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陳青狼,你活膩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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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堂,中庭院內。
“什麽?考校時間要延後?”
方白羽聽聞報來的消息後,整個人都大感意外,頓時連喝茶的心思都沒了。
坐在旁邊的王子文和洪烈也不甚愉悅,臉上的笑容逐漸凝結。
“唐清雲好端端的幹嘛延後時間?”
雖然考校這件事以唐清雲為主,但畢竟事涉白羽堂。唐清雲也沒大包大攬,很多關鍵事務都和方白羽商量著來辦。
考校的時間,方式,細則等等都已經商談妥當。
如今突發變故,無疑讓在場的幾人感到不安。
就在方才,他們已經打聽到:唐清雲緊急提拔了一個叫做陳慶的年輕人做執事,前來參加考校。
他們還知道:這個陳慶據傳是陳青狼門主的兒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已然是個精肉境的二關武者。
對於這些……
方白羽他們幾個都忍了。
畢竟規則劃出來,大家暗地裏玩點小手段並非什麽稀奇事。
如今臨場延後時間……這可不是小事。
王子文蹙眉道:“延後時間這可是大事。畢竟帖子都發出去了……可能發生了什麽我們不知道的變故。若不能第一時間知曉,我們會很被動。”
洪烈道:“這好說,方大哥直接去找唐清雲問問不就知道了。”
方白羽感覺很有道理,正要起身。
王子文忽然道:“若出了點事情,堂主就親自下場,未免顯得咱們太過急切了。還是我去問吧,既表達了我們的意思,也全了堂主的體麵。”
方白羽微微頷首,“如此甚好。”
“為堂主效力,在下本分。”
趁著王子文離去的時間,方白羽問起洪烈,“洪烈,麵對陳慶,你可有把握?”
對於這位突然冒出來的陳慶,方白羽心中很不踏實。
他在虎狼門任職多年,隻曉得陳青狼和孟虎兩位門主實力極其了得,早早破了基礎五關,踏入了武師的境界。
卻從來沒見過陳慶。
可就“陳青狼兒子”這五個字,足以顯示出此子之不凡。
洪烈也是壓力很大,“若陳慶是初入精肉境的實力,我自有必勝把握。若此人的實力達到了精肉境小成,我勝算有三成。若……精肉境大成,那我就……”
誒。
方白羽長歎一聲,很是憤慨,“終究還是被唐清雲擺了一道啊。當初陳府的事情剛剛結束,唐清雲怎麽第一時間就知道了?肯定內部出了奸細。別讓我揪出來……不然非將他碎屍萬段不可!”
過不多時,王子文匆匆趕回。
方白羽急切問:“怎麽說?”
王子文搖頭,“大門緊閉,不見客。我沒見到唐長老。不過我倒是在演武場看見了大家口中說的那個陳慶。問他,他也不說。不過……我聽人說剛剛在王婆鋪子……”
王子文把打聽到的關於王婆鋪子的事情詳細的講述了一遍,最後道:“謝安此人修出什麽氣感……會不會和此事有關?”
方白羽的心情更糟糕了,“謝安……氣感?”
……
青烏縣城。
唐家堡。
雪雖已停,但屋瓦上仍舊積了一層厚厚的白雪。隨著炊煙升起,宣告著唐家堡新的一天開始了。不少仆人家丁在忙著清掃院中地麵厚厚的積雪。
內院之中,穿著灰色襴衫的唐清風在演練養生功。
而唐正陽便坐在屋簷下的躺椅上,很閑散的抽著旱煙,時不時指點唐清風兩句。
氣氛十分的融洽。
年過半百的唐清風格外的努力,對於義父的每一次指點都認真聽取,並且做出修正。虔誠的像個剛剛踏入學堂的求知若渴的少年。
而事實上,這樣的場景已經很多年沒出現過了。
自十年前唐清風屢屢駕馭氣感失敗之後,唐正陽就對他感到十分失望,從此不再指點唐清風練功。理由是該會的都會了,不需要多指點什麽。
但唐清風很清楚:唐正陽對自己無法掌握氣感而感到失望了。該會的都會了……不就意味著剩餘的屬於不該會的?
過去十年來,唐清風雖然到處宣揚養生功,大力尋找可能修出氣感的人。但另外一方麵,唐清風也從來沒鬆懈修煉養生功。
他比任何人都期望自己能夠掌握氣感,不讓義父失望。
結果就是……現實很殘酷。
十年苦練,仍舊無法掌握那玄妙的氣感。
這一度讓唐清風心頭十分煩悶。
可是,自從前陣子陳府的事情後,唐正陽看見了李長春的棺槨之後……忽然就變了一個人似得。一改先前頹廢的狀態,整個人變得神采奕奕。非但自個加練養生功,反而還悉心指導起了唐清風。試圖讓唐清風掌握那氣感……
雖然唐清風不認為自己能掌握這份氣感,但看到義父如此精神,對生活又充滿了濃濃的期盼,他心頭卻是寬慰許多。
足足一個時辰的演練,唐清風收功,站定。
很失望。
感覺到氣感的存在了,但是駕馭不了。
他有些心虛的回頭去看屋簷方向,發現義父躺在椅子上,抬頭仰望藍空,愣愣的抽著旱煙,空洞的眼神,被風拂動的長發,垂垂老矣啊。
唐清風心頭一疼,靠上前去,“義父,我……讓您失望了。”
唐正陽扒拉兩口旱煙,並未苛責什麽,“你這些年來一直很努力,我都看在眼裏。怪不得你。氣感這東西講究機緣,當年師父尋遍大江南北,也才找到寥寥幾人練出氣感。氣感之人,難尋啊。許是青烏縣這地方,還是太小……”
唐清風耷拉下腦袋。義父越發的寬慰理解他,他心頭便越發的感到自責。
就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卻是管家帶著個風塵仆仆的小廝走了進來。
“老太爺,這是水燈鎮白羽堂的小子,說是二爺有急信……”
“急信?”唐清風立刻收拾好情緒,大步上前,打量了一番那小廝,“具體什麽情況,詳細說來。”
小廝一五一十講述了事情的經過,最後道:“唐長老為了這封信,特意拖延了考校時間。小人便想著是十分要緊的事情,一路快馬加鞭,半刻不敢停留。”
嗯。
唐清風接過信封,本欲打開,可想著義父在場,便雙手送到了義父身前。
唐正陽沒去接,隻顧著扒拉旱煙,“你打開看看就是了。許是虎狼門內的一些爛事兒,沒多大意思。”
那出自虎狼門的小廝聽聞這話,心頭大為震驚:虎狼門已經是青烏縣一等一的大門派,連知縣老爺都要給麵子的。這老太爺竟然不把虎狼門放在眼裏的樣子,很是囂張啊……
不過他也隻敢在心裏這般想想,卻不敢表露出分毫不悅。
唐清風拆開信封,打開信紙,上麵隻有一行醒目的字:
謝安者,修出氣感,掌握熟絡,可承唐家堡絕學!
嘶!
唐清風看了內容後倒吸一口冷氣,手腳都在哆嗦。腦海中浮現出當初在烏橋鎮陳氏武館弘揚養生功時候,那個勤奮好學的老頭。
後來,此人還專門來唐家堡送禮,拜謝自己的傳授之恩。
竟然是他?
唐正陽察覺出唐清雲的異樣,便橫了他一眼,“你抖什麽?都五十歲的人了,這麽點定力都沒有,成何體統!”
“義父,你看!”唐清風也顧不得失態了,趕忙雙手奉上信紙。
“不就是虎狼門的些許破事麽,有何大驚小怪的……”唐正陽不以為然的冷哼,順勢扯過信紙。然後……他的臉色就逐漸變得驚訝起來,沉靜的目光綻放出明亮的光芒。
刷!
唐正陽忽然從躺椅上站起,腿腳哆嗦的比唐清風還要誇張,臉色都變得潮紅。
“好,……好,好好好!”
他哆嗦著摸過旁邊的龍頭拐,不住的拍擊地麵,近乎發出嚎叫,“好啊!清雲做的好啊!劉管家,給賞。”
小廝大喜,拱手道謝,“多謝老爺。”
隨即,管家帶著小廝離去。
“哈哈哈,功夫不負有心人啊。好好好。”唐正陽仍舊興奮不已,已經顧不得失態了。
唐清風感覺很無語,方才還說自己不成體統……那你呢?
雖然心頭這麽想,但唐清風嘴上卻止不住的露出笑容,“義父,要不我現在就去水燈鎮把此人接過來。給義父看看?”
“好!”
唐正陽一口答應下來,隨即又否決,“不,這顯得草率了。我親自去一趟……那也不行。”
唐清風十分好奇:“又怎麽了?”
唐正陽說,“我好歹也是百歲老人了,輩分擺在這裏。貿然去的話,未免顯得不太穩重……罷了,我偷偷去看看此人,你別說出去就是了。”
唐清風扶額,“好。”
很快,唐清風找來馬車,和唐正陽一道直奔水燈鎮的方向趕去。
一路上唐正陽的心情都很好,一改病怏怏的姿態,還問起謝安此人的來路。唐清風和盤托出,最後給予高度評價,“當初我見他第一眼,就覺得此人不凡。老當益壯,大器晚成。不想……一語中的。”
唐正陽不吝嗇誇讚,“清風做的也好。”
隨即,唐清風把白羽堂考校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血嶺黑市這塊肥肉,大家都盯上了。陳青狼讓他兒子陳慶去參加考校,便是想把這肥肉捏在自個手裏。洪烈是萬萬不可能是陳慶的對手。可眼下……謝安在血嶺黑市擔任二執事已久,深受韋典恩德,也想參加考校。所以……二弟便推遲了考校時間,是想等義父的回複。”
都說是倆兄弟,心意都是相通的。
唐清雲推遲考校時間,無非是看中謝安練出了氣感。便想著是否可以送個人情。
不過此事關係重大,唐清雲也不好自己做主,還需唐老太爺點頭。
嗬嗬。
唐正陽扒拉一口旱煙,,“清雲思慮周全,理當如此。”
個把時辰後,馬車抵達水燈鎮,在白羽堂口後門附近的街道停下。
“清風,你去別院找清雲,讓那謝安打一套養生功看看。”
“那義父你呢?”
“我在暗處看看。若是此人氣感言過其實,也就當沒有此事。也不至於太過尷尬。若此人氣感到了火候,我自有盤算。”
“好,我讓二弟給義父搞一個白羽堂子弟的身份入內。”
“不必,這區區院牆豈能攔得住我?不過些許擺設罷了。”
……
西北別院。
謝安看到了匆匆趕來的唐清風。
雖然時隔很久,但如今再次相見,卻感到分外親切。人家唐清風和唐清雲一樣,沒什麽架子,身上有讀書人的氣質,儒雅謙遜。
謝安拱手長揖,“唐師傅。”
唐清風見謝安也是感到親切如初,趕忙上前將他扶起,“謝安兄莫要如此。你的事情二弟已經跟我說了。當初我見謝兄,便感覺謝兄大器晚成。不想你果真練出了氣感。可介意打一遍五禽戲給我看看?”
謝安心頭是震驚的。
唐清雲檢測過,沒有說明機緣。如今唐清風再來,仍舊需要測驗。
可見唐家堡對氣感的重視程度,遠遠超出了人們的想象。
“好。”
謝安一口答應,照著先前的操作重新打了一遍五禽戲。
唐清風自始至終都在旁邊看著,十分入迷。感覺到謝安掌握氣感之後,更是震驚無比。對照自身,竟然不如眼前這個老頭啊。
待得謝安演練結束,唐清風才如夢初醒,“好啊。謝兄的五禽戲入木三分,火候大成。便是我也是自愧不如的。”
“唐師傅謬讚,多虧了唐師傅當日指點。”
“也是謝兄自個爭氣。你且稍等,我和二弟出去商議一下。”唐清風給了唐清雲一個眼神,後者會意,一起出了白羽堂口。
到了路口無人處,唐清雲便問了起來,“大哥,此人氣感火候如何?”
唐清風搖頭,“我也未曾掌握氣感,無法做出精確評價。不過我看此人的養生功火候大成,這卻是騙不了人的。”
唐清雲道:“那就請大哥立刻回報父親。若是此人可堪大任。我想做一份人情給他。”
唐清風道:“不用麻煩,義父已經來了。”
唐清雲大吃已經,左顧右盼。
啪。
唐清風拍了把唐清雲的肩膀,“別瞅了,義父剛剛就躲在暗處看見了謝安演練五禽戲的過程。氣感火候如何,義父自有決斷。跟我去馬車裏。”
很快,兩人抵達馬車旁邊,鑽了進去。
看見馬車裏坐著的唐正陽,唐清雲分明感覺父親的氣色比往常好了許多,大為高興,“父親,你的氣色好多了。”
“哈哈哈,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唐正陽朗爽含笑,“清雲你做的不錯。此人的氣感我看了。火候雖然一般,但是我觀察下來,他應該修出氣感沒到兩個月。兩個月便能熟絡掌握氣感,運轉得當,已是相當難得,罕見的天賦。若由我手把手教導,過不了幾年就會火候大成,可堪大任。”
“恭喜父親,尋覓半生,終於得償所願。”
“恭喜義父。”
“哈哈哈,都是你們幹的好。少不得給你們記上一功。”
頃刻間,馬車裏其樂融融。
兩個做兒子的,已經很多年沒見到父親這般的開心了,自然也跟著心情愉悅。
片刻後,唐正陽話鋒一轉,“清雲,此番考校,陳青狼是何意思?”
唐清雲如實說出,“陳青狼有意給血嶺黑市扶正,蛻變為商貿中心。將來負責商貿的人,可以得到八品的員外郎官身。所以,陳青狼這才讓他兒子陳慶來參加考校。好給他兒子一個官身,將來走仕途。”
唐正陽微微頷首,“原來如此,難怪搞這麽大的排場。還把整個水燈鎮的鄉民都吸引過來。原來是陳青狼在給他兒子搭台啊。”
唐清雲道:“陳慶是精肉境小成的武者,洪烈沒勝算的。”
江湖水深,哪有那麽多公平的考校,都不過是內幕交易,事先就敲定了結果,然後拉出來演一場戲,走個過場罷了。
隻不過,演戲也存在小概率出現意外的可能……一旦公開出現意外,再大的惡果也得吞下去。
譬如,若謝安在考校場上拔得頭籌,那便是真的香主了。陳青狼也無可奈何,最多事後用些手段打壓,穿小鞋等等。
見唐正陽沒開口,唐清雲道:“父親,那謝安……”
“他要考校,那就給他公平考校的機會,正好業讓我看看他的本事。”唐正陽給出了答案。
唐清雲:“那陳青狼那邊……”
“擔心謝安若拔得頭籌,陳青狼給他穿小鞋是吧?”唐正陽哈哈笑道,“我也有幾年沒找陳青狼喝茶了。正好今天心情不錯,去找他討杯茶喝。”
……
縣城外,東南二十裏。
虎狼山。
一處廣袤的大山,海拔六七百米,站在山頭可俯瞰整個青烏縣成,風水極佳。正是虎狼門的總部所在。
虎狼門雖然和縣衙有千絲萬縷的聯係,而且在縣城內也設置了堂口,還有營生產業。但總部還是放在了虎狼山這處風水寶地。一方麵是虎狼門子弟數千人,貿然湧入縣城,縣衙的壓力也大。
另外一方麵,東南的虎狼山,西南的衛所,正好和縣城形成夾角。一旦縣城遇到外敵入侵,雙方都可以互相馳援,牽製敵方。這也是縣衙和虎狼門早早就達成的協定。
當然,除了衛所和虎狼門之外,還有一個天刀會。天刀會靠近淮河的口岸,負責的是水路,統轄數百裏水域。倒是和虎狼門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這才一直相安無事。
虎狼山頭,有個很大的山寨,類似繁華的村鎮,人來人往。有不少習武之人在操練刀槍,還有訓練騎兵的,氣勢不凡。
噠噠噠。
一個拄著龍頭拐的白發老頭,踩著積雪上山,
掠過人群,引起無數人側目。
行至山寨門口。
守門的彪悍帶刀漢子揚刀阻攔,“請出示身份牌子?”
老頭笑道:“沒有牌子。”
哐啷。
帶刀漢子聽聞沒牌子,便感覺這老頭是來找茬的,當下猛然拔刀出鞘,“老頭兒,此地乃是我虎狼門總部。放眼整個青烏縣,也沒人膽敢擅闖。你還是請回吧,我不想對你動手。”
老人笑容越發的燦爛,“今兒哪位門主當值?”
帶刀漢子越發不悅了,“老頭兒你走路都不方便,口氣倒是挺大啊。今兒是陳青狼門主當值。”
老人道:“那就請你去通傳一下陳青狼,就說老頭子我腿腳不方便,讓他抬轎子出來迎我。”
“你放肆!門主豈能給你抬轎子?!”帶刀漢子大覺憤慨,抬刀就朝老頭砍去。
就這時候,老頭忽然大吼,“陳青狼,你活膩了是吧!?”
轟隆!
聲動八方,震懾群山。
帶刀漢子頓時耳膜生疼,耳朵都流出血來,趕忙捂著耳朵發出慘叫。
周圍無數虎狼門的子弟都被震的頭疼欲裂,耳朵要炸,紛紛捂耳慘叫,隻覺大地在搖晃,天旋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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