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咱的心裏裝著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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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嚴世蕃在玉熙宮中一通發泄心中的委屈。
    可謂是聞者流淚,聽者傷心。
    但高拱卻是被氣的吹胡子瞪眼,你你你了半天,才開口道:“現在說的是浙江新安江大堤毀壞,查明緣由,小閣老又何必在陛下麵前這般叫喊?”
    嚴世蕃自是不甘示弱:“豈不是你高拱在這裏指桑罵槐,要借著禍事在朝中排除異己?”
    雙方一時間架在現場,互相都不願低頭服軟。
    玉熙宮外,雨聲急切。
    嚴世蕃和高拱兩人,那是大眼瞪小眼,無聲的鋒芒激蕩著。
    伴隨著一道悶雷聲。
    嚴嵩終於是搖擺著身子,抬頭看向嚴世蕃:“嚴世蕃,浙江出了事,朝廷就沒有不查明的道理。高拱在內閣,說要查,是他的本分。”
    “爹!”
    嚴世蕃當即低頭看向老父親。
    嚴嵩臉色一沉:“說過多少次,這裏沒有爹!有的都是我大明的臣子!”
    嚴世蕃臉色一弱,隻能是低聲道:“閣老,若是說查浙江的事,那便直說派人去查便是,朝野要不要肅清,民心要不要正本,難道也是內閣能做得了主說的了的話?”
    說完之後,嚴世蕃仍是不滿的哼哼了一聲,卻終究沒有再繼續和高拱糾纏。
    嚴嵩見兒子不說話,這才看向高拱:“肅卿啊。”
    老嚴頭喊話,高拱自然不敢怠慢。
    高拱微微頷首:“嚴閣老。”
    嚴嵩點點頭,看向徐階:“即便你不說要查浙江這一次的禍事,我和徐閣老,也定然是會向陛下提議,派人去查明真相。隻是現在,咱們是不是也該議一議,在浙江增產絲綢的國策,到底還要不要繼續做下去?”
    說罷。
    老嚴便輕輕的挪動腳步,抬頭看向帷幔後的道長。
    徐階亦是在旁附和道:“朝廷裏,事情曆來都是一樁一樁的。嚴閣老說的沒有錯,浙江的事情要查,但年初定下的國策,定然還是要繼續做下去的。”
    到這裏了,高拱也說不出旁的話了。
    他抬起手:“嚴閣老說的是,徐閣老說的是。”
    幾人一一安靜了下來。
    這時候。
    司禮監的呂芳卻是站了出來。
    他先是衝著嘉靖躬身作揖,而後看向嚴嵩、徐階、高拱、嚴世蕃四人。
    “先前既然提到新安江大堤,是去年由河道衙門修建的。這裏我說一句,不管朝廷事後如何,該查的都要查,河道衙門即便是宮裏頭派出去的人管著的,也要查。”
    他這是代表宮裏,給定了調子。
    隨即,呂芳又淡淡的說了一句:“可不能讓宮裏頭派出去做事的人,給陛下的臉抹了黑!”
    隨後他才默默的退回到原位。
    嚴黨,清流,宮中。
    三方終於是將態度都亮明了。
    嘉靖這時方才幽幽出了一口氣,目光掃向在場幾人。
    正在他要開口的時候。
    卻見有守在外麵的小太監走了進來。
    “啟稟陛下,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錦衣衛指揮僉事、翰林院侍讀,嚴紹庭,殿外求見。”
    那小子竟然也來了?
    嘉靖雙眼微微眯起,看向雨霧滋生的殿外,心中有些意外,卻又覺得合乎預料。
    他淡淡一笑:“叫他進來吧。”
    小太監折身出去傳召嚴紹庭。
    嘉靖則是衝著在場的幾人說道:“既然各有爭執,你們不如就和朕一起,聽聽這小子會說什麽。”
    此言一出,卻是讓高拱猛的抬起頭,看向帷幔後麵帶笑容的皇帝。
    而低著頭的徐階,卻是心中不免一沉。
    倒是坐在凳子上的嚴嵩,迷迷糊糊的好似睡著了一樣,嘴角卻是微微揚起。
    皇帝這是沒將嚴紹庭當做嚴黨、清流任何一方,而是已經被他放在了自己的夾帶中。
    這對嚴家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此刻。
    嚴紹庭也已經是抱著自己的靴子和足衣,進了殿內。
    見著年輕人。
    嘉靖麵露笑容,笑著問道:“聽說伱現在倒是清閑的緊,收了周雲逸當學生,便讓他天天泡在昌平那邊替你處理順天府災民的事情了。”
    嚴紹庭剛準備舉手作揖,卻才發現自己懷裏還抱著東西,臉上露出尷尬,就要將東西放在一旁,再行施禮。
    但嘉靖卻是笑嗬嗬的說道:“今日這般大的雨,你也是受累,就在這裏換上再說吧。”
    此言一出,殿內幾人又是一陣心思流轉,可謂是五味雜陳。
    高拱更是如同吃了一嘴的蒼蠅。
    數遍整個嘉靖朝。
    不!
    乃至於是整個大明朝,從來就沒有哪個臣子,是能在皇帝麵前換靴子的。
    嚴紹庭可以算得上是大明朝獨一份了!
    皇帝對他,到底是何心態?
    嚴紹庭也是心中意外。
    可不等他反應,呂芳已經是搬了張凳子過來。
    “嚴侍讀坐著換吧。”
    嚴紹庭連忙頷首低頭:“有勞呂公公。”
    說完之後,嚴紹庭想了想,最終還是選擇遵旨換靴。但他也不敢拖拉,動作麻利的將濕了的官靴和足衣脫下,換上幹淨的。
    而後也不敢繼續坐著,起身上前到了嚴嵩等人後方。
    “微臣謝陛下厚愛。”
    嘉靖卻是笑眯眯的:“說吧,來玉熙宮請見,可是為了浙江道的事情?”
    本就心裏裝滿不解和疑惑的高拱,不由側目看向嚴紹庭。
    嚴紹庭如實點頭:“微臣今日得了消息,因近來兼辦順天府災民一事,對災民所遇之艱難亦有了解,心知此番浙江道生出的禍事,當地百姓大抵已是千難萬難,微臣於心不忍,特來玉熙宮請見,不知朝廷對浙江道災民,如何安置?”
    即便是早就心中有了準備的嘉靖,也不曾料到,嚴紹庭竟然會說這話。
    不由的。
    嘉靖臉色沉了下來,目光從嚴嵩、徐階、高拱以及嚴世蕃身上掃過。
    他沒有開口,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都看看!
    你們剛剛都幹了些什麽?
    再看看這孩子,冒著雨濕了腳跑來玉熙宮,一開始說的就是浙江道受災百姓的事情。
    這孩子是在心裏,替朕裝著百姓們的啊!
    這孩子雖然年輕,但格局卻是不一樣。
    他倒是全然忘了,不論從什麽角度出發,嚴紹庭對浙江道的事情,都無權置喙。
    然而,道長已經開口道:“果然,在京中一番曆練,愈發沉穩了。你再說說,浙江道當下的事情,該當何辦?”
    說了一聲後,嘉靖又覺得不夠。
    他起身,走出帷幔,到了眾人麵前,坐在那張椅子上,目光看向滿身水汽濕漉漉的嚴紹庭。
    “就當是替朕。”
    “為浙江道的子民們出謀劃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