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莊博世一邊笑，一邊咳出鮮血。
    猩紅布滿了他的衣襟。
    心魔收起了手臂，狂熱之情消退。
    “就這麽瘋了？”
    他臉色陰鬱地看著莊博世，像是在看一個瘋子：“我可不想占據一個瘋子的軀體”
    “你在笑什麽呢。”
    從血泊之中，莊博世搖搖晃晃艱難地站了起來，微微抬起眼角，看著心魔說道：“我剛才差點被你說動了呢。”
    “可惜，你拜什麽幹爹不好，拜這四個廢物。”
    “我還以為你多強，原來隻是被亞空間的大便塞滿了腦子，連最基本的邏輯都沒了。”
    “說再多大話，用再多的形容詞，也改變不了你口中的偉大存在，不過就是苟且在一個銀河係中的四個鳥人而已。”
    “說得好像自己是主宰多元宇宙的大羅神仙一樣，這麽吹牛逼，你的主子不會臊得慌嗎！”
    莊博世像是宣泄一樣，忍不住毒舌嘲諷道。
    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聲，傳遞到了他的耳朵。
    心魔臉頓時陰沉下來，咬牙切齒地說道：“不知道把你的牙齒拔光，抽出了你的舌頭，割下了你的腦袋後，你的嘴還是不是那麽硬。”
    “來啊，我既然遠遠不是你的對手，為何還不早點殺了我！”
    “奪走我的一切，占據我的存在，來啊！”莊博世嗤笑道。
    “你猜，主神會不會直接把你當成是異端靈魂，直接抹殺了。”
    心魔陰沉地看著他，片刻的沉默之後。
    是憤怒，徹徹底底的憤怒，宛如翻滾的浪濤，洶湧在這個空間之內，黑暗和絕望籠罩在萬物之間。
    心魔忽然打了一個響指。
    隻是一個眨眼，莊博世就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十分熟悉的場所，燥熱難耐的空間，緊密排列的工位，蒼白冰冷的燈光。
    以及一個個佝著肩低著頭俯視著電腦的無臉人。
    這是心魔塑造的幻境，他十分確認這一點。
    “怎麽，沒有其他手段了嗎，開始用這種招數？”他朝著所有人大聲吼道。
    但沒有人回頭看他，依舊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屏幕。
    身體仿佛艱難地掙脫了某種束縛，漸漸地恢複了一定的行動力。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走到窗前向外看去。
    那一刻，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幅令人絕望的末日景象。
    烏雲如墨，沉沉地壓在天際，仿佛要將整個世界吞噬。
    湛藍的閃電不時從那厚重的雲層中猙獰地探出，如同惡魔的爪牙，隨時準備將大地撕裂。
    洪水如猛獸般肆虐，暴雪如利刃般切割，台風如狂怒的巨龍咆哮，地震讓大地如同被詛咒的巨人般顫抖。
    曾經那鋼筋水泥鑄就的森林，如今已化為一片斷壁殘垣的廢墟。
    無數死亡的動物和人體，無助地漂浮在湧動的水麵上，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更遠處，仿佛有某種來自遠古的巨獸在嘶吼，那聲音穿透了層層阻礙，帶著無盡的恐怖與絕望回蕩在天地間。
    莊博世顫抖著雙手打開窗戶，一股刺骨的寒冷之氣如洶湧的潮水般迅速湧了進來。
    那寒冷，冷到幾乎令人窒息。每一次本能地呼吸，都在讓那些死寂的冰進入鼻腔與呼吸道，無情地刮傷其內璧。
    很快，莊博世便感到了一陣腥甜在口中蔓延開來，但是他的身體卻好像輕鬆了不少。
    即將死亡的傷勢慢慢開始恢複了。
    +你的笑話很有趣，這是贈予你的獎勵+
    +你可以向我祈求，獲得渡過心魔的力量+
    來自於高天之上的輕笑聲響起在他的耳邊，一閃而逝，卻比雷霆還要刺耳。
    誘惑，無處不在。
    莊博世並未回應，對於這種存在，哪怕一句話一個詞，都有可能建立鏈接。
    “你不是很想這樣做嗎？”心魔的聲音響起在他身後。
    莊博世馬上轉身，但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厭倦了這個蒼白的世界，被日複一日無聊枯燥的工作折磨。”
    “甚至內心不是在想，快點世界末日吧，大家都去死吧，一切都結束吧！”聲音繼續在他左側響起。
    莊博世轉頭看去，依舊毫無蹤影。
    “鬼鬼祟祟，你是想要餓死我，還是煩死我。”莊博世冷冰冰的說道。
    “現在你有機會毀掉這一切，打碎這一切，為何你還是愚蠢得不願意接受！！”聲音忽然變得無比憤怒。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無數聲音疊加衝擊著莊博世的大腦，口、鼻、耳、眼的血液瞬間流了出來。
    “笑話，每個人內心都有陰暗的念頭，所以才誕生了你們這種所謂心魔！”
    莊博世擦幹了嘴角的血液，笑著道：“隻有堂堂正正碾過你們，才能邁向四階。”
    “好吧，好吧。真是如同一塊糞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那個聲音歎息著，突然從身後來到了身前。
    莊博世看到了那個人，笑容頓時消失。
    那種從心底的荒謬感讓他說不出話來。
    荒謬，徹徹底底的荒謬。
    曾經幹枯的恐懼在他心底再次綻放出來。
    那是一張熟悉的臉，熟悉的平光眼鏡，熟悉的冷漠表情，不再是自己。
    ——是楚軒。
    此刻環境再次變換，變成了咒怨世界即將結束時候的那個病房。
    而自己虛弱地躺在了病床上，失去了所有力量。
    “你在恐懼什麽。”那個“楚軒”正在削著一個蘋果，泛著冷光的眼神來回掃視著自己。
    這種眼神很熟悉，絕對是楚軒，沒錯了就是楚軒！
    “我現在一點都不怕你！”莊博世臉色忽然變得十分潮紅，大聲吼道。
    “而且你是假的！假的！我的心魔才不是楚軒！”
    “哼。”熟悉的冷哼聲。
    “楚軒”放下了削了一半的蘋果，淡淡地道：“剛才那一切，隻是我試探你的前奏而已。”
    “你卻一直被牽著鼻子走，甚至連第一個邏輯陷阱都沒有識破，果然隻是凡人的智慧。”
    凡人的智慧一出，莊博世抖若篩糠，眼皮直跳。
    “你在做什麽，別裝腔作勢了！”反應過來的莊博世眼裏閃過被戲弄的羞惱。
    在醫院麵對楚軒是他最無助最狼狽的時候。
    “楚軒“自顧自地推了一下眼鏡：“心魔是心靈本質的躍升，而非武力的體現，哪怕你能打得過心魔。”
    “你就能渡過心魔劫嗎？”
    “閉嘴！”莊博世極力掙紮。
    “猩猩的大腦，你隻會一味抗拒真相嗎？”“楚軒”冷臉說著，手中的蘋果皮越來越長。
    “我從一開始便誤導你對心魔的判斷。”
    “戰鬥越是激烈，情緒越是熱烈，至高天的力量就越加深入。”
    “勝敗不是目的，戰鬥本身才是目的。”
    “但你連戰鬥本身都沒有堅持到底。”
    “實在是，無可救藥。”
    窸窸窣窣的囈語不斷在他的耳邊響起，房間內的燈光一閃一閃。
    “不可能！”莊博世好不容易治好的PTSD又發作了，他渾身顫抖，像是看到了一個惡魔一樣，說不出話來。
    “楚軒”歎息一聲：“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心魔是什麽，是最深的恐懼，最無力的時刻，最絕望的瞬間。”
    心魔“楚軒”繼續用平淡地語氣說道：“認輸吧，你是贏不了我的。”
    “你所有的後手，所有的能力，所有的想法，我都知道。”
    “不，不不不不不！”
    “而且你確定，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不是在拖延時間嗎？”楚軒嘴角彎曲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微笑，卻沒能如願，隻有一個淺薄到不能再淺薄的微笑在他臉上浮現。
    那是某種算計得逞的笑容。
    這個笑容，讓莊博世不寒而栗。
    楚軒站起來，一把拉開了窗簾。
    外麵，至高天的奇異光彩如洶湧的潮水般不斷滲入這個世界，那光芒帶著詭異的色彩，仿佛是末日的餘暉。
    無數惡魔在瘋狂地狂笑宴飲，那喧囂的聲音仿佛是對世界末日的嘲諷。
    他們的眼神中閃爍著邪惡與瘋狂，仿佛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鬼，要將整個世界拖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所有惡魔的臉，竟然都是戴著平光眼鏡的楚軒樣子！
    那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容，如同恐怖的夢魘，讓人不寒而栗。
    莊博世再也無法抑製內心深處如潮水般洶湧的恐懼。
    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著，雙手緊緊抱住床沿，仿佛那是他在這恐怖世界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身體之中有著莫名的本能開始呼嘯。
    “嘔！”
    緊接著，他控製不住地嘔吐起來，胃部一陣痙攣，似乎要將所有的恐懼都吐出來。
    開始是胃中的食物，然後是苦澀的膽汁，似乎要把身體裏的一切都傾倒出來。
    然而，在那吐出的苦膽水中，一個個令人作嘔的蛆蟲在不斷遊動。
    而這些蛆蟲，竟然每一個都長著楚軒的臉！
    那熟悉又恐怖的麵容，此刻在蛆蟲的身體上顯得格外詭異和恐怖。
    它們在苦水中扭動著，發出了細密的聲音。
    “我騙你的.”
    “我騙你的.”
    “我騙你的.”
    看著這些蛆蟲，莊博世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心中的恐懼如同黑洞一般，不斷吞噬著他的理智。
    “啊啊啊啊啊啊啊！！！”莊博世幾乎要被折磨瘋了。
    他如同一個瘋狂的困獸，雙手猛地扯開了自己的衣服。
    就在這一瞬間，他驚恐地發現自己胸口竟然詭異地長著一張閉著眼睛的人臉。
    而那張臉，竟然還是楚軒！
    那熟悉而又令人膽寒的麵容，如同一個詛咒，深深烙印在他的胸口。
    “不！！！”他再次發出了淒厲的尖叫聲，那聲音仿佛是從靈魂深處迸發出來的絕望呼喊。
    那張臉睜開了眼睛，看向了莊博世，冷淡地道：“你贏不了我的，認輸吧，一切都在我的計劃內。”
    認輸吧認輸吧認輸吧認輸吧！
    窗外窗內無數冷淡的聲音疊加在一起，讓他不停在病床上扭曲掙紮。
    他感到自己腦海裏最後一根弦“嘣”的一聲崩斷了，整個世界仿佛在他眼前崩塌，陷入了無盡的黑暗與瘋狂之中。
    最後，雙目無神地癱軟在床上，一動不動。
    所有幻象消失了，心魔“楚軒”再次坐在他床邊削著蘋果。
    “你無法直麵自己的恐懼。”
    隻不過這一次他向莊博世伸出了右手，右手中是那顆削了皮的蘋果，散發著奇異的香氣，十分誘人，讓人垂涎欲滴。
    “吃了它。”心魔“楚軒”冷靜地說：“你就能獲得永恒的平靜，不用被我永世折磨。”
    莊博世沒有回答，但眼神中似乎有難以抑製的衝動。
    “迎接你的死亡吧。”心魔“楚軒”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蘋果繼續向前伸去：“這是我對你最後的仁慈了。”
    “有時候，逃避可恥，但很有用。”
    “特別是對於你這樣的人來說。”
    莊博世的眼神再次微動，卻停留在那隻舉著蘋果的手上。
    那隻右手，沾滿了鮮血，一部分鮮血，甚至滲透到了那顆蘋果上。
    那不是人類的血。
    人類的血不會那麽汙穢，不會那麽可怕，甚至在皮膚上嘶嘶作響，緩慢地沸騰。
    人類的血也不會散發著迷蒙的藍光，使人感到頭暈目眩。
    他看著那隻手，呼吸之間，感到徹骨的森寒。
    “他們失敗了。”莊博世忽然感覺自己的理智回歸了。
    心魔“楚軒”平靜地看著他，依舊舉著那隻沾滿鮮血的蘋果，沒有回答。
    “楚軒。”
    莊博世吐出這個名字，然後歎息著：“他怎麽做到的。”
    “以一個凡人之軀，居然撬動了神明的棋局，隻能說，不愧是楚軒。”
    “你這個假貨，還真是難以及他萬一。”
    心魔“楚軒”還想要說些什麽。
    但莊博世看向窗外，那如同末日的場景已經開始崩塌，世界不斷碎裂，那赤色的潮水正在朝著這個方向湧來。
    “你看，我說了吧，他們就是龜縮在一個偏遠星係的土著邪神，連現在的楚軒都對付不了。”
    “隻能用一個假貨來恐嚇我。”莊博世自嘲笑道：“雖然被一個假貨嚇到了很難堪。”
    “但曙光中臨聖的鄭吒不也被一幅眼鏡嚇得連連交代後事。”
    “不丟臉，不丟臉。”
    心魔“楚軒”似乎放棄了什麽，搖了搖頭，收回了右手，坦誠道：“還是被你發現了。”
    “可惜了，你們太過僥幸。”
    “隻不過，幸運不會一直眷顧你，我一直跟著你，我可以失敗無數次，但，隻要成功一次——”
    “你就是我的了。”
    莊博世也笑了起來，他閃爍著金色光芒的眼眸掃向了心魔“楚軒”。
    “我也這麽覺得。可是，我為什麽還要給你機會。”
    一股前所未有的斬擊凝聚在他的手上，心魔再也無法維持雲淡風輕的表情，他驚恐萬狀、難以置信。
    “蠢貨，渣滓，你是那些被吃了腦子的地精嗎！”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這是要自取滅亡，你怎麽敢啊！”
    一開始，他還死死盯著莊博世，口中汙言碎語不斷噴吐，怒罵聲不絕於耳。
    “不要這麽做，你這是在傷害自己。”
    “我保證以後一定不會影響你，把所有力量貢獻給你，讓你馬上成為真正的四階。”
    見莊博世不為所動，心魔開始求饒，低聲下氣誘之以利。
    “感謝你啊，我的心魔。”
    莊博世看見心魔用楚軒的臉在表演一個小醜，一種無比愉悅的滿足感充斥著全身。
    “如果你不是提前孵化，我可能根本渡過不過這個心魔關吧。”
    “而且你若不是吸收了太多混沌的力量，我也沒辦法用這個辦法。”
    他還是舉起了右手，那股咒力不斷變化，最終向前斬去。
    “蠢貨，和你的邪神野爹一起滾吧！”
    刀斬肉身，心斬靈魂。
    隨著無形之形掃過，莊博世和心魔之間的聯係斷然崩裂。
    莊博世感到一陣輕鬆，像是卸下了什麽沉重負擔。
    心魔則發出了尖銳的哭嘯，身體不斷扭曲，化為了一隻醜惡的邪魔。
    “我會回來的！莊博世！你等著我！別死在主神空間裏了！”
    “我會親自折磨你殺死你！”
    “我會找到你的。”
    留下這句話後，心魔隨著心靈空間的崩碎，被帷幕之後的至高存在一起帶走，離開了這個世界。
    莊博世看到這幅場景，嘴巴張了張，想笑但笑不出。
    最後歇斯底裏地對著天怒吼著：“楚軒看到沒有！看到沒有！”
    “惡人自有天收！惡人自有天收啊！”
    “至高天，我敬愛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