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他要怎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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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一出門臉色就完全黑透了。
裴延舟跟在她右後側,走出去約莫有一射之地,梁氏回頭看了眼,才壓低聲音問:“你去的時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她不舍得問初初。
手上弄成那樣,想也知道情況不會好到哪裏去,剛回來那會兒臉上還有血跡。
再讓初初親口說一遍,和割她的肉有什麽兩樣?
但梁氏心裏是沒放下的。
裴延舟像是早猜到了她會問,跟著又走了一段,剛一拐出月洞門,他沉著聲把去救人時的情形一一告訴,最後才添道:“表妹是個堅毅的女孩兒,不會坐以待斃,您見了她手上的傷也能猜出一二。”
梁氏痛心不已:“這該死的混賬!”
她本來是打算直接去李家的。
李自陽那種貨色,她去動什麽手都是髒了她的手。
況且她想靖行他們兄弟倆也不會讓他好過。
可真切聽過後,咽不下這口氣,冷哼道:“帶我先去見他。”
裴延舟猶豫了一瞬:“他挨了打,身上髒汙,人……恐怕柴氏見了也未必認得出來,您還過去嗎?”
梁氏略略吃驚:“靖行幹的?”
裴延舟搖頭:“跟著的人氣不過,拿住他之後動了手。好歹表妹是咱們家的表姑娘,他行跡卑劣,也是活該。”
梁氏心知不會。
侍衛們動什麽手?做奴才的沒有主子發話不會擅自做主,要說一定會做,那也是猜準了主子的心思,然後替主子做的。
裴延舟不承認,梁氏多看了他兩眼,想想算了:“他不是碰過初初嗎?”
裴延舟眼底一沉:“底下人氣惱,已經把他手給折斷了。”
梁氏了然,沉吟著哦了兩聲:“那就不去了,這種人。”
她臉上全是不屑,眼中更多鄙夷:“去叫上靖行,咱們去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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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早就一團亂麻了。
從上次柴氏被逼著拿出鋪麵賠給梁善如,家裏是一天清淨日子都沒有。
隻要李明山在家,柴氏就要纏著他鬧,他要不回家,她就派人在城中到處去找,壓根兒不怕給外人看笑話。
今天更是因為一件血衣,柴氏抓著李明山不依不饒個沒完。
血衣當然是李自陽的。
裴延舟救下梁善如沒多久,吩咐底下的人把李自陽打了一頓,在不是要害處甚至下了刀子,疼的李自陽幾度暈死過去。
然後他就讓人從李自陽身上扒下了這件血衣,送到了李家門口。
這會兒聽說梁氏帶著裴延舟兩兄弟登門,柴氏腦子到底轉的快,拍案而起:“我就說六郎這件血衣和她脫不了幹係,你偏說那梁氏不是這樣的人,信國公府教養孩子更不至於如此。
扯什麽既然賠了鋪子,他們不會為難六郎,你看看,你看看吧!
哪有那麽巧的事,這就到咱們家來了,難不成是來還我鋪子的?”
柴氏冷哼一聲,拔腿就走:“我倒要看看她想幹什麽,不把六郎全須全尾的還我,我就抓她去府衙!”
她素來囂張,那府衙大門像是專程為她開的一樣。
李明山暗道不好,可先前怎麽勸說她都不肯聽,眼下怕是要開罪國公府,那幾間鋪麵也白賠出去了。
六郎荒唐不是一兩日,人家能背地裏在城中散播那些話來挑撥,怎麽不能借機報複六郎,再挑起事端呢?
李明山快步追上去,一路小跑著,在正廳外才追上柴氏。
他一把抓了柴氏手腕:“你這樣怒氣衝衝,是要壞事的!”
柴氏才不管人是不是已經請進正堂,她滿心想的都是李自陽那件血衣,和還沒有歸家的兒子。
於是她一揮手,甚至反手推了李明山一把:“你害怕信國公府,我不怕,我們柴家都不怕!
我好好的一個兒子,他們今天不好好的還給我,大家都不要好過了!
看看你那點出息吧,我怎麽就嫁給了你,一輩子窩窩囊囊,連給兒子討公道你都不敢。
你不敢,就不要攔著我!誰傷了我兒子,我要誰償命!”
“柴夫人好有魄力,預備讓我怎麽給李自陽償命?”
裴延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李明山和柴氏同時望去,見他負手而立,就站在正廳門內,大概是聽見了他們夫婦適才說話才出來的。
因這一句正是認了傷李自陽一事,柴氏立時就要發作。
然而在她叫囂起來之前,裴靖行也從屋中踱步出來,就跟裴延舟並肩站定,滿臉怒色的望來:“還得算我一個。柴夫人是準備千刀萬剮,還是怎麽樣?償命——”
他嗤笑,聽了天大的笑話一般:“柴夫人可真是敢說,讓我們兄弟給李自陽這畜牲償命。”
他是讀聖賢書長大的郎君,罵人的難聽話真不會說幾句,這一番話已經算他能說出來最氣人最難聽的。
果然柴氏衝上來,要不是李明山眼疾手快,怕不是就要抓上裴靖行的臉:“果然是你們!果然是你們害了我六郎!
放手,窩囊廢,你放開我,我要殺了他們……”
“按柴夫人的意思,我兄弟今天倘或害了李自陽性命,就該給他償命,那李自陽要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傷了別人,是不是一樣要給人償命?”
裴延舟哪怕知道她傷不到裴靖行,還是長臂一抬,在裴靖行身前虛擋了下:“因果報應不爽,柴夫人是這個意思吧?”
李明山到底理智尚存,一聽這話就知道有事兒,此刻再看裴延舟和裴靖行的架勢,確實也更像是來討公道,就像前幾天登門時一樣。
他心下咯噔一聲:“世子此言何意?是六郎做了什麽,衝撞冒犯了嗎?”
“你說的什麽屁話,六郎的血衣還在你書桌上放著,你說六郎衝撞誰?放開我!”
“光天化日,擄劫貴女,意欲毀人清白來逼迫婚假,貪圖人家名下產業,李大人,還要我說的更明白些嗎?”裴延舟是咬著牙把這幾句話說出口的。
隻要想到李自陽行事的對象是梁善如,他就氣血翻湧,還能冷靜自持的站在這裏說這些,真的很艱難。
李明山兩眼一黑,哪裏不明白。
就連柴氏都聽懂了,一把掙開李明山的禁錮:“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
“人贓並獲,我跟三郎去救的人,李自陽親口認的,柴夫人與其狡辯,不如想想,李自陽要怎麽死,才能補償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