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你的槍裏沒有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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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車狠狠一震,隨後偃旗息鼓,沒了氣息。
    “怎麽又拋錨了?”馬賀不滿道:“路上連續三次了,不會是噴油嘴壞了吧。”
    “比那好一點,隻是電瓶不行了。”
    司機徐厚誌叼著煙,蓋上引擎蓋,走到車尾,看著裏麵的兩人,說道:
    “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
    “先說壞消息。”馬賀不滿地朝他擺了擺手槍,果斷說道。
    “我要到附近的駐營找人幫忙,一來一回至少8個小時,今天無論如何,都到不了映雪村。”徐厚誌舉起手中的背包,“還有馬大爺,你得把那杆55式半自動步槍給我。這路上不太平。”
    馬賀從卡車上方打開武器櫃,取出一杆半自動步槍,拉栓檢查機匣,確認正常後,又拿出一盒子彈,遞交給徐厚誌:“注意安全,遇到畜生能別開槍就別開槍,野人們說不定就在附近。”
    “曉得。”
    趙澤銘趁機問道:
    “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這卡車上本來預計要帶12人去映雪村,但現在隻有你們兩個。”徐厚誌咧嘴一笑:“你們不用擔心餓著的問題,補給充足,等會兒跟我一起把車推到野地上,你們自己找個地紮營,應該沒問題吧?”
    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三人廢了十幾分鍾,把卡車推到路邊的草地上,。
    臨走前,他還幫趙澤銘和馬賀將篝火搭了起來。
    “我走了,你們自己注意安全。”
    馬賀擺擺手:“滾吧,回來時候記得捎點酒。”
    “你都要去映雪村了,還要外麵的酒做什麽。”徐厚誌不解:“那映雪村的酒,可是殘星最好的……”
    馬賀不耐煩道:
    “得了吧,我又不開車,擱後排坐著,總得解悶吧。”
    徐厚誌哦了一聲,拿走了地圖,帶著槍就出發了。
    等到徐厚誌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馬賀才轉頭看向趙澤銘:
    “小子,你為什麽沒有通過軍官資質考核?”
    趙澤銘回答:“我沒有參加。”
    “鬼扯,考核費用很高,去年是五千,今年怎麽也得提高到七千了。你過了筆試,沒有理由不參加後麵的三項測試。”
    馬賀呸了一口唾沫,凝視著趙澤銘:“這會兒沒人了,你可以放心說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趙澤銘平靜地說道。
    馬賀歎口氣,原地轉了一圈,順勢拔出槍口,對準趙澤銘:“別跟我耍花——”
    啪!
    他話音未落,趙澤銘猛然低身衝刺撞進懷中,一手拍開對方右腕,在一瞬間抽身擰腰,抬肘掄砸,正中馬賀的肩頸。
    馬賀還來不及反應,趙澤銘再度發力,下巴立刻結結實實被趙澤銘的肩膀頂住,頂著他一個趔趄,當他站定腳跟,正備發力時,趙澤銘如同預知未來一般,忽然踩在他的腳尖,膝蓋猛然頂起,直直撞在他的腹部。
    “勊!”
    馬賀悶聲一喝,趙澤銘頓時感到膝蓋如同撞在鋼板上一般。
    砰!
    連續硬吃攻擊,馬賀巍然不動,手腕一翻,袖口的扣字瞬間翻開,趙澤銘下意識伸手朝抓去。
    速度和反應之快,教馬賀直眯起眼來,可他卻渾然不動,坐視趙澤銘一把抓在了他的皮膚表麵。
    啪滋滋——!
    趙澤銘的大手未至,一道藍色的電火花瞬間擊穿空氣,打在趙澤銘的掌心上,馬賀反手掄起握把,在趙澤銘肩頭快速一砸,掙脫開趙澤銘束縛,一腳將其踹開幾米。
    等到趙澤銘翻身起來,黑洞洞的槍口,已經抵在了趙澤銘的額頭上。
    “我沒有開槍的意思。”馬賀咧嘴一笑:“行啊,身手不錯嘛,嗯?這水平,你跟我說你沒有通過考試?”
    趙澤銘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馬賀:
    “是我沒有參加考試。在輪到我之前,名額就分配完了。”
    “撒謊!哪個蠢豬分配的名額?哪個白癡也不能把你放走了!”
    馬賀配‘呸’了口唾沫,踢開趙澤銘腳邊的石頭,避免他撿起來反擊:“你應該肘擊我的腎髒,而不是撞我的胃——我好歹接受了兩次突變誘發物植入的手術,那裏有骨板和高密度脂肪緩衝層填充,就算是全威力彈打在上麵,都未必能穿透……”
    馬賀說著說著,注意到趙澤銘背著手,一臉淡然。
    “你怎麽什麽反應都沒有——等一下,你手裏拿著的是什麽?”
    他提起警惕,示意趙澤銘將緊握著的左手拿出來。
    趙澤銘將左手拿到兩人跟前。
    當馬賀看到對方手中抓握的東西時,腦袋宕機了一瞬間。
    趙澤銘手裏,抓著的正是手槍的彈匣,黃澄澄的銅質彈殼迎著太陽,反射的光芒都顯得有些炫目。
    在馬賀的注視下,趙澤銘緩緩將彈匣倒置,大拇指推著子彈,向外推開。
    叮、叮、叮、叮、叮、叮、叮……
    總計11聲響,11顆子彈被趙澤銘全部退出彈匣,跌落在草甸上。
    “‘夕陽’型雙動式手槍,發射9*19毫米標準製式手槍彈,彈頭初速390米/秒,雙排彈匣,因為采用了簡單的機械結構,故障率極低,可靠性較強,即便是在冰雪、沙漠、沼澤等惡劣環境中依舊表現優秀,遭遇碰撞也不會損壞,在帝國成為了最經典的款式。”
    趙澤銘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看向對方:“理論上,夕陽的彈匣可以裝12發子彈,但是如果那麽做,很容易損壞彈簧,導致連續射擊時出現卡頓——所以如果是熟練的槍手,通常會少壓1發子彈。”
    “但還有一種可能。”馬賀不以為意:“那發子彈我直接撞進了槍膛裏,這是雙動式手槍,我不用扳擊錘,輕輕一扣,你的小命就沒了。”
    “理論上當然存在這種可能。”
    趙澤銘看向頂在額頭前的槍口,平靜地說道:“但是我可以肯定,你的槍裏沒有子彈。”
    “……你確定嗎?”馬賀露出玩味的笑容:“小娃娃,你恁年輕,可別把自己的命搭上啊。”
    “老兵是不會把裝了子彈的槍口對著他人的。”趙澤銘說道:“你這一路上,一直在把槍口對著我,不論是我還是司機,不僅沒有開保險。”
    馬賀沉默了。
    將近一分鍾,他都沒有任何動作,仿佛一具僵屍杵在那裏。
    他無法用言語表述,自己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馬賀看看趙澤銘年輕的臉龐,摸了摸自己一把花白胡子。
    他不知道說什麽。
    “你說你沒有過考試,但卻知道老兵的習慣,反應跟得上兩次突變的我,近身搏鬥的手段相當純熟老辣。最關鍵的在於,你隻用十幾分鍾就達到了我苦苦修習17年的屏息境界——甚至是他媽靠旁聽理論,我都沒有告訴你呼吸法。”
    馬賀低下身子,忍不住罵道:“……你丫的,是不是有病?你到底是什麽人,誰教的你格鬥?你反應和力量這麽強,為什麽身體沒有訓練痕跡?”
    他上前一把扒開趙澤銘的衣領:“頸動脈不是藍色——你沒有突變,所以你用了什麽藥物?阿斯波輪?拓德龍?鹽酸阿克琉甲片?排異穩定劑是什麽?等等,你的肩膀沒有穩定注射孔?你連藥都沒打?”
    馬賀越說,越有些崩潰。
    他撒開手,轉頭開始破口大罵:“到底是哪個傻逼卡了你的名額?我要是民防辦的我就直接血書推薦你出國,直接去帝京的皇家軍事學院進修!他了個巴子的!哪頭蠢豬會把你錯過去的?!你、你——喂,小子,你丫到底是誰?”
    趙澤銘單手搭在膝蓋上,並沒有立刻做出回應。
    沉默了幾秒後,他才轉過頭,朝馬賀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今天天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