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十八節戰力,三百縷妖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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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策馬趕到血嶺集市附近的時候,已是下午申時初。
烈日剛過頭頂,仍舊灼熱沉悶。
他才抵達血嶺集市三裏外,道路上的商客便已絡繹不絕。隨處可見進貨的馬車,挑夫,導致馬路擁堵。
謝安隻好翻身下馬,牽著馬兒韁繩,順著人流徐徐前行。
由於鎮魔司衙門不太經常出現在鄉民們麵前,便是謝安穿著官袍,大家一時半會也認不出來,隻當是個官家子弟,並無人上來打招呼,隻是有意避讓。
謝安一邊徐徐前行,一邊聽著商客們的議論。
“員外郎真是過分呐,竟然再次提高了租金。再這樣下去,生意沒法做了。”
“偏偏咱們不來這裏買賣還不行。水產,布匹,大米,肉食都要來這裏進貨。若是私下從別處進貨被發現,貨物被搶回去不說,重則還需要挨打,好幾個賣貨郎都因為這樣被活活打死!”
“當初縣衙把周圍六鎮的貨物都集中在這裏發散,的確給咱們提供了方便。可如今集市形成了規模,就開始坐地起價,強買強賣了。日子沒法過了啊。”
“……”
一番打聽下來,謝安對血嶺集市的情況總算有了個了解:
如今的血嶺集市就相當於前世的批發中心。鄉下人做買賣艱難,多去城裏進貨,然後拿到鄉下去售賣,賺個辛苦錢兒。當然也有些大的鋪子,掌櫃的擁有自己的進貨渠道,這種日子相對好過。而對於大部分的鋪子和賣貨郎而言,就是掙個跑腿的差價。
縣衙的本意或許是好的,把方圓六七個鎮子的生意集合起來,做個集市批發中心。大家來這裏趕集,進貨,然後發散去各處售賣。
的確提高了效率。
但也因此形成了壟斷。
那位主管集市的員外郎有官身在,坐地起價。還圈養了一批打手,專門敲打不聽話的商販。
對於做生意的來說,這就是災難了。
巨鯨幫……
果真是個毒瘤。
行數裏,謝安到了血嶺集市。
鱗次櫛比的商鋪,一排一排的坐落。各類商鋪,攤販,一眼望不到頭。遠處還連通著淮河,設立了個碼頭,不少貨船在碼頭卸貨,腳夫都排成了長長的隊伍。
相比四年前謝安坐鎮白羽堂堂主的時候,規模何止擴大了數倍?
這地方,算是謝安初入江湖的開始之地。
待了足足四年的時間,感情還是很深的。
再次歸來,頗有幾分回歸老宅的感覺。
謝安在熱鬧的集市閑逛了片刻,不由感慨不已:有官府介入升格就是厲害啊。官府才能夠調動最大的資源,改製地方集市。
而這是謝安這個“前堂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韋大哥還在的話,看到這般景象肯定會欣慰的。’謝安回味過往的種種,心頭溫馨又蒼涼。
就這時候,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來。
“官人,進來喝杯酒啊。”
謝安尋聲回頭,卻是掛著紅燈籠的瓦舍門口站著個纖薄衣衫的女子朝自己拋媚眼。
謝安身體一陣激靈,隨後笑著拒絕:“今日有事。”
那位女子還不放棄,“喝杯酒又不耽誤多少功夫。奴家還會舞曲給官人助興哩。”
謝安拿出一塊碎銀子,丟給那拉客的姑娘,“改日。”
女子大喜,立刻彎腰道謝,“謝老爺賞賜。”
謝安頷首,徒步往前。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謝安對於這種紅塵謀生的女子並不鄙視,反而多了幾分憐憫疼惜。
都是努力討生活而已,能幫一下就幫一下。
沒必要擺什麽官威。
至於喝花酒什麽的,謝安到了這個年紀的確興趣不大了。不過隨著身體不斷好轉,倒是比八年前多了那麽一些些的興趣。
若是找到舊部,大家聚首時找幾個妹子陪一場酒也不是不可以……
大乾重男輕女的厲害,有錢有權的男子在這世道當真就是個大爺,三妻四妾不說,到處去外麵拈花惹草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如果再年輕個幾十歲,謝安有了能力,說不定也會過一把這樣的日子。不過現在,謝安對這些已然興趣不大了。
謝安溜達一圈也沒找到舊部,便去了梁誌堂弟梁向的鐵匠鋪子。
原本規模挺大的一個鋪子,如今卻變得蕭條無比,地理位置不好,土胚牆上的石灰脫落,露出裏麵的黃泥。
鐵砧後邊坐著個頭發半白的漢子,低頭啃著硬邦邦的饅頭。
忽然,漢子看到有人靠近,也沒抬頭,隨口道:“本月不開業,去別家鋪子吧。”
然而,那位客人卻沒有離開,反而越走越近。
梁向終於抬頭,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樣貌,卻認不出來。
“梁掌櫃的,是我。謝安。”謝安開了口。
梁向愣愣的凝視謝安許久,似是終於認出來了,猛的放下饅頭起身,“謝堂……老爺。
阿八,快燒水泡茶。去書桌左邊的抽屜裏拿出我珍藏的毛尖兒來。”
梁向激動的迎接謝安入內喝茶,同時囑咐一個夥計去拿茶葉。
趁著梁向泡茶的間隙,謝安打量起了周圍。
鐵砧都生鏽了,風箱也許久沒用,布滿了灰塵。而梁向本人也衰老了很多,走路一瘸一拐的。
寒暄兩句過後,謝安忍不住問了起來,“梁掌櫃的,你這腿怎麽回事?”
誒。
梁向歎了口氣,娓娓道來。
原來四年前謝安離開之後,不到一年,虎狼門就把血嶺集市賣給了巨鯨幫,很快血嶺黑市就升格為集市,大家的生意迎來了一段時間暴漲。但是很快……黃員外就坐地起價,大額提高鋪子的租金,還隔山差五假借名義舉辦宴席,若是不送禮的,鋪子就開不下去。
上個月,黃員外給自家的馬舉辦誕辰,梁向因為沒錢送禮,就被勒令關門歇業一個月。期間梁向為了討生活,私下裏接了幾樁打鐵的私活兒,結果被發現……就被黃員外打斷了左腿。
說到最後,梁向這個半百老頭都忍不住落下淚來。
“誒,相比謝堂主當初的時候,這日子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沒法活了啊。”梁向拉著謝安的衣袖,聲淚俱下,“尤其是我這種老商戶,更是遭到黃員外的嫌棄打壓。好幾個老掌櫃都被黃員外給活活逼死了。”
謝安心頭感慨。
亂世之下就是如此。
特別是邊荒的地方,若是遇著個好官,老百姓們的日子還能過。若是遇到個壞心思的官員,那簡直就是災難。
想伸冤都沒路子。
謝安對這種現象早就見得多了,隻不過是此番牽扯到了謝安曾經任職過的地方,還有一幫舊人,謝安才有更深的感觸。
待得梁向情緒穩定後,謝安才問,“梁誌他們呢?”
梁向道:“大哥他們被派去巡邏了。幹的都是髒活累活。前陣子因為得罪了李虎威,遭到一頓毒打。”
謝安沉吟片刻,道:“麻煩梁兄跑一趟路,把他們都叫來。另外,此地最好的酒樓是哪一家?”
……
黃昏時分。
血嶺集市,紅舞樓。
二樓靠窗的一處包廂。
謝安和諸位故人相聚一堂,推杯換盞,喝酒暢談。
梁誌,王祥,張林,周興,林雲都到場了。
因為酒精的緣故,大家都含淚說著過往的心酸事兒。
四年前謝安做堂主的時候,大家都春風得意。可如今,個個都十分的失意,眉宇間都暮色沉沉,充滿了對人生的絕望。
林雲主動給謝安倒了杯酒,“當年你消失之後,你的兩個徒兒多次來找咱們。咱們也多次求告幫忙,還私下結伴去了幾次大陰山,都沒找到人。如今謝兄無恙,那便是極好的。我這個做大哥的,打心底裏的高興。
不過,眼下的血嶺集市不同往日了,謝兄還是另謀高就。
正好,王祥張林梁誌幾個人也都離開這是非之地。
至於我,便是老死在這裏了。大不了早日下去陪韋大哥。”
說著,林雲給所有人都倒滿酒,再給自己倒滿一大碗酒,一口喝完,“諸位兄弟,今晚吃了這頓酒,你們便各奔東西。我林雲,祝願大家在他處高就,春風得意。”
大家神情悲愴,卻也沒有勉強,紛紛端起酒杯來喝。
隻有謝安,始終未起杯,隻是看著這幫共事多年的老搭檔們。腦海中浮現出過往的一幕幕場景。
最後,謝安才說出來意,“大家不用這般的沮喪。我此番前來,就是為了滅了巨鯨幫。”
這話一出,大家紛紛轉頭看向謝安,充滿了疑慮。
梁誌道:“頭兒,巨鯨幫十分了得,連虎狼門的孟虎都在他們手上吃了癟,頭兒不必為了我們勉為其難。咱們本就賤命一條,當初若非得到頭兒的賞識,我們都是個勞碌命。如今頭兒可萬萬不可衝動。”
王祥道:“就是。頭兒待咱們好,我們都知道的。咱們自然不能讓頭兒去冒險。”
謝安拿出一塊令牌,放在桌上。
大家湊過來一看,然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猛的看向謝安身上的官袍。
見多識廣的林雲終於意識到了什麽,“謝兄……你是……”
謝安道:“嗯。青烏鎮魔司,五品總司。”
嘶!
整個包廂,忽然陷入死靜。
還是王祥第一個緩過神來,“恭喜頭兒!我早就說頭兒福大命大。”
“還得是頭兒啊。恭喜頭兒。”
大家由衷的為謝安感到高興,方才的失意之色一掃而空,又多喝了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謝安才聊起正事,“對了,巨鯨幫的李崇赫和李福山都死了。為何血嶺集市還沒受影響?”
按理說,巨鯨幫的兩位幫主都死了。
內部應該亂做一團才是,特別是巨鯨幫的核心血嶺集市更該如此。絕非如今這般有條不紊的景象。這也是謝安一路走來,所疑惑的地方。
巨鯨幫又不會跑,謝安自然沒有火急火燎的就動手。
動手之前,好歹要摸清楚敵人的情況。
梁誌歎息:“這位黃員外可不一般……”
聽了梁誌的講述,謝安才知曉事情的情況。
原來當初李崇赫和李福山也想做血嶺集市的員外。但因為兩個人有黑幫的案底,便是周立想要操作也很難。
員外雖然不是正式的官職,屬於編外人員,但好歹也是官職,要備案的。
無奈之下,李崇赫和李福山便找了個信得過的結拜兄弟且案底幹淨的來擔任員外。
黃員外原名,黃四郎。
實力了得,善於經商。
便是李崇赫和李福山都不是他的對手,還籠絡了一大批手下。
所以才能在李崇赫李福山死後,維持血嶺集市的運轉。
“黃四郎如今何在?”
“他就住在曾經頭兒居住的別院,不過那院子擴建了。叫做四郎府。外人沒有命令,是萬萬不能入內的。”
……
夜黑風高,集市到了歇業的時間。
整個血嶺集市變得冷清下來。
隻剩下巡邏的子弟,還有打掃衛生的夥計們。
四郎府門頭掛著大紅燈籠,門口放著的兩頭石獅子分外的恢弘。
謝安帶著王祥幾個人了離開酒樓,慢慢的來到了四郎府大門口。
“員外住所,無令不得入內。”守門的一個勁裝漢子看見了謝安一行人,揚了揚手中的刀,冷冰冰的開口。
謝安站於人前,淡淡開口,“四郎可在裏麵?”
“員外正在用膳……放肆,四郎也是你能叫的……”那門子正要拔刀,卻發現刀拔不出來,乍一看謝安竟然到了跟前。
“你……竟敢擅闖四郎府……嗬,嗬……”門子話還沒說完,脖子就被捏住了。
謝安稍許用力,脖子便斷了。
“鎮魔衛馬上到,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會一會這位黃四郎。”謝安留下一句話,便躍起四米高,翻牆入內。
入了府內,發現裏麵空蕩蕩的,沒有守衛。
一路潛到後院,終於聽見了聲音。謝安便湊過去看,前方的景象簡直讓謝安目瞪口呆:
後院的一處房間裏,捆著四個孩童。個個瘦骨嶙峋,可見是長期沒有進食喝水,但膚色極好。
一個穿著暗金色袍子的圓臉胖子走入房間,掃了眼孩童,“餓了三天了,體內的汙濁都排放幹淨了。正好給犬爺進食。”
說完,圓臉便朝後方拱手:“犬爺,夜宵已備妥。”
“嗯!”
一個粗魯沉厚的聲音傳來。
地麵噠噠噠的震動,緊跟著便走來一位狗頭人身的兩米妖物,舔著嘴角,滿目貪婪的看著四個孩童,連連頷首。
“四郎辦的好啊。李崇赫和李福山死了就死了,以後有爺護著你。你打理整個巨鯨幫,繼續給爺辦事就是了。”
黃四郎拱手道謝,“多謝犬爺。四郎定當位犬爺效犬馬之勞。”
“嗯,把爺伺候舒服了。別說一個巨鯨幫了。便是天刀會和虎狼門,爺也給你辦了!”犬妖踩著強勁有力的狗爪子靠近一個六歲大白白胖胖的少女,不顧少女的哭訴求饒,把她拎起來,然後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咬下去。
這可把孩童們嚇的哇哇大叫。
黃四郎卻笑容滿麵的看著,“哭什麽,你們能祭犬爺的五髒廟,便是你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早死早投胎個好人家的。”
就這時候,屋簷下忽然跳下來一個人,就站在大門口,淡淡開口,“喂,那隻黃毛狗,等下。”
正要咬碎女孩透露的犬妖忽然停了下來,憤然回頭,“爺這輩子最討厭被人叫我狗,還是黃毛……”
話還沒說完,那人就衝到跟前,一刀斬來。
犬妖再也說不下去,抬起狗爪子去擋,倏忽間“嘭”的炸響,掀起一股強橫的力量,震碎方圓數米大地,連門窗都“哐啷哐啷”碎掉。
嗯?
謝安眉頭一皺。
十七節明玉功,寒露,竟然沒能一次性弄死這犬妖?
那是堪比七重武師的存在了。
這是謝安第一次遇見真正的妖物,也是第一次和妖物交手。原本謝安打算多觀察一陣的,奈何這狗要吃人啊。
那就不得不提前出手了。饒是如此,謝安也通過五感大概估測出了這犬妖的實力,知曉它非自己對手。
隻不過謝安初次對決七重武師級別的存在,多少還有些不太適應。
一個小小的巨鯨幫,竟然勾搭上了媲美七重武師的犬妖,當真了不得。
難怪黃四郎膽敢這麽囂張,便是巨鯨幫兩位幫主都死了,還能繼續運轉整個血嶺集市,確保內部不亂,原來有這樣的底牌。
哪來的妖?
之前從來沒見過啊。
黃四郎大怒,“哪來的賊人,竟敢硬闖四郎府。還發現了犬爺的存在。
犬爺,此人不能留了。若是讓人發現,捅出去不得了。”
“那是自然,他敢叫我黃毛狗,爺絕不能容他!”犬妖忽然扔下小女孩,雙目衝血,朝著謝安就飛奔而去。
雖然它塊頭大,但是速度卻快的嚇人,隻留下一道殘影,眨眼就到了謝安身前,蘊含七重內勁的狗爪子轟然抓下。
怎麽看謝安都要被撕成肉泥了。
十八節,霜降。
刹那間,謝安的皮膚變的有些透明,身體速度更上一層。躲開狗爪子的瞬間就繞到了犬妖身後。
不好!
犬妖心頭大呼不妙,正要回身抵抗,卻感覺後腦勺一涼。
然後,犬妖全身強橫的氣息就如同潮水般退卻,身體軟綿綿的倒在地上,“不,不……我是妖……”
嘭。
犬妖倒在了血泊中,後腦勺被打出個大窟窿來。
明玉功十八節霜降的加持太過恐怖,謝安的手指都如鋼鐵一般強硬,突兀間擊穿其腦殼不在話下。
別說七重犬妖,便是八重武師,若是不了解明玉功的特性,也要飲恨當場。
“怎麽可能!犬爺可是媲美七重武師的存在,就這被秒了?”黃四郎嚇得魂不附體,撒腿就跑。
“都說早死早投胎,去投個好人家啊。”謝安正要秒了黃四郎,路過犬妖屍體旁邊的時候,忽然腦袋中的白色道籙震動起來。
【檢測到300縷妖精氣!】
嗯?
這也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