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劍西來 第二十章:小嬋,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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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辦?
要不繞過去?
或者低調路過,也許他們不會發現我呢?
小嬋在心中暗自想著,可不知為何,現在的她對那幾人卻沒多少害怕畏懼,更多的是煩躁惱怒。
一味軟弱退讓,隻會更助長他人欺負自己。
許長卿的話,縈繞在小嬋耳邊。
“哼,姑奶奶才不繞路!”
小嬋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小拳頭在胸前一握,給自己加油鼓勁,便直挺挺地朝那幾人衝過去。
此時此刻,那幾個家丁正有說有笑地談論著什麽,絲毫沒有注意到人來人往間,有少女正氣勢洶洶地朝他們走來。
“喂!”
一聲冷喝,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幾人皆被嚇了一跳,脖子僵硬地扭動回來,看見麵前少女的刹那,臉色更是跟見了鬼一樣變得煞白。
氣氛頓時凝滯住了。
小嬋壯著膽子上前,但她畢竟是個女子,真走到他們麵前了,聲音反倒是虛了一些,但仍然不打算示弱:
“你們幾個……”
沒想到,話剛說了個開頭,那幾名家丁逐漸蒼白的臉色更是變得難看到極點。
“鬼啊——”
大叫一聲。
幾人落荒而逃。
隻留滿臉懵逼的少女停在了原地,指了指自己,神情有幾分崩潰:
“我長得……很像鬼嗎?”
就在此時。
一個很好聽,很清澈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放心,你不像鬼。”
小嬋猛然回頭,隻見那身穿公差服的清秀少年緩緩走來,身姿挺拔,腰間還多出一柄長刀。
相比昨日,更添了幾分颯爽。
“姑爺!”
小嬋露出驚喜之色:“原來是你嚇跑了他們!”
許長卿笑了笑,道:“和我沒關係,是你的氣勢嚇跑了他們。”
“嘿嘿嘿……”小嬋笑嘻嘻地道:“姑爺說得真對,隻有自己不軟弱了,別人才不敢來欺負我們。”
“多虧了昨天姑爺一鬧”
“今天我在府內走動的時候,其他院子的婢女下人,都躲著我走,生怕被我碰見的樣子,還是第一次看見哩!”
許長卿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
小嬋“哎喲”的一聲,雙手捂著腦袋,故作疼痛的樣子:“公子,我疼~”
“走了,回去做飯。”
公子笑著道,自顧自地走在了最前麵。
看著少年並不算寬廣的肩膀,小嬋微微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從她記事起,她就已經待在小姐的院子裏了,那時的老爺身體還沒那麽差,但總是繁忙於公務,一年到頭來,隻有過年的幾天會來小姐的院子住上幾晚,陪陪小姐。
那幾天,往往小姐笑得比前麵一整年都多。
既是因為有父親陪伴,更是因為隻要老爺在這座院子裏,別人就不敢來鬧事了。
等年過了,老爺走了,府裏別的孩子,哪怕是家丁下人,就又能對小姐閑言碎語,甚至施以拳腳。
那時的秦朗還未練武,小姐總是不服氣還手,直到打得那秦朗哭爹喊娘才會停下。
小嬋永遠不會忘記,每當秦朗一邊哭,一邊賊喊捉賊地回去找爹娘告狀時,小姐怔怔看著他逃跑的眼神。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小姐眼紅。
她想啊,小姐是該有多麽希望自己也有一個靠山,每當她哭著鼻子跑回家,他永遠都在那,無論如何都會幫自己出氣啊。
現在,或許終於有了。
“姑爺姑爺,你等等我啊~”
“姑爺姑爺,你不知道,今兒一早小姐第一件事,就是關心你哩!”
“她說起你的時候啊,笑得可甜啦!”
小嬋就這麽一路吵啊鬧啊,嘰嘰喳喳,好似一隻百靈鳥。
許長卿走在最前麵,閉口不言,但嘴角卻始終掛著一抹笑意。
不知為何,雖然小嬋十分聒噪,但他卻生不出一絲厭惡。
若是以前的他,早就一劍過去了。
很快兩人便回到了秦府。
記得昨日許長卿被帶去找徐牡時,一路上遇到的家丁見著自己,皆是神情詭異,偷偷摸摸地在遠處嚼著舌根子。
今日回家,這種現象就徹底消失了。
幾個家丁剛離著老遠瞧見許長卿,便好似瞧見了惡鬼,手裏端著的東西都不要了便飛快逃走,生怕晚一步便得被這惡人留下來似的。
滑稽模樣,引得小嬋大笑連連。
“他們那幾個,都是二老爺院子的家丁。”
“昨天在秦朗的院子外麵也有他們,聽蝶兒說,他們看得那叫一個戰戰兢兢嘞!”
“蝶兒是誰?”許長卿問道。
小嬋回答:“是老爺院子裏的丫鬟。”
許長卿“哦”了一聲,眼角餘光瞥見對麵的廊道裏,一個與他同樣身穿公差服的男人正步履匆匆,往秦府大門的方向走去。
看樣子,是剛與秦府的誰見過麵。
“那是姑爺的同僚嗎?”小嬋也發現了那人。
“左房的人。”
許長卿淡淡地道,他依稀記得,今日在公堂之上對峙時,似乎見過這人。
看來那個李恩和秦正之間的關係,也並沒有那麽簡單。
“無需在意,我們走吧。”
秦府很大,秦蒹葭的院子離大門很遠,走了好一會兒,許長卿才總算是見到那間還不算太熟悉的院門。
不知是一直等在那,還是預感到他們即將歸來,那少女竟是坐在院子門口,手裏拿著樹枝畫圈作樂。
直到他們走近之後,她才緩緩抬起頭,見到許長卿回來,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可是片刻之後,卻又恢複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
“許長卿。”
少女托著腮,與少年對視著,許久之後,她才開口道:
“我又被欺負了。”
“……”
“……”
萬籟俱寂。
時已黃昏,青石板路上反射著金色的光芒,樹葉縫隙間,恰好將那抹最溫暖的餘暉漏在少年清秀的臉上。
可不知為何。
這一刻,連那抹陽光都冰冷了幾分。
“誰?”
許長卿輕聲問。
“還是秦朗?”
秦蒹葭微微點頭,眼簾輕垂,遮住了眼中的情緒。
“今日遇到他出門……他說……他說等他父親安排好一切之後……就要把我送去昊天宗……”
越說,她的聲音便越小聲,像在外受了欺負的孩童回家告狀般,既委屈,又有些心虛。
“不過他這人沒什麽本事,估計也就說說而已……你……你別在意。”
過了會兒,她又放大聲音補充道,說完之後便將頭埋進了膝蓋裏,一副不想見人的模樣,手中樹枝卻被攥得哢哢作響。
世界再次變得安靜。
仿佛連空氣,都在這一刻凝固。
不知過去多久。
“小嬋。”
許長卿轉身麵對來時的方向:“備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