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盜墓者聯盟(一)鷓鴣哨遇上了張起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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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鷓鴣哨。”
    “在下,張起靈。”
    “在下,陳玉樓。”
    “在下,吳.吳鉤。”
    陝西祚水縣九天山餘脈,四個來自天南地北的年輕人相聚於此。
    “兩位,久仰大名。”陳玉樓抱拳行禮,鷓鴣哨也同樣致禮。
    “客氣了。我不過初出茅廬,當不得陳總把頭謬讚。”張起靈似乎不太適應這種客套,臉色有些僵硬地回應。
    民國三年生的張起靈此刻已經接近三十,但張家的血脈讓他看上去還是十分稚嫩,約莫二十歲的樣子。
    至於狗五,他雖然在長沙有點名頭,卻沒怎麽走出過湖南,隻能嚅囁著道:“貧家賤名,不足掛齒。”
    他左邊是佛爺的本家族人,對麵是南方卸嶺的魁首以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搬山道人。
    倒顯得他這個長沙九門排行第五的狗五有些上不得台麵。
    “汪!汪!”一聲輕微的狗叫從狗五的兜子中傳出。
    “聽聞狗五爺訓練了一條靈犬,十分通人性,還擅長尋穴點位。”鷓鴣哨好奇道。
    “當不得當不得,隻是一條犬而已。”狗五有點不好意思。
    他兜裏揣著一隻西藏獚,名叫三寸丁,體型小巧,隻有幾兩重,天生養不大,狗五常將其揣在袖子裏,走到哪兒帶到哪兒。
    “張家之英傑,我自神往已久,今日一見終是得償所願。”陳玉樓不愧是道上響當當的人物,待人接物如沐春風。
    他轉向有些拘謹的狗五:“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狗五爺好雄壯的名字,怎可自謙。”
    “長沙老九門五爺之名,我在雲貴等地,也已有耳聞。”
    “兩位俱是英雄出少年,吾等自愧不如。”
    張起靈抱拳行禮,但麵無表情,一臉漠然。
    狗五被大名鼎鼎的南方卸嶺總把頭陳玉樓這麽誇讚,有些不好意思,但內心十分自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後了。
    原來自己的名字還有這個寓意,不是老頭子瞎取的啊。
    “今日相聚於此,得於張大佛爺所邀,但地下凶險,吾等應當互相照拂。”
    “此乃張大佛爺所托,我們兄弟二人必將竭盡全力。”鷓鴣哨嘴角含笑道。
    與陌生人下鬥,最怕就是互相算計。
    陳玉樓、鷓鴣哨也不想這兩位“張家人”帶著什麽陰私目的,到時候在地下火並反而害人害己。
    陳玉樓是綠林道上響當當的人物。
    每朝每代,隻有在天下大亂的時候,才有卸嶺群盜混居於山川大澤之間,挖墳掘墓,斷王陵龍脈。
    隻因為太平年月有官府管轄,中國曆來又戶籍排查嚴密,卸嶺力士這樣一大群流民遊走四方,早晚成為官府的眼中釘。
    所以,隻有在天下大亂的時候,流民落草為寇者眾,這些卸嶺群盜才能改頭換麵披上一重綠林的身份,平時呼嘯山林,又有部眾行走四方,考察山川形勢,一旦發現大墓就群聚而去,將墓穴盜掘一空。
    陳玉樓的老頭子是卸嶺群盜的盜魁,手底下控製著河南、陝西,兩湖等幾個大省的響馬盜賊,是三湘四水風雲一時的大人物。
    而鷓鴣哨出身紮格拉瑪部落,為了破解昔日族中巫師以玉眼窺視虛數空間產生的詛咒,這一族苦苦尋找著漢武帝時驚鴻一現的雮塵珠,為此尋遍大墓,便形成了倒鬥流派中的一支——搬山道人。
    幾千年傳承下來,鷓鴣哨隻怕也是他們族人中最後一位搬山道人了。
    年輕時又跟一位法號了塵的摸金校尉學過這一門裏麵的門道,成了集兩大傳承於一身的了得人物。
    陳玉樓與鷓鴣哨在湘西合作過一次,雖然結果慘淡,但對於雙方的本事可都佩服得緊。
    但近日,聞名已久的張大佛爺卻托人找到陳玉樓,請他下一個大鬥尋一件先秦時期的物件。
    為此張大佛爺不僅付出了三大箱子的金條,更送上五百條中正式以及三門迫擊炮。
    要知道現在是亂世,盛世古董,亂世黃金。
    亂世的古董價賤,賣不出幾個錢,連陳玉樓也隻是盜掘金銀銅器為主。
    國民政府的金圓券早就論為了擦屁股紙,市場上流傳的硬通貨隻有美元、黃金和軍火。
    如此大的代價,用貴價之物去換取一件不知道是什麽價值的古物,還有張家人一同前往,這件事絕不簡單。
    況且目標在陝西境內,日軍兵鋒所指,陳玉樓帶不了幾個卸嶺力士。
    所以,陳玉樓才堅持邀請了鷓鴣哨同行。
    鷓鴣哨把目光放在了張起靈身上,直覺告訴他,這個沉默寡言的小哥,絕對藏有大本事和大秘密。
    張家的大名他已有耳聞,他的曾祖輩還與張家產生過一段緣分。
    對於這個神秘且低調的神秘家族,祖上的筆記也有隻言片語的記載。
    但張家比他們一族傳承還要久遠,大多時候行跡極為低調,倒是近些年長沙張大佛爺盛名在外,帶了不少張家人出山,這才讓這個家族再次進入了許多行內人的視野。
    張家人想向來不與外人交流,所以這件事把他們兩人找來,就有些詭異。
    要不是張大佛爺定金太過豐厚,豐厚到陳玉樓無法拒絕。
    要不是陳玉樓在湘西損失了不少卸嶺兄弟,急需補充錢財和勢力。
    他也是避之不及的。
    不過現在,來都來了。
    陳玉樓收拾好心情,開始琢磨起山形水勢。
    “這裏地勢開闊,這段山脈左右對稱。”鷓鴣哨學了摸金校尉的本事,對尋龍點穴已經有了不俗的認知。
    “林木蔥鬱,穀峰相望,山體在北側與南側略作弧形展布,狀似盛開的蓮花。”
    “這地宮,必然位於九天山第二座山峰,與第三座山峰的蓮花宮內。”
    “好見識。”狗五抱拳客套,但眼神卻瞥見張起靈正在蹙眉觀察著山水。
    他算是佛爺的代表,而身邊這位沉默的小哥是張家本家的代表。
    兩人應該是同一個戰壕,但小哥太過沉默寡言,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與陳玉樓溝通。
    狗五說道:“九天山,乃承秦嶺龍脈,經驪山渭水由秦嶺出身,一路往西安走,一路往渭水走,層層剝換,聚陰陽交匯山水之氣,化氣結穴。”
    “落為真龍寶穴,王陵之地。”
    “但聚氣卻散氣,隻能作為王,不可作為帝!”狗五下了判斷。
    張起靈眉頭微蹙,緊緊盯著眼前的山形。
    張家其實存世已久,隻不過真正的張家人不能長期離開族地,也隻有支脈大量在外界活動。
    而這些年支脈最強勢的無疑是長沙的張大佛爺張啟山。
    但這個墓的位置在日本人控製區,不能動用太多人手,避免打草驚蛇引起日本人注目,所以本家與外家一合計,決定各出一人。
    本家派出了張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年輕人張起靈。
    外家的張啟山則召集了老九門最為純粹的狗五,並且把南方卸嶺總把頭的陳玉樓聘為外援。
    故此,四人的盜墓小隊正式成立。
    “但山行水勢,地為皇,天為帝。”張起靈言簡意賅地道:“九天山本就名字太大,普通王侯將相極易被天地二氣犯衝。”
    “風水好是好,可作為行宮,不可作為地宮。”
    “好!不愧是張家弟子!”陳玉樓半是客套半是真心地誇讚道。
    鷓鴣哨也是默默點頭,這與他從師傅處學的大致不差,但張家似是傳承千年,一位十餘歲的年輕人便有如此見識。
    “但佛爺所指,那便是不會有錯的。”狗五帶著一條兩點金,狗子靈巧非常,已經開始在不斷尋求氣味。
    “除非,我們找的不是普通地宮。”張起靈一句話,讓敏感的陳玉樓和鷓鴣哨眉毛一挑。
    互相對視一眼。
    張家本就是神秘非常,高手如雲,此番卻把他們這些外人都招了進來。
    看來這趟活計,不是那麽好接的啊。
    “走吧。”狗五當仁不讓一馬當先。
    “萬望順遂。”鷓鴣哨看了一眼時辰,正午時刻。
    霽月二三,諸事皆宜。
    剛剛好。
    自他們進入之後約莫一柱香時間,又一夥裝備齊全的人出現在山坳處。
    他們身後跟著上百個荷槍實彈的日本兵。
    “橋本太君,汪主任,看來那張家之人已經進去了!”一個瘸腿的禿頭男子站在山坳口打量著地上的腳印。
    “嘿,四個人,身手都不錯!”
    “四個人?”橋本譏笑一聲:“汪主任,四個人怎麽可能就能這個地宮挖掘出來?”
    “張家人都是尋龍點穴的高手,而且下鬥,貴在精,不在多。”被稱為汪主任的汪不全瞥著烏泱泱的一大群人,蹙著眉頭道。
    但顧忌對方帶了軍隊,汪不全也不好多說什麽,轉而問道:“何老鬼,這裏孤陰不生孤陽不長,那個鬥,會在這裏?”
    九天山,聽這地方就不會有什麽大墓。
    但奈何汪家埋在張家的暗子消息確切無誤。
    這裏必有指向終極的秘密。
    甚至是連張家都沒有真正得到的,那關於逝去的仙與聖,大長生、大自在的無上秘寶。
    這是他們汪家自先祖汪藏海始,便追求的終極理想。
    汪家此時十分煊赫,支脈成了南京政府的大總統,主脈更是早就在東北就與日本人長期合作,聯合成立了“滿蒙文化協會”,盜掘了高句麗古墓,甚至把故宮的文物都搜羅瓜分。
    借著日本人的勢,壓的族地在東北的張家抬不起頭來。
    甚至聯合日本人對敦煌、遼代的古墓和古跡破壞性研究,對於終極的秘密,也在不斷破解。
    這一次,更是利用了花了幾代人,才在張家內部安插進去的暗子得到的消息。
    但消息隻有隻言片語,不得全貌。
    所以汪家仗著南京汪銘權政府與日本人的親密合作關係,主動聯係上了日本人。
    這才有了集結北方倒鬥精銳,號稱出馬仙的北派倒鬥宗師何老鬼、西北響馬的馬家,尾隨張家一行,準備來個黃雀在後。
    在三裏之外,一個大隊的日軍精銳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
    天空之上,日軍的92戰暴成群飛過。
    張家一行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監視之下。
    “濱田教授,為什麽要帶上這些支那人!”一個僧人裝扮的日本人目光陰鳩,盯著何老鬼和汪不全,不冷不熱地道。
    濱田教授擦了擦自己的眼鏡:“大穀坊主,請不要歧視我們的朋友,畢竟現在帝國正在主導大東亞共榮。”
    “汪先生的家族一直十分支持帝國,此番也是汪家主動將情報告知大本營。”
    說話不疾不徐,周圍幾人頓時低下了頭。
    濱田教授原名濱田耕作,在後世被稱為“日本考古學之父”,是日本京都帝國大學的校長與考古學的創始人。
    濱田看著大穀光瑞:“1937年6月,我與何先生、黑田先生一同考古了吉林集安的高句麗古墓,得到了很珍貴的原始資料。”
    “後來,我們也多有合作,共同探尋過東夏人的雲頂天宮,又去巴丹吉林尋過古潼京。”
    “所以我對何先生的專業技術十分欽佩,他也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嗨。”大穀光瑞表麵恭敬,但內心卻不以為意。
    他雖然作為一個僧人,但可謂無惡不作。
    前段時間在敦煌破壞性盜走了數十萬件珍貴文物,大量佛像的佛頭被他整個砍下。
    這讓他在日本一下子聲名鵲起,畢竟日本信封佛教者眾多,而一個僧人如此不敬佛,世所罕見。
    濱田耕作環視了一圈,慢慢說道:“諸君都是帝國考古界的核心力量,中華的古人為了防止自己的財寶被人奪走,所以會在古墓內設有機關。”
    “珍寶可以不得,諸君可不容有失。”
    “萬事,都讓何先生他們先走,我們隻需要盡快采集古墓中的第一手資料便可。”
    “嗨!”大穀光瑞、黑田源次、吉川小一郎、鳥居龍藏、江上波夫、田村實造均躬身行禮。
    這群人,可是在中國大地最為活躍的日本“考古”人士,無論是博物館、古宅古跡,還是古墓,都逃不過他們瘋子一般的破壞性掠奪。
    能拿走的就搶走,不能拿走的就砸掉燒掉。
    甚至連一些具有研究價值的銅器都被融化做了子彈。
    濱田耕作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支那人沒有本事守護如此瑰麗的財寶,那麽便交給更加優秀的日本人吧。
    這次汪家的動靜和決心,比尋找雲頂天宮之時更加強烈和急迫。
    雖然雲頂天宮最後失敗了,但他們得知了張家世代守護的最大秘密。
    長生。
    這是沒有人可以拒絕的誘惑,隻要得到了這個秘密。
    再加上日本人先進的生物化學科技,一定能讓日本人,成為世界上最優秀的種族。
    甚至,成神!
    這章出現的日本人都是侵華戰爭時期來過中國盜墓的真實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