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進來，保安隻是看了一眼，便低下頭接著玩手機。
    也挺好。
    劉正其實也不喜歡和這個世界的人打交道。
    那些插科打諢，不過是為了求生。
    但他很快就不得不打交道了，因為他被閘機擋住了。
    雖然以閘機的高度，劉正原地起跳都能跳過去。
    但傻子都知道，強行跳過去肯定要遭重。
    說不定直接冒出來一道激光網，把他切成火炙羊肉粒。
    正當他準備去找保安溝通的時候，一個白領湊了過來。
    她畫的臉是日漫風格，看上去應該是ai調教出來的，因為她有三隻耳朵。
    “我可以幫你刷卡。”
    白領主動道。
    “哦？那謝謝了。”
    劉正讓到了一邊。
    “但你要把外賣袋給我。”
    白領說道。
    “你要外賣袋幹什麽？”
    他奇怪地問道。
    “這你不用管。你把外賣袋給我，我幫你刷卡。”
    白領重複道。
    外賣袋能不能給她，這還真觸及到劉正的知識盲區了。
    畢竟牛馬也沒說過有這條規則。
    而以他現實裏送外賣的經驗，平台也沒強調過這一塊兒。
    畢竟外賣包裝每家都不一樣，好一點的是保溫袋，差一點的直接就是塑料袋了。
    遇事不決問牛馬。
    劉正果斷打了電話，果然沒有接通。
    這次牛馬是鐵了心不接，連通話提醒都懶得敷衍一下。
    “行吧。”
    他聳了聳肩，準備在和白領套套口風。
    這時，保安走了過來。
    “黃經理，伱還不去上班嗎？我記得你們放風時間隻有五分鍾吧。”
    他對白領說道。
    “我有額外的額度。”
    白領抿了抿嘴道。
    “你還是留著吧，留在關鍵的時候，你說呢？”
    保安麵無表情地說道。
    他的臉是油畫風格，看上去有幾分倫勃朗中晚期的功底。
    深邃的目光隱藏在陰鬱的光影後麵，看上去壓迫感十足。
    “好吧。”
    白領的臉色幾度變幻，最終還是妥協了。
    她不甘地看了一眼外賣箱，刷卡走進了閘機。
    “外賣袋很珍貴，不要輕易給他們。”
    看著白領走進了電梯，保安對劉正說道。
    “這個到底有什麽用？”
    他問道。
    保安沒有說話，隻是指了指自己的臉。
    “哦~”
    劉正似乎明白了。
    “你送到哪兒？”
    保安問道。
    “403。”
    “給誰？”
    “王經理。”
    他回道。
    “那個家夥很麻煩。”
    保安皺了皺眉頭。
    “上次小美地沒拖幹淨，差點被他投訴開除了。”
    “小美是誰？”
    “保潔。”
    “哦。太沒人性了！”
    劉正裝作義憤填膺。
    “他本來也不是人，你見了就知道了。”
    “樓裏有監控，我不能幫你太多。”
    “總之你記住一點，吵架要私下吵，打架要當眾打。”
    保安幫他刷開了閘機，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謝了。”
    劉正朝空氣說了一聲，穿過了閘機。
    來到電梯間，電梯一共有三部。
    一部僅限單層，一部僅限雙層，一部每層停靠。
    選哪個呢？
    正在糾結之時，他突然聽見了保安的咳嗽聲。
    “咳！咳！”
    明白了。
    劉正心領神會地選擇了僅限雙層那部。
    電梯很快到位，電梯門打開，裏麵有一個身穿類似空姐製服的電梯員。
    “您到哪一層？”
    等他進入電梯，畫著美漫風格臉的電梯員問道。
    “謝謝，我自己按就行了。”
    劉正謹慎地說道。
    “不好意思，隻有電梯員能操作電梯，這是物業規定。”
    電梯員帶著美式甜心的標準笑容。
    “行吧，我去403。”
    他從善如流。
    “好的。”
    電梯員按下了1103。
    “什麽意思？”
    劉正盯著她。
    “物業規定，訪客乘電梯必須到頂樓。”
    電梯員說道。
    “那你還問什麽，玩兒我呢？”
    “您要這麽理解，那我也沒辦法。”
    電梯員麵不改色地回道。
    “交個朋友怎麽樣？”
    劉正拿出一杯咖啡。
    他倒不是嫌爬樓費勁，主要是擔心有別的幺蛾子。
    “沒興趣。”
    電梯員換上了美式綠茶的刻薄笑容。
    “敬酒不吃吃罰酒。”
    劉正眼神一厲，掏出了殺蟲劑。
    “你要幹什麽？”
    電梯員的表情變成了慌亂。
    “幫你殺殺蟲。”
    他獰笑道。
    “我又不是蟲子，你這招對我沒用。”
    電梯員強自鎮定道。
    “是嗎？那你慌什麽？”
    “誰，誰慌了？”
    電梯員嘴硬道。
    劉正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地方，這些畫臉人貌似不能很好地控製自己的表情。
    而且越是畫風浮誇的，控製力就越弱。
    就像這個電梯員，五官都要飛掉了。
    她在怕什麽？
    如果她自己不怕殺蟲劑的話，那就是在怕他在電梯裏噴殺蟲劑。
    難道這個電梯是蟲子？
    劉正一邊用觸手敲電梯，一邊觀察電梯員的表情。
    是嘲諷的表情。
    那看來不是這個原因。
    難道是擔心其他坐電梯的人？
    聯想到保安之前的話，他若有所悟。
    “要是我把這個電梯噴滿殺蟲劑，有些領導就用不了了吧？”
    “這個電梯是你管的，他們要是坐不了電梯，你也要擔責任吧？”
    “叮！”
    正在說話間，電梯到達了11樓。
    電梯門打開，外麵是一片茂密的叢林。
    蟲鳴聲此起彼伏，但他卻沒有看見一隻蟲子。
    或許它們體型太小，也或許隱藏在暗處。
    “按4樓，現在。”
    劉正厲聲道。
    直覺帶來的危機感讓他汗毛直豎。
    電梯員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那就一起死吧。”
    劉正說著，便要按下噴頭。
    “不！”
    電梯員尖叫一聲，按下了4樓。
    電梯門很快關閉，那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也被隔絕在外。
    “所以說嘛，大家做做朋友多好，何必互相傷害呢？你說對不對？”
    劉正拍拍她的肩膀，遞上一杯倒黴咖啡。
    “你說得對。”
    電梯員強笑著道，然後喝了一口咖啡。
    她拿的那杯是全糖的拿鐵，甘甜微澀的味道充滿味蕾後，她的表情好看了不少。
    “這就對了，沒事多笑笑。打工嘛，板著臉也是一天，笑著也是一天。他們越看不得我們笑，就越是笑給他們看。對不對？”
    劉正微笑道。
    “對。那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電梯員表情微妙地問道。
    “哦，醫生說我牙齒不好，要多磨磨牙。見笑了。”
    他把廷達羅斯的磨牙棒收了起來。
    “嗬嗬。”
    很快，4樓到了。
    劉正正準備出去，電梯員卻叫住了他。
    “小心王曼妮，她是個碧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