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他私下裏對你不好嗎?

字數:3909   加入書籤

A+A-


    才要走的梁善如身形驟然一頓,再有動作時顯然加快了腳步。
    裴延舟看的神色微暗,連語氣也不善起來:“你何時學會了胡說八道的毛病?”
    裴靖行低促的啊了聲:“大哥剛才……”
    他看得出裴延舟不快,所以有所猶豫,但也隻是一瞬而已,還是照舊說:“顧左右而言他,分明不想表妹誤會你更深。
    實則指點我的那幾句真算不上什麽,偏偏大哥上了心,還不是因為表妹前些天的那番話?
    再有大哥你……大哥聰慧夙成,適才卻實在算得上語無倫次。
    在我看來,便就是討好。
    我之前就這麽想過,也提過,大哥對表妹態度和旁人很是不同,今天就尤其明顯。
    這怎麽是我胡說?”
    裴靖行從小看著他行事做人,如今好多都是跟他學來,連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哥哥都比不過他。
    這樣的態度,前所未見。
    他越發覺得奇怪。
    裴延舟知道糊弄不過去,橫了他兩眼:“你心裏是怎麽看表妹?”
    裴靖行劍眉微蹙:“自然是跟家裏妹妹們一樣。”
    “我問的不是這個。”裴延舟嘖了聲,“你聽說表妹那些經曆之後,不覺得她可憐?”
    裴靖行是覺得的,但表妹性情剛毅,不是個需要人可憐的性子,他嘴上就一句也沒提過。
    “大哥是說因為覺得表妹可憐,所以對她諸多包容忍讓,甚至是討好?”裴靖行深色複雜的看過去。
    他又不是三歲的孩子,得可憐到什麽份兒才能做到這地步。
    何況表妹對大哥的態度還不好。
    怕古來聖人都做不到。
    好在他有分寸,聽到此處便知道裴延舟根本不打算說實話,追根究底不是他會幹的事兒,心底哪怕犯嘀咕,但不會真的探究到底是為什麽。
    裴靖行聳聳肩:“就當大哥是覺得表妹可憐吧,我不多嘴問。”然後就又問起李自陽,“大哥預備按表妹說的辦?”
    裴延舟說當然:“原本也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既然表妹開了口,當然要讓她滿意。”
    裴靖行瞥他:“這兩天就辦?”
    “你覺得呢?”裴延舟不答反問。
    裴靖行認真思考良久,搖著頭說不行:“沒有合適的機會。縱然大哥說不怕李家或柴氏鬧起來,但我想著凡事總要有個兩全其美的說法,才能堵上人家的嘴。
    柴氏前腳把五萬兩送過來,大哥派人跟著李自陽出城,剛在道觀安置下來,後腳他就出這種事,說不過去。
    不如等咱們離開揚州之後,就當是李自陽耐不住道觀清苦,非要跑出去尋歡,在外麵出了這檔子事。
    橫豎柴氏要鬧,咱們隻管問他,他家留的人怎麽不看好李自陽,說好了道觀清修他卻不肯老實,他家又要怎麽說呢?”
    裴延舟眼底露出滿意:“總算你有件事是正經過了腦子的。”
    裴靖行笑意淡了些:“大哥近來覺得我很不爭氣,弄得我不學無術一樣。”
    “不是說你不思進取沒本事,是你遇到的事兒太少了。”裴延舟背著手往書房方向去,邊走邊說,“從前在家別說長輩和我,真有什麽,還有二郎擺在你前頭。
    他剛在朝中領了差事,三叔三嬸就更願意把事交給他去辦,讓他多些曆練了。
    我是提點你,不是數落你,這趟來揚州,你自己說,是不是有好些事你都欠考慮?”
    他說的其實有道理,裴靖行也肯聽,裴延舟一回頭,看他神色恢複如初,便抬手在他肩膀上輕輕一拍:“你還小呢,等往後就更知道了。
    見事明白容易,思慮周全卻很難。
    天下事本就難做到兩全其美,倘或真遇到十分危急的,就更顧不上那許多。
    隻是三郎,咱們這樣的人家,好些時候牽一發而動全身,凡事都要三思而行,至少不能牽連別人,這話你要永遠記住。”
    ·
    周慎臨行前,梁善如到他那兒去送的。
    天色尚早,街上叫賣的小販都才出攤,熱乎出爐的飴糖餅她買了好幾個。
    周慎知道她要來,吩咐底下人收拾好東西先準備車馬,他就坐在正堂裏等。
    梁善如抱著小小一包飴糖餅進門,笑吟吟往他手邊方桌送:“剛出爐的飴糖餅,您帶著路上吃!”
    這舉動把周慎給逗笑了:“你當我是你爹,領兵的將軍愛吃甜食,街上的飴糖餅當天下第一美食似的。”
    梁善如笑意不減:“這家在揚州賣了幾十年,我爹從前也是買這個。
    這次您來,一直忙著我的事,我自己也分身乏術顧不上,到您要走才想起來去買兩個給您嚐嚐,反正這東西好帶,您吃不慣就分給底下的人嘛,人家跟著來回奔波,多少也是因為我,都沒好好謝過。”
    周慎爽朗笑起來:“都是軍中人,略心腹些的因知是這樣的事,惦記著你爹,比我還氣惱呢。
    遠一些的不知內情,聽吩咐辦事,沒什麽好謝的。”
    他一麵說,一麵把那包飴糖餅收好了:“善如,周伯伯就要走了,下次再見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等跟著你姑母去了盛京,記得給我寫信,讓我知道你一切都好。
    要是過的不自在,來投奔我……”
    周慎又說不對:“你有阿舅有姑母,我看裴延舟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哥對你都很好,大概也沒有人會讓你不自在,倒是我想的太多。”
    “那卻未必呀。”梁善如知道他的好意。
    盛京繁華,麻煩未必就少,像她這麽尷尬的處境,高門裏的貴女們見她究竟會是什麽態度真得兩說。
    何況對她來說還有個虎視眈眈等著她送上門給人利用的三皇子。
    梁善如深吸口氣:“要是過的不順心,我就去投奔您!或是阿舅不給我撐腰,我就寫信請您來給我出頭。”
    卻絕口不提裴延舟好或不好。
    周慎知她聰明,她當然也知周慎是故意提起。
    他要走了,有諸多放心不下,先玩笑著說那些都不妨事,他也養的起一個小侄女,然後才挑明了問:“我看你對裴延舟很是淡淡,是他私下裏同你說過什麽?還是做了什麽?
    我想著你要是怕你姑母為難,不妨跟我說一說。
    我跟裴延舟沒什麽交情,但在三皇子麵前總能說上兩句話的,別還沒進京,就先弄得不自在了,趁著這會兒,要有什麽,可不許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