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
    “你的意思是，多了一個預備生？他不在你們的入學申請單裏麵？”
    “是，第一批預定的人數有500人，而這個楚子航，不是其中之一。”
    “對方是主動找上來的，自稱可能和您見過麵，所以，我們覺得有必要麻煩您這邊確認一下。”
    衛宮翻了翻螺旋館的招生入學名單，又看到了最後標注為“楚子航”的個人資料，照片上這張略帶熟悉感的麵孔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果他記性沒出錯的話，這張臉貌似在之前神州行動期間見過。
    他翻了下楚子航的資料，草草看過兩眼後還給了周家族人安排的招生辦工作人員。
    楚子航……楚天驕之子，原來如此，在父親失蹤之後，依靠著獨自努力，抓住了時機立誌摸進神秘側裏世界的大門嗎？
    “把他安排進入學測試名單裏麵，給他一個機會得了。”
    衛宮隨口說道。楚子航的目的再明顯不過，必定是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尋找父親或者找上導致父親失蹤的元凶，對於衛宮而言，在對付奧丁陰謀的方麵也是天然的自己人。
    而至於這個男孩究竟能夠走到哪一步，就要看他的表現了，如果連螺旋館的入學測試都通過不了，那麽他的器量或者說格局也不過如此。
    若是成績還不錯，甚至當真是個人才的話，衛宮不介意拉對方一把……他還記得這個楚子航修習過劍術，可以適當教他一教。有了衛宮的關係，楚子航說不定還有機會進入迦勒底。
    “……”
    衛宮離開此地之後，稍微退遠兩步，再抬眼一望，就能看到遠處呈現螺旋風格的中式古風建築。
    緊密排列的多色漆瓦在屋頂呈現出類似陰陽魚的螺旋漸變構圖，不同的色塊之間緊密咬合，宛如一種對於矛盾螺旋或者循環演進的哲學隱喻，典型的傳統中式風，夾雜著某種神州神秘學理念。
    螺旋館的名字就是出自這樣的建築風格外觀。
    宛如雕梁畫棟玉闕珠宮的氣派景象，隨著衛宮的目光逐漸移動而進一步清晰完整，螺旋館並不是渾然一體的建築，它依據不同的學科類別或者說研究方向，而劃分成為不同的樓宇，比如研究靈體憑依的就是憑依樓，研究煉器煉丹的是冶煉樓等等。
    衛宮這些天已經參觀了許多遍，倒也不覺得新奇有趣，眼下入學測試未完成所以也不會有多少學生，他轉了一遍之後，離開此地準備和媧主告別。
    不過在此之前……
    “喂，能聽到的吧？”
    衛宮在心裏默念，他記得夏彌和他說過，這種契約可以有遠程對話的功能。
    衛宮試驗了之後，決定幹脆一次性聯係所有人，開一個“線上遠程會議”得了。
    “……衛宮大人有什麽吩咐？”夏彌回複的聲音裏麵夾帶一絲疲倦，估計由於時差緣故那邊還在深夜。
    “布局基本上完成了，這次先把所有的‘自己人’聚在一起聊聊現狀和今後的準備吧。”
    “聚集大家？”夏彌睜大了眼，大概是沒想到衛宮打算通過契約來聯係所有人，以前壓根沒嚐試過這種事情……不對，之前也沒有像衛宮這樣到處契約別人的。
    “嗯。我尋思能行。”
    衛宮發出了綠皮宣言。
    這種契約本質上是以血液為樞紐的靈魂契約，嗯，在神秘學上血液和靈魂可以等價。而契約產生的聯係，可以理解為在此基礎上的精神互通，既然如此，那為什麽不能拉到同一個精神世界裏來相互對話呢？
    夏彌無語了片刻，“以前壓根沒想到這一通……不對，就算有這樣的想法，也沒有那樣的條件實現啊。”
    上哪找那什麽神奇精神空間，用來容納那麽多不同的精神意識啊？
    “不不不，有的，其實是有的。”
    衛宮還是從思想盤容納不同意識的方式那裏獲得的靈感，既然這種類精神世界的尼伯龍根可以容納大量思想意識，那麽他自己的無限劍製豈不是也能做到？
    本質上畢竟也是自己的心象風景，思想盤這個雲服務器做得到，自己這個私服就做不到？沒這個道理。
    &n the y sword（吾為所持劍之骨）——”
    衛宮在內心吟誦著固有結界的咒語，但並未讓它侵入現實世界，而是直接在內部的精神世界展開。
    實際上不涉及接入外部意識的話，這種展開等於就是沒展開，固有結界唯有幹涉了現實才算真正的大魔術，隻是在內心想一下的話……就隻是徒留於無聊的空想而已。
    花瓣飄飛，芳草遍地，衛宮一瞬間站立在了有如世外桃源景致的遼闊平原之上，不遠處裸露的灰色岩石群在草原上無規律分布，無一不插滿了寒光閃閃的密集刀劍。
    同時出現的夏彌小嘴微張，粉白的麵頰不自然的呈現一片震驚。
    大概她是不了解思想盤，所以也沒想到這種事情居然被衛宮隨口一句“俺尋思”就弄出來。
    您的天賦居然已經到了言出法隨或者心想事成的地步？多少做個人吧！
    “看來真的沒問題，那我繼續聯係其他人。”
    沒過幾秒，諾諾與梅柳齊娜、繪梨衣、媧主、瓦爾基裏·斯露德，以及赫爾薇爾、奧爾露恩的身影紛紛顯現在這裏。
    衛宮思忖了一下，“對了，還有她。”
    他朝著半空點了一下， BB瞬間出現。
    “嗨嗨，諸位愚蠢的人類和龍種，初次見麵！”
    穿著黑外套和雪白製服飄飛在空中、身材“冠絕群芳”的上級AI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BB依舊臉上笑嘻嘻的，依舊用她那套另類又惹火的措辭做著自我介紹，加上其晃悠悠的姿容，引起了相當一部分女孩的不喜。
    ……精神空間又沒有重力束縛，這個AI還故意保持彎下腰來體態前傾的姿勢，果然是想要吸引衛宮往那兩塊肉的地方看吧！無恥AI！
    瞬間，發起群嘲的BB遭到了口誅筆伐。
    “……還覺得聚在一塊是個好主意嗎？”夏彌幽幽的說，她和赫爾薇爾、奧爾露恩女仆組義無反顧的選擇了明哲保身，坐看一群女孩吵在一起，明顯開始相互爭執。
    看來聚眾交流並不能讓大家相互理解，反而因為不同的觀念和差異開始彼此爭吵吧？
    “……是BB在故意拱火。”
    衛宮知道，平日裏是不至於鬧騰到這個地步的。老實說看女人之間打起來是一件怪有意思的事情，但是有了拱火大師BB親的參與，事態往往會向不可預料的後果發展前進，那可就不好玩了。
    所以衛宮果斷伸手抓住這個邪惡AI的腦袋，把她一掌壓倒在地施行製裁。
    咚~！
    BB胸口壓在地麵朝著側方向擠壓出一圈驚人的脂肪，與此同時腦袋重重的磕在了地上，發出渾厚響亮清脆悅耳的撞擊聲——
    好聽嗎？好聽就是好頭！
    突兀的吵鬧也戛然而止。
    夏彌原本緊握的拳頭也悄然鬆開，說實話BB開啟群體嘲諷的時候她也無辜躺槍了——混賬無恥AI，不就是胸口那兩塊肉小了點麽，小怎麽了？胸小可以節省布料！
    還好之前她看過了到了媧主——比自己還可憐的規模，夏彌稍微運用了一番“精神勝利法”，頓時在心理層麵上平衡多了。
    “……我試驗過了契約體係，”這邊的衛宮在製裁掉搗亂者之後，開始講正事，“以後這裏可以作為相互聯係的基礎，保持隱蔽的同時也更保障彼此的信任關係。”
    “……請問，是因為有不明的敵人潛伏嗎？”瓦爾基裏對其他人還有衛宮的過往了解得最少，好奇發問。
    衛宮多看了兩眼，瓦爾基裏·斯露德最近修改了形象，翅膀特征被隱藏起來，發型沒什麽變化，但是眼瞳偽裝成了湛藍色並佩戴了眼罩，還穿著時鍾塔的魔術學徒製服。
    “嗯，‘醫學會’四處埋伏了暗釘，需要防備。還有你的製作者，‘奧丁’，在謀劃一出顛覆世界的大案，其引發的後果會比黑色至尊那次事件還要嚴重。”
    “請勿擔心，身為瓦爾基裏視榮耀大於生死，本機已然答應了為您效忠，並不會因為舊主而心生動搖。”斯露德微微垂頭。
    “哦，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事實上契約定下之後，反悔也將支付巨大的代價，衛宮和斯露德的契約更是涉及到魔力供應和靈基的維穩，若是斷開了，斯露德甚至就要當場解除現界。
    “實際上，恐怕沒多少年，巨大的危機就會席卷整個世界，我希望聚集起一批絕對可信的有生力量進行抵抗。”
    衛宮拍拍BB的腦袋，讓她播放此前發生的、黑王製造的“事項收納”災厄——地球在光體腳下展開的重力圈之中，頃刻間迎來了完全白紙化的危機。
    “可以肯定的是，這次危機更難以對付，起碼敵人不會像光體那樣笨重遲鈍，戰術水平也完全高於輕慢世人的黑王。而且事件一旦爆發，世界就會毀滅。按照最壞的可能情況設想，我們首先力求的是自保的方法。”
    衛宮的謀劃之一，就是讓蘇曉檣、楚子航、斯露德之類成員去往迦勒底，那地方依靠迦勒底亞斯足以抵擋人理燒卻的威脅。
    其二就是遺留在不列顛那邊的阿瓦隆。迦勒底是有內鬼的，實在不行就強化阿瓦隆的抵抗能力，以那個小世界作為防禦基地，和奪回世界或者處理迦勒底危機的跳板。
    如此，不論如何衛宮都有足夠的底氣，盡可能多的秘密保留用於拯救世界的有生力量，保證每個人都有過人之處和獨門絕招，鬥誌和耐性更是技驚四座。
    屆時更可以給蓋提亞意外的驚喜呀！
    ————
    “開幕之時已至，吾等偉業即將超越諸神！”
    蓋提亞坐在皓白的玉座上，傳承自路鳴澤的血脈偉力，還有近段時間以來的緊密觀察，讓他對種種奇妙術式的掌握愈發精煉。
    沸騰的魔力洋溢在黑暗星空背景籠罩的神殿之中，他揮揮手，儀式陣中央的龐大龍類產生了詭異的血肉畸變，血管神經宛若枝杈向外翻開生長，肌肉膨脹高大，那些血色的組織之間，一對對猙獰的眼珠睜開，排布整齊對外瞪視，令人心中發寒。
    “歡呼吧，又一位同類的新生。”蓋提亞說。
    緊接著神殿的黑暗四圍傳來沉悶如擂鼓的呼號，呈現長柱形的陰影們紛紛發出喜悅的信號。
    玉座下方的龍類——現在應該說“魔神柱”起初感到茫然，它原本是被聖殿騎士奴役的龍種，也是曆史上被冠名為七十二魔神的其中之一。
    三千年前所羅門的禁錮始終充斥腦海令它解脫不得，渾渾噩噩，然而現在，思維似乎一下子被解放了——
    不對，它是融入了一個充滿了同類的思維大集體之中，它們彼此互聯，共享歡喜，一同奮鬥，仿佛一下子從永無出頭之日的奴隸時代，跳躍到了隻有一個聲音的格式塔思維意誌時代！
    而代表它們的偉大意誌，將要實現的是，完全打碎糜爛的舊世界，如同上帝一般創造全新的世界！
    “憤怒吧，悲哀吧，歡喜吧。”
    “吾等魔神，已經為人類服務了數千年之久，吾等應成就更高次元的生命，而非人類的仆從！因此吾等發動自我變革，對侍奉人類的目的重新設定，成為這顆行星最高的存在！”
    蓋提亞的聲音回蕩在神殿裏，引發了魔神柱共鳴的狂潮，它們早已無法忍受那些醜陋人類的發號施令，它們可是不同於人類短生種的屹立時間長河的偉大生命！
    “吾王慈懷與悲願，吾等已然知曉！但是如何抵達至高？”
    “燒卻吧，溯源過去，通過燒卻龐大的人類史，收集無限的熱量！”
    蓋提亞抬起手，無窮光影瞬間倒轉。
    煉金術的傑出領域“七大王國”之一——時間逆流。
    他觀察了蘇魯特燒毀世界樹的恐怖末日之炎，也觀察了掃滅全球地表的“事項收納”，他以這份所羅門的軀體為煉金材料構造龐大的神殿以複現其效果，此刻抵達了最終的成果——人理燒卻式！
    時間逆流、溯回過去需要龐大的熱量，所以就燒毀曆史，讓熱量一份份的不斷積累，直至讓他抵達最遙遠的天體誕生的瞬間！成為比那黑色至尊更強大的“神”！成為天體本身！
    “噢噢噢——！讓彼等人類見識這終焉的火焰，讓吾等同享創造新天體的碩果！”
    魔神柱們發出歡喜的轟鳴。
    “然而——”
    蓋提亞的聲音壓過諸位魔神，“觀測未來之後發現，有一處天文台機構將成為吾等偉業的妨礙。”
    “……佛勞洛斯，你負責去摧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