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總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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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尋聲轉頭看去,隻見唐清雲坐在屋簷下的太師椅上,周圍擠滿了烏泱泱的人,若非唐清雲中氣足,謝安還真聽不見。
“來了。”
謝安衝唐清雲招手,隨後擠過一層層人群的遮擋,費了好一陣子功夫才來到門口的屋簷下。
屋簷下放了幾張條桌,還有太師椅,還有做記錄的夥計。
顯然,這相當於是一個主席台了。方白羽和唐清雲都坐在這裏,負責記錄每一場考校的細節,憑此分定勝負。
不少參賽的執事們都排隊去往條桌,伸手去一個黑色的陶罐裏抽出一張紙條。上麵標注著1到64不同的號碼,憑1號對64號……以此類推,確定第一輪的對決。
謝安排在隊伍末尾,第次輪流抽簽。
謝安覺得這種方式過於粗暴了些。
如果自己第一輪就抽到洪烈……豈不是意味著人家第一輪就要被淘汰?
本來人家位列前四是沒問題的,混個香主小意思。
不過謝安能理解,身在亂世……哪有那麽多講究?
能做到這樣就不錯了。
更何況,謝安還把不得早點遇到洪烈。
最好第一輪就把這廝給淘汰出局,也算幫韋典出了口惡氣。
雖說謝安最初並未打算來參加考校,還想著安穩發育的。但韋典,阿寶林雲,梁誌張林王祥等人……促成了謝安萌生出想要守護血嶺黑市這片地方的決定,想護住韋典一生的心血。
謝安並非那麽古板的人,既然選擇站出來,那就站到底。
很多事,要麽不做。一旦做了,那就要果決!
輪到謝安的時候,他抽到的號碼……剛好是1號。
於是謝安舉目四望,尋找64號……
周圍不少取了號的執事們都激烈的議論起來,彼此尋找。
“老張我是18號,你幾號?”
“16。可惜了,你的對手不是我。不然我非把你打的哭爹喊娘。”
“你可拉到吧,上回要不是你姐求著我,我早把你打趴下了。”
“不服是吧?來來來,再幹一下。”
“來就來。”
就這時候——
當!
金屬棒敲擊銅磬的洪亮聲響起,熱鬧的氣氛立刻安靜了不少,人們紛紛轉頭看向屋簷位置。
謝安也好奇的看了過去,隻見唐清雲手裏拿著個很精致的鐵杵,敲擊三下銅磬,待得全場安靜下來,他才開口:
“感謝十裏八鄉的鄉民們前來此地觀禮,今兒是我虎狼門白羽堂考校四位香主的日子。鄉民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也請大家做個見證。前四者,擔任香主。拔得頭籌者,為血嶺黑市的香主。
擂台考校,生死有命,任何人都不得幹涉。要麽認輸,要麽昏厥或死。
現在,第一輪開始。1號和64號,請登台!”
嘩啦!
話音落下的瞬間,全場立刻變得人聲鼎沸,無數雙目光都在四處尋找這兩個號碼的人。
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青年,慢慢的走出人群,一步步登上兩米高的擂台。
上台的時候,這青年還不斷的朝台下的觀眾們揮手致意,十分神氣的樣子,搞得這一局鐵定拿下了似得。
不用想也知道,此人是64號了。
手握一號的謝安倒是沒著急登台,而是先觀察了一陣。
硬實力,謝安不虛。
但這可是香主級的考校,不限製手段。很多人為了獲勝而不講武德,使用陰損的暗器偷襲。為了保險起見,謝安覺得自己多觀測一下對手是很有必要的。
通過觀察對手的脾性,言行舉措,大概可知對方是否屬於陰狠老辣的性子。雖說不能一概而論,但做出粗略的判斷沒問題。
“切,這人誰啊,搞得好像穩贏了一樣。”王祥忍不住吐槽。
林雲道:“此人是縣城西郊堂口的一個執事,叫劉強。銅皮境大成,擅長螳螂刀,有些實力。不過為人豪烈,倒是沒聽他用過什麽陰損的手段。但謝老弟仍舊切莫大意。”
“多謝林兄提醒,我心中有數。”
謝安拱手,隨即慢慢走出人群,一步步朝著擂台走去。
人都還沒登台,就感受到無數雙熾熱的目光朝自己看過來,還有刺耳的吼叫聲,震得耳膜都一陣發麻。
他粗略的掃了一眼周圍的鄉民,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這在古代已經算很誇張的人流了。
雖然前世的足球場容納數萬人,喊聲很嚇人。但這裏可沒這麽大的空間,人群距離擂台不過三五米,吼叫起來真是格外刺耳,讓素來喜歡安靜的謝安,感到不太適應。
很多選手在私下裏水平很高,可一登台就發揮失常。就是因為不太適應舞台和觀眾,另外也是想太多了,總是害怕在觀眾麵前丟臉。
謝安倒是心態穩健,稍許走幾步就適應下來,掃除雜念,不再關注周圍的人群。
他走上擂台,凝視著對麵的青年。
那青年雖然表情神氣,但禮貌還是有的,“在下西郊執事,劉強。”
“血嶺執事,謝安。”
嗯。
劉強頷首,隨後打量著謝安頭上的不少白發,“我看老兄年紀已然不小,可有四十五了?”
謝安本來感覺這家夥雖然神氣一些,但人還不錯。不想一上來就問年紀……幹嘛呢這是?
謝安還是保持著禮貌,“五十有一了。”
咳咳咳。
劉強忍不住的咳嗽起來,“老兄,我念你也是不容易。都這把年紀了,你說你又何必和咱們年輕人搶機會呢。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啊,下狠手不忍心啊。要不你認輸得了?”
這話一出,全場跟著起哄。
謝安感到很無語。
不知道劉強這家夥是故意在搞人心態,還是說他本就這麽個脾性。
若是搞心態,那謝安感覺對方想多了。
如果自己再年輕三十歲,搞不好還真的會因此生氣,導致過於激勇,輕率冒進。
但現在……謝安早就看開了啊。
謝安輕聲笑道:“我本來就是血嶺黑市的執事,習慣了身邊的人和事,並不想換個香主。所以……既然小兄弟自覺為難,不如就成全了老頭子我?你認輸得了?”
“艸!我等一個出頭機會等了整整五年,豈能讓給你?倚老賣老也不帶你這樣的!”劉強生氣了。隨著銅磬的聲音再次響起,劉強再不遲疑,直接拔刀出鞘,幾個縱步衝到謝安跟前,猛然一刀大力劈而下。
刀快,勢大。
盡數展現出一位銅皮境大成武者應有的氣力和勇猛。
場外立刻響起叫好聲。
很快,這聲音就被什麽東西給蓋住了似得。
隻見謝安隻猛然抬起未曾出鞘的刀,往前大力一擋。倏忽“當”的大響,一股無法想象的力道瞬間迸發而出。震得劉強雙臂發麻,虎口開裂,腦袋都“嗡嗡嗡”的要被震得裂開似得。整個身體仿佛被巨石砸了一下,竟然倒飛了五六米,落地後仍舊止不住後退之勢,“噔噔噔”退出十幾米,最後撞破護欄跌下台去,“哇”的一聲吐血。
隨即他就表現出一副非常不想輸的樣子,第一時間就試圖翻身爬起來,剛要說出“我還沒輸”,結果話還沒出口,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加上急切之下拉傷了五髒,直接身體一挺,然後倒下去,暈厥不醒。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兀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以至於熱鬧呐喊的人群都驚得沉默了片刻,才爆發出狂潮般的議論。
“這……就輸了?”
“啊?誰能告訴我剛剛發生了什麽?”
“這他媽是來演的吧?”
“還以為揭幕戰會很好看,就這?真他媽沒意思……”
謝安贏了。
不過下場的時候,卻遭到人群的唏噓……
謝安也不在意。
他又不是來表演的,不需要在意觀眾們喜歡不喜歡,也不必在乎觀眾們是否喝彩。他隻想贏下而已。
方才那一手,謝安還是留手了的。
不然劉強已經沒了。
劉強銅皮境大成,力舉不過六百斤。
謝安的力量三倍於他,加上五感過人和壓刀技,對方根本不可能是一合之敵。謝安從頭到尾隻在意一件事——對方是否耍陰招,用暗器。
未免夜長夢多,也為了不暴露自己太多的底牌,隻好一次性送他下台了。
不過謝安總感覺自己發力雖然大,但不至於這麽誇張……似乎哪裏不對勁。
回到人群裏,王祥張林梁誌幾人自然是一頓猛誇。但心頭卻十分的震驚,隻覺眼前這個謝安越發的令人琢磨不透了。
而那位劉強,被白羽堂的兩名弟子用擔架抬去配藥房醫治,走到無人轉角處的時候,倆弟子忽然感覺後腦勺一疼,紛紛暈厥過去。
卻是劉強從擔架上爬了起來,左顧右盼發現沒人,這才掏出兩塊碎銀子,塞到兩個抬擔架的子弟手裏。
“抱歉了兩位,真不是我有意的。畢竟我是裝暈的,若是被配藥房的掌櫃發現……我這臉還往哪裏擱啊。這點碎銀子,就當請你們去翠花樓找個姑娘了。告辭。”
劉強三步一回頭,四步一環視的跑了。
其實他是多慮了,因為考校的緣故,白羽堂口幾乎所有人都被吸引出去了,留在裏麵的人真沒幾個。
可劉強心虛啊,一路走後門衝出了堂口,沒入人流之中,他才徹底的放鬆下來。
“我竟然輸給了一個五十有一的老頭子,丟人啊!太丟人了,趕緊回家去……接下來幾天不見人了。”
方才和謝安第一次過手,他被震退受傷是真。當時他就發現自己不可能打得過謝安,可一時間接受不,更無法麵對那麽多觀眾的非議唏噓。所以在後退到護欄旁邊的時候,索性假裝墜落下台,裝暈。
認輸太丟人,死拚又不敢。裝暈就是個比較“體麵”的下場了。
不過裝暈也是有講究的,首先不能在對手附近裝暈,否則遇到個不要命的狠角色,真把自己給砍了。跌落擂台……就很安全了。
都是老手的江湖經驗……
……
白羽堂的考校,以劉強的“裝暈”拉開了序幕。
第一輪分為三十二場,因為隻有一個擂台,進程比較緩慢。不過這也有好的地方,可以讓每個參賽者仔細觀察其餘的對手。
謝安對自個的實力倒是自信的,但得防著暗器和陰招。
一路觀察下來,前麵幾場還比較正常,都是靠硬實力決出勝負。
到了第六場的時候,謝安忽然心頭一陣,瞳孔都放大了:一個尖嘴猴腮的執事,在即將落敗的時候忽然從袖子裏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刺穿了對方的喉嚨。
暗劍反殺。
而對於這樣的事情,除了少數幾個年輕觀眾表示憤慨之外,並沒有引起什麽風波。似乎人們都接受了這樣的事情。
這也給謝安提了個醒: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香主級考校,是真的會死人的。
由於是生死級考校,所以多數人上場直接就玩命,沒什麽花裏胡哨的東西。倒是進展很快。到未時初,第一輪結束。
決出三十二名晉級的選手。
中午有一個時辰的午飯休息時間。
林雲心情好,主動掏腰包請客。請謝安張林梁誌王祥幾個人吃了頓大餐,之後也不敢逗留,匆匆趕回去準備下午的考校。
下午的考校明顯精彩了許多,圍觀的群眾也多了不少。
而且隨著輪次的遞進,每一輪的場次也變少了。
謝安毫無例外的進入了十六強。手法也很簡單,直接用刀鞘把對手拍飛出擂台。
第二輪結束的時間還早,便開始了第三輪。
謝安毫無例外進入八強。
待得第三輪結束之後,天色已經黑了。唐清雲宣告當天結束,翌日繼續。
經過一天的考校,有人歡喜有人愁。
那些個被淘汰的執事,則失望離去。而入得八強的執事,自然春風得意,被人擁簇著離去。
謝安自然是被林雲等人擁簇著離開的,不過他卻沒感覺有太過激動,回到血嶺黑市後,照常打理黑市開業,還趁著夜色去北邊的血嶺山頭,給阿寶帶了些貢品。坐在墳頭和阿寶說了會兒話。
隨即,謝安又看著韋典當初騎馬離去的方向,愣愣出神。
“韋大哥,也不知道你是否找到了解藥……真希望,好人有好報啊。”
“這血嶺黑市,我會守著。”
……
翌日,謝安早早起來。
推開門,見到了熟悉的王祥梁誌,還有周興和張林。
昨天周興沒去,留下來打理黑市了。
今天看周興這模樣,是怎麽都要去的。
謝安自然同意,照舊趕早去水燈鎮,在王婆鋪子吃了早餐,然後抵達堂口門外的擂台位置。進行第四輪……八進四的考校。
這是極其重要的一場考校。
一旦越過去,便可進入四強。
高低也能做個白羽堂的香主了。
對於無數執事來說,可是十年都等不來這樣的機會。
前來圍觀的人流,比昨天還多了三成。
謝安這一輪的對手,是個四十歲的虯髯大漢,用的是大槍。銅皮境大成的武者,實力還不錯,和謝安對攻三招,就頂不住了。更何況謝安還沒拔刀呢。
堅持到第五招的時候,虯髯大漢就敗退了。還試圖逼迫謝安拔刀,但顯然沒這個本事,最後俯首認輸。
謝安,踏入四強。
香主之位,穩了。
但很顯然,謝安的目標,遠不止此。
下一輪,四進二。
謝安很期待遇見陳慶或者洪烈。但很可惜……運氣不好啊。
對手仍舊是個銅皮境大成的武者,不過距離精肉境已經很接近了,算是謝安參加考校以來遇見的最強對手。卻也在沒出刀的情況下,八招讓對方落敗。
謝安,進入總決。
下台的時候,周圍響起雷鳴般的掌聲,還有大量的議論聲。
“最初的時候我並不看好這老頭的,不想老當益壯啊,竟然進入了總決。不得不承認,他還是很強的。”
“人家還沒出刀呢。”
“也沒什麽好吹的吧。不過是運氣好罷了。沒遇見洪烈和陳慶這兩個精肉境。他能走到這裏就是極限了。”
“五十有一,還是不錯的。幹嘛要求那麽苛刻?”
“也是。”
“……”
謝安沒理會人群的議論,回到林雲幾人身邊,接受了幾人的恭賀後,謝安就壓下了心頭的情緒,扭頭看向另外一場四進二。
他很清楚,這一場才是自己最值得關注的焦點。
陳慶對洪烈。
兩位精肉境的對決。
當!
隨著銅磬的聲音響起,宣告了考校開始。
隻聽兩聲“哐啷”的拔刀聲炸響,竟然是兩人同時拔刀出鞘,然後同時迅猛衝向對方,刀刀對攻,氣血激蕩,大力對撞。引得擂台都一陣陣的顫動起來。
謝安那雙沉靜的眸子裏,總算綻放出明亮的光芒來。
相比銅皮境武者的對決,這兩人的對決明顯高了個大檔次,總算有那麽點意思了。
洪烈擅長的是伏陽刀法,火候極佳,勢大力沉,迅猛靈巧,著實不可小覷。不過陳慶的刀法明顯更加玄妙,而且力量和氣息都更高一層,一直死死的壓製著洪烈。
數十招過去,洪烈步步後退,已露敗相。
林雲鬆了口氣,“洪烈還是很強的,可惜隻有初入精肉境的實力,而陳慶的實力達到了精肉境小成。境界壓製,要分勝負了。”
謝安卻麵色凝重,“我看洪烈雖然一直落於下風,但是麵色冷靜,不似真正要落敗的樣子。恐怕他有陰招……”
話音剛落,台上就傳來“啊!”的一聲慘叫。
卻是一直占據上風的陳慶忽然跟發癲了似得,猛的丟掉手裏的刀,雙手捂著腦袋慘叫起來。沒兩下整個人就蜷縮在地上翻滾呐喊,淒厲嘶鳴。
“我中毒了……我認輸,我認輸!!”
洪烈贏了。
和謝安一道進入總決。
嘶!
林雲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側頭看著謝安,“還真是……我都沒發現陳慶什麽時候中的毒,謝老弟,你要萬分小心。若是發現情況不對,直接認輸!”
謝安麵色凝重:“我心裏有數。”
過不多時——
當!
銅磬的聲音再次響起,宣告總決開始。
唐清雲的聲音也響了起來,“請謝安和洪烈兩位登台,勝者便拔得頭籌,可做血嶺黑市的香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