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賴子跟在林宇身後，腳步有些虛浮。
    他偷眼打量著這個自稱青山漁村林宇的男人。
    林宇穿著整潔，氣質沉穩，看著不像是騙子，可天上哪有掉餡餅的事？
    自己名聲狼藉，除了娘，誰還會真心幫他？
    心裏滿是懷疑，卻又不敢問，隻能默默地跟著，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哪怕知道這稻草可能隨時會斷。
    出了古廟村，不遠處就有一家藥鋪。
    林宇停下腳步，指了指藥鋪門口：“走吧，進去給你娘買藥，需要什麽就買什麽，別省著。”
    二賴子愣在原地，沒動。
    他看著藥鋪的門，又看了看林宇，眼神裏滿是不確定。
    這是真要給娘買藥？
    不是隨口說說？
    “愣著幹什麽？”林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娘還等著藥救命呢，趕緊進去。”
    二賴子這才猶猶豫豫地走進藥鋪。
    藥鋪老板見是他，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剛想趕人，林宇跟著走了進來，掏出幾枚海貝幣放在櫃台上：“老板，他娘需要什麽藥，你盡管拿，錢不是問題。”
    老板看了看林宇，又看了看櫃台上的海貝幣，臉色緩和了些，轉頭問二賴子：“你娘那病，還是老樣子？要之前那幾味藥？”
    二賴子連忙點頭：“對，還要那些，最好再給我來點止痛藥，我娘晚上疼得睡不著。”
    老板手腳麻利地包好藥，遞給他：“一共十三塊錢，這止痛藥是新到的，效果好，就是貴點，你拿好。”
    林宇直接付了錢，對二賴子說：“走吧，把藥送回去，再跟你說點事。”
    二賴子捧著那包沉甸甸的藥，手指都在發抖。
    藥香縈繞鼻尖，那是能緩解娘痛苦的味道，是他求爺爺告奶奶都沒借來錢買的東西 —— 林宇是真的幫他，不是騙子！心裏的懷疑瞬間煙消雲散，隻剩下滿滿的感激和疑惑。
    兩人往二賴子家走，路上沒人說話。二賴子幾次想開口問，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直到快到家門口，他終於忍不住了，停下腳步，低著頭，聲音有些沙啞：“林......林宇，你為啥要幫我？我名聲不好，偷雞摸狗，村裏人都躲著我，你為啥要給我錢買藥？”
    林宇也停下腳步，看著他，語氣平靜：“我幫你，的確不是免費的。”
    二賴子心裏一沉，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他抬起頭，眼神裏帶著幾分戒備，又有幾分無奈：“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麽？隻要我能做到，我都願意。”
    “我需要一個人，去海上黑市給我傳遞信息。”林宇直接開口，“就是做接頭人，跟一個叫阿紅的姑娘對接，她收集到消息後，你負責把消息帶回來給我，我也會把需要問的事通過你帶給她。”
    他頓了頓，看著二賴子的眼睛，繼續說：“我打聽過你娘的病，是慢性病，需要長時間吃藥調理，不是買一次藥就能好的，以後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隻要你幫我做這個接頭人，我每次給你四十塊錢的報酬，每個月還有生活物資的固定補貼，足夠你給你娘買藥，還能讓她吃點好的補補身體。”
    二賴子聽完，心裏猛地一動。
    四十塊錢，每個月還有補貼，這錢太多了！
    足夠娘好好治病了！
    可轉念一想，海上黑市他也聽過，那地方魚龍混雜，比村裏亂多了，做接頭人，肯定不是什麽輕鬆的事。
    他沉吟了片刻，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你給的錢的確不少，我也想賺這個錢給娘治病，可......可我要是去了黑市，我娘誰來照顧？她現在躺在床上，身邊離不了人，沒人照顧肯定不行。”
    林宇看著他臉上的擔憂，心裏暗暗點頭。
    果然是個孝順的，這一點沒看錯。
    他笑了笑，說：“這你不用擔心，我給你的報酬，足夠你請一個可靠的人來照顧你娘。村裏總有手腳麻利、願意幫忙的老人，你按月給她錢，比你自己照顧得還周到，你也能安心去做接頭的事。”
    二賴子眼睛一亮，這倒是個辦法！
    可隨即，又一個顧慮湧上心頭。
    黑市那麽危險，做接頭人，會不會惹上麻煩？
    甚至......丟了性命？
    林宇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我得跟你說清楚，這份工作很有挑戰性，不是坐在家裏就能賺錢的。你要跟各種人打交道，還要時刻提防著鬼子和黑市上的壞人，一旦暴露，不僅是你，連你娘都可能受到牽連，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他盯著二賴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所以，我再問你一次，這份工作，你敢不敢去？”
    二賴子站在原地，拳頭緊緊攥起。
    一邊是娘急需的醫藥費和有人照顧的保障，一邊是隨時可能到來的危險。
    他抬頭看了看自家那間破舊的土坯房，裏麵躺著他唯一的親人，是他活下去的念想。
    為了娘，他以前偷雞摸狗都敢做，現在有一個能光明正大給娘治病的機會，就算危險，又算得了什麽？
    陽光灑在他臉上，映出他眼底的堅定。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林宇，語氣沉重卻無比肯定：“我去！隻要能讓我娘好好治病，有人照顧她，就算有生命危險，我也認了！”
    林宇聽到二賴子的回答，緊繃的嘴角終於舒展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夠膽！你放心，隻要咱們小心行事，肯定能平平安安的，你娘也能一直好好治病。”
    兩人走進二賴子家。
    那是一間低矮的土坯房，屋頂甚至能看到幾處破洞，屋裏彌漫著淡淡的藥味。
    土炕上鋪著破舊的草席，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躺在上麵，臉色蠟黃，呼吸微弱，正是二賴子的母親。
    聽到動靜，老人緩緩睜開眼，看到二賴子手裏的藥包，虛弱地笑了笑：“賴子......買藥了？”
    “娘，買了，還是好藥，您吃了就能不疼了。”二賴子連忙走到炕邊，聲音放得極輕，眼眶卻紅了。
    林宇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心裏也有些發酸。
    若不是為了母親，二賴子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接下這活兒。
    二賴子熟練地給母親倒了碗熱水，拆開藥包，將藥渣倒進碗裏攪勻，小心翼翼地喂母親喝下。
    老人喝完藥，精神好了些，看向站在門口的林宇，輕聲問：“賴子，這是......”
    “娘，這是林宇，是來請我幹活的。” 二賴子柔聲說，“以後我可能要去去他做事兒掙錢，可能就沒有多少時間陪你了。不過我會找人照顧你的，也會定期回來看你...”
    老人聽到這話，感激的看了林宇一眼：“賴子啊，人家不在乎你的名聲，給你找了一份正經的工作，那你可得好好幹啊~！”
    二賴子用力點頭，強忍著眼淚，怕母親擔心。
    等母親睡著後，他才跟著林宇走出屋，來到院子裏。
    “現在咱們得把接頭的細節說清楚，不能出半點差錯。”林宇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上麵畫著簡單的路線圖，“這是海上黑市‘紅袖招’的位置，你到了之後，直接找阿紅姑娘，跟她說‘要聽琵琶曲’，這是咱們的暗號。她會把收集到的消息告訴你，你記在心裏，回來後原原本本地跟我說，不要遺漏任何細節。”
    二賴子接過紙，仔細看了幾遍，把路線圖和暗號記在心裏，又問：“要是阿紅姑娘不在怎麽辦？或者有別人問我找她幹啥，我該怎麽說？”
    “要是阿紅不在，你就說等阿紅姑娘回來，不過我建議你的拌做欽慕阿紅的客人，我會給你一筆錢，具體怎麽操作，就要看你自己的...你是聰明人，我相信這難不倒你。”
    二賴子笑了笑，以前混日子的時候，吃喝嫖賭什麽沒幹過？
    讓他玩找女人那一套，他最拿手。
    “後天一早去吧...”林宇說，“在海上黑市要用海貝幣，我先給你五百枚，足夠你在上麵吃的開。”
    “現在你就要想一想，找誰來照顧你母親了，最好手腳麻利，能信得過的...”
    二賴子想了想，眼睛一亮：“張嬸！張嬸以前跟我娘關係好，她老伴走得早，一個人過，手腳麻利，心也善，就是家裏窮，我給她錢，她肯定願意來照顧我娘。”
    “好，那你今天就去找張嬸，跟她說清楚，按月給她二十塊錢，讓她好好照顧你娘。”
    林宇從懷裏掏出四十塊錢遞給二賴子，“錢你拿著，不夠再跟我說。”
    二賴子接過千，心裏滿是感激，緊緊攥著錢，像是攥著娘的希望：“林宇，謝謝你，你放心，我肯定把事辦得妥妥當當的，絕不會給你添麻煩！”
    “我相信你。”林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後天出發前，我會讓兄弟送你到碼頭，給你安排好船。記住，到了黑市，少喝酒，少跟陌生人說話，拿到消息就趕緊回來，別逗留。”
    兩人又核對了一遍細節，確認沒遺漏後，林宇才起身準備離開。
    二賴子送他到村口，看著林宇的背影消失在路盡頭，才轉身去找張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