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他真是廣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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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武師找仙緣,並非稀奇事兒。
生長在京城的蘇玉卿對此尤其體會深刻,上到景泰皇帝,下到王公大臣都是如此。
自天寶一朝就是如此了。
當初天寶皇帝還為了找長生之法,把整個朝廷都給敗沒了。
不說別人,蘇玉卿自己也有這方麵的想法。隻是覺得希望不大,故而沒那麽熱衷而已。
人一旦有了權勢和力量,就不想死了。
古往今來,不外如此。
而謝安也陷入了沉思。
他現在才知道太一道丶白四個字的分量。
但要說多麽興奮,或者忘乎所以……那也不至於。
人心叵測。
貿然到手的大好處,謝安本能提防三分。
這白玉京和自己非親非故,突然就給自己親傳弟子的令牌……是福是禍,還不好說。
好在這裏並非京城,主動權在謝安。
將來去不去見這個白玉京,是否認這個師父,謝安覺得自己需要看情況而定。
是的,謝安對白玉京給這份好處的目的……存疑。
更何況,謝安現在也不是當初剛剛學武的那個老頭子了。一路走到現在,謝安已經擁有了不錯的積累。
不必事事都依附他人,看他人臉色了。
尋求仙緣這事兒關係重大,謝安需要好好籌謀,盡可能的掌握主動權,並且減少風險。
最後,謝安選擇答應蘇玉卿。
一方麵,蘇玉卿給的條件很誘人,的確是自己需要的舞台。
另外一方麵謝安在青烏縣生活了三十幾年,自己關心的人,關心的事都在這裏。自然不希望看到這片土地生出亂事來。
眼看謝安答應下來,蘇玉卿鬆了口大氣,臉上洋溢著輕鬆的笑容。隨後就開始商討抓捕廣蟬子的計劃。
……
四個月匆匆過去。
由於大乾沒有公曆一說,用的都是農曆。五月初已是夏天。
天氣轉暖,冰雪退散。
洪澤湖一帶水怪出沒幾乎是常事,附近的打魚人壓根不敢入河打魚,日子過的越發艱難。但是他們知曉,隻有掛著天安邦旗幟的內部船隻,才不會遭到水怪的攻擊。
故而,大家都歌頌天父的神異,說天父是神靈轉世。
加入天安邦的人越來越多,信奉天安邦的人也越來越多。
信徒遍布黑澤縣,並且不斷的滲透到了青烏縣,還在朝著周圍幾個鄰縣擴散。
天安邦有獨特的教義,猶如病毒一般擴散。
洪澤湖內,島嶼無數。
各個島嶼上都插著天安邦的旗幟,烏泱泱的住著天安邦的信徒。
普通的信徒可沒資格入住這裏,隻有特級信徒才可以入住洪澤湖內,日夜修煉天父恩賜的功法,聽取紅衣教主講述天父法典。隨時準備為聖教的大業浴血奮戰。
這天,是一年一次的天父講經日。
無數信徒紛紛離開各自的小島嶼,乘船前往洪澤湖中央的金山島,聽取天父講經。
一大早,金山島便人滿為患。
天父未來,信徒們已經迫不及待的議論起來。
“我剛加入天安邦不到半年,對天父佩服至極,還從來沒見過天父,今天終於有機會見到了。太激動了。”
“我也非常激動。天父就是上天派下來的救世主。拯救我們於水深火熱之中的。我為了成為特級信徒,可是傾盡家財呢。但是值得啊。”
“我也是,用五百兩,終於成為了特級信徒。我感到無比的自豪。”
“你花五百兩算好的,我花了一千兩才成為特級信徒。可惜,沒買到個品級。”
“買品級需要幾千兩起步,你一千兩肯定不夠。我認識一個外鄉人,花費兩千兩,買了個九品信徒。這才叫豪橫。”
“這算什麽豪橫,我在四個月前,遇到個狠角色。花費八萬兩,買了個四品紅衣教士。”
“八萬兩,四品紅衣。再上一步不就是紅衣教主了?值得嗎?”
“那肯定值得啊。據說天父掌握了長生法。紅衣教士,有機會得到天父的點化,傳長生法。”
“真的假的?”
“鬼知道了……我們隻是一般信徒,先慢慢混吧。熬個十年八年年,再立下功勞,也有機會熬成紅衣教士,得天父點化長生法。快看,就是那個年輕人!八萬兩買個紅衣教士。”
這些人說話的時候眼睛都衝血,可見已經被洗腦的不輕,都是天安邦的狂熱分子。
所謂的特級信徒和普通信徒,無非是花錢到位不到位的區別。
特級信徒在天安邦也隻是起步而已。
往上還有九品信徒,八品信徒,七品……到四品不等。
給的錢越多,品級也就越高。
不同的品級都會在信徒的衣著上得到體現,展現榮耀。
四品往上,就不能用錢買了。
在無數人側目下,一個穿著紅衣的少年教士慢慢登島,進入人群最核心,最後在緊靠著講經台第一排的位置上坐下。
對於大家的羨慕嫉妒,那少年看也不看,神色淡定無比,眸子裏閃爍著超越年紀的成熟和穩重。
這個人自然就是謝安了。
別看他現在是天安邦的紅衣教士,實際上他一點都不高興。
對於天安邦的洗腦,謝安一點都不相信。
任務所在,沒辦法而已。
八萬兩,花的太心疼了。
當初和蘇玉卿敲定抓捕廣蟬子的計劃之後,謝安立刻就開始行動起來。本以為可以很快就混入天安邦,並且見到天父廣蟬子。
如此一來,謝安就可以摸清楚天父的行蹤和喜好,然後根據這些製定抓捕計劃。
畢竟謝安背後有蘇玉卿這個武道大宗師,隻需搞清楚天父的落腳地,帶著蘇玉卿潛入進來,就可以進行抓捕。
然而,事實的複雜程度,遠遠超出了謝安的想象。
天安邦太大了!
光是住在洪澤湖內的教徒,就有七八萬人。
而且這廣蟬子還學朝廷,把教徒劃分九品。平時隻讓三品的紅衣教主出麵洗腦,傳授武藝。連二品的教主都沒看到。
更別說摸清楚廣蟬子的所在地了。
畢竟洪澤湖內有上千個小島……
當時謝安人都麻了。
要知道,田有光也不過是個九品教徒而已。
無奈之下,謝安隻好用少年的身份外貌,混入天安邦。打聽情況之後,發現信徒還分為普通和特級。隻有特級信徒,才能入住洪澤湖,才算是教徒。
從教徒開始混,需要熬資曆,看忠誠度,功勞等等。正常需要好幾年才可能混到九品。
謝安哪裏有那麽多時間消耗在這裏?
索性一步到位。
氪金。
耗費八萬兩白銀,買了個四品紅衣教士。
這是能用錢買到的最高品級了。
本以為成為紅衣教士後就可以接觸到廣蟬子。
結果謝安還是把天安邦想簡單了。
這真就是個組織極為嚴密的教會啊!
但凡有事需要層層匯報。
好在謝安心思足夠穩,資本足夠雄厚。當初給自己敲定四品紅衣教士的是個三品紅衣教主,叫劉放。
一番打聽,劉放貪財。
謝安便給那劉放老頭送了兩萬兩銀票,表達對天父的敬仰,希望可以搞清楚天父的喜好,以求送禮,得到天父的親睞。
劉放念謝安對聖教“忠心耿耿”,終於給出了點信息。
並且表示天父今日講經後,可以引薦謝安和天父見麵。
謝安想提前時間,但遭到了劉放的拒絕。
劉放表示天父繁忙,平時需要聆聽上天的法旨。期間劉放也不知道天父去了哪裏,隻有一年一度的講經大會才可見到天父。
謝安無奈答應。
如此這般,謝安耗費了足足十萬兩,才得到和天父見麵的機會。
雖然事情已經鋪墊好了,但謝安心裏卻把天父給腹誹個不輕。
太黑了!
什麽天安邦,無非是借用長生法來斂財的邪教罷了。
不過,謝安也發現了……在這個科技落後的世界,長生真的是最好的毒藥。還真就能蠱惑那麽多人相信。
天安邦的發展,極其瘋狂。
四個月前剛來的時候,洪澤湖才七八萬人。
但是後來,因為白石村被屠村的事情,加上李昊拱火。趙青兒魏浩然和陳鐵都被罷免掉了。
謝安本來也要被罷免,但是因為朝廷之前的聖旨剛好下來,給了謝安一個中功,官升從四品。所以才被免於被革職。
如此一來,等於長公主安插在青烏鎮魔司的派係都被拔掉了,隻剩下謝安一根獨苗。
沒了陳鐵這大派係,天安邦的發展直接轉到明麵上,如病毒般擴散。
這給了謝安很大的壓力。
謝安平時需要恢複原來的麵貌,去鎮魔司閑逛一波。然後換回少年的身體,來天安邦做紅衣教士。
真是太忙了。
不過這四個月來,謝安的收獲也是巨大的。
一方麵,謝安的中功,選了一枚直接提升武師境界的升勁丸,再加上四個月來對水滴內勁法的淬煉精進,謝安的實力已經達到了八重武師巔峰。
距離九重內勁,一步之遙。
而長公主得知謝安花費了十萬兩之後,也很大度,親自在洪澤湖外的黑澤縣碼頭住下來,每逢謝安回去,就手把手教謝安練武。
數月下來,謝安受益匪淺,對內勁的使用越發精進。
不過,謝安還是感覺個中價值不值十萬兩……
而謝安的虎形氣功也有了很大的提升,串聯了九十三個節點。距離虎形氣功大成也快了。
明玉功的進度也達到了177/200。
雖然日子過的很累,但進步很大。
不過這天安邦的氣氛,讓謝安感到非常不舒服。
一天到晚都是洗腦的講經,和傳銷組織,緬北詐騙沒什麽兩樣。謝安心裏對這些非常的排斥。更何況,這裏的人腦子都不正常,相處起來令人很不舒服。
他隻想盡快抓捕廣蟬子,脫離這個肮髒的地方。
還好,快到頭了。
就在謝安愣神的時候,一個非常刺耳的聲音傳來。
“劉木小老弟,你來的可真早。”
謝安回頭看見了一個白胡子老頭走了過來,很親切的坐在謝安身側。
就是這個家夥,坑了自己十萬兩。
不過謝安沒表現出任何不爽,反而堆出一臉非常親切的笑容,“劉大哥,我給你留著位置呢。快快請坐。”
劉放笑嗬嗬入座,一番閑聊後,湊到謝安耳邊,“劉木小老弟,昨天你帶我去醉香樓不錯,今晚繼續去?”
謝安心裏非常的不舒服。
劉放坑了自己的銀子不說,還暗中表示他喜歡女人,想去黑澤縣最好的青樓醉香樓取樂。其實謝安並不喜歡去這種地方,但是為了打聽到廣蟬子的行蹤,謝安隻好忍了。
剛開始謝安以為請他去一兩次就行了。
不想這老頭不懂得節製啊,隔三差五就暗示謝安。
最近大概知道要見到天父了,劉放就變本加厲,竟然每天都要去。話裏話外都暗示謝安,如果不把他招待好,他就不會帶謝安去見天父。
謝安深深的感覺到自己被威脅了!
雖然謝安不在意每天一二百兩的花銷,但這老頭如此行為……讓謝安沒時間練功,浪費了不少時間。謝安對他非常的厭惡。
已經在心裏的小本本上記上了劉放的名字。
打算抓捕廣蟬子後,就送他上路。
謝安心裏腹誹,嘴上卻笑道:“都聽劉大哥的。”
劉放嘿嘿笑道:“劉木老弟不愧是本家人,咱們相見恨晚。說不定上輩子就是兄弟。”
謝安笑道:“劉大哥說的是。”
其實劉木這個名字,都是謝安瞎編出來的。主要是當初聽聞劉放好財,為了和他親近一些,就瞎編了個劉木的名字出來。
本以為這樣劉放就會善待一些,不想這老頭對本家人變本加厲的坑。
忽然,場上傳來刺耳的呐喊聲。
謝安和劉放也不再閑聊,轉頭看向講經台。
隻見一個白發老頭穿著金色的長袍,緩緩登台。還沒說話,就有無數人拜服在地上,大聲叫著“天父”。
這,就是廣蟬子?
謝安立刻打開五感,卻感受對方的生命氣息。
雖然年紀很大,卻非常的雄厚。但似乎距離謝安期待中的氣息強度,還有差距。
為了避免被發現,謝安收回五感,假裝認真聽講。
經過詳細而莊嚴的流程過後,天父開始講經。
大致意思就是天父出生的時候,天降祥瑞,得到仙人托夢,要代表仙人給天下人傳授仙法,讓大家得證長生,擺脫生老病死。
謝安聽了心裏腹誹不已。大乾都沒人找到仙緣,廣蟬子何德何能啊?
無非是個傳銷組織。
但其他人卻個個人狂熱,大呼天父為仙人。
謝安看著全場狂熱無比的數萬人,心頭竟然產生了一股驚恐的情緒。
就這幫人,已經被徹底洗腦了。
天父讓他們去死,都不會皺眉頭的。
如果天父真的和淮南王勾結謀反的話……搞不好真的會弄出很大的動靜來。
長生的誘力,太驚人了。
謝安之所以不會相信,一方麵是前世穿越過來的,見多識廣,可以判斷這是洗腦的傳銷手法。另外一方麵也是自己在此世接觸的信息級別比較高,可以知道廣蟬子是故弄玄虛。
否則,恐怕還真的會著道。
足足三個多時辰的講經,謝安知道,大家被洗腦的更徹底了。
天父退場的時候,謝安衝劉放拱手,“劉大哥。拜托了。小弟已經包下了今晚的醉香樓,裏麵的花魁都是大哥的。”
劉放聽了十分高興,“放心,我這就去稟報天父。小老弟等我消息。”
留下一句話,劉放離開座位,匆匆追上天父。
果然,劉放地位很高,天父周圍的其他大佬並未阻攔。隻見劉放在天父麵前拜下,嘀咕了幾句,天父便遠遠的回頭看了謝安一眼。
俄頃,劉放回來,笑嗬嗬道:“天父答應了。你跟我來。”
呼!
謝安心頭鬆了口氣。暗忖賊窩的日子終於要到頭了。
跟著劉放一路離開中央的金山島,登船行駛了個把時辰,來到非常偏僻的一處水域,水域盡頭有一處不起眼的小島。
謝安看向那小島,暗忖莫非廣蟬子就住在這小島上?
真狗啊!
難怪外人發現不了,也根本想不到。
“劉大哥,莫非天父就住在這小島上?”
劉放搖頭,“不是。你看到前方那艘漁船沒?”
謝安順著劉放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前方有一艘極其不起眼的烏篷船,非常破爛。
“看見了。”
劉放說:“天父告訴我,他就住在那烏篷船裏。”
謝安有些頭皮發麻。
太狗了!
誰能想到,剛剛還出盡風頭的天父,竟然住在這麽破爛的烏篷船裏?
謝安感覺自己已經足夠怕死了。
不想這廣蟬子……更怕死。
可以說,這是謝安見過的……最怕死的大佬。
謝安覺得,要抓捕這個廣蟬子,隻怕沒那麽簡單。
“走了,小老弟。”劉放駕船靠近那烏篷船,然後衝謝安道:“小老弟,我剛剛把你的原話告訴給天父,說你是個外鄉的富商,願意出百萬兩支持聖教大業。”
是的,謝安為了得見廣蟬子可謂煞費苦心。
既然天父如此喜歡撈錢,那就直接開口百萬兩。
而且謝安身份神秘,都花費八萬兩買個紅衣教士了,額外掏出百萬兩,也不會令人懷疑。畢竟天安邦內的富商太多太多了。
也隻有百萬兩,才可能引起天父的重視。
“多謝劉大哥引路。”
謝安拱手,然後跳到了烏篷船上。
船隻很小,但是船篷有兩米高,倒是可以容許人直立出入。
謝安調整好情緒,緩緩走進去。
剛進船篷就看到天父坐在裏麵喝茶,身後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男子身高足足一米九,頭頂都快觸碰到船篷了。而那個女子穿著紅衣服,倒是十分的妖豔。
謝安的五感感知到……這對男女的生命氣息格外強橫,應該是入品的武道宗師。
恐怖如斯!
不過修出過人氣感的謝安,卻發現眼前坐著的天父的氣息有些紊亂。似乎不如另外一對男女強大。
怎麽回事?
廣蟬子是金曉棠的弟弟,又是天父,不應該是天安邦裏最強的嘛?
他真是廣蟬子?
就在謝安愣神的時候,天父開口了,“劉木小兄弟,請坐。赤練,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