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要他的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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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靖行訕訕的收了聲。
他不是專橫獨斷之人,在家裏遇上什麽事和兄弟們也是有商有量,隻是他下麵還有兩個妹妹,那兩個平素依賴他多些,有什麽都要他來拿主意。
如今到了表妹這裏,他自然而然替她做了主。
卻忘了表妹和阿妹她們是不一樣的。
還要大哥幾次三番出言提醒,實在是他不對。
梁善如無意理會他此刻眼中的愧意,匆匆瞥了眼被拿下的李自陽一幹人等,深吸口氣,別開眼:“那就表哥們替我料理吧,這種事情,不好聲張,我也不便處置什麽。”
先前想殺人的心思斂起,那股勁兒消退些之後梁善如很快冷靜下來。
取人性命是最痛快的解決辦法,但姑母那兒她不好交代。
嬌俏可愛的侄女兒怎麽就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冷血女娘了呢?
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大多時候都得靠姑母,這種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梁善如又往地上看了一眼,抬眼去看裴靖行:“會因為昌平郡公的緣故輕縱了他嗎?”
卻是裴延舟把話接過來的:“表妹想要他的命?”
進門時她一身戾氣沒來得及卸下。
還有李自陽脖間的血跡未幹。
這一切他都看在眼裏,知道她動了殺念。
他滿心裏都是疼惜。
她小時候那麽愛笑,那麽天真爛漫,純粹的相信著這世間一切美好,現在卻變成這樣。
那一瞬間他覺得把李自陽千刀萬剮都不解氣。
於是裴延舟又說:“如果是的話也……”
梁善如沒等他說完,連忙攔了他的話頭:“這種事我第一次遇到,實在沒有什麽主見。
至於說要不要人性命——”
她拖長尾音,略略垂眸:“這樣的人死不足惜,但我說了,全憑表哥們處置,也千萬別再因為我惹什麽麻煩了。”
她捏捏自己指尖,重又望向裴靖行:“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為了我已經跟李家鬧的不愉快了。”
裴靖行這回開口極快:“所有事都有因才有果,他們不作惡,我們也不會找上門。”
他想了想,怕這麽說她更要推脫,又安撫:“表妹不要想這麽多,身上還有傷,先回家看傷要緊,不然阿娘也要擔心的。”
梁善如連連點頭,裴靖行就跟著她往外走。
裴延舟幾不可聞歎口氣,突然道:“不會因為柴家輕縱他,誰家也沒這樣的麵子。”
梁善如聞言駐足,不免回頭看他。
裴延舟眼底的認真讓她略略吃驚,趕忙偏開頭不肯再看。
她淡淡的哦了聲算是回應,跟著裴靖行一起出了門。
裴延舟被留在後麵,冷冷瞥李自陽:“今天劫持我表妹,是你一手策劃?”
李自陽生平沒有受過這麽大的委屈,可事到如今他隻能認命。
本想一親芳澤,還有機會好好羞辱梁善如,順帶著把信國公府臉麵也踩在腳下。
結果棋差一招,千算萬算唯獨沒算到梁善如這麽厲害,中了迷香都還能還手,甚至把他反製住。
好在梁善如跟梁家結怨已深,剛剛梁善如已經問過一次,這會兒他撒起謊來更加得心應手。
李自陽頻頻搖頭說不是:“是長樂侯,是長樂侯啊!”
他索性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長樂侯身上:“他慫恿我劫持梁小娘子的,說如此一來好處頗多,實在是一舉多得。
侯府要出氣,我家也要泄憤,何況梁小娘子有那麽多銀子傍身,現在還有信國公府撐腰。
長樂侯說一旦事成,能撈上一大筆,我在外麵養的那些個,如今爹娘眼看著容不下,我……我也缺銀子。
世子信我!我雖然是個德行有虧的人,但真沒這麽大的膽子。
我平日裏混賬,家裏麵能擔待,外祖父和舅父們也說尋常的小打小鬧都不要緊。
可是一下子把信國公府和衛國公府都給得罪了,說不定三殿下都不放過我,這樣的罪過我怎麽擔待得起呢?就算是我外祖父也不成啊。
世子您仔細想想就該知道,這無論如何不是我能幹得出來的事情!”
這些話幾分真幾分假尚未可知,裴延舟不是個好糊弄的人,聽過就忘似的。
他一擺手,跟著的人押著李自陽就起身往外走。
李自陽又叫嚷起來:“世子,世子這是要帶我去哪裏?”
“回城跟梁政對質。”裴延舟冷眼看他,負手朝外走,“況且就算是梁政慫恿,幹這事的總歸是你,一樣跑不了。”
“不,不是這樣,世子你……”
“聒噪。”裴延舟不耐煩起來,“把他的嘴堵上,免得擾人清淨,讓表姑娘聽著心煩。”
跟著他時間最久的最有眼色,沉默寡言的一個人,聞言朝著梁善如方向匆匆看去一眼,立刻動手塞住了李自陽的嘴。
裴延舟聽著身後的嗚咽聲,快步追上前。
裴靖行正要扶梁善如上車,濃雲當然也被救了出來,隻是她醒來的時候掙紮的厲害,李自陽又把她給打暈了一回,下手極重,直到這會兒都沒醒,裴靖行留了人守著她,讓人快馬加鞭回城再套一輛馬車來接。
裴延舟動作顯然更快,在梁善如的手要搭上裴靖行手臂之前,把那條伸出去的手換成了他的。
梁善如遲疑一瞬,還是落了上去:“多謝延舟表哥。”
裴延舟心裏不是滋味。
他做了那麽多事都換不來她一個好臉色,成天冷言冷語,這回她出了這種事,才有了些好顏色。
他是不願意她遇到這些事的,可……
裴延舟唉聲歎氣一番,跟著她上了車。
裴靖行坐在二人中間位置上,一會兒看看裴延舟,一會兒又看梁善如。
馬車裏沒人說話,沉默的讓人尷尬,他有些受不住,掩唇咳了一聲:“表妹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梁善如搖頭:“我臉上的血跡都是李自陽的,我製住他之前就已經刺傷了他,這是他弄到我臉上的,我身上沒什麽傷,就是他下了迷藥那種東西,除了使不上勁兒倒沒有什麽不舒服。”
裴延舟留意到了她手上的傷,取了方帕子遞過去:“壓著。表妹的傷是為了壓製藥效自己弄的?”
手上的傷後來劃的深,但是她一直握拳,沒有那麽顯眼,他能看得見不免令梁善如又看過去,隨後點點頭:“不然怎麽製得住李自陽呢?表哥別擔心了,一會兒回城請女醫看過你就能徹底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