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國公爺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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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京繁華富庶,有多少豪門紈絝一擲千金都不在話下。
    別的不提,單說前世她嫁的武安侯府,雖說她不是長媳宗婦,可家裏有多少的開銷,侯府又有多少銀錢,她多少知道一些。
    那還僅僅是她看在眼裏的,藏在私下裏她瞧不見的,更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她這些東西,真落在那些門戶眼中,壓根兒就不夠看。
    架不住姑母非要如此。
    梁善如玩笑著說:“是,聽您的,這下可好了,咱們走的慢不說,還要多少人看護著,萬一真有不要命的山匪來劫官道,可怎麽辦呢?”
    裴延舟的嘴角不動聲色往上揚了揚:“表妹這麽細心的人,就沒發現馬車上有什麽不一樣嗎?”
    梁善如在心裏衝他翻白眼。
    她怎麽不知道?當初回揚州時姑母聽了她的,悄無聲息進了城,馬車上信國公府的徽誌都特意摘掉了。
    現在回京,大張旗鼓,又因為帶了她那麽多車的行李,不光把徽誌掛了回去,甚至安排了導車從車,在導車上還掛上了裴的字樣。
    什麽山匪不要命了來劫信國公府的馬車?
    梁善如搖梁氏手臂:“我就跟姑母開個玩笑嘛。
    從前我聽爹爹說起過,山賊落草為寇,有好些都是被逼的,輕易不傷人命,除非是窮凶極惡殺紅了眼的,不然多是為財不為命。
    這些人既隻要財,便更惜自己的命,什麽人能招惹什麽人不能,他們門兒清。
    像咱們這麽招搖的在官道上走,其實山匪是不會來鬧事的。
    我說的對不對?”
    她一臉求誇讚的神情,梁氏被弄的哭笑不得:“你這孩子。
    就算遇上了窮凶極惡的也不怕,你表哥他們早有安排。
    從家裏帶了那麽多護衛好手呢,你表哥他們也是自幼習武,放在軍中都能以一敵十。
    你隻管安心玩你的睡你的,這一路回京,你什麽心都不用操。”
    梁善如當然知道。
    三皇子費了這麽大的勁把她弄去京城,那就說明哪怕爹娘都不在了,她也是最好用且最方便用的棋,怎麽可能讓她在進京途中出事。
    說不定不走水路都是三皇子和裴延舟商量好,然後借裴延舟的口勸姑母的。
    否則何必舍近求遠,明明走水路更快些。
    梁善如別開眼不去看裴延舟,纏著梁氏又撒了一場嬌,才往溪邊去。
    ·
    十二月的溪麵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晶瑩剔透,金芒照耀下還有些化開的跡象,隱約能瞧見幾處微微晃動的波光,竟是另一番景象。
    梁善如雙臂舒展,深吸口氣。
    前途仍有諸多未知,但值得慶幸的是她身邊有真心疼護的家人,她也因前世經曆而早早分辨了善與惡。
    “表妹。”
    身邊的一切美好全都戛然而止。
    梁善如神色微變,覺得裴延舟實在煩人。
    不過轉念想想,能做到他這個份兒上,那他真是做什麽都會成功,也合該他成功。
    她都給了多少冷臉了,他還往上湊。
    就憑他這麽紆尊降貴,將來三皇子禦極,封他做個異姓王都不過分。
    梁善如轉過頭看他時也還是冷著臉的,一開口,更是沒好氣:“我幾次把話說的直白又難聽,世子怎麽總要湊到我跟前來呢?”
    “可我也說過,我是真心幫你,小的時候……”話到嘴邊他又停住了。
    她要是記得兒時情分,也不至於是這種態度。
    何必為難她。
    裴延舟仍舊笑著:“表妹就不好奇為什麽不走水路嗎?”
    梁善如心道果然,又是替三皇子表現來的。
    她哦了聲,興致缺缺:“這一路上應該世子都安排了人吧?不光是從國公府帶出來的護衛們,也不單憑你和我表哥身手好,更不是因為車馬上掛了信國公府徽誌,以此便能嚇退山賊。
    但是走水路要安排起來不容易,總不能弄十來條小船跟著咱們走,來防備水鬼偷襲。”
    裴延舟眼中笑意更濃:“我就說表妹聰明得很。
    不過沿途這些人不是我安排的。”
    她知道,是三皇子嘛。
    梁善如又白了他一眼,實在不想接他的話。
    這麽想想,她又覺得上輩子死的也不算冤枉了。
    人家一個皇子一個世子,這麽下血本,算計了她一條命,有什麽不行?
    也算不上她傻。
    換了誰來都得上這個套,且是心甘情願的上。
    大概是看出她懶得理回,裴延舟索性不再賣關子。
    “幾天前我給衛國公寫過信,連三嬸都不知道。”
    梁善如有些吃驚:“你說我阿舅?”
    她總算有些反應,裴延舟嗯了聲:“衛國公年輕時候在軍中待過幾年,從揚州城回京這一路上駐軍之中他比我能說得上話,自然是跟他說。
    我告訴他你帶了許多東西,都是將軍夫人從前的嫁妝,如今從長樂侯夫婦手裏要了出來,是你傍身的銀子。
    三嬸不想別人看輕你,所以要大張旗鼓帶著上路,請國公爺幫忙打點,以免這潑天的富貴,真惹了不知死活的山賊眼紅,生出事端來。”
    梁善如是萬萬沒想到的,她皺了眉頭:“世子怎麽不跟三殿下說?”
    這回輪到裴延舟感到意外:“跟他說什麽?”
    他反問了一句,弄的梁善如啞口無言。
    然後就聽裴延舟又說:“他是皇子,就算這些年照拂你,軍中將士們對他很有好感,可他也不能貿然調動或是安排軍中人行事,否則傳到官家耳朵裏,哪怕他是善意之舉,也都變了味兒。
    再說這種事本就是衛國公出麵更合適,為什麽要告訴三皇子?”
    梁善如是沒話說了。
    如果放下成見,不得不說裴延舟這樣的安排是最好的。
    她甚至都猜的出,帶著阿娘的嫁妝招搖過市不是姑母的主意。
    反正剛剛她說起,姑母不經意瞥了裴延舟一眼,她看的一清二楚。
    這原本就更像他的手筆。
    拿著那些歪理邪說勸姑母讓她帶著這些大搖大擺的進上京城,然後再出麵安排打點,最後到她跟前賣三皇子的好。
    卻不曾想她猜對了前半程,算錯了後麵的。
    梁善如一時猜不透他到底想幹什麽,索性少說少錯。
    裴延舟此刻不知她心中所想,隻看她沉思,以為她在想衛國公的事。
    於是他說:“三嬸之前說過幾次,進了京不光有她,還有衛國公,可你跟國公爺隔了一層,終究他隻是名分上是你嫡親的舅舅。
    不過表妹現在可以放心了,國公爺是真的很關心惦記你,生怕你路上出點什麽事。
    等去了京城,不妨跟國公爺夫婦多走動,對表妹也沒有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