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朱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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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林所在的別院。
十二個粗獷的漢子在院子裏搭建了簡易的棚子,殺豬宰羊,準備午飯,熱鬧得勁。
他們都是跟隨朱虎來的帶刀漢子,剛來此地第二天就把張林的別院給霸占了,還把張林的一幹小弟打發去外麵的冰天雪地裏幹苦力活。
而他們鳩占鵲巢,在此地殺豬,取豬血,生火烤乳豬……
隨著烤乳豬的刺鼻肉香味釋放出來,不少漢子都湊到火堆旁邊取暖,碎嘴起來。
“還是血嶺黑市的人會過日子啊,這冰天雪地的還藏了這麽多新鮮的牲禽過冬。”
“哈哈,他們估摸著是留給自己過年的,不想……便宜了我們。”
“明日就是考校,洪烈大哥拔得頭籌拿下血嶺板上釘釘。他們留著過年的食物,也遲早是咱們的。”
“是極是極。”
“誒,這不是賬房梁誌麽?”
有人嘀咕了一句,大家紛紛側目看去。便看到梁誌踩著積雪推開虛掩著的門,“請問朱執事在嗎?”
一個虯髯漢子冷淡的應付了句,“在房間呢。”
說完,虯髯漢子便不再理會梁誌,繼續和其餘人閑聊起來。
梁誌似乎早就習慣了大家這樣的態度,便低頭匆匆朝臥室方向走去。
剛靠近臥室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一陣繚繞的女聲。
“虎哥,大清早的還來?”
“哈哈,誰讓你兒好呢。再來。”
“給!”
“嗯呢。”
“……”
站在臥室門外的梁誌聽的一陣頭皮發麻。
自張標走後,血嶺黑市的風氣一直都很好。無論是張林還是謝安,都起到了正麵的表率作用。不想朱虎才來幾天,就把風氣搞成這樣。
梁誌雖然心頭憤懣,卻沒敢立刻敲門,而是在門口等著,強忍著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
大概半刻鍾的時間,房間裏嚎叫的聲音才停下來,然後有個衣衫不整的女人走出大門,杏眼瞥了眼梁誌,隨即匆匆離去。
梁誌心頭一陣惡寒。
青樓的女子。
被叫來這裏過夜。
朱虎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不過梁誌也隻敢在心裏腹誹,表麵卻恭敬拱手,“梁誌,見過朱執事。”
過不多時,身高一米九的朱虎走了出來,神情不悅的瞥了眼梁誌,“何事?”
梁誌感覺到朱虎身上釋放出來的強大壓迫感,不敢直視,低下頭去,“頭兒出關了,得知朱執事來此,特意備下午餐,給朱執事和一幹弟兄接風洗塵。”
朱虎楞了一下,隨後頷首笑道:“還是你家頭兒會做人。不愧是唐長老欽點的人。你回去告訴謝安,一會我帶弟兄們去赴宴。”
“靜候朱執事大駕光臨。”梁誌再三拱手,這才轉身離去。
望著梁誌遠去的背影,朱虎心情大好。
相比張林,朱虎對謝安是高看一眼的。
畢竟他已經打聽到,謝安這個執事是當初唐清雲欽點的。所以,朱虎敢肆意欺淩張林,卻沒有在謝安閉關期間去打擾謝安。
不過,聽聞謝安要給自己接風洗塵,朱虎心頭還是很得意的。隻當謝安在服軟了。
這畢竟是白羽堂啊。
唐長老點的人又如何?
還不得給方白羽麵子?
想到這裏,朱虎衝遠處的十二個漢子們叫道:“小的們,別捯飭了。中午謝安要設宴,給我們接風洗塵。”
這話一出,漢子們興奮不已。
“果然,這個謝安還不是要給咱們虎哥麵子啊。”
“什麽叫給麵子?分明就是害怕了,服軟而已。”
“是極是極。”
“血嶺一脈,已經是我們的了。”
“……”
梁誌走在雪地裏,聽著周圍那些刺耳的聲音,心頭很不是滋味。卻也無可奈何,耷拉著腦袋,匆匆離去。仿佛多留一刻,都是一種折磨。
……
卻說謝安扶著張林回到了自己的別院。
然後讓小六子拿出過冬的食物來做飯,另外還讓人去請黑市的藥房掌櫃過來,給張林上藥推拿腿傷。
一番捯飭下來,張林的腿傷才有所緩解,臉上也多了幾分血色。
不一會兒,一幹小弟在院子裏搭建涼棚,堆砌簡易的灶台,如火如荼的做飯。
謝安的別院是配備了廚房的,但今兒人多,光靠廚房可忙不過來,需要額外堆砌個灶台,用大鍋才能滿足需求。
張林看了感慨萬千,心頭百味雜陳,“老哥哥,你無需為了我特意給朱虎服軟道歉。他們壓根沒把我們當人看,不見得會領你的情。”
謝安淡淡道:“無需他領情。”
眼看謝安態度堅定,張林便沒再多勸,“一會朱虎他們來了,我還是回避一下吧。”
說著,張林便起身,一瘸一拐的要走。
之前他被朱虎當眾用棍子打過,感覺丟了臉,心頭蒙了塵,便不好意思麵對朱虎。更何況,張林覺得謝安請吃飯,也是想服軟求存,化解矛盾,更是難受。
謝安卻把張林給拽了回來,“張兄,莫要離開。”
張林十分為難,“可是……”
謝安道:“我當初以為張兄會離開的,既然張兄沒走,我便知道你是為了我才留下來的。你這委屈,不能白受。”
張林心頭大為感動,“可是……我並不想老哥哥為了我去受朱虎這鳥人的委屈。”
“不委屈。”
誒。
張林長歎一聲,終是不忍心駁斥謝安的一番好意,便坐了回去。
時間很快到了正午。
院子裏搭建了個很大的涼棚,擺下三張大圓桌,美味佳肴都已經上桌。
門外傳來一陣叢密的腳步聲。
“謝兄。”
隨著朗爽的笑聲響起,卻是朱虎帶著十二個漢子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
謝安起身道:“恭迎朱兄大駕,我略備薄酒,給諸位弟兄接風洗塵。快請入座。”
嗯。
朱虎對謝安的態度感到十分滿意,直接帶頭入座首席位置,其餘十二個漢子也都紛紛入座。也不等謝安開口,就把這裏當成自家,大快朵頤起來。
謝安領著有些扭捏的張林跟著入座。
位置很有講究。
謝安坐在朱虎的左邊,而張林坐在謝安左邊。
朱虎看著謝安入座自己側席卻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頓時感到謝安服軟之心躍然紙上,心頭十分高興,笑道:
“都說謝兄當初做執事的時候,是由唐長老親自考核的,果真會做人做事,就是令人舒坦。
等到洪烈大哥做了血嶺的新任香主,我定會在洪大哥麵前為謝兄美言幾句。畢竟以後我們都要在洪大哥手下做事,你對這裏熟悉,還需謝兄多多幫襯。”
謝安皮笑肉不笑,“好說好說。”
隨即,謝安倒滿一大碗酒,衝眾漢子一揚,“大家吃好喝好啊。”
朱虎對謝安的態度越發感到滿意,見無人端起酒碗,便主動開口,“都發什麽呆啊。謝兄請大夥吃好喝好,還不回敬一碗?”
眾漢子這才紛紛舉起酒碗,回敬謝安。
雖然大夥兒喝的豪爽,但眉宇間都露出對謝安的輕蔑。誰都看得出來,謝安不過是在討好朱虎而已。他們也跟著沾光,並不把謝安放在眼裏。
謝安自然都看在眼裏,說了句“大家吃好喝好啊”,便一口喝光碗中酒。
一旁的張林看了更不是滋味,隻顧著喝悶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謝安忽然道:“朱兄,在下有一事,還需你表個態。”
朱虎哈哈笑道:“謝兄盡管直言。”
謝安衝遠處給漢子們倒酒的梁誌道:“讓門外的王祥把馬牽來。”
梁誌點頭稱是,出門去叫王祥。
不一會兒,王祥就在眾人震驚的眼神裏,把朱虎的大白馬牽了進來。
謝安又吩咐梁誌:“梁誌,把院門關好。我說幾句關起門來的話。”
梁誌雖然不明覺厲,但還是照做,關好院門,還上了門栓。
朱虎感到十分好奇,蹙眉道:“謝兄,這是何意?”
謝安道:“我聽聞朱兄的馬兒半夜叫了兩聲,朱兄便責怪張林沒喂飽馬兒,把張林的腿給打斷了。馬畢竟是馬,豈有人重要?更何況,張林也是個執事,他還是我朋友。”
朱虎眯起眼,上下打量著謝安。
朱虎雖然性格直爽,但人不傻。
他已經看出來,謝安要自己給個說法。
凝視謝安許久,朱虎想到謝安背後的唐清雲,並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而徹底撕破臉,便露出笑容來,“原來謝兄是為了這點小事兒啊。我也不瞞你,洪大哥有過交代。待洪大哥上任血嶺香主之後,隻會留下三個執事。
我肯定算一個,為大執事。
林雲跟隨韋典開辦黑市有功,洪大哥自然不好卸磨殺驢,免得敗壞名聲。自然算一個。
而謝兄背靠著唐長老,加上會做事,自然也算一個。
所以,張林的執事位置……就沒有了。我這麽做也算是提前管教下人了。既然謝兄說了張林是你的朋友,我自然給謝兄一個麵子。”
說完,朱虎倒滿一碗酒,衝謝安和張林舉起,“先前的事情,是我下手略微重了點。喝了這碗酒,就此翻篇了。”
咕嚕。
朱虎一口喝完酒,重重把酒碗放下,很是豪烈的拍著謝安的肩膀,笑道:“來來來,謝兄,咱們繼續喝酒。切莫因為一點小事,壞了我們的情誼。謝兄背靠唐長老,未來前程無量。咱們可共富貴啊。”
謝安眯起眼,笑的很燦爛。
隨即,謝安拿起筷子,示意大家夾菜,“來,大家都別拘束,吃好喝好啊。”
說話的同時,謝安還主動給朱虎的碗裏夾了一塊雞腿,“朱兄,吃好來。”
眼看謝安這般討好姿態,朱虎也大笑起來,“謝兄果然會做事……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整個別院!
卻是謝安手裏的筷子,忽然從朱虎的眉心插入,從後腦勺透了出來,猩紅的血順著筷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