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腸案 第35章:事情說開了,就明白了

字數:6883   加入書籤

A+A-




    我等師姐走了出去,就來了師父的桌子對麵。
    我打心裏是相信他的,但很多時候直覺都是取決於自己的一種意識。
    “怎麽又不說了?”他看了我一眼。
    我想了措辭,十分嚴肅的看著他:
    “師父,我們去查賭場,抓莊民,反而查到了逃犯閆龍。”
    “這也太巧合了吧,如果說沒人安排,怎麽就那麽順利成章?”
    他反而平靜下來,不緊不慢的擰開了保溫杯:
    “你的意思,是我安排的?”
    我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了。”
    “我一開始以為是你的安排,因為我之前實習的時候有個師父,叫衛圖。”
    “我也是才知道,他早就在一開始就和您,還有孟局認識,甚至在一起搭過班子。”
    “而現在他已經退出了一線,也就是說和市局沒了多少關係。更準確來說,是和你們沒了關係。”
    “他這個位置就很奇妙,表麵看是個與世無爭的世外高人,實際上隻有他,才能把你、孟局,還有我的關係給捆綁起來。”
    他擺手示意我繼續說,我也就沒瞞著:
    “我現在回想起來,我想起了很多細節。”
    “他打一開始就有閆龍的線索,而這個線索是來源於唐傑。”
    “唐傑現在日子過的十分困難,天天被人威脅。”
    “大家都是警察,我們應該匡扶正義。可衛圖卻不顧違反規定,一直把唐傑留到了現在才拿出來。”
    “這就很好說了,說明這個閆龍啊,十分不簡單,連衛圖這種大神都動不了,還得套路我去動。”
    “從我和師姐去見衛圖的時候,衛圖看到師姐是很意外和不開心的。”
    “所以,衛圖是隻想讓我自己去趟這趟渾水,或者說我和師姐同為警察,但他隻信任我。”
    “那為什麽呢?市局這麽多人,他也認識那麽多公安係統的人,為什麽找我呢?”
    師父的表情凝重起來,拿著杯子的手遲遲沒有鬆開:
    “你是覺得,我和孟局我們都有問題?”
    我故意擠出一絲笑容,讓氣氛變得稍微緩和些:
    “我是想啊,難道你們也不敢明麵上去動閆龍,所以背地裏製定了這個計劃?”
    “然後讓我這個底子幹淨,沒背景的愣頭青去抓閆龍。”
    “這樣一來,閆龍被抓那就成了一場意外,而不是你們某個人參與了進來。”
    “從你下午衝我發火開始,給我權限限期我三日抓莊民,這個計劃就已經開始了。”
    “你知道抓莊民就要先抓賭,要抓賭,那麽動閆龍,因為他是地下賭場的頭子。”
    “所以才有了衛圖給我關於閆龍的情報,你們是借用李未未的命案,來除掉這個不好除的家夥。”
    “不敢動閆龍,可你們在顧慮什麽呢?”
    師父突然鬆開了握杯子的手,笑了笑,就是笑得有些難看:
    “太聰明是好事,用錯地方可不是什麽好事。”
    我點了點頭:
    “是啊,這是我之前的猜想。但是您知道的,咱這專業擅長推理,但最終的推理要靠證據站穩腳。”
    “所以啊,後來我又有了其他想法。”
    師父認真的看著我,沒講話,但是我能看得出他的好奇。
    我說:“也許這件事根本就和你,和市局沒什麽關係。”
    “衛圖這一輩子,我多少有了解。”
    “做了一輩子老刑警了,立功無數,手上沒有半個冤假錯案。”
    “按照輩分,是孟局一屆的,理論上還是您的師父。”
    “他的能力和功績遠遠高過您,也不再孟局之下。”
    “按照他這個情況,就算退了二線,入省廳也是輕而易舉的,怎麽還成了一個偏遠山區派出所的,巡警?”
    “他把唐傑介紹給我的時候,給我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他在怕什麽,又是誰在打壓他?”
    我用比師父更認真的表情看向了師父:
    “或許他防的就是你們,他愛下棋,下了一輩子圍棋,也許我和閆龍這盤棋,就是他人生的第一盤。”
    師父並未動怒,隻是冷笑:
    “你的依據是什麽?”
    我繼續說:
    “核實了閆龍逃犯的身份以後,這件事就隻有我、師姐、唐傑,還有您,我們四個人知道。”
    “問題是,我們三個人已經自查了,那消息還被泄露出去了,那應該是誰啊?”
    師父的臉冷了起來,我倆就那麽對視著,誰也沒講話。
    我是有些慌得,但是我屬於“初生牛犢不怕虎”那種,也可以說是“傻”。
    我堅信,組織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所以我不怕。
    而且我是警察,我怕我也得忍著。
    或者說我們都是警察,是離老百姓最近,也是在老百姓心裏第一個底氣。
    我不管誰有問題,我更不怕誰敢動我。
    因為閆龍已經被抓了,我抓的,交警隊直播抓的。
    這個時候我再出了事,那才叫大事。
    所以我有底氣,因為我沒犯錯,所以我的底氣就是來自無數的群眾。
    但師父隻是在那低頭喝水,我不知道他才想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我沒忍住,就多問了一句:
    “師父,您告訴我,是您嗎?”
    “如果真是您,我陪您去紀委,我們去把事情說清楚,好嗎?”
    “閆龍已經被抓了,他撐不了多久。”
    “您說過,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不可能會不留下一點的痕跡,落水隻是早晚的事。”
    我說的是真心話,我也有私心,私心就是為了我師父。
    但沒想到他突然哈哈一笑,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看向了我:
    “剛還覺得你挺聰明的,有點鬼子六,怎麽一下子就崩不住了?”
    我看他的這個樣子,就突然滿心疑惑了:“師父?”
    他擺手打斷了我,解釋道:
    “你猜的沒錯,而且我也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但如果你真的為了我好,那這件事就爛在心裏,至少最近一段時間裏藏在心裏。”
    “我能給你說的是,這涉及到省裏的一個貪腐要案,不是你這個級別能參與的。”
    “我,和孟局,同樣沒有這個調查權限,我們隻不過是遠程協助了一把。”
    “沒錯,你們蹲守閆龍的消息匯報到我這邊以後,的確是我放了出去。”
    “但這個消息我沒有給閆龍,但是至於給的是誰,你就別管了。”
    “總之,如果我想放走閆龍,你覺得你還能蹲得到他嗎?”
    “我一定會連同你們的位置一起報出去,那閆龍就會來個金蟬脫殼,順利逃生。”
    “一樣,如果是孟局想要放走閆龍,那你覺得那個查酒駕的關口,為什麽會出現在南郊?”
    “在一個人口沒那麽密集的區域裏,擺了那麽大陣仗,還搞直播?”
    我大概有些聽明白了,剩下的話也就被堵在了肚子裏。
    師父伸手招呼我坐下,我照做了。
    他親自接了杯水,放在了我跟前:
    “年輕氣盛是好事,但有時候說話和辦事也不能過於直白。”
    “省裏這個案子是有保密的,我知道的也不多,按照規定咱們也不能過多去討論。”
    “但是現在閆龍已經被抓了,涉案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不會有人再跑的了,不管他在什麽位置上。”
    “如果順利的話,年底就應該能有消息公布出來,到時候你自己去通報上看,不就全明了了?”
    他確實是說服了我,而且我的之前的推測放在現在來看,就顯得過於幼稚了。
    我低下頭,聲音也壓低了很多:
    “那李未未的案子······我還是覺得你們利用李未未不太好······”
    師父翻了個白眼給我:
    “是,是不道德,但並沒有影響案件進度。”
    “你們是去抓閆龍了,但是我也沒閑著,臨城各大地下賭場的地址不是已經給你們了?”
    “今晚上熬個夜,把該抓的抓了。”
    “莊民一到,三方一審,這案子就破了。”
    “915的案子,難是難在線索少,鐵證少。”
    “作案手法惡劣,手段殘忍導致的輿論壓力大,這是難點。”
    “可相關嫌疑人一確認,她就是個平常的案子,不難攻克,時間問題而已。”
    他又抬手看了看時間,衝我叮囑道:
    “趁著還有點時間,你對關於今晚的事情,寫個保證書給我,確保不會說出去。”
    “然後,跟著特警的同誌,該抓的抓,該掃的掃。”
    我點了點頭,事情聊透了,我反而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心裏也舒坦了很多。
    在他辦公室寫保證書的時候,他就靠在辦公桌前,低頭看著我:
    “不得不說,你小子鬼點子挺多的。”
    “交警的直播我看了,有個人在後麵專門揭露了下閆龍的身份。”
    我停下筆,抬頭看了師父一眼,見他在笑,我也就跟著一笑。
    他拍了拍我肩膀,笑道:
    “你就是壓著嗓子講話我也聽得出是你,還裝著大家回頭看,問是誰說的——”
    “你啊,挺有慧根的,但是還缺修理。”
    9月19日,23:25分。
    臨城市公安局,刑偵支隊。
    我出了師父辦公室以後,外麵的人已經多了起來,隨著趙傾的命令,大家紛紛起身。
    趙傾他腿折了,但仍舊拄著拐杖,堅持在了一線。
    “來,所有人聽著,手機、錢包等一切私人物品,立即上交。”
    “交完物品的人旁邊簽字,拿手續。”
    我站在老遠,沒往人群裏擠,想著最後就不用排隊了。
    趙傾遠遠的看了我一眼,繼續安排著:
    “都抓點緊,手腳麻利點。”
    “十分鍾後,下去領防彈背心,警械和通訊設備。”
    “需要注意的事項我不再多講,一切按照程序辦事,佩戴好執法記錄儀,回來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