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和二賴子順著人群擠了進去，剛站定，就見高台上的黑虎揚起手裏的皮鞭。
    “啪”地抽在旁邊的木樁上，震得人耳朵發疼。
    他眯著眼掃視台下，粗啞的嗓子像破鑼似的喊著：“都給老子聽好了！今天的貨都是精挑細選的，價高者得，不接受賒賬！先從這個洋婆子開始！”
    說著，兩個壯漢把一個金發碧眼的女人推到了高台中央。
    那女人穿著破爛的洋裝，頭發淩亂地粘在臉上，藍眼睛裏滿是驚恐，嘴裏還嘰裏咕嚕說著兩人聽不懂的話，身子抖得像篩糠。
    “這可是正宗的西洋貨！細皮嫩肉的，帶回去當擺件、當丫鬟都成！”
    黑虎用鞭子指著女人，唾沫星子橫飛，“起價八百海貝幣！誰先來？”
    台下頓時響起一陣哄笑和議論聲。
    一個滿臉橫肉的光頭佬率先舉手：“八百！我要了！”
    “一千！”
    旁邊一個穿著綢衫的胖子不甘示弱，眼神貪婪地在女人身上掃來掃去。
    “一千二！”
    光頭佬梗著脖子加價，兩人你來我往，沒幾下就把價格抬到了一千八百海貝幣。
    最後還是那個綢衫胖子咬著牙喊出“兩千”，光頭佬才不甘心地作罷。
    女人被壯漢拖拽著下去時，哭得撕心裂肺，卻沒人多看她一眼。
    緊接著，又一個黑人女人被推了上來。
    她身材高大，皮膚黝黑，雖然被捆著，眼神裏卻透著股倔強，死死咬著嘴唇不肯哭。
    黑虎撇了撇嘴，語氣裏帶著不屑：“這貨結實，能幹活，扛東西、種地都行！起價三百海貝幣！”
    這次競價的人少了些，大多是些需要苦力的貨船老板。
    最後一個滿臉風霜的老船主，以五百海貝幣的價格把人買走了。
    “接下來，好貨來了！”
    黑虎拍了拍手，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兩個壯漢一左一右，把小雅推到了台中央。
    小雅的頭發被扯得亂糟糟的，臉上還帶著淚痕和泥汙，卻掩不住那清秀的眉眼。
    她死死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強忍著沒掉下來，一雙眼睛裏滿是恐懼和倔強，死死瞪著台下的人，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小獸。
    “大夥兒看看！看看這小模樣！”
    黑虎繞著小雅走了一圈，用鞭子杆抬起她的下巴，“雖然性子潑辣，剛才還敢撓老子的人，但架不住長得俊俏啊！細皮嫩肉的，眉眼還清秀，買回去當媳婦、當小妾，或者......”
    他故意頓了頓，露出不懷好意的笑，“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台下頓時響起一陣曖昧的哄笑，不少男人的眼神像鉤子似的刮在小雅身上，看得林宇心裏一陣發緊，拳頭攥得咯咯響。
    “起價五百海貝幣！”黑虎扯著嗓子喊，“有沒有看上的？趕緊出價！這等好貨可不多見！”
    二賴子見狀，剛要抬手喊價，就被林宇一把拉住了。
    二賴子愣了愣，轉頭看向林宇，眼裏滿是疑惑。
    林宇微微搖頭，壓低聲音說：“別急，先看看再說，看看有沒有人跟咱搶。”
    他心裏有數，要是現在就急著出價，容易被人看出自己勢在必得，反而會引來更多人抬價。
    先看看情況，等沒人競價或者競價的人少了，再出手不遲。
    二賴子恍然大悟，點了點頭，收回了手，轉而用眼神示意旁邊兩個盯著小雅流口水的漢子，那兩人被他眼神一瞪，頓時縮了縮脖子，不敢輕易出價了。
    台下安靜了幾秒，就在黑虎要催價的時候，一個尖嗓子突然喊了起來：“五百五！這姑娘我要了！”
    林宇順著聲音看去，隻見一個瘦猴似的男人正搓著手，眼神貪婪地盯著台上的小雅。
    喊價的男人長得尖嘴猴腮，顴骨高高凸起，眼睛像兩粒綠豆，滴溜溜地轉著，透著股精明又猥瑣的勁兒。
    他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短褂，袖口卷著，露出幹瘦的胳膊，手裏還把玩著一枚銅錢，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黑虎聽到出價，眉頭一皺，剛想喊“好”，又覺得價錢太低，當即沉下臉：“五百五？你打發要飯的呢？這等俊俏的姑娘，五百五也敢開口？再加！最少八百！”
    尖嘴男人卻笑了，笑得一臉促狹：“八百？黑虎老板，你這是把我們當冤大頭啊？多一分我都不加。”
    他伸手指了指台上的小雅，語氣裏滿是嘲諷，“你也不看看這女人啥情況，雖然長得是還行，但一副帶死不活的樣子，臉色白得像紙，弄不好是得了啥髒病。
    我買回去養不養得活都難說，萬一真是啥治不好的病，我不就虧大了？所以啊，就五百五，多一分沒有。”
    “放屁！她沒病！”黑虎頓時火冒三丈，手裏的皮鞭 “啪”地抽在地上，“這姑娘就是被嚇著了，再加上餓了兩天，才這副模樣！”
    “沒病？”尖嘴男人冷笑一聲，往台上揚了揚下巴，“沒病讓她走兩步看看？真要是健康的，能蔫成這樣？”
    他又掃了眼台下，攤了攤手，“你看看，除了我，還有人出價嗎？大家在黑市待久了，心裏都門兒清，被賣到這兒的女人，大多身不由己，染上髒病是常有的事。誰願意賭這一把？萬一真砸手裏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這話一出，台下的人都紛紛點頭附和。
    確實，黑市上的兩腳羊大多命運淒慘，衛生條件差，染上疾病的概率極大，沒人願意冒著風險買一個看著就不健康的姑娘。
    黑虎氣得臉都紅了，指著小雅怒吼：“你給老子起來走兩步！讓他們看看你沒病！”
    小雅被嚇得一哆嗦，咬著牙想站起身，可她確實餓了好幾天，身體虛弱得厲害，剛撐著膝蓋站起來，眼前一黑，就“咚”的一聲摔倒在台上，半天沒爬起來。
    “操！”
    黑虎徹底炸了，揚起皮鞭就往小雅身上抽去，“沒用的廢物！讓你走兩步都走不了！耽誤老子做生意！”
    皮鞭落在身上，發出“啪嗒”的聲響，小雅疼得蜷縮在地上，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
    “別打了......別打了......！”
    黑虎一邊打一邊罵，“老子好心把你弄來賣個好價錢，你就這麽給老子丟人！”
    罵了幾句，他又轉向台下，急著解釋：“大夥兒別信他的！她真沒病！就是好幾天沒吃飯，身體虛！誰要是出價，六百就行！六百！”
    可台下的人根本不買賬，紛紛往後退。
    剛才出價的尖嘴男人更是一臉嫌棄地啐了口唾沫：“連站都站不起來，還六百？白給我都不要，免得染上個啥病！”
    說完，轉身就擠著人群離開了。
    其他人見沒什麽看頭，也紛紛散開，原本擠得水泄不通的空地，沒一會兒就冷清了下來。
    黑虎看著空蕩蕩的台下，又看了看蜷縮在地上哭的小雅，怒火更盛，揚起皮鞭就要再抽。
    就在這時，二賴子慢悠悠地走上前，身後跟著小馬，兩人一左一右站定。
    二賴子把玩著手裏的佛珠，似笑非笑地看著黑虎：“黑虎老板，別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黑虎轉頭瞪著他：“二賴子？你想幹啥？”
    “也不幹啥......” 二賴子指了指地上的小雅，“這女人，我要了。一百海貝幣，你賣不賣？”
    “一百海貝幣？”
    黑虎聽到這個價錢，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手裏的皮鞭“啪”地一下抽在旁邊的木樁上，木屑飛濺。
    他往前衝了兩步，指著二賴子的鼻子，粗啞的嗓子像炸雷似的吼道：“二賴子你他媽耍老子呢？！一百海貝幣就想買個娘們？你打發叫花子呢！”
    他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眼神凶得像要吃人：“老子就算把她扔海裏喂魚，也不可能一百海貝幣賣給你！剛才最起碼還有人出五百五，你倒好，直接砍到一百？真當老子的貨是路邊的野草，隨便撿啊？”
    黑虎說著，又惡狠狠地瞪了眼地上的小雅，一腳踹在她旁邊的台子上，震得小雅渾身一顫：“這娘們再沒用，也是個鮮活的人！長得也俊俏，就算是餓虛了，養兩天就能緩過來！一百海貝幣？你想都別想！”
    二賴子卻一點不慌，依舊把玩著手裏的佛珠，慢悠悠地笑了：“黑虎老板，你別急著上火啊。你自己看看，現在還有人買她嗎？”
    他往空蕩蕩的四周指了指，“剛才那主兒走了，其他人也散了，這姑娘現在就是個沒人要的燙手山芋。”
    “你要是不賣，要麽扔去喂魚，要麽自己養著。可你養著她，還得管吃管住，她這身子骨，指不定還得花錢買藥。你說說，這劃算嗎？”
    二賴子語氣平淡，卻字字戳中要害，“我給你一百海貝幣，算是幫你處理個麻煩。不然你這貨砸手裏，一分錢都撈不著，還得倒貼。”
    黑虎被他說得一噎，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他知道二賴子說的是實話，這姑娘現在沒人敢要，留著確實是個累贅。
    可讓他一百海貝幣賣了，又實在不甘心，畢竟剛才還有人出五百五，這落差也太大了。
    “最少三百！”黑虎咬著牙，狠狠說道，“低於三百，免談！”
    二賴子挑了挑眉，轉頭看了眼林宇，見林宇微微點頭，才又轉回頭對著黑虎，攤了攤手：“最多一百五。你也別跟我討價還價了，這價已經給得夠高了。願意賣，我現在就給你海貝幣；不願意，我就走，你自己看著辦。”
    黑虎攥緊了拳頭，指節捏得咯咯響，糾結了半天，看著地上蜷縮的小雅，又看了看二賴子篤定的神色，最終狠狠啐了口唾沫：“媽的！算老子倒黴！一百五就一百五！趕緊把錢給我，把這喪門星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