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dow Border內部。
    即便是最菜的夏彌也能借由設備和其他人一同觀測到，兩位至尊直竄海拔數百公裏之外的深空，兩者完全超越摧山斷海的境界，以星空為背景在磅礴精神的支援下相互激烈碰撞，力量與法則的衝突產生了整個半球都可以目擊到的浩瀚極光，她張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攏。
    “不對！太空裏沒有元素吧，他們怎麽就這樣直接打上外層空間了？”
    夏彌記得即便是在遠古龍族的時代，都少有龍類飛上如此渺遠的深空，哪怕是天空與風之王也不太行。因為龍族起飛的原理不外乎駕馭氣流與元素，而這些條件，在空氣與元素濃度極其稀薄的電磁層乃至更高的散逸層，是不具備的。
    “很簡單的，根據目前神靈現象的歸納總結，隻要是達到比較高等級的神靈，譬如掌握了一定水平的權能等等，就足以通過類似‘元素置換’的高級煉金反應，從世界上的種種能量形式裏隨心所欲的產出轉化自己所需的元素。”
    康斯坦丁說道。
    “你等等！一般來說元素置換不是指的‘不同元素之間的轉換’嗎？怎麽其他東西也能轉化元素了？”
    夏彌下意識的拿出了教科書上的言論進行反駁。
    自魔術時代開啟，很多術式都有類似的“地火水風”四元素轉換操作，也可以等同於煉金術上的元素置換。
    甚至夏彌她自己在修習魔術之前，就自行掌握了相關技巧，因而即便自己擁有的是大地相關權柄，也可以通過元素置換間接操縱其他元素，譬如“模擬言靈·風王之瞳”“模擬言靈·天地為爐”等等。
    ——所以那時候夏彌不用大地與山之王一係的言靈，而到處模仿其他龍王血係的言靈，這其實是一種技巧的體現。
    絕不是因為她本人在大地一係上用得比較菜。
    “……你對七大傑出領域之一的‘元素置換’，是不是有什麽奇妙的誤解？如果你真的跟隨衛宮學習了許多年，就應該知道真正高明的知識從不顯露在平庸的教科書上。”
    康斯坦丁語氣透露出淡淡的懷疑。
    在阿特拉斯院的時候，他有時候也聽見哥哥諾頓提及這位“菜雞”妹妹耶夢加得不學無術、多有不靠譜之處，但還未曾有所體會，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元素置換豈是如此不便之物？它和其他任何傑出成就一樣，真正步入到高深領域，就能產生‘質’的變化，風能水能太陽能等等尋常形式的能量一樣可以利用起來轉換為元素。”
    康斯坦丁說，“像迦勒底的這艘虛數潛航艦在動力係統和武器充能係統上有‘電能轉化元素能’的類似設計。我建議你既然有功夫顧著驚歎，不如花點時間多學習精進一下自己。”
    夏彌：“……”
    可、可惡！
    她居然從康斯坦丁的話語裏，讀出了以前類似諾頓的來自學術大師的淡淡鄙夷。
    仔細想想，康斯坦丁當年不過是跟著諾頓屁股後麵唯唯諾諾永遠長不大的小鬼頭，這家夥心裏頭在乎的永遠隻有他哥哥，那副研究狂的作態無疑也是百分之百有意識的模仿自諾頓。
    夏彌瞬間心中猜想康斯坦丁對衛宮的態度應該和諾頓有關，那麽對待自己的態度顯然也是出自諾頓了……
    嘖，怎麽這次諾頓縮在老窩裏了結果還是陰魂不散？
    而這邊康斯坦丁已經繼續開講了，權且當做了是給其他迦勒底成員打的預防針，免得以後特異點行動中還對這方麵缺乏認知。
    “剛剛‘元素置換’是為了便於理解效果的說法，但實質上神靈運用的權能和煉金術是不一樣的，煉金術透過對高維宇宙的觀測和把握探尋出相應的規則技術，但是神靈的權能本身就是規則。”
    “由人類信仰具現化的宗教神靈，本質上不同於神秘世界的一般生物包括龍族，因為神靈原本為‘形而上’的神話存在。”
    “如今形而上的神靈成為了實在的現象，意味著神靈偉力也成為了真實存在的——神靈很可能以與龍族截然不同的方式鏈接世界樹、執掌不同層次的權柄規則。這應該就是祂們司掌豐富的權能的本質。”
    話說自早期秘黨起家以來，全世界各方勢力對於龍族的研究不可謂不繁多。很多觀點表明龍族是進化之樹上除細菌域、古菌域和真核域之外的第四域，這是世上一切神秘的源頭。
    但自聖杯戰爭以來，這個結論早已被推翻，很多勢力開始將更高深的“神之座”和“探尋作為世界本源的世界樹”作為了新的研究目標。
    至於龍族，那是什麽垃圾？
    不過是靈墓裏麵隨便挖挖就能批量產出的研究素材罷了。
    這些年康斯坦丁也曾經和哥哥諾頓探討過神靈，興許一般的英靈，按照諾頓的理論隻需要用精神重鑄、概念武裝對相應的靈魂進行加工就能完成了，但神靈不同。神靈與其說是個體的升華與神位的做成，不如說是借助信仰體係，將對應的神祇從神話裏麵拉了下來。
    兄弟倆一致的認為，當初的白王借由對英靈體係的研究，窺伺到了神靈的可能性，發覺到以信仰為媒介而生的神靈，也有資格攀登世界樹上的至尊之座，發揮和黑王一樣執掌世界規則的偉力。
    04年東京聖杯戰爭期間白王試圖登上東瀛至高神之位，其方法無非是想要以島國為儀式場，利用自身龐大的精神領域讓當地人民信仰的神話照進現實。
    現在的卡爾大帝在做法上也是大同小異的。
    卡爾大帝生前就利用法蘭克帝國的龐大疆域強行推廣十字教，令歐洲文化信仰統合起來，無怪乎後世有“歐洲之父”的讚譽。
    所以他時隔數百年的這次在中世紀時期現界，在“濃厚的宗教文化氛圍”上，比起根本不受現代島國民眾待見的白王伊邪那美要具備更多的優勢，他很順利的以宗教儀式為媒介展開大範圍洗腦，同樣具備了重現十字教神話的條件。
    “各位~各位！暫停一下啦，”作為駕駛艙中樞AI的小達芬奇從屏幕裏麵跳出來打斷了眾人的對話，“科普講座暫時放一下啦，再繼續觀戰的話艦體可能會被餘波從空中擊落哦！”
    迦勒底那邊也傳來了幾個急吼吼的聲音，“曠世對決啊曠世對決！”“這年頭觀戰路人都有這麽高的風險了嗎？”“呱，有強者，快退！”
    康斯坦丁轉頭看向熒幕的時候慌亂了一下，他發現這才沒多久，外麵的高空已經開始散落無數熾焰碎片，它們帶著極熱和極速劃破大氣帶起長長的尾焰，高濃度的魔力煌煌燃燒，充斥了四麵八方——
    Shadow Border外部已經不知不覺的被龐大的隕星火雨包圍了！
    但他很快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全艦外殼啟動防禦屏障術式，並對就近的墜落物發起元素聚能炮打擊，之後啟用高空虛數潛航2號備案。通知全艦人員各就各位，準備迎接緊急潛航伴隨著的臨時衝擊。”
    ————
    不久之前。
    “——！”
    電離層的稀薄空氣和宇宙射線交錯，電離流與大氣輻射共同起舞。即便因為空氣介質相當稀薄以至於聽起來碰撞聲音不大，但是恐怖的波動依然以力傳導的形式平等的擴散到每一個角落。
    由於兩大強者的極端對決，這裏的熱運動和電磁力變得劇烈而紊亂，逸散電子陽離子以及各種分子密集碰撞，形成了濃稠的等離子體，密集的碰撞發光甚至產生了閃耀半個地球的渺遠極光。
    冷冷的看著自己戰鬥造成的影響，米迦勒沉默不言，祂每每重整態勢之後唯一的反應僅僅是再一次舉起紅色利劍。
    以明晰無比的狀態對準敵方個體。
    “……”
    衛宮算是發現了，這個米迦勒就是空有力量的天使聚合物。
    祂不會說話，也沒有思想，和一般具備強烈自我的神靈不同，米迦勒像是個傀儡、工具人。
    這不得不讓衛宮想起FGO的所羅門王。
    按照型月設定，這位也是個天生沒有情感的工具人，他自打出生起，就被當做能傾聽神之聲的王來對待。人們渴望他完成身為王的職責，他就聽話的這麽做。雖然被譽為『多情的王』，但這些也都是在回應周圍的要求，絲毫沒有自己的意誌。
    除此之外，衛宮還記得Fate Strange Fake出場過天啟四騎士之一的瘟疫，這位更是個無感情的工具人從者，不管禦主繰丘椿懷有什麽願望它都照著做。
    現在米迦勒也這個樣子，莫非工具人屬性是你們十字教共有的特性？
    嗡嗡——
    衛宮很快放棄了胡思亂想，因為對麵的米迦勒用出了全新的招式——
    隻見天使伸手一招，外層空間的大量隕石亦或者其他太空垃圾紛紛飛來。
    這些無價值的碎片在米迦勒浩瀚魔力的驅使之下，被賦予了可觀的紅色火焰，它們變形、凝縮，朝著米迦勒手中的十字劍飛來。
    衛宮眼睛眯起，等等，這該不會是要合成吧——
    碎片宛若熊熊燃燒的火球，無數高度聚合並反應的魔力在其中流動，抗衡著凶猛的電離流與大氣輻射，不斷融入米迦勒的劍身迅速膨脹延長，同時令其泛起太陽般的光焰。
    10公裏，20公裏， 40公裏……僅僅數秒之內，紅色十字劍就變得越來越長，隻需稍微傾斜，就足以上達電離層，下至平流層。
    光看變大的尺寸，就知道和原先大小的十字劍威力相差許多倍，加上劍身本身攜帶的煌煌熾焰和磅礴氣勢，無疑可以將整個上層大氣連同礙眼的敵人一同斬滅！
    我囸你天父！
    這麽一大號的玩意砸下來，他要是躲掉了，下麵的地球是不是就倒黴了？卡爾大帝你特麽這也自稱人類愛？趕緊換號自稱人類惡得了！
    早就預料不妙的衛宮臉色差勁，還好他早已完成了再一次的無限劍製詠唱，“Unlimited Blade Works！”
    虛空中湧現無量的寶具，期間還有他這些年來存儲備份的神器，包括天叢雲劍、萊瓦汀等等。
    成群成群的劍光聚攏在一起，宛若流湧的燦爛星河，宛若逆飛而上的流星，與垂落的巨大赤紅焰色十字劍劍尖相撞！
    轟隆！
    天地震撼，星火明滅，蘊含大威能的雙方武器的碰撞結果無疑是慘烈的，無窮無盡的碎片從毀滅風暴的核心湧向四麵八方，並化為燃燒奔騰的赤紅星光大量墜落地球。
    衛宮緊繃神經，弑神者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全麵調用，破壞的權能爆炸性的輸出，同時令須佐能乎雙劍加持，迄今為止的大量劍道武藝隨著巨人的迅猛動作接連揮出——
    八脈俱斷！神劍一閃！二天一流！空之一道，伊舍那大天象！
    一樣接著一樣，宛若神明之域的繁多武藝切換順暢得如流水一般，令蘊含天使力量的巨大十字劍不斷崩碎，瘋狂消解！
    但不夠，還遠遠不夠！
    衛宮雙眼瞪圓，高遠之處，米迦勒還在召喚隕星源源不斷的補充壯大劍身，堪稱是喪心病狂。
    “阿福，幫我集中提煉咎瓦尤斯的民眾信仰！”
    “哦哦好！”阿斯托爾福語氣緊張，她顯然也意識到了危難時刻。
    衛宮則是頂上去一邊拚命輸出，一邊緊緊盯著那匯聚了磅礴天使神性的巨劍，還有不斷從身邊飛過的赤紅碎片。
    現在問題在於，他們持有的精神信仰量隻有小半，肯定是不如米迦勒的，拚消耗幹不過，哪怕他通過投影，凝聚出同樣的十字劍，也不過是另類的拚消耗罷了。
    嘖！除非他能夠臨時擁有克製十字教，但能夠完美利用這些民眾的宗教信仰加持武器威能的東西……
    “誒，陛下的劍，中心好像有東西在發出好看的光……”身旁的阿福低聲驚訝。
    衛宮無意間瞥見這一幕，思維碰撞出火花——忽然捕捉到了靈感。
    對了，傳說查理曼曾經獲得過一樣舉世聞名的宗教聖遺物，並將其碎片埋入了咎瓦尤斯的劍身當中。
    聖槍·朗基努斯！
    咎瓦尤斯含有朗基努斯的碎片，弑殺過基督教神子的碎片！
    “阿福，”衛宮緊張的表情忽然一鬆，笑了笑，“想看看弑神槍的威光嗎？”
    ……
    米迦勒毫無感情的雙目，舉動神劍剿滅強敵。
    【一切的敵基督者必將毀滅。因祂是天國的逝者，是光的君主，祂今日來了，要令地上列國在萬軍之勢下降卑祈降。】
    【此刻在天上有了爭戰，那異教的、異邦的邪神與祂爭戰，但並沒有得勝。】
    【是因主從天上傳來大偉力，賜來救恩、能力、國度，並祂基督的權柄，必將領著祂和祂的軍勢，勝了又要勝。……】
    米迦勒空蕩蕩的意識裏，傳蕩著的惟有此起彼伏的念誦聲，民眾對天主的信仰融合為一，塑造成了天使長這一冰冷的戰鬥機器。
    然而，目光的角落，看到了一抹比赤紅十字教更鮮豔的紅光。
    那是弑神之槍的紅光。紅得奪目，紅得刺眼。
    它和天使一樣，同樣聚攏了龐大信仰，卻更得人類信賴。
    聖槍逆行而上，碾碎赤紅攻勢，貫穿了天使的胸膛。
    這一天，天國副君、光明之子、似神者，從天上墜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