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拉斯特:我的朋友很少(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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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岸人的總部,守望尖塔。
浪濤拍打在海岸上,帶起了層層疊疊,若隱若現的海潮聲。
拉斯特聽著眼前守岸人領袖西塞爾所道出的話語,隻感覺對方給出的信息量過於繁瑣了一些。
讓我……帶領守岸人去傾覆那所謂的「樂園」,或者說冥界之國。
以及成為內應,打入守墓者之中?
“去毀滅那處傳聞中的「樂園」,這我姑且可以理解……”
“因為所謂能夠隔絕一切災禍的淨土,聽起來本就像是不切實際,虛妄的大餅。”
畢竟按照拉斯特前世的經驗,倘若有人忽然告訴他,在國外有個高薪不用加班還每周雙休的工作……那大概率就是對方惦記上他的腰子了。
真要去了,那就別怪人家對你掏心掏肺了。
“但是——”
拉斯特看向眼前的西塞爾。
“成為打入「守墓者」之中的間諜,這是什麽意思?”
「守墓者」這個名字,還是他第一次聽說。
但是——
能夠在一位傳奇口中,用如此慎之又慎的口吻說出,便意味著其中必然蘊含著極大的隱秘。
甚至,在聽見這個詞匯的同時,拉斯特感覺自己所裝備的「戰車·直感」卡,都隱約閃爍了起來。
他隱隱有種預感,「守墓者」這個名字……
也許與第六紀的曆史,乃至於他所不斷探尋的迦南的真相,甚至是整個夜世界,都存在著某種難以分割的關係。
而伴隨著拉斯特的提問。
西塞爾的目光,也在刹那間變得嚴肅了起來。
他將自己的視線從眼前蔚藍色的海平麵上移開。
下一刻,淡金色的光芒,便悄無聲息地以西塞爾為中心鋪展而開。
化為了一道淡金色的無形領域,將他與拉斯特所踏足的地麵籠罩。
“「守墓者」。”
“這是一個隱秘組織的名字。”
“也亦是一代又一代的守岸人領袖……所不斷探尋,日日夜夜警惕的最大假想敵。”
西塞爾的聲音在房間中回蕩,但音波卻在觸及那淡金色領域的邊界時悄無聲息地消散。
將兩人間的所有交談與信息,都約束在了那道無形的結界之中,沒有一絲一毫泄密的可能。
這是,某種保密用的隔音結界?
拉斯特看著那淡金色的禁言結界,心中微微一動。
現世已知的十七條序列長階中,並沒有記載類似的序列能力,而剛才西塞爾似乎也並沒有發動超凡道具的動作。
也就是說,這是西塞爾的夜刃,或者說按照這個時代的說法來講,就是他的異能?
但西塞爾此前分明提到過,他還使用過預言係的異能,這才探知到了自己那疑似長生者的過往。
同一人的夜刃,卻能發揮出兩種截然不同,毫無關聯的能力……
如此的似曾相識,令拉斯特不由得產生了一些聯想。
“這一切,還是在我被選定為下一任守岸人首領之後,由我的老師親口告訴我的事情。”
“據說,創建了守岸人的初代,便曾是他們當中的一員……”
“隻是因為不認同守墓者的理念,初代選擇了叛離,並開辟了後來的守岸人。”
“而有關守墓者的一切,也就成為了組織當中最大的隱秘,隻在曆任領袖等極少數人中流傳。”
西塞爾的話語很平緩。
而另一邊,拉斯特的麵色不變,卻聽得相當認真。
這可謂是相當勁爆的大瓜了。
連守墓者中叛離的一位所創建的組織,都在如今成為了人類文明之光,擁有著傳奇坐鎮的最後防線。
那麽守墓者這個組織的本體,又得是什麽樣的存在?
隻不過,從西塞爾的話來看,守墓者的立場,顯然與守岸人並不相同。
“自我成為了守岸人的領袖之後……已經過去了很多年。”
“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探尋著守墓者的蹤跡,卻始終一無所獲。”
“但是,我知道,他們就在那裏。”
西塞爾的話語中,帶上了幾分不符合其外表的滄桑感:“由火光初燃的紀元之初,到文明繁榮發展的黃金盛世,再到文明由盛而衰,急轉直下,風雨飄搖的災變期。”
“從故事的萌芽,到史詩的落幕……他們就蟄伏於曆史的陰影裏,無處不在。”
“而此前守墓者的沉寂,隻不過是因為屬於他們的時間點未曾到來而已。”
大叔——
你作為守岸人的領袖,把對方的逼格吹得這麽高,真的好嗎?
就不怕我對組織失去信心?
不過,看著眼前的西塞爾,拉斯特還是開口了。
在這個世界,知識便等同於力量,而越是隱秘的知識,便越是被掌握於強者的手中。
像此刻這般,能夠與一位傳奇自由對話的機會,可並不多見。
要知道在現世之中,就連還有沒有活著的傳奇都不好說了。
況且眼前的西塞爾似乎還不是那種謎語人的類型,他必須要抓住機會把一些事情問清楚。
“所以,領袖……”
拉斯特小心斟酌著用詞:“你和他們,有仇?”
“不是我和他們有仇,而是守岸人與守墓者有仇。”
西塞爾蒼老的臉龐上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守岸人,「守望海岸之人」。”
“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將一切的汙染與外敵抵禦於破碎海岸之外……守望住最後的航道,讓文明的星火存續,這便是守岸人存在的意義。”
“而「守墓者」,顧名思義,他們是看守陵寢的存在。”
“所謂的陵寢……便是埋葬文明的墳墓。”
西塞爾的話語幽幽響起:“而倘若沒有了墓碑需要看守,守墓者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如果說守岸人是紀元與文明的維係者。”
“那麽,守墓者便是為一切故事,為所有宏偉篇章和恢宏史詩劃上句點的落幕者。”
“因此,這份仇恨不以任何個體的意誌為轉移,不死不休。”
“而現在。”
“在他們眼中,紀元的尾聲,那個文明落幕的節點……恐怕快要到來了。”
“守墓者早已經蟄伏了無數年月,對我們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而我們卻對他們一無所知。”
“繼續這樣下去的話……”
“等到紀元的尾聲,文明的終章真正到來之時,我們將身處極其不利的處境。”
西塞爾的目光落在了拉斯特的身上,眼神意味深長。
“毀滅樂園,傾覆冥界之國的行動,在其他高層看來或許無比重要——”
“但於你而言,卻隻是一個幌子而已,順勢而為就行。”
“你真正的目的,是以此事為契機,想辦法與守墓者取得聯係。”
“那件死神的遺物,對守墓者有著特殊的意義,再加上他們自認為紀元尾聲將近,正在蠢蠢欲動,應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當然,這必然會是一個失敗概率極大,很可能是飛蛾撲火的任務。”
“姑且不論在傾覆樂園的過程中,很可能會涉及到高階強者,乃至於真正的傳奇。”
“即便一切順利,你真的成功獲取了守墓者的信任……但也同樣意味著,你將要背負起同伴眼裏背叛者的罵名。”
“也許你這一生都無法洗脫冤屈,恢複清白,重新回到守岸人當中。”
西塞爾深深地看了拉斯特一眼。
“所以,你是否要承接這個任務,僅僅取決於你自己的選擇。”
“畢竟,安插進一個不情不願的間諜毫無意義,這個任務也絕非是靠著逼迫便能夠完成的。”
“倘若你拒絕接受這個任務的話,我隻會洗去你與守墓者相關的這部分記憶。”
“除此之外……此前答應贈予你高塔序列知識的承諾依然作數。”
【如今,命運在你的眼前分開成兩條互不相關的直線。】
【最終會通往何方,皆決定於你的選擇。】
【提示:該節點為重要分歧點,將直接影響到紀元殘響的具體走向,請旅者謹慎對待。】
精神世界中,湛藍色的文字再一次亮起。
不過拉斯特卻無視了腦海中閃爍的文字。
他看著麵前眼神意味深長的西塞爾:“為什麽,領袖你會選擇我?”
論及等階,論及戰力,守岸人組織當中或許沒有第二位傳奇,但絕不乏其他五六階的超凡者……
而要想毀滅「樂園」,傾覆一個國家,可想而知自然是戰力越強越好。
像他這樣的小身板,即便依靠著西塞爾贈予的超凡知識迅速突破了三階四階,但在六階麵前,實力還是有些不夠看。
而論及在守岸人當中的地位與貢獻,拉斯特也不認為自己僅靠著短短的兩次夜世界經曆,便能夠超越一眾資深者。
他在組織當中,應當是履曆相當平平無奇的存在。
“其一,是因為你是除我自己之外,我所認識的第一位長生者。”
“我不知道,也不在乎你是用什麽方式,才能夠讓自己在百年間一直保持著這般年輕的姿態。”
西塞爾似乎早就猜到了拉斯特會問這個問題:“但是我能夠用預言係夜刃在你身上探查到的過往,守墓者同樣也能夠做到。”
“他們自詡為文明墳墓、紀元墓碑的看守者,淩駕於曆史之上。”
“在守墓者的眼裏,並非是長生種,壽命不過百餘年的普通人類……那不過是曆史中不起眼的砂礫,是隨時可能會被時間風化的塵埃,沒有與之接觸的價值。”
“其二——”
西塞爾那蒼老的眼眸鎖定在了拉斯特身上,宛若老邁的雄獅注視著族群中新生的幼獅。
“雖然隻是某種微不可察的直覺,但我從你的身上,感受到了某些特殊的東西。”
“組織之中,並不乏實力強大,信仰堅定的精英,他們善良、正直、勇敢……符合世人們對於騎士與勇者等等一切的幻想。”
“但是,英雄也好,勇者與騎士也罷……都僅僅隻能像童話和故事裏那樣,做到些順理成章的事情而已。”
“可此刻我們所麵對的,卻絕非是童話故事裏那般簡單的處境。”
“按部就班,順理成章地繼續下去,做出那些看似沒錯的選擇,最終的結果便是死路一條。”
西塞爾的話語微頓了一下:“他們,甚至包括我自己,相比於你似乎都欠缺了一些東西,遠比單純的實力強大更重要的東西。”
“某種歇斯底裏的,近乎於偏執的瘋狂……”
“我說不清那究竟是什麽,也分不清這究竟是好是壞,但我願意相信我的直感。”
“也許——”
“你能做到一些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
空氣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片刻之後,拉斯特開口打斷了這份寂靜。
“好。”
“不過,在執行傾覆樂園的計劃之前——”
“我想要親眼確認一遍,那個被稱呼為「樂園」的冥界之國,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是否真的到了需要被毀滅的地步。”
“當然。”
西塞爾點了點頭:“守岸人唯有親眼所見,才能踐行自己的職責。”
“而且,這個計劃不用著急,你先在本部盡可能地提升自己的實力,等到一切準備周全再出發就行。”
“另外,你也可以在此期間挑選一下隨你一起前往「樂園」的同伴……雖然他們對於你與守墓者接觸的事情起不到作用,但是在前期卻能起到不小的助力。”
“比如,那個叫做格蕾的小姑娘。”
“雖然隻是個新人,但是她的序列長階很特殊,即便是六階的超凡者,也未必能夠傷害到她。”
“而且她似乎和你相識,應該能給你帶來不小的幫助。”
拉斯特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就在他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門外時,西塞爾看到對方忽然停下了腳步。
“對了,領袖,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想問。”
西塞爾愣了愣:“什麽問題?”
“西塞爾首領。”
少年的話語微頓了一下。
“說起來,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嗎?”
這般不著調的話語,令西塞爾不由啞然失笑。
“當然,老朽還存世的朋友已經不多了——”
“再多出一位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