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馬衛國手裏哪有錢？
    如今是有錢了。
    可這錢要是都用在修房子上，那之後會不會讓馬紅英和虎子有意見？
    馬衛國拿不準主意。
    “老爹，往後給老三娶媳婦兒，我這做大哥的肯定得幫忙，可惜呀，老爹，我這沒本事，我要是有本事了，真想像您女婿一樣，幹個營生，多掙點錢，孝敬您和我娘。”
    馬澤峰一邊說，一邊垂頭喪氣，看似很懊悔，很愧疚的樣子。
    馬衛國瞪著馬澤峰。
    “說啥呢，咱莊稼人就是種莊稼，幹的都是老實事兒，你別看王虎現在好像發達了，但他背地裏幹啥事兒？你能知道？”
    馬衛國上次從虎子手裏接了五百塊錢，之後就一直忐忑不安，心存懷疑。
    他便把心裏麵的懷疑跟馬紅英說了。
    馬紅英也不知道虎子在外到底幹啥，看到馬衛國那麽擔心，又聽馬衛國夫妻倆說的嚴肅。
    馬紅英後來問過孫薇薇，她從虎子隻言片語中，也猜測到虎子和陳遠幹的是大生意。
    這大生意還不能往外說。
    馬衛國再次來問馬紅英的時候。
    馬紅英便結結巴巴，隻言片語的提到了幾句，說得很隱晦。
    可是馬衛國好歹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怎麽能聽不懂自家閨女兒話裏的暗示。
    馬衛國當即意識到，虎子一定是在跟黑市打交道。
    而且指不定是黑市裏麵的小頭目。
    不過這事兒他沒敢跟外人說。
    隻能心裏瞎嘀咕。
    可如今大兒子馬澤峰問起來了，還羨慕給虎子過的日子，馬衛國便忍不住提醒。
    馬澤峰聽了不僅不害怕，他還更好奇。
    馬澤峰很清楚，若真想要發財，那真得去找點兒不入流的門道。
    有些門道兒被抓起來，那是要挨罰的。
    現在黑市上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沒鬧出大事兒，就當沒有發現。
    畢竟老百姓們在黑市就是換點兒日用品，換點兒糧食，換點肉，搞不出什麽大動靜來。
    可虎子和陳遠突然的豪氣和大方。
    任何人都能想到，兩個人一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馬澤峰就衝著馬衛國擠眉弄眼。
    “老爹，你跟你兒子還藏著掖著，你兒子我還能幹啥事兒？我也是為家裏發愁，老爹，咱們一家都是種地的，靠工分吃飯，可要是真能靠工分養活起一家人就好了。”
    “你看看陳遠從窮小子，陳家裏麵最不受重視的孫子，一躍而成陳家村的村長，而且陳遠還修了磚瓦房，他家啥沒有啊！”
    “縫紉機，收音機，還有自行車，這都配齊了，可你看看咱家？”
    “咱家除了房子大點，人多點兒，啥都沒有啊，現在你兒媳婦在家看娃，下地的活兒就得由您和我老娘分擔，兒子我也是看著心疼，這也沒辦法呀。”
    馬澤峰站起身，一邊踱步，一邊唉聲歎氣。
    “老爹，我真想找個門路，哪怕是有點風險，幹點兒能養活了全家的事兒也行。”
    “我也想給老三攢點兒老婆本，人家新媳婦兒現在要求高，你看咱們村裏娶媳婦兒的哪個不給彩禮錢？”
    “這彩禮錢幾塊錢能拿得出手？起碼得幾十塊，就這，有些大姑娘還不願意嫁呢！”
    “老三又是個悶葫蘆！”
    說起自家小兒子，馬衛國可真是愁得發慌。
    他家小兒子那德行，馬衛國最了解了。
    馬留人不愛說話，從小就是呆笨的樣子，可不如大兒子和閨女靈活。
    加上馬留人是馬衛國夫妻倆老來得子的寶貝疙瘩。
    這夫妻倆把小兒子當做眼珠子來寵。
    更是不想讓小兒子吃什麽虧。
    平常有啥活兒，也不想讓小兒子幹，加上女兒能幹，家裏的家務活都是馬紅英幹的。
    後來馬紅英出嫁，老三馬留人才跟著幹點兒能幹的事兒。
    但即使如此，老三還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
    村裏人有時候還議論馬留人，說他是個二傻子，跟女人說話，臉都要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這以後哪能娶上媳婦兒？
    老三個頭還不高，吃的圓滾滾的矮胖矮胖，和個冬瓜一樣，長得自然沒有大兒子和二女兒那樣精幹漂亮。
    馬衛國有時候想，這老三馬留人到底是像了誰了？
    怎麽就不像他們夫妻倆，生副好樣貌呢？
    再怎麽嫌棄，也是自家親兒子。
    馬衛國也愁著，希望能給老三說個好媳婦兒。
    兒子不行，說個好兒媳婦改善一下基因也是可以的。
    可是馬衛國家啥情況，村裏人都知道。
    馬衛國家老大兒子精幹，大兒媳婦兒又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兒。
    這家裏麵裏裏外外都把持著，誰也不想把大姑娘嫁來受苦。
    畢竟馬留人又是個嘴笨，腦子呆的傻貨。
    如今馬留人也大了，也該說兒媳婦了。
    馬衛國和妻子經常在外麵找媒婆。
    可媒婆介紹了倆姑娘。
    那倆姑娘要求太高，雖然願意嫁到他們家來。
    但是要的可是天價彩禮。
    還要給他們新婚夫妻置辦一處房子，不想和一家人混著住。
    前兩年馬衛國家沒有這條件，如今馬紅英送了些錢回來，馬衛國覺得手頭有錢了，便又張羅著妻子，在外麵給老三馬留人說媳婦。
    馬澤峰這話是說到了馬衛國的心坎上。
    馬澤峰也知道，他老爹現在最操心的就是他們三弟弟的婚事。
    “爹，老三也不是我說他，他會幹啥？種地也種不明白！哪有咱家人能幹！可是他是我弟弟，總得讓他活下去吧！”
    “結了婚，他得養家，養孩子，養老婆，這身上的壓力可就大了！您二老能管他一輩子啊？”
    馬澤峰的話真是讓馬衛國兩眼一黑。
    誰說不是！
    就算是給老三娶媳婦兒多花點錢，但之後老三咋生活呀？
    老三被他們兩口子慣得不成樣子，又懶又笨，在生產組自己的活都完不成，還是他們兩口子去幫忙。
    生產組組長才願意給老三記個六工分。
    這六工分是什麽概念？
    普通的農村婦女一天都能掙八工分。
    “爹，我倒不是想讓您為難，隻是真得給老三找個不用出力的活兒，我看妹夫那兒就有好活兒，你不如讓紅英問問？”
    馬澤峰衝著馬衛國擠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