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畫家(12,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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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的,都是廢物!”
張傑憤怒地摔碎了電話。
他剛剛給總部通電,要求他們派遣馭鬼者支援。
沒想到總部居然唯唯諾諾回複辦不到!
辦不到就別辦了!
要不是張傑心控了幾乎全部高層,他還真怕是總部打算對中州隊過河拆橋了。
但曹延華很無奈,上層給他的命令是死保皇帝組織,不容有失。
但朋友圈等幾個馭鬼者組織同時向總部發難,要求公開與皇帝組織的合作內容。
曹延華本就把總部核心馭鬼者都派到了大昌市,現在大京市幾乎沒有多少安保力量。
而秦老閉門不出,無論他怎麽求都沒有反應。
導致朋友圈更加猖狂,甚至傳出了秦老已死的消息。
沒了秦老這根穩定軍心的定海神針,各地風火四起。
什麽總部被皇帝組織控製了要賣國,什麽皇帝組織要規訓所有的馭鬼者等等傳言滿天飛。
一些本就有二心的馭鬼者組織趁機叛亂自立。
一些中立的馭鬼者幹脆搖擺不定趁機渾水摸魚。
一些忠於總部的負責人也對南轅北轍的命令摸不著頭腦不敢妄動。
而且,鄭吒他們也完全失聯了!
總之,晉西北都亂成一鍋粥了!
“總部派不出人手。”
“鄭吒也聯係不上!”
張傑低聲罵了一句,然後對著有些緊張的幾人道:“不用太過擔心鄭吒,昊天那小子機靈,而且零點和程嘯都在,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而且趙建國還在大昌市駐防,還有一批馭鬼者。”
“不過我們——”張傑苦著臉道:“已經指望不上支援了!”
“卦象越來越不妙了。”
朱雯拋下了一把錢幣,卦象又是一片混亂,劈裏啪啦掉了一地。
“群鬼噬主,幽冥血域。”
“博士很危險!”
這已經是她短時間內第三次八卦爻算,但卦象一次比一次凶險。
她無法直接測算四階的莊博世,隻能通過測算自己等人來推算,但結果已經是數不清的惡鬼衝了過來。
顯然,博士那邊很不妙。
張傑的精神力也隻能掃描到莊博世陷入了一個恐怖的鬼域之中,他的精神力根本滲透不進去。
“國王組織,設了好陰險一個局啊!”張傑眉頭緊皺,臉上浮現冷笑。
“居然拿許願鬼釣魚。”
到了現在,張傑也終於明白了一切。
國王組織居然投入了這麽大的代價,幾乎是以全麵戰爭的烈度多麵出擊。
但凡一條戰線崩了,他們絕對會滿盤皆輸。
為什麽他們這麽瘋狂,幾乎要與中州隊同歸於盡。
難道那些馭人鬼預測到了什麽?
“現在不是考慮其他事情的時候,我們必須要把博士救出來。”銘煙薇急切地道。
若不是張傑攔著她,銘煙薇就要衝出去了!
“張傑,你有辦法嗎?”
張傑站起身,麵色凝重來回踱步。
他猛地抬頭,看向了黃金安全屋外。
“不好,馭鬼者發現我們了!”
此時,在黃金安全屋的外圍,一個又一個麵色慘白的馭鬼者出現。
他們都是屬於國王的馭鬼者小隊。
“居然躲在這裏,這群膽小鬼,到現在也不願意出來!”一個身上長著銅鏽的馭鬼者眼神凶惡地看著黃毛安全屋。
“這樣也好,用武器把這群鼴鼠炸出來!”另一個馭鬼者殘忍笑著。
“還好我們配備了標槍!”
“沒想到我還有用到現代武器的一天。”另一個馭鬼者拿出標槍反坦克導彈,正要扣動扳機時。
但他的手突然僵住,手指開始泛白。
“怎麽了?”隊長回過頭,卻看到那個麵色發白的馭鬼者,正對著他扣動標槍扳機。
“轟!”黃金安全屋外圍爆發了一陣可怕的爆炸,氣浪席卷而來,碎石飛濺。
緊接著,從虛空之中浮現出幾十把黃金刺刀,如細密的針雨一般瘋狂落下。
肉體被無情撕裂,哀嚎聲此起彼伏。
那二十人以上的馭鬼者小隊,在這一波攻擊下瞬間全麵潰敗,他們甚至連敵人的麵都沒有看見。
安全屋中。
朱雯擔憂地問道:“傑哥,怎麽樣?”
“人被我幹掉了,但厲鬼還在!”
張傑臉色有些發白,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有一個鬼東西順著我的精神體纏上我了。”
他立馬坐在地上,打開了三級基因鎖。
甚至還不保險,具現出一個黃金棺材躺了進去。
“我自己想辦法,你們別管我。”
說完便再也沒有聲響。
娜兒滿臉擔憂,但她也沒有辦法,隻能隔著黃金棺材為張傑施展神術祝福。
安全屋中,瞬間如同死一般沉寂。
朱雯想要開口緩解壓抑,可是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驚慌道:“櫻空,櫻空呢?!”
“她去了哪裏?”
銘煙薇臉色複雜地道:“她去支援博士了。”
麵對朱雯和娜兒擔憂的眼神,銘煙薇輕聲道:“我不會走的,放心。”
——
而此時,趙櫻空站在黑色的鬼蜮之外,她眼神淡漠地盯著一座畫像館。
剛才,她經過這個畫像館至少五次。
無論從哪個方向離開,最終都會回到這裏。
她慢慢轉頭,看向前方空無一物的道路,眼神冰冷:“鬼鬼祟祟的東西,給我出來!”
“真是敏銳的直覺。”
一個戴著貝雷帽,手持畫筆的畫家,從空無一物的馬路上中緩緩出現。
“你好,我是畫家。”
畫家優雅地向趙櫻空行了個禮,然而下一刻,他的腦袋就從脖子上掉了下來。
屍體倒在了地上,但趙櫻空看也沒看,而是轉向畫像館道:“這就是你的厲鬼能力?”
畫家的屍體變成一灘黃色油墨,消失在地上。
“真是果決,我可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連一個招呼都不打就取人性命的女孩。”
第二個畫家從畫像館中走了出來,他對著趙櫻空鼓起掌來。
“不得不說,你的外貌會讓人放下警惕。”
“完美的不像是馭鬼者,仿佛來自天國的天使一般。”
趙櫻空眼神發冷,她發現出現在她眼前的都隻是畫家畫出來的分身而已。
真正的畫家藏在鬼蜮深處,根本沒有現身。
“你想救援你的同伴嗎?”
“那個可怕的超級人類。”
回應他的,是撕裂空氣的兩刀。
這個畫家再次成為了屍體,但馬上變成了一灘油墨。
這時候,第三個畫家出現了,他站在畫像館二樓,拿著畫筆對著趙櫻空在畫布上塗抹起來。
“你太急切了。”
“不如讓我先為你作一幅畫吧。”
“不過——”
他上下打量趙櫻空,忽然嘖了一聲,畫筆掠過空氣,帶起暗紅色如同血液的顏料。
“你這衣服顏色暗沉得像塊抹布,配不上這雙能殺人的漂亮眼睛。”
話音未落,趙櫻空腰間的束帶突然發出斷裂的輕響。
她下意識摸腰帶,卻摸到了柔軟的天鵝絨護腰。
原本緊身的刺客裝正如同活物般生長,黑色布料如被陽光曬化的陰影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綴滿珍珠的雪紡裙擺。
金絲與珍珠在她身周自動編織,形成纏繞著薔薇花紋的蓬鬆裙撐。
最外層的薄紗泛著七色虹彩,每顆珍珠都熠熠生輝,裙擺如雲朵般托著她的腳踝,連特製的戰術靴都被改造成了公主的水晶鞋。
趙櫻空美眸驟然縮小,作為刺客的本能讓她瞬間進入警戒狀態,可她竟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毫無察覺。
就像有人直接改寫了她的外衣狀態。
“變態!!”
哪怕趙櫻空再冷靜,呼吸也陡然加重,脊背驟然繃緊。
生氣!
她的握拳一捏,九宮八卦光影轟然炸開。
風後奇門瞬間覆蓋了包括畫像館在內的方圓幾十米。
趙櫻空身影碎成光點,融入流轉光霧。
與此同時,地麵如瀝青翻湧,土黃色流光裹著熒光破土而出,地龍遊與螢火流光同時發動。
第三個畫家的驚叫戛然而止,他和畫像館一同被土流和火焰卷成碎片,消失在泛光的漩渦裏。
但是第四個畫家幾乎同時現身了,他站在另一棟樓的天台,語氣驚訝。
“這是你的鬼蜮?”
“哪有鬼域長成這樣的?”
“連點壓製力都沒有。”
筆尖落下,飛轉的奇門光陣突然卡頓,被靛藍筆痕勾出紋路。
趙櫻空的身形從光霧裏跌出來,她十分冷靜,剛才原以為畫像館才是本體,現在看來並不是。
畫家突然眼睛發亮,筆尖在指尖打轉:“對了!還缺這點綴——”
趙櫻空隻覺頭皮一緊,短碎發竟被無形大手絞成層層迭迭的緞帶,珍珠發鏈從發間生長出來,硌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瞧瞧——”
“完美身材、漂亮臉蛋,就得配華麗妝容。”
而畫家正抹去筆杆上殘留的顏料,嘴角掛著惡作劇得逞的笑。
“這才是我的公主。”
下一刻,畫筆被他狠狠甩向天際。
趙櫻空抬頭的瞬間,整麵天空如奶油般被刮開,露出背後慘白的畫布底色。
雲是抹上去的鉛灰,月亮是滴漏的鵝黃,連風都帶著鬆節油的刺鼻氣味。
她居然一直在一幅畫中!
而四周的一切也在快速變化,青黑色石磚從地麵破土而出,雕花牆壁如活物般生長,水晶燈在頭頂炸開刺目的光斑。
不過三次呼吸的工夫,城市街道竟被改寫成中世紀城堡的公主房,連窗台上的薔薇都是新滴的油彩,花瓣邊緣還泛著濕潤的光澤。
豔麗到不像真實。
“這就是我畫的畫,勇者與公主。”畫家的聲音在房間中回蕩。
趙櫻空十分生氣,剛想說什麽,卻發現自己無法說話。
她一摸臉,發現自己的嘴巴已經變成了一張被油墨鎖住的櫻桃小嘴。
趙櫻空走到窗前,指尖刮過冰涼的窗台,卻發現窗玻璃上凝著未幹的油彩,觸感像結了層砂粒。
外頭的城堡城牆用粗線條勾勒,磚縫間的陰影是倉促抹上的鈷藍。
再遠處的麥田更荒唐,不過是幾筆掃過的鎘黃,顏料堆出毛糙的棱線,連風過時麥浪的起伏都似乎十分僵硬。
這裏,是油畫的世界!
一個三流畫家的世界!
厚質木門“吱呀”裂開道縫時,一個重甲的男人跌跌撞撞走了進來,盔甲環扣相撞發出脆響。
“奧利維亞公主!”
騎士的聲音帶著幹澀的磨砂聲,而且透過盔甲縫隙,趙櫻空還看到了盔甲之中,是一具脫去水分的幹屍。
“跟我逃——”
趙櫻空本不想回答,但卻眼睜睜看著自己唇角揚起甜膩弧度,聲帶像被人攥在手裏:“我的勇士,你來得太晚了。”
聲音又甜又膩,像是拿腔作調的動畫片女主角。
好惡心!
而且這具身體正不受控地前傾,似乎要投入眼前這個非人非鬼的騎士。
她立刻開啟基因鎖,猛然後退躲過,後背撞上牆板掉落了不少油墨。
但嘴巴還在動,發出柔軟的聲音道:“噢,騎士,隻有投入了你的懷抱之中,我才能感受到一絲安全感。”
“那隻厲鬼還在門外嗎?”
這話說的趙櫻空自己都直犯惡心。
似乎劇情出現了BUG,騎士身體開始僵硬了,原本鋥亮的鎧甲開始鏽蝕。
咚!
外麵傳來了一聲沉重的墜地聲,然後像是有什麽重物在砸著地麵上拖行。
聲音在不斷靠近。
“他來了,我們快躲起來,公主!”騎士十分高大,他再往前一逼,似乎整個身影就將趙櫻空籠罩住了。
當他再次伸手想拉住趙櫻空之時,她猛地側身,一把擒拿住了這個騎士,然後把他狠狠貫在地上。
轟!
地麵像是畫布一般被砸地凹了進去。
但同時趙櫻空嘴巴上甜膩的聲線又湧出來:“我好害怕,勇士,我該怎麽辦?”
“你能不能救救我!”
趙櫻空惡心極了,氣不過狠狠踹在了騎士的頭盔上,直接把頭盔踹裂開,露出其中幹枯的男屍。
“我好怕好怕呀,該怎麽辦才好!”
“騎士,求求你保護我!”
趙櫻空一邊黏膩的呼喊,一邊下手越來越重。
直到把騎士的徹底砸成一攤爛泥才停了下來。
“騎士,你實在太高大強壯了。”
趙櫻空再也忍不了,猛地撞向虛掩的木門。
“不要,他來了!”
原本被砸成肉泥的騎士依舊發出驚呼。
在趙櫻空踏入廊道的刹那,潮濕的陰影裹住她,腳底的觸感從硌腳的油彩顆粒,突然變成粗麻布的紋理。
身後的勇士呼喊聲“公主”二字還懸在半空,就被黑暗吞得幹幹淨淨。
她低頭看自己的手,手上卡著的白色顏料正在剝落,露出底下真實帶著老繭的指腹。
走廊十分幽暗,隻有兩壁火盆裏跳動著幽綠火焰微微照明,火苗舔著陶盆邊緣,將晃動的影子投在磚牆上,扭曲成隱隱綽綽的影子。
“咚——”
前方傳來鈍器砸地的悶響。
趙櫻空貼牆融入火光的陰影之中。
前方傳來拖遝的腳步聲。
躲在陰影中的趙櫻空眯起眼睛,便看見一具無頭屍體捧著一顆腦袋沉重著走來,斷頸處的血還在往下滴。
不出意外,這應該是他自己的腦袋。
就在趙櫻空觀察無頭男屍的時候,捧在手裏的腦袋眼皮突然掀開,直勾勾望向她藏身的角落。
早在那一瞬間之前,趙櫻空已經熟練地躍上了牆壁,躲在視線死角處,冷冷地看著無頭男屍。
頭顱似乎無法抬起,隻是巡視一圈沒發現什麽之後,眼皮重新闔上。
無頭軀體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去,似乎是要進入原來那間公主房,斷頸處的血在地麵拖出蜿蜒的畫線,漸漸融進黑暗裏。
趙櫻空盯著那截斷頸處不自然的筆刷痕,突然感到喉間發緊,自己的嘴唇正不受控地張開,發出甜膩的驚叫:“有鬼呀!”
那個無頭男屍猛地停下,迅速轉過身來,捧著的腦袋血淋淋的眼睛看向了她。
“找到你了,奧利維亞公主。”
頭顱突然咧開嘴角。
但趙櫻空指尖勾住唇角的油彩邊緣,猛地撕下一層貼在嘴上的薄畫布。
“夠了!”
她甩著畫布碎片怒喝,聲線終於變回熟悉的冷冽。
“我也找到你了,畫家!”
還沒等那個無頭男屍有所反應,隻見一隻冰冷的手臂搭在了無頭男屍身上。
無頭男屍想要前進,但根本動彈不得。
外麵的屍殼如同熔化的油蠟一般不斷掉落,露出了畫家那張驚恐的臉龐。
畫家震驚了,要知道他可是異類,自己的意識寄存在這畫作之中,外麵則是依靠自己的油畫分身行動。
隻要意識不出問題,那麽無論油畫分身被怎麽破壞,他都可以不死。
但此刻他的意識被一隻極強的厲鬼入侵了!
畫家艱難地轉過頭去,隻看到一個身穿納粹軍服的幹屍老人,將一隻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畫家身上的油墨被快速吸幹,很快便成為了灰色。
他想逃離,但緊接著,周圍的城堡開始崩潰。
所有色彩都被吸收了,化作灰暗的本質。
冰冷的石板變成了醫院潔白的地板,周圍也變成了醫院明晃晃、慘白的裝修風格。
當畫家睜開眼睛之時,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油畫之中。
他的目光勉強移動,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病房裏。
陽光從安裝了鐵網的窗戶照射進屋內。
暖暖的,很舒服。
許久未有的感覺了。
病房不算大,屋內還有其他人,畫家隱約能聽到他們交談的聲音。
“側腦室擴大、額葉高度萎縮、海馬體積減小。”
“額葉、顳葉區域的葡萄糖代謝持續走低。”
“C反應蛋白已經超出很多了,所有指標越來越差了……”
“本來應該有好轉的,但治療以後病情又突然加重。”
“病人是偏執型精神分裂,並伴隨嚴重的妄想症……”
尋著聲音,畫家慢慢扭動脖頸,朝自己身邊看去。
兩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正在交談,其中一位年輕醫生發現他醒了以後,立刻閉嘴,拿著手中的文件走了出去。
另外一位醫生大概有七八十歲,他來到了畫家床邊親切地問道:“昨天睡的怎麽樣?”
畫家艱難的抬起頭,當他看到那醫生的臉時,他微張的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又忘記了嗎?”
老年醫生似乎早已習慣了這一切,十分淡定地道:“我是佐治亞州聖伊麗莎白精神病醫院的院長。”
“岡特·馮·特萊恩。”
“也是你的主治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