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仙後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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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金霞漫天,驅散了最後一縷蒙蒙的暮色。旭日躍出雲層,晨曦越過大陰山,傾灑在青烏縣城,給這座不大的城池,鋪上了一層金光。
    一縷陽光落入縣衙,鑽入茶廳,灑落在謝安的臉上。
    整個茶廳都靜悄悄的,所有人都盯著謝安,感受到謝安眼神裏的那份凝重。
    陳鐵小心翼翼的問,“總司大人,怎麽了?”
    謝安這才緩過神來,肅穆開口,“陳副司,讓人關押李福山,切記,不能讓他見任何外人。”
    感受到謝安神色嚴肅,陳鐵沒二話,衝院外喊來劉春,由劉春親自去操辦。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謝安才拿起宣紙,靠近油燈。
    噗~
    火苗竄上宣紙,越燒越大,沒兩下功夫宣紙就在謝安的手上燒成了灰燼,隨著謝安一抖手,黑灰飛散落地。
    趙青兒脾氣急,說話也直率,“謝總司,巨鯨幫還剿不剿了?”
    謝安搖頭,“先不急。”
    趙青兒暴脾氣又來了,“怕了?”
    “胡鬧!”陳鐵出來喝止,“怎麽能這般對總司大人說話。”
    隨即,陳鐵問道:“謝總司先前見過巨鯨幫的那位上使?”
    事到如今,謝安權衡一番覺得沒有隱藏的必要了。
    之前選擇用密信告知長公主,是因為自己還未加入鎮魔司。
    如今都是總司了……
    謝安道:“四年前,我和雨荷在煉屍堂地底的時候,看到這女人就坐在神龕之中。後來聽了陳副司的話,我才知道……這女人就是前朝仙後金曉棠。”
    嘶!
    仙後金曉棠這幾個字……讓趙青兒魏浩然和陳鐵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暴脾氣的趙青兒也冷靜下來,愣神許久後忽然變的歡喜起來,“謝總司,你真是長公主的福星啊。長公主找了二十幾年的仙後,竟然被你發現了。一個中功跑不了了。
    看來長公主讓你做這個總司,是有道理的。
    現在怎麽辦?直接派人過去圍了巨鯨幫?”
    陳鐵很無語的瞪了眼趙青兒:“切莫衝動,我們當中隻有謝總司見過仙後,對仙後了解最多。咱們還是聽聽謝總司的意見。”
    麵對所有人看過來的目光,謝安沉聲道:“我看過仙後的靈牌,活了整整三百年。也就是說她生前就是一位武道宗師,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武道宗師。如今複蘇,實力如何咱們都拿捏不準。貿然出手,恐不穩妥。”
    自上次謝安和唐正陽聊過後,謝安對壽命和實力有了更為深刻的了解。
    內勁武師,壽命一百五十載。
    這是極限,尋常的武師可活不到這麽長,最多一百一二就壽終正寢了。
    即便是唐正陽這樣兼修明玉功到了第六節的養生功大師,也最多活個一百四十幾,很難接近一百五十的極限。
    武道宗師,肯定也是一樣的。
    三百載是極限,尋常的武道宗師活個二百五六不得了了。
    金曉棠卻能夠活滿整整三百載。
    而且明明死了,還能靠著不死氣養生。哪怕她身上的不死氣都被謝安給吸幹了,還能強行複蘇。
    曾經的仙後,長生教教主啊。
    這女人的可怕,簡直不需要用言語來描述……哪怕如今實力孱弱,揮手之間也肯定不得了。
    這絕對是個遠遠比李長春危險十倍百倍的存在。
    謝安稍許權衡,便有了思路,“此事關係太大,你我幾人必須守口如瓶。另外,最好我們當中分個人去一趟南陽府,親口告知長公主。得長公主來才穩妥。”
    陳鐵深以為然,“還是總司大人思慮周全。趙青兒,你立刻啟程,速去一趟南陽府。”
    “那我這就去。”趙青兒也知道事關重大,當下再無猶疑,轉身就走了。
    陳鐵道:“謝總司,可如今我們已經有些打草驚蛇了。萬一驚動了仙後,叫仙後給跑了……可如何是好?”
    謝安道:“這個好辦,我們鎮魔司調查的是巨鯨幫和周立勾結作惡的案子。不要節外生枝即可。至於李福山和周立……為防止朱劉二人回來見他們,我建議,盡快做掉這兩個人,一了百了。”
    陳鐵暗暗佩服謝安的手腕,道:“這個好辦,就說他們在監獄畏罪自殺。如此以來,就徹底切斷了消息外泄的可能。不至於引起巨鯨幫起疑。”
    謝安深以為然,“陳副司思慮周全,一切等長公主到了再說。”
    “不不不,是總司大人考慮周到……”
    ……
    謝安帶著雨荷回到了鎮魔司的東南別院。
    雨荷帶了幾個肉包子和豆漿,就著白粥一起吃。
    豆漿明明很甜很好吃,謝安卻吃的索然無味,仙後的出現讓謝安渾身不舒服。
    如今得知巨鯨幫的後台是仙後,謝安不得不把剿匪計劃擱淺。
    “老爺,趙青兒騎的是寶馬,三日就能回來。到時候長公主應該也跟著來,那事情就好辦了。”
    謝安想想也是,要抓仙後的人又不是自己,是人家長公主。
    自己操心那麽多幹嘛。
    發現仙後的蹤跡,匯報給長公主。等到長公主抓了仙後……自己就可以領一個中功。
    平白發了一筆橫財。
    多好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則和謝安無關。
    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等上個幾天就行了。
    想到這裏,謝安輕鬆了很多。
    一口豆漿下去。
    還挺好喝的。
    剛剛咋回事……
    吃飽喝足,謝安伸了個懶腰,走到庭院裏的醉翁椅躺下,曬曬太陽,而雨荷則搬了個小茶幾過來,泡上茶水,裝上兩小碟子的幹果,然後坐在謝安身邊,跟著曬太陽。
    雨荷雙手撐著下巴,看著東邊的太陽,愣愣出神,嘴角時不時地露出笑容,不知道她心頭在想什麽。
    謝安自然把雨荷癡癡發笑的表情看在眼裏,“你傻笑什麽呢。”
    雨荷並未收起笑容,而是側過頭看向謝安,“我在想第一次見到老爺的時候。那會兒老爺還是個半百老頭子,不想如今六七年時間過去,老爺越來越年輕了。雨荷卻越來越老了。”
    謝安笑道:“哪有的事,雨荷明明越來越成熟漂亮了。”
    雨荷別過頭去,“老爺淨挑好聽的說,就知道哄人。”
    謝安凝視著旁邊的女子,秀發隨風舞動,俏臉在眼光下分外的細膩,勾勒出個很好看的臉型。謝安也沒多說什麽,隻是感受著此刻的寧靜。
    腦海中卻浮現出過往和雨荷相遇,一路走過的近七年時光。
    真的是時光匆匆啊。
    要說謝安心頭沒點感慨,那不現實。
    都說歲月無情,但是人有情。
    謝安覺得自己是幸運的,遇見了兩個好徒兒,遇見了雨荷這個侍女,還有唐大哥,李夫人等等人。
    歲月雖然沒有在謝安的臉上留下痕跡,但是這些個有情有義的人,在過去的歲月裏,留給謝安很溫暖的記憶。
    謝安固然是怕死的,也不想死。
    但如果一個人孤零零的活著,未免太無趣。
    想著想著,謝安便想到了獄中的賀春利。
    忽然,謝安猛然坐了起來。
    一旁的雨荷都嚇了一跳,“老爺,你怎麽了?”
    謝安道:“此番我發現仙後蹤跡,隻需長公主將其抓捕亦或斬殺,我就立下中功?”
    “對啊。”
    “可是此事全因我徒兒賀春利起,那賀春利算不算協助有功?”
    雨荷愣了好一會兒,才適應謝安的腦回路,“我覺得……算。不過我說了沒用,得長公主開口才行。回頭老爺和長公主好好說道說道。我覺得這是合理的……”
    謝安在腦海中仔細盤算了一下。
    的確因為賀春利的事情,讓謝安誤打誤撞發現了仙後得蹤跡。
    加上到時候長公主抓了仙後,立下天功,心情大好。說不定就一口答應了。
    思慮再三,謝安感覺此事成功率不小。
    “我去一趟監獄。”
    ……
    鎮魔司監獄。
    賀春利失神的靠在牆角,看著唯一可以采光的方塊窗戶,感受著陽光投射進來,仿佛看見了外麵的自由。
    而自己卻手腳戴著鐐銬,即將迎接而來的是被流放的命運。
    賀春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朝奉學徒了,四年來,他長了很多見識。知道了很多大乾的事情。
    流放……死亡率是非常高的,就算不死也要一輩子服役。要麽挖礦,要麽修城牆,基本上不得善終。
    一輩子就這樣毀了。
    想著以後不能做個人,沒有了自由,再也不能和韓立有說有笑,結伴去威盛武館練武,更不能侍奉在師傅身邊,無法給師傅養老送終……
    每想一件事,賀春利心頭的悲憤就更濃一分。
    淚水,忍不住的簌簌而下。
    “師傅……徒兒對不起你啊。”
    最愧疚的,還是師傅。
    沒有師傅,就沒有自己。
    再想到春蘭,想到被他捅死的李虎威。賀春利的嘴角露出笑容來了。
    哭著,笑著。
    “春蘭,對不起。終究是我太無能了。但我從不後悔為你去捅死李虎威。以後,你要自己照顧自己,若是遇著個好男人,便嫁了。好好過日子。”
    說著說著,賀春利就掩麵痛哭。
    恰時,身後傳來一陣腳鐐拖地的“哐啷哐啷”聲。
    賀春利並沒有回頭去看,隻顧著哭泣。
    這是監獄,有人抓進來太正常不過了,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很快,賀春利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嗯?
    這不是縣令周立的聲音麽?
    這個聲音對賀春利來說,太深刻了。
    當初就是這個家夥在牢房裏對自己用大刑的。臉上的燙傷,也是周立用燒紅的鐵塊燙出來的。當時賀春利就十分憤恨。
    狗官!
    賀春利立刻就停止了哭泣,慢慢的轉過頭去,果然看到周立穿著囚衣,被關在對麵的柵欄裏。
    然後,賀春利忍不住的笑了出來,憤恨道:“狗官,你也有今天啊。”
    對麵的周立看見了賀春利,氣的不行,“本官真後悔,沒有在監獄你弄死你。不過也沒關係,本官背後有人,遲早可以出去的。”
    雖然他覺得不太可能,但不想在一個囚犯麵前失了氣場,便故作淡定。
    果然,賀春利聽聞這話,頓時感到悲憤不已,“我知道你勾結了李福山!師傅說的沒錯啊,錯的不是我,是這個世道。”
    直到此刻,賀春利才想起來當初謝安對他說的這話。
    感觸竟然如此的深刻。
    過不多時,又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大人,草民冤枉啊。”
    隨著地麵一陣顫抖,卻是李福山也被關了進來,囚房連著周立。
    “哈哈哈。”
    賀春利忽然笑了,“李福山,你也遭報應了。”
    李福山看到賀春利,頓時雙目噴火,“你這個惡賊,捅死了我兒子。你不會有好下場的。別以為鎮魔司接管了這個案子你就有活路。殺人償命,自古以來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鎮魔司也不能徇私。”
    賀春利咬牙不語,隻是用一雙充血的目光死死盯著兩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卻是謝安提著一把闊刀走了過來。
    賀春利看到謝安,很是欣喜,“師傅。”
    謝安頷首,走到柵欄外,蹲下身打量了一番賀春利,“大夫可來看過了?”
    賀春利含淚道:“來看過,徒兒現在傷勢已經無礙。”
    謝安道:“那便好,你坐下休息。”
    說完,謝安轉頭看向對麵的兩人。
    周立和李福山都驚呆了。
    他們萬萬想不到,這個賀春利竟然是總司大人的徒兒。
    忽然間,兩個人明白了很多事。
    難怪啊……
    麵對謝安看過來的冷冽目光,李福山忽然就想到了活路,立刻叩首在地,“總司大人!是草民不懂事。是草民教子無方。賀兄弟捅死犬子,捅的好啊。真真的為民除害。賀兄弟真乃青烏縣為民除害的豪傑。此事,草民不再追究。”
    周立也感覺到了李福山的想法,立刻叩首在地,“下官糊塗啊,竟然辦錯了案子。此事的確不怪賀兄弟,都是李虎威咎由自取。賀兄弟非但無罪,反而是為民除害的義舉,一代豪傑。這個案子,下官來辦。下官不怕被人非議。”
    嗬。
    謝安嗤笑一聲,拎著刀走到李福山的囚房外,掏出鑰匙打開門,“李福山。”
    李福山匍匐在地,畢恭畢敬道:“草民在。大人有何吩咐?”
    謝安道:“和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兒子該死啊。我徒兒捅的好。”
    “是是是,大人說的是,逆子的確該死。若是再給草民一個機會,無需賀兄弟動手,草民就會一刀捅死我那個逆子。”
    “不用這麽麻煩,我送你下去,你再捅死你那兒子一次就是了。”謝安冷哼一聲,隨後一刀劈開了李福山的脖子。
    這可把賀春利和周立都看傻了。
    師傅怎麽……
    周立意識到了什麽,不斷後退,“總司大人,你竟敢……”
    謝安不答,拿出鑰匙打開囚房的門,拖著染滿鮮血的刀進入,步步朝著周立靠近,“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們鎮魔司幾位大人合計過,你們兩位不能活。”
    “別,別,你別過來啊……”
    刀光閃現,劈開周立的脖子。
    然後,在賀春利震驚的眼神裏,謝安走出囚房,扔了刀,衝遠處大吼,“來人呐,罪犯周立和李福山畏罪自殺了。”
    魏浩然立刻衝了過來,看過現場後,大呼:“真是可惜,也活該了。”
    然後,謝安和魏浩然對望一眼,露出都懂的表情。
    本來是安排魏浩然進來滅口的。
    謝安剛進門的時候遇見了魏浩然,就代勞了。
    魏浩然走過去撿起地上的佩刀,大呼:“媽的,哪個不長眼的佩刀遺落在這裏,竟然給了罪徒畏罪自殺的機會。查,必須查!”
    ……
    巨鯨幫。
    原來白羽堂的駐地。
    後院之中。
    這處後院原來居住的是蘇玉卿,不過如今居住的是另外一個女人。
    一個水晶屍老人抱著個嬰兒靠近房間,從虛掩著的門縫裏遞進嬰兒。忽然門縫裏伸出一隻枯槁的手,一把拽走了嬰兒。
    緊跟著,房間裏傳來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
    很快,哭聲停了下來。
    水晶屍人透過門縫,隱約看見裏麵坐著個打扮的很妖豔的女子。
    他很好奇。
    這個女人始終沒睜開眼睛。
    四年來都是閉著眼的。
    就在水晶屍人打算離去的時候,忽然看到裏麵的女子睜開了眼睛。
    當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水晶屍人如同見到了十分恐怖的東西,竟然嚇得慢慢跪在地上,冷汗直流,整個人也呆若木雞,好像被抽了魂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