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她今天就要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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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到這份上,周氏想來這樣的法子未必是梁善如自己想得出的。
    她還是小看了梁氏。
    多少年不見,一回來想盡辦法羞辱她,真是個禍害。
    還什麽想清楚了再說話,真是可笑。
    梁善如在她手底下討生活過了三年多,什麽時候敢這麽說話了?
    “有人撐腰是不一樣,現如今說氣話來多硬氣,想想你過去幾年時間是怎麽過來的。”周氏哼了聲,“倒讓我想到一個詞。”
    無非是狗仗人勢,還能有什麽好話不成?
    她終究也學成了柴氏那樣,靠著嘴上功夫逞逞強,其實還不如柴氏。
    梁善如歪頭打量她,柴氏身後畢竟還有郡公府,是以要囂張的多,罵人的話脫口而出是從來都不怕的。
    周氏就連氣急了要罵她尚且瞻前顧後,不敢挑明了說,這多可笑。
    梁善如懶得理她,周氏一拳打出去砸在棉團上,越發氣結。
    她轉過頭來問梁氏:“這就是你給她出的好主意?你可真是會羞辱兄嫂。”
    周氏咬牙切齒的:“侯府究竟如何,哪怕你這麽多年不回家,也比外麵的人更知道。
    侯府哪還有什麽產業能變賣?如今留下來的無非是些田莊,連拿得出手像樣點的鋪子也沒有。”
    她說的這些梁氏確實知道。
    事實上長樂侯府走下坡路也不是從梁政這一輩才開始。
    據她所知道,曾祖父時那叫如日中天,到了祖父手裏其實已經不大行,等到了父親接手,更是一年不如一年。
    可是又有那麽多人情往來要支撐,養了一大家子的人,父親又不肯挪用阿娘的嫁妝,便把家裏的鋪麵田莊變賣了不少。
    後來更因為她嫁去信國公府乃是高嫁,父親生怕她被人看低,陪嫁準備的格外豐厚,又不知變賣了多少產業。
    周氏接手侯府多年,從前那些賬她怕是早就翻看爛了,這些事她當然知道。
    可那有什麽關係?
    梁氏冷冷瞥她:“那又怎麽樣?總歸你們手裏還留有產業,該變賣就變賣,跟我說那麽多幹什麽?
    再說了,侯府沒有多少產業可以變賣,你自己手裏的呢?”
    周氏是有私心的。
    梁氏畢竟是侯府嫡女,嫁的也好,這些年受著規矩禮教過日子,總是要顧些體麵的。
    雖說這主意八成是她給梁善如出的,但她無論如何不能自己說出口,否則就成了她惦記阿嫂嫁妝,說出去未免太難聽。
    可梁氏真就說了,且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周氏差點兒一口氣沒倒上來:“你這叫什麽話?侯爺這麽多年都沒想過挪用我的嫁妝,公爹在時是為什麽把長樂侯府的……”
    家裏日子再難過,不好說到外人麵前,家醜傳出去別人隻會笑話她,怎麽會有同情?
    所以周氏臨時收聲,改了口:“你現在倒先來惦記我的嫁妝,這是什麽道理?傳出去你也不怕人笑話!”
    “笑話?傳出去該被笑話的也不是我。”梁氏被她這番話給逗笑了,“我惦記你什麽?難道這些東西最後竟然是落在我手裏的?
    這些年你福沒少享,現下出事了,想著大難臨頭各自飛不成?
    這會兒成了侯府的和你的。
    更別說過去幾年你憑著初初那些東西賺了多少,我說上一句盆滿缽滿恐怕不過分。
    你做的幹淨,銀子、賬目,就算我去翻侯府的賬也查不出什麽,但你到底幹不幹淨,咱們心知肚明,非要說這種話讓人活打你的嘴嗎?”
    她戳破了說,裴靖行也在一旁附和:“大舅母也用不著氣成這樣,倒說成我阿娘惦記您的嫁妝。
    表妹剛才說的很明白了,侯府如今變賣產業也拿不出二十萬兩,那就慢慢的還。
    利銀這種東西——”
    他拖著尾音叫大哥:“我見識少,實在不懂,那不是表妹應得的嗎?”
    裴延舟說是:“不管是借銀子出去還是存到銀號,都有利銀。”他甚至掀著眼皮瞥周氏,“這種事周夫人應該很有經驗才對。
    既然是我表妹應得的,周夫人也不用說她占了你家便宜,得的多或少。
    昔年你們夫婦放印子錢時,怎麽從沒想過收取的利銀實在太多,占了別人便宜呢?”
    “正是這話。”梁氏這會兒笑彎了眼是真心實意,不耐煩的叫周氏,“你知道我最沒什麽耐心,要不然我去告禦狀,等朝廷抄了侯府,這筆銀子我也有法子替初初要回來,你信不信?”
    她當然信!
    大不了求到徐貴妃跟前,說的可憐些,那三殿下本來就對梁善如很好,誰知道他存著什麽樣的心思。
    官家還是事事依著徐貴妃嗎?
    這個把柄真是太好用了。
    怪不得都說蛇打七寸,周氏今天算是徹底懂了。
    命脈都叫人家捏在手裏了,她這張嘴就是再厲害,也翻不了天。
    周氏咬緊牙關:“這事兒我做不了主,得回家跟侯爺商量。”
    哪怕撕破了臉,她還想著梁寶祺那份兒嫁妝,所以六萬兩銀票仍然留下:“這是早上答應的六萬兩,不管侯爺怎麽決定,這筆總是要給你們的,我既然帶了來,便不會帶回去。”
    一疊銀票放在手邊桌案上,她心疼的不得了,緊著就又問梁氏:“你們提的所有要求我們都盡量滿足,現在總該談談寶祺的嫁妝了吧?”
    梁氏一挑眉:“我不是說了嗎?她那份兒和幼貞那份兒一般無二,我是怎麽給幼貞準備的嫁妝,就怎麽給寶祺準備,你還想談什麽?”
    她分明故意裝傻!
    梁氏真是恨得牙根癢:“什麽時候給呢?
    我知道你回來揚州匆忙,嫁妝這種東西也不是一時三刻能預備下的,但你既說是和幼貞的一樣,你終歸要放銀票進去,要有嫁妝單子。
    這次走不妨先把銀子留下,嫁妝單子也擬出來好讓我知道都有些什麽,至於別的,等你回了上京城準備齊,也不用國公府的人,你派人回來說一聲,我親自到盛京去帶回來。”
    真要準備一份嫁妝,那麽多箱子,從盛京一路帶回揚州城,外人必定會問,周氏才真是什麽都不顧了。
    梁氏雙臂舒展往椅背上一靠:“你女兒今天就要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