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盜墓者聯盟(二)怪異石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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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小隊,俱是高手,行進速度十分之快。
    陳玉樓負責觀山,鷓鴣哨負責定穴,張起靈負責開路,連狗五的狗都能避開陷阱。
    這是一支幾乎集合了民國南派北派倒鬥界頂尖人才和業界精英的隊伍。
    堪稱盜墓者聯盟。
    “等等。”鷓鴣哨一揮手便停下了動作,耳朵微動:“這附近有地下懸河!”
    陳玉樓眉頭一挑:“地下,懸河?”
    若是地下河在這裏並不罕見,但是懸河這種地貌,怎麽可能出現在關中大地上。
    張起靈趴在地上,右耳貼地感知。
    “沒錯,是懸河。”
    陳玉樓蹙眉還沒說什麽。
    但張起靈下一句就讓剩下幾人大驚失色。
    “後麵跟了尾巴,人數——”
    張起靈淡漠的眼神似有些疑惑。
    “應有上百。”
    陳玉樓與鷓鴣哨對視一眼,眼神變得十分凝重。
    狗五也是有些驚慌,他們現在隻有四人,而且勢單力孤,萬一被人堵住,那可是甭想跑回長沙了。
    陳玉樓一合計一咬牙:“不管了,我們必須要快!”
    “他們來勢洶洶,肯定早就跟著進來,一直沒追上了我們,無非想找人趟雷!”
    鷓鴣哨瞬間掏出盒子炮,陳玉樓馬上摁住他的手:“鷓鴣哨兄弟,我知道你的本事。”
    “但百裏之外就是日本人的軍營。”
    “能在日本人眼皮底下聚攏上百人進山,這夥人即使不是日本人,也是些二鬼子!”
    陳玉樓經驗何其豐富,而且作為綠林大道,也算懂一些兵法:“以一敵百,除非是那神槍無敵的燕雙鷹。”
    “不然我們四人,不是他們的對手。”
    “那就速戰速決。”鷓鴣哨拿出山形地圖一比對。
    “這條河橫貫東西,明顯不是順著山勢而走。”
    張起靈默默加了一句:“是人工開鑿的護城河。”
    “進入這條河,應該就能進入地宮。
    “張兄弟謬矣!”陳玉樓卻不同意反駁道:“先秦之時,怎可有人能開拓一條地下懸河?”
    “人力,物力,技術,皆不可得。”
    陳玉樓心理已明白,這件事絕對和張家脫不開幹係,他平日最厭煩動輒天機不可泄露故弄玄虛之人。
    要不是對麵極有可能是日本人,他少不了要與張起靈好好說道說道。
    況且要在先秦之時修一條地下懸河,可比修一條長城難多了。
    張起靈沒有解釋。
    感覺氣氛有些變僵,鷓鴣哨對著張起靈道:“張家兄弟,你能探出這條河的走向嗎?”
    張起靈點了點頭,將比常人修長的多的手指貼在地上。
    不一會兒,他站起身來,似是有些不解:“這河,怎會自低向高處流淌。”
    “河是繞過這側峰,往著九天山第二座主峰流去。”
    鷓鴣哨沉默片刻,對著陳玉樓道:“陳兄,我認為張家兄弟說的沒錯,這條河必是地宮的護城河,我們想要進去。”
    “與其找那虛無縹緲的坑道,還不如進入地下河順流而下,還能甩掉大部分追兵。”說著鷓鴣哨看向了張起靈。
    張起靈點了點頭:“他們也停下來了!”
    陳玉樓抬頭一看,一架貼著膏藥旗的日本戰機飛過。
    他臉色一變:“該死,果然是日本人!”
    他心中猶豫,但他在這支小隊地位最高年紀最大,考慮的也更多。
    這次居然跟日本直接對上,麻煩之餘又合情合理。
    但是,如果真如這個沉默的小哥所說。
    這地下懸河如此寬廣,那這個地宮,得有多大規模。
    始皇陵,都不見得有如此之大。
    那麽問題來了。
    這裏,到底埋著誰?
    想要進入地下懸河,僅憑幾個人也不可能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
    沒時間也沒有工具。
    這次是狗五立功了,他的三寸丁發現了一條廢棄的石道,似是兩宋時期曠工挖石采礦的礦道。
    鷓鴣哨提著油燈在前麵開路,陳玉樓端著盒子炮押後,謹防後麵跟上來的人。
    兩人一前一後,把兩個小年輕保護在中間。
    裏麵同樣一片漆黑,石俑橫倒在石道上,兩邊的洞牆上坑坑窪窪,裂縫橫生,有時候還能看到浮雕石刻的半成品。
    這些東西個頭都很大,狗五不禁在想,這裏采出的石料,是如何運到外界去的。
    黑暗之中,十分安靜,隻剩下幾人的腳步聲,狗五神經緊繃,總感覺四個人的腳步聲聽出五個人聲響。
    為了緩解壓力,他開始沒話找話:“這礦道是兩宋時期,莫不是為了開采宋徽宗的生辰綱吧。”
    “生辰綱就是花石綱,來自江南,是太湖石。”鷓鴣哨比沒什麽文化的狗五懂得多,他耐心解釋道。
    “當年為了運送太湖石,沿路拆了多少橋,毀了多少漁民生計,怪不得梁山聚義壓的官軍喘不過氣。”陳玉樓也來了興致。
    對於梁山他可崇拜的緊,特別是他現在也算是綠林好漢魁首,數萬觀山太保總把頭,對梁山總有一種身份認同。
    “當然,按照宋徽宗趙佶窮奢極欲的做派,山西北路這邊說不定也有當官的為討好他,令人大規模開采過礦山。”鷓鴣哨補充了一句。
    “趙佶除了那手字不錯,其他簡直一無是處。”
    “我知道,是是是那瘦瘦金體是吧!”狗五有些興奮地道:“我在佛爺宅子中看見過一副字帖,那字還真好看!”
    “我要有孫子,肯定讓他好好練練瘦金體!”
    “為何是孫子?”一直沉默寡言的張起靈突然問了一句。
    狗五嘿嘿一笑:“這直娘賊的廢物皇帝,隻配當我孫子。”
    “哈哈哈哈。”
    一時之間,礦道裏響起了一陣笑聲。
    “如果岩脈和山溪相連,就有可能形成山內部的水係。”鷓鴣哨把話題拉回正軌。
    “但我仍無法理解為何這裏會有一條地下懸河。”
    “我們往裏走了有兩柱香的功夫,應該走出了三裏地。”
    前後都已經一片漆黑,燈油也耗盡,十分微弱,幾人隻好停下來換燈油,順便抽個煙葉提提神。
    張起靈卻站著,撫摸著那些逼真的石人。
    不知為何,狗五隻覺得這個小哥親切:“張家小哥,你看出這些石人是雕著什麽了嗎?”
    張起靈眉頭微蹙,搖了搖頭。
    “說來奇怪,我還真沒見過這樣式的石人。”鷓鴣哨道。
    陳玉樓和鷓鴣哨都是倒鬥的行家裏手,這麽多年下過各朝各代的墓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但卻真沒有見過如此奇怪的石人。
    不符合任何一個朝代的技法,但卻是兩宋時期的物件。
    陳玉樓吐出一個煙圈:“中華泥石雕刻曆史淵遠流長,和古印度,藏文化有過長時間的融合過程,但是以寫實為主要表現手段的雕刻手法,在我記憶裏隻出現過一次,那就是秦始皇的兵馬俑。”
    “可是這裏的石像和兵馬俑又是完全不同,實在是一個異類。”
    這些石人都是一個樣式,四肢十分修長,軀幹好像包裹著一身緊身盔甲一般。
    特別是頭上還戴著一頂有著獨角的頭盔,頭盔的下沿有點像明光鎧的牛角盔,但上頭那根凸起的直角又怪異非常。
    下巴又尖尖凸起,肩膀頭上長著兩塊長長的盔甲板。
    整體給人以怪異的美感。
    但搜遍所有印象,幾人都無法分辨這是哪朝的盔甲。
    “這條礦道,時間很長。”張起靈忽然說道。
    “什麽意思?”陳玉樓蹙眉。
    鷓鴣哨眼睛一亮,仔細打量著那個石像,似乎想到了什麽。
    “我是說,礦道口的石俑,和這裏的石俑,並不是一個朝代的物件。”
    “他們之間,至少隔了上百年。”
    鷓鴣哨欽佩地一拍張起靈的肩膀。
    “真不愧是張家英傑,你這麽一說我才發現,往裏走,這個通道中的石俑是越來越古老的。”
    “我們進入越深,石俑的年代就越久遠,而石俑的外形就越怪。”
    “像是後人隻能根據前一個石俑模仿,所以會有細微的差別。”
    “兩兩對比差別不大,但拿最初那個與現在這個比,差距十分明顯。”
    陳玉樓不解:“到底是什麽讓這些工匠連續數百年都來這裏雕刻一個石俑,而且隻能參照前麵的那一個。”
    “他們為什麽不走深一點?”
    幾人看向了黑黝黝的礦道深處。
    是啊,為什麽不走深一點。
    那裏到底有著什麽。
    幾人再往前走了幾刻鍾,估摸著已經走到了九天山的山體深處,這裏石俑越來越密,個頭越來越大,樣子也越來越不像人。
    “到底了。”鷓鴣哨說道。
    果然,前麵是一麵石壁,石道的盡頭是一個不大的石室,裏麵倒著不少破碎的石人俑。
    四周有石燈,石室的中間,放著一隻石棺。
    石棺很大,棺蓋上麵的雕著看不懂的符咒,兩條龍身分別纏繞住棺材的兩邊,雕刻的非常精製,但是龍尾巴的地方明顯還沒有完成,隻雕出了一個大概。
    油燈照上去,棺材的石料顯現出凝脂一樣半透明的白色。
    棺蓋沒有合上,露出了一條手臂粗細的縫。整個棺材放在棺床上,四周再沒有任何的東西。
    看來是一個陪葬棺,可能是入殮的時候多餘出來的,或者雕刻來備用的,給廢棄在這裏。
    “怎麽這條石道這麽長,隻通到這地方。”狗五納悶起來。
    “這裏明顯是一個堆次品的地方,沒有出口。”陳玉樓檢查了四周一番不解道。
    根據張起靈的判斷,理論上懸河會經過這裏,而且走進來空氣是越來越濕潤。
    難道說是這個石室裏有秘道?
    鷓鴣哨心裏暗道。
    幾人四處看了看,均沒有發現什麽密道,最後圍到了那石棺的一邊。
    狗五拉著三寸丁圍著棺材轉了兩圈,問道:“裏麵會不會有粽子?”
    陳玉樓啞然道:“不會,沒聽說過先入殮再雕棺材的。”
    “而且這裏氣息流通,山水循環,是生氣壓過死氣之地,沒有足夠的地氣汙穢,粽子是出不來的。”
    “這應該是空棺。”
    總把頭都說是空棺了,狗五就放下了心,走到了棺材邊上用力推了推。
    很重,推不動。
    “說不定入口在這棺槨下麵,我們要不要推開看看——你們這是什麽表情!”
    狗五一回頭,看到陳玉樓鷓鴣哨臉色劇變,張家小哥也是突然瞪大了眼睛。
    狗五也是下過不少鬥的,心裏咯噔一下,剛想往前跑去,忽然手上一涼,低頭一看,一隻幹枯慘白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棺蓋的縫隙裏伸了出來,正抓在他的手腕上。
    狗五頓時頭皮發乍,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發了瘋一樣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可是那枯手力氣極大,不僅沒辦法脫手,還直把他往棺材裏拉去。
    狗五嚇得幾乎失去理智,混亂之中搶聲響起,子彈精準地命中了屍手之上。
    子彈的力量一下子讓屍手鬆開,狗五連滾帶爬地跑到了張起靈身後。
    說話都不利索了:“粽粽子!”
    “知道了。”陳玉樓端著盒子炮,一臉凝重。
    剛才他還誇下海口這棺槨沒東西,沒想到抽臉這麽快。
    “這不是普通粽子!”張起靈擋在了狗五身前,拿出一把黑金短刀。
    “石室內外暢聯,下趟活水,屬於陰陽交匯之地,怎可能誕生粽子!”鷓鴣哨拿出盒子炮和飛爪,滿是疑惑。
    鷓鴣哨處理過的粽子至少有八十,卻沒見過這麽不講究風水氣穴的粽子。
    不應該早就腐爛成泥嗎。
    陳玉樓上好了子彈:“不管是什麽,先幹掉他!”
    話音剛落,那個棺槨突然自己抖動了一下,從裏麵發出一聲悶響。
    狗五不由全身一涼,心說壞了!
    他娘的這裏麵果然有大問題!
    然後,石棺蓋子轟然炸裂,一個血色的身影從中蹦了出來。
    接著槍聲大作,陳玉樓和鷓鴣哨都是神槍手,盒子炮能準確打中五十丈外的柳枝。
    血紅色身影被子彈所阻,跌落在地上。
    狗五還沒鬆一口氣。
    隻見血紅色身影速度更快一分,從地上直挺挺聳起。
    一個瞬間,就出現在他的麵前。
    狗五望著那張巨大的血色怪臉,沒有瞳孔的黑洞死死注視著他。
    他突然回想起十年前長沙嘌子嶺,自己父親、大哥慘死的那個戰國墓。
    以及那個怪物。
    陡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