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團長，誘敵作戰計劃失敗了，末鬆茂治這個老鬼子看破了楚雲飛的作戰計劃。”
    唐淮源軍長（第三軍）拿著手中的電報走進了指揮部之中。
    他也不客氣，當即坐到了一旁的板凳上，為自己倒上了一杯涼茶。
    “常勝將軍也有失利的時候，楚雲飛打算啟用備選的作戰計劃這樣對於我軍而言，壓力將勢必會更大。”
    曾萬鍾緊皺眉頭：“末鬆茂治這個將領確實不簡單。”
    “騎四師那邊有動靜了沒有？”
    “騎二團、三團已經抵達長治，將會投入到接下來的戰鬥之中。”
    “楚雲飛所部主力197步兵四團、步兵六團、以及198b已經開拔，去向不明，守長治的是他麾下的主力戰將錢伯均，以及山炮團的一個營，據說雜七雜八的人數加起來也有一萬號人。”
    唐淮源搓了搓自己的胡子，頗為感慨：“這一次，我估計楚雲飛也沒招了，動員了幾乎所有的地方武裝，都要投入到此次的大戰之中，若是計劃成功，晉東南局勢或可有所好轉，可若是失敗，咱們隻能夠退守中條山區”
    曾萬鍾歎了口氣：“小鬼子愈發的謹慎，以後這仗會越來越難打，一動手就是硬碰硬，這誰還頂得住？”
    “委員長也是，死活不願意給咱們補給兵員，打完娘子關到現在，除了閻長官給補了兩千號人之外，中央隻補了三千多號的新兵。
    根本不具備什麽戰鬥力，這仗打到現在，已經戰死了一千多號人，別說頂一個月，能守一個星期就是老天爺保佑了！”
    曾萬鍾挑了挑眉頭：“行了，我們是軍人，沒什麽好抱怨的，晉東南的百姓對咱們怎麽樣，你我心裏麵都是有數的。”
    “軍團長，您放心，沒有命令，我唐淮源絕不後退一步，您就先撤”
    “撤什麽撤？”曾萬鍾：“二戰區長官司令部的軍令就是我軍固守涉縣、黎城等地一個月，這才剛打了四天，等命令吧。”
    “是！”
    楚雲飛當夜迅速調整作戰計劃，采取備用作戰計劃。
    以麾下絕對主力196+197的步5團固守長治周邊地區。
    並且將麾下的重迫擊炮營、山炮團二營調配錢伯均指揮。
    而他。
    則是帶著吳子強麾下的198、以及羅衛國麾下的步四團、步六團，山炮團一營、後勤輜重部隊、突擊營等主力北上。
    按照原定的計劃，等待二十師團發起攻勢作戰之後。
    再向北進攻南同蒲鐵路線，切斷日軍補給線。
    “長官，其實我是沒想明白，為什麽攻擊娘子關車站的任務不交給我們來。”
    馬背上。
    楚雲飛轉頭反問了孫銘一句，那模樣像是考校他一般：“你認為呢？”
    “129師雖然是十八集團軍的主力部隊，可在連續作戰之下，他們的戰鬥力能夠剩下多少還真不好說，我估摸著您是猜到日軍109師團在等著他們進攻娘子關車站。”
    “所以您才會帶著我們準備越過正太線，北上盂縣、五台，而後攻擊繁峙等地，破壞日軍補給線”
    楚雲飛點了點頭：“說對了一半。”
    “那您？”
    “這一趟過去還要去打撈火炮”
    “打撈火炮？”孫銘撓了撓頭。
    他琢磨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這兩個詞是怎麽聯係到一起的。
    “長官，這是啥意思？”
    “大同之戰後，我軍撤退之時遺棄了不少的軍用物資，其中就包括八門山炮、兩門野炮”
    “可是這不是被129師撈去了麽？”孫銘撓了撓頭。
    楚雲飛一怔，他眉頭微皺：“什麽時候？”
    “我記得十八集團軍的炮兵團就是撈咱們的炮組建的，當時還把這兩門野戰炮還給了閻長官來著。”
    “他們什麽時候把炮撈走的？”楚雲飛一臉的震驚，難道是自己記錯了？
    他記得八路軍總部炮兵團的八門山炮是從滹沱河撈起來的遺棄裝備。
    可忘記是什麽時間點撈起來的了
    “說是今年年初的時候”
    “這麽長時間，他們的總部炮兵團確實應該已經具備作戰能力了”
    楚雲飛不以為意：“忻口會戰潰敗之時，五台流域也沉了四門山炮，咱們去撈上來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長官，都到五台了，要不要回去看看？”孫銘出聲提議道。
    楚雲飛聲音冷硬，像是一塊石頭：“這小鬼子還在禍害著我們大好山河，我楚雲飛有什麽顏麵回去”
    “怪我多嘴了，從之前的情報來看，日軍109師團的野炮兵聯隊不是被咱們全殲了麽，按照小鬼子的尿性，他們的主要武器裝備需要從國內運輸過來，短時間內不可能完成補充。
    這勢必會導致109師團戰鬥力的下降。
    戰鬥力的109師團如果是我們發起進攻的話說不定能夠將其重創”
    楚雲飛歎了口氣：“戰鬥力下降的109師團，即便是加上八路軍129師，也不是我們能夠吃得下的。”
    “退一步來講，就算是能夠吃下，我們也不能這麽打”
    孫銘不解：“長官您的意思是？”
    “立功兄為什麽要和我分開行動？”
    參謀部被楚雲飛拆分了開來。
    張大雲留在長治輔助錢伯均指揮作戰。
    龔玉鑫與方立功跟隨騎四師作戰，為其出謀劃策。
    “參座他是去督戰騎四師？”
    楚雲飛微微頷首，接著又問：“長治為什麽交給錢伯均而不是交給羅衛國來守？”
    “因為李魁山剛剛調離，羅衛國接手時間較短，暫時還不能夠很好的帶兵？”
    楚雲飛搖了搖頭。
    孫銘又答：“那就是因為榮耀196旅的戰鬥力更強，能夠守得住長治”
    “不是。”
    孫銘絞盡腦汁也沒想明白，忽然之間孫銘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般，小聲道“該不會是因為錢長官聽您的命令不聽閻長官的命令吧？”
    楚雲飛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孫銘恍然大悟
    方立功本身就是閻老西放在楚雲飛身邊的釘子。
    隻不過兩人共事非常愉快，以至於讓孫銘都忽略了這一點。
    至於羅衛國，本身就是閻老西一手提拔起來的將領。
    二戰區局勢複雜。
    如果閻老西給孤軍堅守長治的羅衛國下令撤退。
    羅衛國是聽閻老西的命令，還是聽楚雲飛的命令？
    楚雲飛在率部奔襲的時候，無線電台基本上都是靜默狀態
    萬一聯係不上楚雲飛。
    羅衛國很可能會聽從二戰區長官司令部的命令。
    對於晉軍、對於二戰區而言。
    保存了部隊實力，有利於閻老西維持二戰區的局麵。
    而飛虎榮譽師在晉東南地區的民心便會受到打擊。
    十分不利於接下來的工作開展。
    這其實就是一個信任問題。
    很顯然，楚雲飛更相信錢伯均一些。
    至於為什麽不讓吳子強留守
    那也是因為楚雲飛覺得吳子強的能力確實差了那麽一些。
    雖然平時作戰看不出來什麽。
    但這樣關鍵的時候。
    任何一丁點的破綻都會被末鬆茂治這個老鬼子放大無數倍。
    這個小鬼子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
    誘敵計劃失敗之後，留給楚雲飛的選擇不多，隻有冒險。
    才能破局。
    為了閻老西、為了晉軍，為了二戰區。
    為他自己，更為了晉東南地區的老百姓。
    他必須要傾盡一切的賭上一把。
    其作戰指導思想其實八個字就可以總結。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關鍵在於要有“我的”一套。
    首先是不與強敵糾纏，決不在敵人期待的時間、地點，以敵人期待的方式與敵人交鋒；
    既然末鬆茂治緩步推進，不孤軍冒進。
    在楚雲飛預設的時間和地點展開決戰。
    那楚雲飛自然更不可能和他幹耗著。
    等待108師團突破三十五軍團的防線。
    不到三萬人的部隊扛著兩個師團打。
    他沒有這麽蠢。
    楚雲飛是要以靈活的機動與作戰，調動敵人，製約敵人。
    把戰爭完全導入對自己有利的軌道，按照自己的節奏、方式，完全主動地與敵人交戰。
    之所以率部晝伏夜出，越過正太鐵路線，繞道前往五台山區也是這個道理。
    轉眼間就是兩天的時間過去。
    步兵五團在曹破天的指揮之下給末鬆茂治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在他們後撤至長治地區之時。
    迎頭追擊的部隊當即遭到了我放炮兵部隊的炮擊。
    這一通狂轟濫炸讓追擊的小鬼子們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們麵對的不僅僅是裝備了輕武器以及迫擊炮的部隊。
    而是同樣裝備了大量身管火炮的精銳王牌。
    追擊速度再度放緩，而此時的二戰區長官司令部也收到了一封來自長治地區的電報。
    也就是這個時候的二戰區長官司令部。
    才知道楚雲飛率部越過了正太鐵路線，進入到了五台山地區，執行那個在作戰會議上提出的備選計劃。
    打個時間差，免得楚雲飛剛動身的時候日軍便已經知道。
    而兩天後的時間，楚雲飛已經部署到位了。
    日軍再想要調整部署，自然是無比困難的。
    山西。
    太原第一軍司令部。
    參謀長飯田翔二郎聽到腳步聲之後抬頭看向了梅津美治郎。
    “司令官閣下。”
    “現在是什麽情況了。”剛剛睡醒的梅津美治郎甚至連早飯都沒有吃，便趕來了作戰室。
    昨天的他，還在許昌前線參加華北方麵軍的作戰會議。
    東京大本營對於此次孤注一擲般的進攻十分重視。
    包括華北方麵軍都擠出來了三分之一的軍需物資供給給山西第一軍。
    就是希望他們能夠完成戰前擬定的戰略目標。
    迫使中國第二戰區分崩離析。
    開會的這幾天。
    114師團捷報頻傳。
    目前已經突破了遼縣方向的飛虎榮譽師陣地。
    向楚雲飛所部腹地長治方向挺進。
    據末鬆茂治的報告來看。
    短短三天的時間，在航空兵部隊全力掩護之下，他們的傷亡也突破了兩千人。
    預計殲滅敵軍三千五百人以上，簡而言之就是優勢在我。
    “一百一十四師團嚴格執行了戰前擬定的作戰計劃，主力部隊停留在遼縣地區，僅以一個野戰步兵聯隊繼續發起持續的小規模攻勢。
    第一百零八師團的進攻仍在繼續，隻是截至到目前為止，尚未能夠突破敵軍防線”
    “納尼，這是怎麽回事？”梅津美治郎十分驚訝。
    一百一十四師團末鬆茂治所部的推進速度超乎了他的預料。
    一百零八師團的進攻速度遠遠落後於計劃速度。
    按照原定的作戰計劃，他們此時應該已經攻擊至黎城
    而現在，他們還沒有突破涉縣
    “據悉，敵軍在涉縣防禦陣地構築了大量的碉堡僅僅是不到一周的作戰，他們就摧毀了數百個。”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讓他們打造成了碉堡之城”梅津美治郎察覺到了有些不太對勁。
    但又一時半會想不出哪裏不對勁。
    “這兩天攻勢進展順利，守軍部隊的後勤補給應當是出現了問題，這一點和林蒼輝中佐匯報的情況一致，第二戰區近兩個月並未接收大量的軍械物資補給。”
    “果然還是熟悉的支那軍隊命令第一百一十四師團，抽調三支步兵大隊以上的兵力，配屬一個野炮兵中隊，側擊黎城防線，協助一百八師團的進攻。”
    梅津美治郎冷笑了一聲，此時的他仿若勝券在握一般，快步走到作戰沙盤前緩緩蹲下。
    而後再一眾作戰參謀及參謀長飯田翔二郎的注視之下。
    拔掉了那代表三十五軍團、以及六集團軍的旗幟。
    “命令第二十師團，即刻按照原定作戰計劃，發起對晉軍主力六集團軍的進攻”
    “哈依！”
    戰鬥愈演愈烈。
    戰火熊熊燃燒，直至燃起整個山西地區。
    在晉西北，留守的120師遊擊隊頻繁襲擊縣城。
    新上任的八戰區副司令長官傅作義所部蠢蠢欲動。
    晉察冀根據地的八路軍遊擊隊頻繁調動，娘子關地區也出現了八路軍的偵查員。
    隨著二十師團進攻發起。
    僅僅隻是進攻了一天。
    晉軍就傷亡了四千人，三個團喪失了戰鬥力。
    二十師團的戰鬥力那確實不是吹出來的。
    除了在楚雲飛的手上吃過癟之外。
    衛立煌將軍的十四集團軍在他們的手上也沒占到便宜。
    一個四十旅團就能夠麵對三倍以上的國軍部隊圍攻。
    此次作戰。
    川岸文三郎更是親自指揮。
    一天的時間就攻克了孝義鎮。
    其攻勢之迅猛，甚至讓楊愛源都沒有時間進行部署調整。
    晉軍的戰士們雖然有所準備。
    但此時日軍航空兵部隊已經能夠專注於南同蒲鐵路沿線的戰場。
    修築的野戰防禦工事麵對日軍的擲彈筒、山炮還好。
    但麵對日軍105毫米的榴彈炮，以及航空炸彈就顯得吃力許多。
    二戰區長官司令部。
    閻老西愁麵無表情的坐在作戰室之中。
    至於具體的指揮則是完全交給了參謀長楚溪春。
    此時的楚溪春則是宛如定海神針一般。
    冷靜判斷戰場局勢，並且不斷聯係各部隊。
    做出相應的部署調整。
    與此同時。
    命令以閻老西名義命令作為預備隊的八集團軍孫楚所部，以及十三集團軍王靖國所部準備投入戰鬥。
    另一邊。
    南路軍總指揮部。
    衛立煌將軍很快便收到了來自楊愛源的求援電報。
    第九軍軍長郭寄嶠出聲建議道：“如按照戰區原定作戰計劃之安排，我軍應當在三天之後再投入戰鬥，側擊日軍後方輜重隊以及截擊日軍第三十九旅團。”
    “可作戰計劃之中也明確指出所丟失地至少堅持三天以上，如若真按照作戰計劃來進行的話，這仗也就不至於打成這樣了。”
    “輝公，您的意思是？”
    “既然失態發展已經超出了計劃的範疇，那就按照我們的思路打，明日一早派出兩師部隊，側擊南下的日軍第二十師團。”
    “是。”
    中央軍甚至在沒有通知二戰區的情況下。
    就自發參與到了這場大戰之中。
    這讓閻老西對衛立煌更加欽佩。
    因為此戰在爆發之前，閻老西其實並沒有想過衛立煌會如此果斷的伸出援手。
    日軍的打法和戰略意圖。
    實在是太過於明顯了。
    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衛立煌伸出了援手。
    遠在武漢的常凱申得知了此事。
    不由得大發雷霆。
    按照他的預想。
    此次晉軍主力遭受重創、八路軍主力遭受重創、日軍進攻部隊遭受重創。
    楚雲飛所部跳出包圍圈前往五台地區避戰保存實力。
    第三十五軍團長曾萬鍾所部、第六十九軍武士敏所部在完成相應作戰之後撤往中條山地區堅持抗戰。
    他會給曾萬鍾一個集團軍副總司令，亦或者是總司令的位置進行安撫。
    而後整個中條山地區，將會由衛立煌這個南路軍總指揮統帥。
    力保晉南以及陝西地區不失。
    可現在呢？
    楚雲飛所部主力死守長治。
    曾萬鍾所部和日軍在涉縣激戰、武士敏所部與日寇在黎縣交戰。
    晉軍六集團軍主力一觸即潰的情況下。
    十四集團軍不得不提前投入到戰鬥之中。
    以避免整個二戰區打出個前所未有的大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