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喬很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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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七零年代娛樂節目不多,街坊鄰裏無趣的生活很是依靠八卦來解悶。
    李家發生的事情相當精彩勁爆,滿足了廣大群眾們泛濫的好奇心,一度成為了胡同巷子婦女們嘴裏的每日必提話題。
    其中當數李家所在胡同裏的人最是積極。
    誰叫當晚被抬出去的李和滿慘叫了一路,血花朵朵也染紅了磚石地麵,如今誰還不知道,李家丟了兩顆蛋!
    這個話題的熱度足足持續了大半個月才慢慢降了下去。
    李家和喬家關係不親近,唯一的聯係就是喬父和李和滿的牌友關係。
    魏淑英嘴上不說,但是對於喬祖望的這些豬朋狗友是半點都看不上,也拘著孩子們,不讓這些小花朵有受到荼毒的機會,不會把在外麵聽到的這些消息帶回家裏。
    倒是被發現聚眾賭博的喬祖望被公安抓了之後,魏淑英在何天的陪伴下挺著大肚子走了一趟派出所,得知喬祖望受到的懲罰不重,才放下些心回了家。
    “tnnd,要讓老子逮著了這個搞事的王八羔子,不弄死他老子就不姓喬!”
    被關了幾天的喬祖望灰頭垢麵地往家走,走了一路就罵了一路,就連回到家裏上了飯桌嘴巴也沒停過。
    直到一盆飄著熱氣的乳白魚湯上了桌。
    “這...這魚是哪來的?”
    喬祖望指著張開的魚嘴問道,這魚湯裏還有幾塊白嫩白嫩的豆腐。
    “我知道我知道!是從水裏來的!”喬四美高舉小手搶答。
    爹爹真笨,這都不知道!
    沒察覺自己被小女兒給看扁了的喬祖望追問道:“我不是問這個,我問的是這魚是怎麽來的?”
    倒不是買不起這魚,隻是這不年不節的,破費買這些,不是他熟悉的妻子的作風。
    魏淑英剛要張口,喬祖望眉頭驟然緊縮,帶著點質問的語氣望著魏淑英道:“是不是他送來的?”
    夫妻多年,不用問,魏淑英也知道這個他是誰。
    何天也知道。
    喬祖望問的人是齊誌強,魏淑英妹妹魏淑芳的丈夫,論關係,何天得叫他一聲姨父。
    魏淑英曾和齊誌強有過口頭婚約,但是妹妹魏淑芳喜歡齊誌強,求著磨著姐姐,性格綿軟的魏淑英執拗不過妹妹,於是就退了一步,嫁給了喬祖望。
    魏淑芳如願以償,嫁給了齊誌強。
    前幾年齊誌強在軍隊假少,但是後來複員了,進了汽車廠。
    汽車廠的福利待遇好,總有東西發,齊誌強這個姨夫留給家裏一份,會拎著剩餘的到喬家來。
    論跡不論心,齊誌強這個姨夫比喬祖望這個生父更像是喬家孩子的爹。
    街坊裏有嘴皮子碎的,還編排說過魏淑芳肚子裏的這個種不是喬祖望的,顯然,這話也進了喬祖望的耳朵裏。
    “是我從河裏抓回來的。”何天直接開口,直接打消了喬祖望的胡思亂想。
    南京背靠長江,流經腹地最長的河流是秦淮河,水產資源相當豐富。
    何天沒理由放著這些資源不碰。
    “是你抓的?!你別瞎扯忽悠你老子,你還有這本事?”喬祖望白了何天一眼。
    被瞪了一眼的何天神情淡定,愛信不信,沒這功夫證明給你看。
    視喬祖望為空氣,何天給家裏人分起了魚湯。
    這魚湯主要是給魏淑英這個孕婦補身的,魚身上最嫩最好的部位自然是要給她的,湯也不可少,滿滿的一大碗。
    何天煮的魚湯隻有三碗的量,四個小孩剛好一人半碗,再把剩下的魚肉給分了分,收獲了幾個弟弟妹妹的感謝,也收獲了喬祖望的憤怒。
    “我的呢?”喬祖望感覺肚子裏的怒火有點壓不住了,隻是何天的變化有些太突然,這種錯愕感讓他暫時沒把火氣直接給發泄出來。
    這個長子性格是遠不如幾個小的溫順聽話,但是以前也沒像如今這樣,膽子大到敢無視他這個做爹的!
    現在就敢這樣對他,那以後豈不是要上天了!
    “我這就是給你準備的,一成和你鬧著玩呢,少誰的也不可能少你的份。”魏淑英端起麵前的碗就要給喬祖望。
    她不能讓喬祖望衝著孩子發火,況且,她也習慣了把所有的好東西優先讓給丈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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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她還待字閨中的時候,就習慣了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留給弟弟妹妹一般。
    喬祖望又白了何天一眼,很心安理得地伸手就要去接。
    這魚湯看顏色就知道肯定不錯,蹲了這麽幾天,沒吃著啥好東西,正好可以祭祭五髒廟。
    然而他接不到,橫空伸出的一隻手把他的手給按在了桌麵。
    這隻手不大,看著也不結實,但是卻像是鋼筋一般,死死地將喬祖望的手鎖死在了桌上,喬祖望使勁抽了幾回都沒把手給抽出來,反倒是差點把自己弄脫臼了。
    “爸,你剛進門我就很好奇,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也是那天被那個所謂的黑衣人打的嗎?”
    被搶劫那晚喬祖望被賞了幾個巴掌,如果是平常的傷,那幾天下來也該消腫了。
    但是何天扇人的手法有些門道,幾天過去了,喬祖望的臉倒是不怎麽痛,就是還留著幾道清晰的紅印子。
    這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抽了耳光,羞得喬祖望這幾天都用雙手捂著臉,剛一路回來更是捂得嚴嚴實實的,生怕被人看笑話。
    有路過的熟人還關心地問喬祖望是不是牙痛了。
    何天的話讓喬祖望再一次回憶起那晚的醜態,他氣得就要用空著的另一隻手去給這個兒子一個大耳光子,不過下一秒他的動作就停止了。
    何天另一隻手放到喬祖望的臉龐比劃著,臉露驚奇地回頭對著弟弟妹妹們:“你們看,爸臉上留下的這幾道指痕大小是不是和我的手差不多?”
    喬二強和喬四美像兩頭餓極了的小豬,悶頭呼嚕嚕地一口湯一口肉吃得那叫一個香,連頭都沒舍得抬起來看一眼,就很敷衍地點點頭。
    隻有喬三麗最配合:“真的唉大哥!你看貼上去剛剛好。”
    “是吧!”何天轉過頭重新看向喬祖望:“爸,你說,該不會打你的那個黑衣人,和我差不多的歲數吧?不然這手也不能和我的差不多呀?”
    何天說話的時候是背對著三小和魏淑英的,角度問題,這幾人頂多隻能看到何天臉上溫和的笑容。
    隻有和何天四目相對的喬祖望才能看到濃鬱得快化為實質的冰冷。
    此時正值夏日,天氣炎熱,屋裏有些悶熱,但是喬祖望卻隻覺如墜冰窟。
    這孩子的眼神怎麽這麽瘮人呢!
    讓人心裏害得慌!
    看到喬祖望身體變得有些僵直,何天這才收斂了些,語帶戲謔道:“不過想想也不可能,我才十二歲呢。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孩赤手空拳打倒五個成年壯漢,說出去怎麽會有人信呢?別被人以為得了失心瘋才好。”
    這話落在喬祖望耳朵裏卻像是落石砸穿平靜無波的湖麵,濺起漫天水花。
    何天的這幾句話,剛才的表情,還有手上感受到的這讓人驚悚的巨力,讓喬祖望的額頭滲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事發當晚燈壞了,房間裏一片漆黑,沒人能夠看得清楚襲擊者的外貌長相。
    但是李和滿開門的時候那道黑影就立在門口,雖然很快門就又重新關上了,但是短暫開放的那幾秒,借著院裏的月光,喬祖望也並不是什麽都沒看見的。
    至少這道黑影的身高體型他是記得的。
    矮小瘦削。
    喬祖望偷偷地咽了咽口水,現在回想起來,那道黑影的身高體型不就和一成這孩子差不多嗎?
    難道...
    “爸,你說我剛說得在理不在理?”
    “在理在理!”喬祖望很勉強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心裏發虛地回應道。
    何天滿意地點點頭,鬆開了喬祖望的手。
    喬祖望連忙把手收了回來,藏在了桌下,嘶這該得多用力呀,都差點給掐淤青了都!
    把湯碗往魏淑英的方向推了推,何天催促了一句:“媽,這魚湯得趁熱喝,待會冷了就會變腥的,那樣味道就不好了。”
    不等魏淑英回答,何天又轉過頭看著喬祖望,裝作無辜地道:“咦對了,爸你剛剛問什麽來著,我最近睡得少記性有點差了,記不清了。要不爸你再問一次?”
    “啊?”
    “嗯?“
    一個輕輕的鼻音,喬祖望的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麵,李和滿躺在地上捂著下半身打滾慘叫,腥臭的鮮血淌了一地。
    喬祖望身體有些發顫,忙搖頭道:“沒,沒什麽。”
    此刻的喬祖望不敢再和何天對視,轉移視線看向魏淑英:“孩子孝敬你的你就吃,不顧著自己也得多想想肚子裏那個小的。你們幾個吃,我想起廠裏那邊還有些緊要的事,得趕緊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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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暫時是待不得了,他腦子已經是亂成一坨漿糊了。
    得找個地方好好捋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望著喬祖望落荒而逃的背影,何天端起屬於自己的湯,涼了這麽一會溫度剛剛好。
    不用擔心喬祖望出去會鬧出什麽事情來。
    別說喬祖望目前隻是有些懷疑,就算他是真的確定了,當天襲擊他們幾個的人就是何天,也翻不出多大的風浪。
    無憑無據,誰會相信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能做出這樣的事。
    更何況,何天的這個原身在這裏呆了那麽久,街坊鄰居、學校領導老師,認識的都會誇一句,這是個懂事明理的乖孩子。
    誰會相信,這樣的好孩子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呢?
    老喬啊老喬,以後日子還長著呢,我們父子兩,可要好好相處啊!
    ........
    那天,不知道出門後幹了什麽的喬祖望在外麵待到了很晚才回來,進院子的時候還先探頭看了看幾個小孩住的那屋,燈火俱滅,才躡手躡腳地回了自己的屋。
    也是從那天起,喬家的夥食待遇大有改善。
    廚房裏不時能聞到河鮮的味道,還時不時能見到雞蛋和蔬菜,還有一些當地產的時令水果。
    家裏還訂了衛崗的牛奶,還是兩份,一份給魏淑英的,另一份是給幾個小孩子分著喝的,無論是孕婦還是小孩,隻要沒有乳糖不耐症之類的問題,多喝點牛奶都是一件好事。
    至於錢票從哪裏來,起步資金要感謝李和滿幾位老鐵的大力支持。
    從他們身上,何天就收獲了七十多塊,還有零零散散的一些肉票和其他的副食票。
    這年頭錢是很值錢的,購買力強悍,九斤富強粉也才一塊八毛錢,一斤兩毛錢,比苞米或者用小米熬成的稀米湯在營養或者抗餓方麵都要好得多。
    時令水果或者蔬菜城裏不好買,但是這年頭也有不少鴿子市之類的黑市存在,在那裏以物換物換或拿錢買都行,沒票加錢就是了。
    第一波資金用完了,南京城裏那些喜歡小偷小摸或者是欺欺霸霸的二流子們就倒黴了,隔三差五就得栽在某個巷子裏,被強行化緣。
    何天出手次數少且幹淨利落,挑選的對象在地理位置上相當分散,出手時間又都是在晚上,沒有旁人看到,受害者們也沒能見到他的模樣。
    在沒有遍布大街小巷的監控設備的這個年代,要是這都能抓住,何天的係統怕是都得想不開,死機去了。
    對於家裏,何天就直接把這些錢的來源推到了喬祖望的頭上。
    喬祖望每個月的工資隻有二十三塊五,加上魏淑英的工資,這樣的物質生活也是供養不起的。
    但是爛船也有三根釘,誰家沒點祖產啊!
    於是,在何天的嘴裏,喬祖望過世的父母,曾經給他留下過一筆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也有兩三百塊,差不多頂得上喬祖望一年的工資。
    這筆錢魏淑英一直都不知道,算是喬祖望的“私房錢”。
    在“痛定思痛”,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後,喬祖望把這筆錢掏了出來,要好好補償一下自己的老婆和家裏的幾個孩子。
    喬祖望:!!!
    我怎麽不知道!
    何天一個危險的笑容過後。
    好吧好吧,我有我有,別問什麽,我有就是了!
    至於這筆錢為什麽會落在何天而不是魏淑英的手裏,魏淑英自有何天應付過去,三小還沒資格也沒這個心思過問。
    喬祖望倒是看得眼熱,隻是每每他或明示或暗示何天把錢給他,最低限度也要分潤他幾成,喬祖望第二天醒來就會覺得疼痛難耐。
    去醫院查了兩次,都沒檢查到任何的外傷,醫生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開些止痛藥給他。
    三番五次之後,喬祖望就乖乖地閉上了嘴,不敢再動這點小心思了。
    隻是每次吃飯的時候嘴巴張大一點,飯菜都扒拉得快一點,也隻能靠著多吃點來彌補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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