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青山漁村的碼頭還浸在薄霧裏。
    二賴子背著個粗布包袱，腳步匆匆地趕來，額頭上沾著些露水。
    他天沒亮就起了床，看著張嬸給娘喂完藥，又反複叮囑了幾遍注意事項，才放心出門。
    來到青山漁村遠遠就看到林宇的船停在碼頭邊，船槳斜靠在船舷上，林宇正站在船頭抽煙。
    “林宇。”
    二賴子快步上前，聲音裏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
    林宇掐滅煙，朝他招手：“上來吧，趁天早，黑市人少，正好帶你熟悉下路線。”
    二賴子跳上船，才發現船艙裏堆著個木箱子。
    林宇打開箱子，裏麵除了一遝厚厚的海貝幣。
    足足有幾百枚，還有十幾卷用舊布裹著的字畫，看著泛黃發舊，像是不值錢的破爛玩意兒。
    “這些是海貝幣，一部分用來租鋪子、給翻譯開工資，剩下的當周轉資金。”
    林宇把箱子推到他麵前，“這些字畫是給你做掩護的，黑市上不少人做古董字畫生意，你就裝作收售舊字畫的商販，開間小鋪子，沒人會懷疑。”
    二賴子看著滿箱的海貝幣，眼睛都直了。
    長這麽大，他從沒見過黑市上的錢。
    “林宇，這......這也太多了。”
    “不多，黑市上租鋪子不便宜，再加上請翻譯、日常開銷，這些錢省著點花剛好。”
    林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記住，你的身份是字畫商，平時多跟人聊聊字畫，別露怯。接頭的事，等鋪子安頓好再做，先把根基紮穩。”
    船駛離碼頭，朝著海上黑市的方向去。
    海風吹散了薄霧，遠處的浮板群漸漸清晰起來。
    二賴子趴在船舷上，心裏又緊張又好奇。
    這是他第一次去海上黑市，以前隻聽人說過那裏魚龍混雜，什麽樣的人都有。
    現在第一次去海上黑市，心裏難免有些緊張。
    半個時辰後，船停在黑市外圍的一處隱蔽浮板旁。
    林宇叮囑道：“我就送你到這兒，進去後按照我給你的地址和方向直接找樸先生，他會幫你安排租鋪子的事。
    他這個人城府很深，不能完全相信，你也不好在他麵前提起我來，你隻需要找到他跟他說找翻譯即可。還有，黑市上魚龍混雜，別跟陌生人起衝突，不懂的就問樸先生，翻譯一定要找可靠的，錢給足沒關係。”
    “好，我知道了。”
    二賴子扛起木箱子，深吸一口氣，踏上了浮板。
    剛走進黑市，嘈雜的聲音就撲麵而來。
    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不同國家的語言混雜在一起，眼前是各種各樣人 。
    穿長袍的商人、挎著刀的海盜、塗著濃妝的女人......二賴子看得眼花繚亂，手裏的箱子攥得更緊了。
    他知道自己不懂外語，在這裏就是睜眼瞎，萬一遇到麻煩都沒法溝通，所以不敢耽擱，按著林宇指的路，徑直往樸先生的住處走去。
    一路上，不少人打量著他和他手裏的箱子，眼神各異。二賴子心裏發毛，腳步加快，好不容易才找到樸先生的鋪子。
    “樸先生！”他推門進去，看到樸先生正在擦拭一件青銅器。
    樸先生抬頭見是他，笑了笑：“你好，找我有事兒？”
    他放下青銅器，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這位先生是新來海上黑市的吧？這麵相看著比較生。”
    二賴子也不隱瞞，他知道，自己這一口語言，就算自己想隱瞞也隱瞞不了。
    他當即說道：“我是從渤海灣來的，我也不瞞你，我在那邊犯了事兒，以後想要在黑市上討生活。我這裏有一些海貝幣，你幫我租個鋪子，在幫我找個懂漢語的店員，記住，我要女人...”
    “哈哈哈，沒問題！” 樸先生擺擺手，“不過我得提醒你，黑市上的鋪子租金不便宜，一個月要三十枚海貝幣，押一付三，你得先交一百二十枚。”
    二賴子將口袋再次扔給樸先生。
    樸先生接過錢，轉身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紙條：“這是鋪子的契約，你收好。鋪子鑰匙在這兒，我帶你過去看看。”
    跟著樸先生穿過擁擠的浮板，很快就到了那間鋪子。
    鋪子不大，隻有一間門麵，裏麵擺著幾張舊桌子，剛好夠擺字畫。
    “就是這兒了，以前也是個賣雜貨的，收拾一下就能用。”樸先生把鑰匙遞給她，“你要是需要添置東西，跟我說，我幫你找人弄。”
    “不用不用，這樣就挺好。”二賴子看著鋪子，心裏踏實了不少。
    有了這鋪子，他的身份就有了掩護，以後接頭也方便。
    本身這個鋪子就是打掩護的，所以他也不用太好，更不用裝修，隻要在這裏裝模做樣的賣貨就行。
    就算是一件貨賣不出去，別人也隻會說他不務正業，也正好是他想要的人設。
    “對了，樸先生...” 二賴子想起林宇的叮囑，“我說了，不懂外語，你得幫我找一個懂外語的店員，最好是漂亮的女人，嘿嘿嘿...你懂的...”
    “哈哈哈，這事兒也好說，我還真認識一個人，是個漂亮妞，在黑市待了好幾年，精通好幾國語言，為人也靠譜。”樸先生想了想，“不過...這個女人可貴的很...”
    “錢不是問題...”
    說著，二賴子將裝著海貝幣的口袋直接扔了過去，“這些都給你，我二賴子不差錢，你隻要幫我將人弄來就行......”
    “但是我得說清楚，這人來了可得真心實意的給我辦事兒才行~！”
    “哈哈，這個你放心，都是在這黑市上混飯吃，誰也不會弄臭自己的名聲，我這就去把人給你帶來，你先瞅瞅，如果覺得合適，那再研究價錢......”
    說著，樸先生起身走出了出去。
    沒過多久，他就帶了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過來。
    女人穿著幹淨的短褂，戴著一副眼鏡，看著文質彬彬的，眼神中略微帶著幾分稚嫩，一進來就上下打量著二賴子，似乎還有幾分警惕。
    看到女孩這個樣子，二賴子心裏就有數了。
    這樣的女孩內心都是青澀的，最好把握。
    甭管她在黑市裏摸爬滾打幾年，隻要是女人，他就有辦法拿捏。
    “這是小馬，以前是教書的，後來流落到黑市，靠做翻譯為生。”樸先生介紹道，“小馬，這是二賴子，以後你就跟著他做專職翻譯，每月他會給你二十枚海貝幣，你看怎麽樣？”
    小馬眼睛一亮，連忙點頭：“沒問題，二老板，以後您有什麽事，盡管吩咐。”
    二賴子見小馬看著老實，又有樸先生擔保，心裏也放心了：“也沒什麽要緊的事兒，就是在店裏賣賣東西，我又不懂外語，平時幫我翻譯翻譯，活不累，你隻要安心的做就行.....”
    聽到這話，小馬頓時心生喜悅。
    一個月能穩定的拿二十枚海貝幣，在海上黑市算是的非常高的工資了，而且似乎這活沒有什麽危險性，不用出去拋頭露麵。
    要知道，在海上黑市，一個女人總出去跑，很容易被人惦記上。
    一旦被惦記上，這個女人的命運多半是不會太好。
    這幾年，多虧了樸先生的照顧，她才不至於被哪個男人糟蹋，要是能不在外麵拋投樓麵，還能拿這麽多錢，她肯定是願意的。
    “行，那就這麽定了！”樸先生嗬嗬一笑，掂了掂手中的口袋，然後滿意的離開了。
    樸先生走後，二賴子就倒在床上睡覺，根本不告訴小馬應該幹什麽。
    好在小馬比較勤快，把鋪子收拾幹淨，將那些破爛字畫一一擺到桌子上，又在門口掛了塊“古雅齋”的木牌。
    這是她臨時想的名字，聽起來像個正經的字畫鋪。
    小馬幫他跟黑市上的鄰居打了招呼，用外語跟他們寒暄了幾句，介紹說二賴子是新來的字畫商。
    鄰居們大多是做買賣的，見二賴子出手大方，又有樸先生的關係，也都客氣地回應著。
    傍晚時分，鋪子終於安頓好了。
    二賴子坐在桌前，看著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心裏感慨萬千。
    以前他是人人喊打的痞子，現在卻成了黑市上的字畫商，還肩負著接頭人的任務。
    小馬坐在旁邊，幫他整理著字畫，時不時跟他說幾句黑市上的規矩和注意事項。
    二賴子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他知道，從今天起，他的接頭人生活正式開始了。
    他要在這魚龍混雜的黑市上，一邊偽裝自己，一邊收集消息，不辜負林宇的信任，更要賺足夠的錢，讓娘好好治病。
    窗外的海風輕輕吹著，木牌在風中搖晃，映著鋪子裏昏黃的燈光，而他的目光看向了對麵的紅袖招擺手扭腰的姑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