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站在書案寫福字和對聯的太子殿下放下筆，走過來，從身後抱住她，大掌輕貼著她有些微微凸起的小腹。
    “他來不來都無所謂，百官權貴隻會在意孤和你。”
    薑昕嗔他，“太子帶著貴妃出席宮宴，像什麽話？”
    他是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們兩人有貓膩嗎？
    別以為她不知道，那幾個異域美人又是他搞出來折騰皇帝的，就為了能肆意霸占她。
    “還是太子想在百官麵前做出一副把本宮當母妃孝順敬重的模樣。”
    “……”
    容淵意味深長地看她，“娘娘若是願意，孤也不是不可以。”
    薑昕：“……你變態嗎？”
    容淵悶笑出聲，親了親她側臉，愛極了她這般對他嬉笑嗔怪的模樣。
    不再冷漠疏離、毫不在意。
    他能感覺到她在慢慢接受他的感情和陪伴。
    或許她這輩子都不會給他任何名分，但隻要在她心裏，自己能有一席之地，就已經足夠了。
    ……
    除夕宮宴，歌舞升平。
    薑昕坐在屬於皇後的位置上，皇親國戚、勳貴高官一一上前來給皇帝拜年。
    老皇帝笑得滿臉得意，下巴都快抬上天了。
    不管如何，他才是大周的君王。
    隻有他，才能接受百官的朝拜。
    等他服用仙丹，多生幾個皇子，太子那大逆子也就沒用了。
    為此，皇帝很是滿意地看了薑昕的肚子一眼。
    “愛妃，你可一定要為朕誕下龍子。”
    薑昕：“……”
    並不想跟這腦抽的老皇帝說話。
    坐在皇帝下首的容淵捏著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墨眸寒光凜冽。
    他和她的孩子，也是老東西能說三道四的？
    權貴百官個個都是人精，哪兒察覺不到皇帝和太子之間的針鋒相對？
    眾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大過年的，皇上就不能消停點嗎？
    明知太子殿下不好惹，幹啥非要湊上去作死呢？
    這時候，武定侯忽然站起來，走到大殿對皇帝行禮。
    “啟稟皇上，犬子中秋後去建州遊曆，偶然救下一對落難夫妻，見男子容貌及其肖似曾經的鎮北侯府小公子藍靖宇，便悄悄帶他回京救治，並詳細查探其身份，前幾日才確認了對方確實是本應身死涼山的藍小將軍……”
    此言一出，皇帝愣了，權貴們也驚訝萬分。
    藍家，鎮北侯府，竟然還有幸存者在？
    武定侯又將當初藍小將軍重傷失憶，流落深山部族，之後攜妻出逃的事情一一說出。
    “藍靖宇真的還活著？”
    皇帝有點不敢相信，當年與北金一戰有多慘烈，他也是清楚的。
    武定侯：“臣不敢妄言。”
    “皇上……”
    少女顫抖的聲音傳來，皇帝對上愛妃盈盈含淚的目光，陡然想起。
    哦，對，鎮北侯府是貴妃的外祖家，藍靖宇是貴妃的小表哥。
    老皇帝如今對懷孕的貴妃稀罕得很，當然不介意給點恩寵，滿足她見到親人的願望。
    而且他記得鎮北侯府覆滅後，建州那邊的勢力就被太子接管了去。
    如今藍靖宇回來，那老鎮北侯提拔的將領，帶出來的兵還會服容淵嗎？
    大逆子不高興，皇帝就高興。
    他是時刻都不忘給太子添堵的。
    “快宣藍靖宇進殿。”
    “是。”
    不一會兒，一個身披灰色鬥篷的削瘦身影緩緩走了進來，臉色蒼白無血，病氣縈繞。
    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哪有當年鮮衣怒馬的少年將軍風姿？
    眾人表情複雜，忍不住的唏噓。
    好好的侯府如今就隻剩這麽個病秧子血脈了。
    “臣，藍靖宇叩見吾皇萬歲。”
    藍靖宇無視所有人的目光，恭恭敬敬地給皇帝行了個大禮。
    “愛卿起來吧。”
    皇帝一看這病懨懨的瘦弱青年，頓時失望了。
    就這模樣，哪兒還能接管鎮北軍舊部，跟太子鬥啊？
    難怪太子那大逆子放任他回京，真是其心可誅。
    容淵當沒看到皇帝那惡狠狠的愚蠢眼神，命人給藍靖宇賜座。
    藍靖宇沉默地朝太子作揖，才入座。
    不能幫他對付容淵，皇帝對藍靖宇也沒了興趣，隻覺得宮宴無聊極了，還不如去九曲池跟美人們玩。
    藍靖宇不在意皇帝的嫌棄，緩緩地看向鳳座上的絕美少女，寂冷的眼眸掀起了陣陣漣漪。
    小表妹……
    藍靖宇掩唇，忍住了喉嚨的癢意。
    薑昕張了張唇，也知道現在不是跟小表哥敘舊的時候，側首吩咐佩琳給藍靖宇送一杯藥茶和一個暖手爐。
    收到東西的藍靖宇唇角露出清淺的笑意，小表妹看起來變了好多，又好像也沒變。
    還是那麽的溫婉善良。
    隻是……
    藍靖宇看了眼太子，心情很沉重。
    接收到小舅子不善的目光，太子心情也很沉重。
    但誰讓自己之前不幹人事呢？
    ……
    宮宴結束後，皇帝要登上城樓，觀看除夕煙火，與民同樂。
    然而，每年都是這個流程，老皇帝早就膩了。
    在城樓露一麵就拋下所有人，屁顛屁顛跑去找美人玩了。
    他決定今晚多磕幾顆仙丹，早點讓其他美人也懷上，氣死容淵那孽子。
    對皇帝那荒唐無比的模樣，百官習以為常，藍靖宇的臉上卻有一瞬的空白。
    他小時候也是在京城長大的，那時皇上雖算不得什麽明君，但也沒如此的……
    皇帝登基前幾年，確實幹勁滿滿，一心想做個千古一帝，勉強還算勤政。
    可人嘛，一份工作做久了，都會厭煩疲累，皇帝也不例外。
    隨著太子的掌權，皇帝被擠得在朝堂都快沒存在感了，他就更放飛自己了。
    天際煙火絢爛，底下百姓歡呼，萬家燈火明亮。
    藍靖宇目光落在站在城樓上的矜貴身影，隻要太子在，朝堂穩定，民心所向，
    他就猶如大周的定海神針。
    若不是因為小表妹的事情，藍靖宇對這位儲君殿下也是心悅誠服的。
    “見過小將軍。”
    一個紅色圓領長袍的內侍走過來朝他見禮。
    藍靖宇：“你是？”
    “奴才是瓊玉宮總管衛忠，奉貴妃娘娘的命，請小將軍過去一敘。”
    薑昕身懷六甲，城樓人潮擁擠，並不適合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