西。
    二來，他們也實實在在地賑災救人、為百姓謀福祉。
    做了好事為什麽不能有好名聲？
    他們是上位者，不是背後沉默的英雄。
    對他們來說，結果是好的就行了。
    ……
    在這麽大大小小的風波裏，大周上下迎來了新春。
    臘月二十六，朝廷封筆，百官放假過年。
    後宮裝點上紅燈籠、窗花等，發放新衣和賞銀。
    貴妃娘娘又是位和善的，隻要不踩著她的底線，觸犯宮規，她治下還是很寬和的。
    無論是宮妃，還是宮人，都比往年放鬆自在。
    皇宮也因此多了幾分喜慶，年味十足。
    老皇帝本來是打算過年天天陪著愛妃，這是對她懷有龍子的恩賞。
    也是想要利用她的福氣養龍體，說不定哪天他就返老還童了呢。
    然而，等下麵又給他送了幾個金發碧眼、能歌善舞的異域美人，老皇帝的魂都被勾沒了。
    整天就知道帶著他的美人在九曲池尋歡作樂，醉生夢死，磕丹藥磕到飛起。
    哪兒還記得他的愛妃？
    別說薑昕無語了，後宮眾嬪妃也是嫌棄到不行的。
    皇上真是越來越葷素不忌了。
    但，異域美人沒位份，不能生，後宮眾人也不當回事。
    好好的過年，她們可不想被皇上壞了興致。
    再說了，貴妃娘娘都不管，她們操什麽心？
    瓊玉宮，薑昕正在看明日除夕宮宴的菜單，以及到時候，要給哪些府邸賞賜菜肴，以示皇恩浩蕩。
    畢竟老皇帝現在貼在美人肚皮上起不來，哪兒會管這些“小事”。
    年前薑昕“意外”幾次給皇帝代筆批奏折，讓他因此在朝堂壓了容淵一頭，可給他得意到不行。
    然後，他就直接把所有奏折都送給薑昕了。
    美其名曰：愛妃果然是他的福星。
    老皇帝不心疼她身懷六甲，還要費心費力，容淵卻是心疼壞了。
    但他也知道她的脾氣和野心，最討厭別人打著“為她好”的名義阻礙她的路。
    容淵不舍得，更不願意做那個折斷她翅膀的人，隻好每日更盡心盡力地照顧她。
    好在頭三個月已經過了，孫太醫一再保證貴妃和龍子都養得很好。
    與其拘著她臥床休養，讓她多思煩悶，還不如讓她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心情舒暢對孕婦養胎也是至關重要的。
    薑昕把冊子給了衛忠，“你待會兒親自走一趟，告訴李公公，讓他今晚把皇上帶回乾清宮休息，別誤了明日的除夕宮宴。”
    這是薑昕作為統轄六宮的貴妃第一年主辦的宮宴，可不希望因為老皇帝的胡鬧給搞砸了。
    “娘娘放心，李公公有分寸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