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腸案 第32章:我查的是命案,怎麽成你們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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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裏琢磨著衛圖的這些話,從心底就生出很多的恐懼。
衛圖什麽都知道,對唐傑的處境也了如指掌。
可他一直就留著唐傑,留到了現在。
而現在正是,能用得到他的時候!
所以衛圖這個行為和想法,我在心裏全都明白。
但是我不敢往外說,因為衛圖這個手段很不地道。
說違法吧,一點都不違法。
說道德吧,那是沒有半點的道德可言。
衛圖最愛在喝茶的時候,拿棋局給我講案子。
很明顯,他藏得東西太多了。
“他在嗎?”我問道。
師父點了點頭,喊來了唐左,讓唐左去找來了唐傑。
唐傑是個中年男子,個子不高,略胖,麵相上看著人有點實在的樣子。
他和他的女兒唐左站在一旁,他先是衝我們鞠了一躬。
衛圖指了指我和師姐:
“我的關門弟子何警官,市局刑偵的林警官。”
他連忙點頭,彎著腰用雙手來和我握手,但我沒起身。
和我握完以後又想和師姐握手,但可能又覺得不太禮貌,他就收回手,撓了撓頭,躬了下身。
看著他的樣子,真和他的女兒完全不同。
他的女兒唐左,安靜的站在那裏,還是那股書香氣,甚至有種名門大家的感覺。
但再看唐傑,有種牛糞生了個仙女的感覺。
我招手示意他坐下,他很謹慎很拘束的坐在了我旁邊,搞得就像是這裏不是他家似的。
他雙手緊張的藏在桌子下麵,但我這個角度能看得到,他是在不停的搓著手的。
他表情很僵,糾結了半晌才衝我開口了:
“何警官,什麽時候動手,我好準備。”
我一皺眉,沒理解他是怎麽知道的,順手摸了下鼻子,就歪頭看向他。
他又尷尬的看了衛圖一眼:
“嗬嗬——何警官您說要來的時候,衛師傅就給我說明白情況了。”
我悄悄打量起衛圖,他好像什麽都知道,也什麽都能提前安排的好。
唐傑還在一旁撓著頭,同時開口打斷了我的思緒:
“何警官,林警官,這個世界上可能隻有您能救我了。”
“你說要幹什麽,我一定配合,豁出去這條命也配合!”
我讓了煙給他,不太理解的問道:
“豁命?”
他雙手接過煙,使勁點了點頭:
“對,豁命!”
“我的命不值錢,我是擔心我的女兒。”
“他們這些人黑著呢,我出獄後躲到現在,還是沒躲的過去。”
衛圖聽到這,已經把他的茶杯反著扣了過來。
他拍拍屁股站起身,就要向著院外走去,他的腰也比前幾年彎了不少,看著倒是有些淒涼。
隻是臨走的時候,又轉過身來拿起了他忘記拿的香煙和鑰匙:
“小遇啊,剩下的事我就不方便聽了。”
“我這個年紀啊,守在派出所是最自在的。我也過了喜功的年紀了,就當我沒來過吧。”
他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從裏麵取出了一張卡:
“這是這家茶館的會員卡,裏麵還有三百五十塊錢。”
“路遠,以後我也不想再來了,太折騰。”
“這卡你收著,沒事來喝喝茶,也算是我還你那些年的茶葉錢,不算違反規定。”
我本想拒絕,但他衝我擺了擺手,繼續囑咐道:
“師父我要交代你一句話,幫人就要幫到底,掃地就得掃得幹淨。”
我已經沒法拒絕,就連忙起身,目送我曾經的師父離開。
但他好像年紀大了,總愛自言自語的嘮叨。
他一邊走,一邊嘟囔著:
“魏晉和老孟啊,真是瘋了,這麽大的案子,竟然啟用一個見習生——”
“還帶著一個,年紀輕,經驗少的姑娘。”
“到底是他們瘋了,還是他們也老了?”
我不確定衛圖這句話是不是說給我聽的。
但是憑借我對他的認知,從他嘴裏出來的話,一直都不會有半句廢話。
但是想聽明白,那不僅需要腦力,有時候還得需要時間。
除非一些事真正發生的時候,才會突然冒出一種感覺,“哦,原來這些事,衛師父曾經提示過。”
衛圖走後,我也沒多停留,看了唐傑一眼,就給他指了指門外的車:
“現在方便的話現在跟我走,事情路上跟你說。”
他點了點頭,急忙回頭交待了自己女兒兩句後,就跟著我師姐向著我們的車子走去。
臨出門的時候,他女兒唐左追了上來,再後麵喊住了我:
“何警官——”
我慢慢轉身,就見她一臉的擔心。
她說:
“您能不能照顧一下我爸。”
“他,腿在裏麵落下了點毛病,跑不快的。”
“如果真的遇到危險,您能不能等等他,我怕他跟不上你們。”
我衝他一連多點了幾下頭,也做出了保證:
“放心吧,這是我們的責任和義務。”
“你呢,這幾天裏多注意一下情況,有任何問題,及時報警。”
她聽後臉上帶著感激,使勁的點頭:
“嗯!我會的!”
我開著帶著唐傑就向著市區的方向趕去。
他坐在後座,一聲不吭,縮在中間,我問他:
“說是你的腿在裏麵落下了毛病?”
“怎麽落下的?”
後視鏡裏,我看他緊張到咽了口唾沫:
“小毛病,風濕病,這幾年年齡一大就疼的更厲害了。”
我點點頭,按照他的提示,我們來到了一個離市區不遠的村子。
這個村子的邊緣,是有很多工廠的。
他讓我停在了一個做果凍的工廠前,指著那裏的大鐵門就說道:
“這裏是一個點,這個老板叫做閆龍,他有三個場子,但平時就待在這裏。”
“他是前段時間找過我,說是讓我還六年前的高利貸,但這六年的利息已經頂了天了,幾輩子我都還不上。”
“他拿我女兒威脅我,說給我半個月的時間,明天剛好是到日子。”
我皺眉看了他一眼,就問他:
“你帶我們來這裏,該不是想讓我來幫你搞定仇家吧?”
他聽後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連忙解釋道:
“不是!不是!”
“六年前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幹了好幾年了。”
“我蹲了六年出來,他還在幹。”
“他認識的人肯定多,這個圈子裏他知道肯定也最多。”
“沒人敢得罪他,圈裏的人也是,我是沒辦法了才和你們合作的。”
我仔細看了他好一會兒,直到師姐開口:
“那這麽說,不僅涉賭,還涉黑?”
唐傑沒敢和我對視,借著這個機會就看向了師姐:
“是這樣的,以前他會抓一些借高利貸的那些人,他們家人做威脅。”
“有女兒或者有老婆的,就拍那種照片。”
“真還不起錢的,就她們騙到一些賣淫的組織,他抽成。”
“現在好像是那些涉黃的都被你們打掉了,所以他現在是靠什麽手段我就不知道了。”
師姐聽完以後擔心的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在想什麽,因為我覺得我們想的應該是一樣的。
這個閆龍和外界的犯罪分子牽扯這麽多,但是一直沒被抓,恐怕這背後是有大問題的。
具體問題不好說,但肯定手段輕不了。
我也不確定我和師姐倆人能不能吃得下這個人,所以我倆都很擔心。
我皺著眉,打開警務通。
我找到了警務通的“警務核查”功能,簡單的查了一下“閆龍”這個名字。
和我想的一樣,是在逃人員。
找了張還算清楚的照片,就給身後的唐傑看了一眼:
“是這個人嗎?”
唐傑連忙點頭,回答“是”。
我再次打開警務通,用裏麵的一個“警務微信”的功能,把閆龍的信息發回了市局。
同時打開了“視頻圖傳’,就把手機架在了車窗的一側,正對那個工廠。
很快,師父魏晉的電話就打到了師姐那裏。
師姐解釋了兩句以後,就又把電話給了我。
師父上來就問我旁邊有沒有其他人,我如實回答,但他讓我下車去找個沒人的地方進行通話。
我按照他的要求照做,就暗示師姐看好唐傑,我下了車。
我左右看了兩眼,最後找了個草堆,以一種怪異的“拉野屎”的姿勢蹲了下去。
我剛給師父說完我旁邊沒人了,他的聲音就一下子吼了出來:
“你個兔崽子找到了閆龍?”
“那家夥五年前不就逃竄到國外了嗎?”
“這五年來音訊全無,怎麽讓你給找到了?”
他顯然是十分驚訝,但他的這個樣子,反而讓我放心下來不少。
他又激動的說:
“小遇,我現在正在組織警力,你給我說實話,能確定嗎?”
我被他的情緒給嚇到了,但也一五一十的回道:
“不能確定,隻是有線人提到了。”
“正如您說的,閆龍是五年前逃竄國外,後音訊全無。”
“而我這個線人是六年前和閆龍有過接觸的,後來他在監獄待了六年。”
“是前段時間才出來,所以他才能提到閆龍這個名字。”
“我估計,如果真是一個人的話,那麽這些年的閆龍是用了替身在國外,在這裏用了假身份。”
師父似乎並沒聽我的分析,因為我話剛落下,他緊跟著問了一句:
“你這線人可靠嗎?有鐵證嗎?”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誠實的回答了他:
“我覺得······他沒那麽可靠······”
“證據······也沒有······”
“如果可以,我就跟他進去看看,如果是閆龍,或者有犯罪行為,那就給你們發信號。”
師父直接就拒絕了我:
“閆龍手裏有人命,你別冒險,等支援。”
“等支援”三個字一出來,我就有點猶豫了。
我鼓起勇氣,問了一句:
“師父,您真確定要抓嗎?”
師父那邊頓了一秒,回道:
“你什麽意思?”
我也沒瞞著,就說出了心裏的疑問:
“這麽罪孽深重一個人,六年前,甚至更久前的案子,到現在還好端端的活在臨城。”
“而且前段時間,還光明正大的出來威脅我的線人。”
“師父,當年這個案子是誰在偵辦?”
“後來這個案子卷宗又在哪兒?又是誰在接手調查?”
師父沒有一一回答我,反而是情緒有些低沉,就回了我三個字“等支援”,然後掛掉了電話。
我有點不明白了,我隻是查李未未和林瑩瑩的命案。
先是為了查林瑩瑩,抓了涉毒的孫強。
又為了查李未未,掃黃掃到了李浩。
如今又為了抓莊民,扯出了這麽一個懸案。
魏晉和市局這邊,前麵的事件我是看不出任何的反常。
因為都是我主動參與並扯出來的案子。
但是閆龍這邊,痕跡就明顯很多了。
魏晉先是小題大做,在支隊辦公室給我發了火。
後又給了我權限,讓我出門抓莊民。
我走頭無路去找前師父衛圖,衛圖卻像是知曉一切的等著我,還送給了我一個閆龍。
關鍵到今天我才知道,衛圖和魏晉很多年前還認識。
如果從衛圖那邊論輩分,我甚至和師父魏晉應該是同輩師兄弟。
他們這時機恰巧合適,邏輯上也是順的不能再順。
我想不通,我憋得直跺腳,我特釀的頭痛欲裂。
李未未和林瑩瑩的命案很難查嗎?
除了趙元振就是莊民罷了,難是難在證據方麵。
莊民很難抓嗎?
以魏晉的手段,臨城的賭場他能掃不到?
我越來越想不通,我到底是誰?
我在扮演什麽角色?
我還在思考著,從遠處一個遠光燈就直接打在了我這裏,照的我睜不開眼睛。
師姐急匆匆的推開車門,向我喊了一句:
“唐傑說是像閆龍的車,車牌號是山c·le679。”
我也看不清車牌號的,但我拿起手機,趁著那台車拐出來的功夫,用相機放大看了看。
車牌號無誤,正是山c·le679。
是巧合嗎?
我心裏在琢磨。
我剛給把信息上傳上去,閆龍就走了。
這從今下午挨罵,到現在出現的這些變故,讓我反應不過來。
唐傑一眼就看出了這是閆龍的車?
他什麽眼睛啊?
但我來不及多想,因為孰輕孰重我是分的清的。
我連忙跳上了車,一把方向掉頭,就跟了上去。
路上,師姐要拿起手機向師父匯報,但我伸手給攔了下來。
不過思索再三以後,我還是鬆開了師姐的手腕,讓她再次把情況上報了上去。
我跟著閆龍的車上了前往郊區的高架。
我突然納悶,我今晚是來幹嘛的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