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如龍，燒透了寂靜的洛陽，天空被映得有如白晝。
    “稟王爺，吏部尚書府已經包圍！”
    “稟王爺，右督禦史府已經包圍！”
    “稟王爺，已控製內城各街道！”
    “賀秀人頭已經帶到！”
    “宋仁人頭帶到！”
    “稟王爺，昭月公主率領白虎軍前來相助！”
    “……”
    一道道聲音響徹天地。
    江寒騎著駿馬，腰懸長劍，望著宮城的方向。
    做到這一步，實非他所願。
    如今必須以最小的代價完成政變，遲則生變。
    他拔出腰間長劍，直指皇宮，厲聲高吼道：“眾將聽令！擊鼓！揚刀！隨本王，殺進宮城，捉拿佞臣！”
    命令一下，京營的軍隊再次深入，朝著宮城而去。
    密集的馬蹄聲震得整個宮城仿佛都在顫抖。
    “稟陛下，昭月公主率領白虎軍，殺進內城，往宮城而來了！”小太監驚恐地奔進大殿，一個滑鏟，跪倒在嘉德皇帝麵前。
    “什麽？”嘉德皇帝睜大了眼睛，臉上難看至極，他早就想過昭月公主也許會反，可聽見這個消息，心裏還是難以克製的憤怒。
    朕的妹夫反朕，朕的妹妹也反朕！
    好，好的很呐！
    嘉德皇帝怒道：“殷長車呢？他怎麽還沒來？”
    “通知殷將軍的太監仍未回來……新軍亦無動靜……”
    新軍的軍營就在內城，縱使太監沒去通知，新軍現在也該發現京營反了，然而直到現在新軍依舊沒有動靜，這隻能證明新軍也反了，殷長車也倒向了江寒，倒向了昭月。
    “亂臣賊子！亂臣賊子！”嘉德皇帝狀若顛狂，獰聲喊道：”朕怎麽會寵幸了這種亂臣賊子！”
    太監嚇得瑟瑟發抖，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傳令禁軍，給朕擋住這些亂臣賊子！再速發聖旨了讓各州刺史發兵勤王！”嘉德皇帝吼道。
    ……
    “殿下。”
    “江寒。”
    黑暗中，江寒與昭月公主會麵，兩人隔馬相看。
    “必須抓住嘉德帝，若讓他逃走了，必成後患。”江寒沉聲道。
    雖然如今的大勢在他們，但倘若不能生擒嘉德帝，依舊不能算是他們的勝利。
    昭月公主點頭道：“本宮明白這個道理。”
    事已至此，她也沒有心慈手軟。
    江寒歎息道：“雖然我也很想兵不血刃的完成宮變，但宮變……哪有不流血的呢？”
    衝鋒的號角已經吹響，京營殺向了宮城，與禁軍鏖戰。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所謂的計謀，所謂的理伏，有的隻是硬碰硬。
    刀劍聲，慘叫聲，哀嚎聲，怒吼聲不斷傳來，汗臭味，血腥味彌漫而出。
    雙方都認為自己在為大虞而戰。
    好在隨著昭月公主打出了自己的旗幟後，禁軍開始潰敗。
    ……
    江晴煙癡癡的望著皇宮方向的火光，這就是二哥說的最絢爛的煙花？果然很絢爛啊！
    柳妙站在她身旁，喃喃道：“師弟會贏的嗎？
    江晴煙點頭道：“二哥一定會贏的！二哥不會輸！”
    柳妙問道：“若師弟贏了，誰坐上那個位置？”
    江晴煙沉吟道：“我想，應該是昭月公主或者是雲眠嫂嫂……”
    為什麽是昭月公主或秦雲眠，而不是江寒？因為江寒打的是清君側的旗號，但倘若他坐上皇位，那就是謀反了。
    那樣一來，天下各州都會發兵勤王。
    而扶持昭月公主或秦雲眠上位，諸公也不會太抗拒，雖說女皇前所未有，但畢竟依舊是秦室。
    “以雲眠的性子，怕是不適合坐上那個位置。”便在這個時候，孟紅裳的聲音忽然在兩人身後響起。
    “師父！”柳妙來到師父身邊，親昵的摟著她的手。
    即便已經嫁為人婦，但在師父麵前，她依舊是個孩子。
    “孟大家為何這麽說？”江晴煙問道。
    孟紅裳道：“雲眠性子不算弱，但她沒有坐上女皇位置的威儀。”
    江晴煙想了想確實如此，這位嫂嫂性子太好了，也太善良了，就算二哥把她扶上女皇寶座，她也壓不住群臣。
    但那位昭月公主就不一樣了。
    孟紅裳抬頭望著星空，眉尖微蹙。
    師妹難道算對了？
    她記得，沈荃曾夜觀星相預料過今天的事。
    具體怎麽說孟紅裳已經忘了，大概是說大虞會有女人掌權這回事。
    若是沈荃真的算的很準，那自己將來豈不是會生五個兒子？
    孟紅裳低頭看著平坦的小腹，俏臉升騰起兩團紅雲，咬著銀牙道：“胡說八道！簡直就是胡說八道！我怎麽可能跟他生五個兒子！當我是母豬嗎？”
    “師父，你在說什麽？”柳妙見師父忽然發脾氣，不禁一愣。
    “沒事，回去吧。”孟紅裳轉過身去，不讓柳妙看見自己臉上的異狀。
    柳妙低聲喃喃道：“跟他生五個兒子？師父要跟誰生五個兒子？”
    ……
    天微微亮時，江寒終於率領鐵騎衝破了皇城。
    這也代表著皇城這道防線已經失效。
    “皇上，皇上，江寒已經，已經……”
    太監跪伏在皇帝身前，臉色慘白，聲音顫抖。
    嘉德皇帝頓時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頹然坐在龍椅上。
    完了，完了……
    長夜裏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朝著養心殿靠近。
    嘉德皇帝掀起眼皮，便看見披甲持劍的江寒走進了養心殿中。
    江寒在離嘉德皇帝五米的距離停了下來。
    嘉德皇帝盯著江寒半晌，笑道：“朕的武成王，好英武啊！深夜殺進宮城，你想反了嗎？！”
    “臣從未想過謀反，包括現在也是。”江寒平靜的看著嘉德皇帝。
    嘉德皇帝怒極反笑：“不想謀反？那你在做什麽？”
    “我在清君側，在為大虞做事。”江寒道。
    嘉德皇帝站起身來，放聲大笑：“好，好！江寒，朕輸了！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你殺了朕吧！”
    “臣不會殺陛下的。”
    江寒直視皇帝：“請陛下好好歇息，臣去巡視宮城，莫讓亂臣賊子擾了陛下安寧。”
    嘉德皇帝頹然的坐回椅子上，倘若江寒殺了他，就會擔上弑君的罪名，終究會有人替他殺了江寒報仇。
    江寒明顯知道這一點，所以不動手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