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算他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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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室靜默,就連裴靖行眼底都有痛色閃過。
    梁善如從內室挪出來,顯然剛才女醫的話她聽的一清二楚,先客客氣氣的請女醫再看過濃雲,才去哄梁氏:“這個傷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我就知道會有什麽後果了。”
    她緩步湊過去,挽上梁氏手臂,靠在她肩膀上放輕了聲音又說:“姑母別難過了,總好過更壞的事情發生是不是?”
    梁氏的眼淚卻差點兒掉下來。
    她這個侄女就是太懂事,也太乖巧,才更讓人心疼。
    兄嫂在天之靈看著,豈不是要疼死。
    梁氏抱著她一言不發。
    那邊裴靖行有眼力見,帶了女醫退出去,要給濃雲也把個脈。
    主要是此事不能給外人知道,哪怕醫者仁心,即便知道了也不會到處亂說,可事關女郎清譽,絕對不能大意了。
    既說了是不留神弄傷的,女醫留在屋裏不方便說話。
    此刻裴靖行帶著她退出去,梁氏摟著梁善如往拔步床坐過去,沉著臉問裴延舟:“都弄清楚了?”
    裴延舟點頭:“李自陽我綁回來了,現在還在將軍府,不過想著不能招搖過市,讓人悄悄的從後門把他弄進來的。
    他說是長樂侯攛掇慫恿,他也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想著有諸多好處,還能給柴氏出口惡氣,這才劫持了表妹。
    至於其他的……”
    裴延舟望一眼梁善如,話音稍頓?:“他打的確實就是那個主意。
    潘記的小夥計我也已經派人抓了起來,李自陽沒得抵賴,他給了銀子買通,才能從潘記後門擄走表妹,神不知鬼不覺的。”
    梁氏臉色已然鐵青。
    好多事想得到和親耳聽到事不一樣的。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她早能想明白大概是怎麽一回事,然而還是生氣。
    她抬手就想摔東西,被梁善如一把抓了手腕:“姑母別砸。”
    梁氏生壓下去,歎著氣又把她往懷裏帶,安撫道:“這回是人贓並獲,不給你要個說法,我就不配做人長輩了!”
    她咬牙切齒的說,拍拍梁善如肩頭讓她安生坐著,自己就起了身:“我現在就到李家去,看他家預備怎麽給交代。”
    “姑母!”梁善如牽著她袖口,急著叫了聲。
    裴延舟倒是沒動,一早猜出她還有話沒說完似的。
    梁氏站定,回望過去:“你說。”
    “那長樂侯呢?”
    “我一樣給你要個公道回來,別怕。”梁氏反手拍她手背,示意她安心。
    梁善如卻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
    有姑母在,那些人動了這樣的心思,姑母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放過,這一點她從沒懷疑過。
    還有裴延舟。
    他雖不是什麽光明磊落的人,但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遇上此類事,他也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就像在城郊時他自己說的那樣。
    沒有誰家有那個臉麵能讓此事被輕易揭過不提,絕無可能輕縱了李自陽。
    否則三皇子前些年的照拂豈不就成了笑話。
    梁善如緩緩站起身來:“我問過李自陽,是他一個人的主意還是有人合謀,他不假思索就推在了長樂侯身上。”
    她偏過頭來問裴延舟:“延舟表哥是不是也問過他了?”
    裴延舟果然嗯了聲,又因她說的那句不假思索而回憶了下,嘖道:“確實是毫不猶豫就把長樂侯給賣了。”
    梁氏沉吟,明白過來梁善如的意思:“你是說李自陽為了自己脫身有意汙蔑梁家?”
    “長樂侯夫婦不是什麽好人,要說會不會幹這樣的事我真說不準,但李自陽說了,姑母不如到梁家去問一問,或是叫上他一起去李家,大家當麵對質,也免得再生出什麽枝節。”
    實則是她心裏明白,這八成都是李自陽脫身之詞。
    梁政前麵做那些事是三皇子授意,他又動了些小心思,結果發現拿捏不住她,三皇子也不容許他在婚事上拿捏她。
    他不是個有勇有謀的人,是不敢得罪三皇子的。
    不過她確實又怕極了人心險惡這四個字。
    萬一呢?
    凡事不就怕這個萬一嗎?
    梁政為了那筆銀子豁出去,想著李自陽不至於這麽不中用,隻要事成,什麽就都不用說了呢?
    梁氏卻沉聲說不行:“這種事怎麽能問到他們夫婦臉上去?初初,你怎麽犯起糊塗。”
    裴延舟也不讚成:“表妹雖然無恙歸家,傳出去也怕外麵的人滿口胡唚,對表妹總歸不是好事。
    我們自然不會說,李家是罪魁也不敢聲張,鬧大了是要把李自陽送官坐罪,還要連累李家全族前程的。
    長樂侯府……那可就不好說了。”
    梁善如抿唇:“那到底算他做過,還是算他沒做過呢?”
    裴延舟嘴角動了下,分明想說話,被梁氏橫一眼過去,先行攔了他的話頭:“你說應該怎麽辦?”
    梁善如抬眼過去,正好同梁氏四目相對,她豁然開朗,忽然就笑了:“當然算他做過。
    不能明著問明著說,也是他一早算準了的,就算我平安無事,李自陽出賣他,他也能全身而退。
    長樂侯的如意算盤打的真是好。”
    梁氏滿臉欣慰的捏她麵頰:“孺子可教。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帶你表哥們去李家,至於梁家,明裏不說,等回頭算賬,自有他肉疼的時候。”
    其實梁氏心裏清楚,她那個不爭氣的大哥還真未必在這種事情橫生枝節。
    一家子髒心爛肺是不假,周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腦子的。
    她已經帶著持讓兄弟來揚州,周慎到今天也還沒回任上去。
    好處一點沒撈著,麻煩惹了一大堆,對他們夫婦來說最好是什麽都別做,盡快把她們一行送走,畢竟還想從她這裏撈一筆梁寶祺的嫁妝銀子。
    就算他們兩口子倒黴吧,被李自陽賴上了,啞巴虧從前初初不知道吃了多少,現在也該輪到他們吃。
    梁氏笑著又哄了她幾句:“我已經派人給周慎報過平安,晚些時候他估計也要到家裏來看上一眼才放心,我們快去快回,揚州這些烏糟事,我看也是要盡早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