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參與實驗的人員，都更沒有想到會發生爆炸。
    “爆炸，是常規理論無法解釋的。”
    “佟院士帶隊進行的實驗，就是依照你的理論和數據進行的，所以發生了爆炸也就驗證了理論，對吧？”
    在陳偉說完以後，沙發上的三人都認真看過去，等待著張碩的回答。
    張碩則是愣住了，他確認般的問了一句，“是真的嗎？”
    “真的。”
    佟智國嚴肅的點頭，“我們在三十公裏外，清晰的看到了那片白色的蘑菇雲，非常劇烈的爆炸，達到了小型核彈級別。”
    呂崚也跟著點了下頭。
    陳偉、呂崚，再包括佟智國，都不敢肯定爆炸代表了什麽。
    他們認為是驗證了理論，但是否如此還是要張碩本人來確定，畢竟理論是張碩研究出來的，而爆炸相對有些過於強烈了。
    張碩用力擰住了眉頭。
    他仔細看了一眼佟智國，又看了看呂崚，最後看向了陳偉，臉上的表情則是從嚴肅變成了複雜。
    三人可不像是說謊。
    換句話說，他們是真完成了實驗，過程中發生了非常劇烈的爆炸，也就代表強力拆分理論得到了驗證。
    甚至更進一步，代表源點論（基礎力關係模型）得到了驗證。
    這也是張碩心情複雜的原因。
    前世不斷進行理論和實驗的研究，再到今生繼續進行理論研究，他一直的追求就是驗證源點論。
    本來的計劃是研究電磁力、引力的關係模型，通過不斷的實驗和分析找出解組來設計實驗進行驗證。
    結果，強力拆分率先得到驗證？
    這實在太突然了。
    張碩甚至感覺心頭一片茫然，因為他一直所追求的目標突然間就達到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笑，是因為目標達成，強力拆分理論得到證明，也就代表基礎力關係模型是正確的，而基礎力關係模型，實際上就是源點論的框架。
    哭，則是因為驗證並不是在自己手中完成的。
    那種感覺就像是希望自己能賺到一個小目標，然後一直為此做出努力，開了工廠、開了商店、投資房地產，投資股票……
    本來的計劃是慢慢的積累，早晚有一天能夠達成，過程中無意中買了一張彩票，忽然就中了一個小目標的大獎？
    張碩心情複雜的想了想，感覺和自己完成的差不多。
    強力拆分，也同樣是自己的理論，而提交的論文中的一些數據，都是前世實驗中的內容以及後續的計算。
    “好吧！”
    張碩沉默了好半天，最後長呼一口氣才平複了心情。
    其他三人也靜靜的等著，他們覺得能理解張碩的心情，自己研究的理論被驗證，本人也會非常震撼吧？
    在冷靜下來以後，張碩關心起了實驗的細節，“有實驗數據嗎？”
    當提到實驗數據，佟智國變得有點尷尬，但他還是拿出了一份文件。
    張碩翻著頁認真看著，隨著時間過去，他翻頁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後來幹脆直接合上了文件，認真問向佟智國，“佟院士，你剛才說，爆炸達到了小型核彈級別？”
    “對，我們親眼所見，非常強烈，三十公裏外都能感到明顯的震動。”
    張碩輕輕的點了點頭，眉頭卻皺了起來，研究就是這樣的，理論和實驗總是存在差異，但現在的差異也太大了一些。
    從理論技術上來說，隻是中子束所能製造的爆炸，最多也就炸壞設備周邊，波及範圍有幾十米就不錯了。
    強力拆分的能量極值再高，也不可能讓中子束的爆炸達到小型核彈級別。
    其中的能量差異太大了。
    他就沒仔細思考著，想到了一種可能，小聲嘟囔一句，“難道是波及到了管道？或者說實體的物質？”
    在說話的時候，腦子裏也開始思考及過程，強力拆分並不是粒子內部完成的，也許是製造了一個強力、電磁力混亂的力場，力場的範圍波及到了有實體大質量的管道壁材料。
    管道壁材料受到混亂力場的影響，某些粒子也會發生解體現象，也就是參與反應的可不隻是中子束，而是有實體的物質。
    這樣才能引起劇烈的爆炸。
    張碩馬上道，“你們有收集爆炸的殘留物嗎？”
    “有的。”
    呂崚馬上點頭。
    張碩道，“檢查反應管道內壁的殘留物，看是否有非爆炸性的殘留。”
    他說完解釋道，“這很重要。我懷疑是有實體的物質參與了反應，內壁殘留物可能會生成一些新的物質，最差也能檢測到非爆炸性的殘留。”
    呂崚趕忙拿出紙筆做記錄。
    張碩又對於自己的猜測進行了解釋，隨後很認真的說道，“在進一步的研究前，千萬不要做這個實驗了。”
    “那太危險了，下一次可能引發的就不是小型核彈級別的爆炸，甚至出現沙皇炸彈，甚至更大威力級別的爆炸。”
    “如果和我猜測的一樣，一旦內部製造的場力擴大一些，就會波及更多的實體物質，具體會產生多麽驚人的爆炸誰也不知道……”
    在張碩解釋完以後，佟智國聽的冷汗直冒，“也就是說，我們是撿了一條命？該慶幸爆炸威力不大？”
    “可以這麽說。”
    佟智國和呂崚對視一眼，有些慶幸自己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們本來以為爆炸的強度夠大了，但仔細想想，張碩說的很有道理。
    哪怕不知道這些原理，他們的實驗隻是達到了理論的臨界值，也幸好隻是達到了臨界值，否則要是增加強度，也許30公裏以外，還真會受到很大的波及。
    談話，結束了。
    佟智國、呂崚都是帶著後怕離開的，他們和陳偉一起走出了高院樓，然後上車直接奔赴機場。
    在車上，陳偉思索著說道，“這次是真確定理論得到了驗證。”
    “我聽過理論物理方向的學者，談過張碩教授的源點論，核心是四大力相互關聯的模型，我們的實驗是強力拆分，是以電磁力幹涉強力，而張碩教授目前主要的研究方向是電磁力和引力。”
    “電磁力、強力，很危險，會發生劇烈的爆炸，如果是電磁力、引力應該安全的多吧。”
    佟智國思索著說道，“強力是微觀力，受影響肯定會引起劇烈的反應，換做是引力，應該就沒什麽問題吧？”
    “希望如此。”
    陳偉有些期待的笑道，“在聽到你們實驗消息的時候，我就和李老師說，這可能是很大的研究，是係統性的理論和技術突破。”
    “現在來看，還真是這樣，今後的研究真是令人期待。”
    ……
    在陳偉、佟智國以及呂崚離開以後，張碩的心情依舊沒有平複，他覺得自己應該好好消化一下。
    他到校園裏轉了一圈，隨後走到了大型足球場的台階上，坐在那裏安靜的看著操場上的熱鬧場景。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劉雙悅在旁邊坐了下來，嘟著嘴道，“學長，你的電話也不接，我都擔心死了。”
    “我在學校轉了一大圈才找到你，在這裏多久了？”
    張碩沒有回答，而是轉過頭問道，“悅悅，你有沒有這樣的經曆，本來覺得很難的事情，一直為此努力，但突然間就達成了？”
    李劉雙悅抿著嘴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笑嘻嘻說道，“我想到了！黃慧！”
    “記得在東港大學的時候，我一直想抓到黃慧的把柄，有一次見到他走出了宿舍樓，我就跟了過去。”
    “然後，就在理學院樓，我拍到他和那個周凱軍……”
    她說著眼睛直冒精光。
    張碩微笑的看著她，很真誠的開口，“謝謝你，悅悅。”
    “不客氣，我們誰跟誰！”
    李劉雙悅伸手摟住張碩的肩膀，就像是和好哥們一樣，她還滿不在意的笑出了小酒窩。
    張碩看的有點心動，他伸手捏了一下酒窩處的小臉。
    李劉雙悅的臉‘噌’的一下變紅了，她還羞怯的低下了頭，好半天才終於鼓起勇氣抬起了頭，眼睛裏顯得水潤潤的。
    兩人對視了好半天。
    張碩伸手撫了一下她的頭發，才剛想開口說什麽，隻見眼前的女孩兒一頭紮了過來，還雙手用力圈在了他的腰間。
    他半摟住女孩兒，把手放在她的後背上，從上到下撫了幾下，再次說了句，“謝謝你，悅悅。”
    女孩兒隻是像小豬一樣，用力往前拱了拱作為回應。
    ……
    新的一天，太陽重新升起，和以往沒有什麽區別。
    張碩卻感覺是個新的開始，他在源點論研究辦公室待了一會兒，就直接去了處在學校邊緣的電磁學實驗室。
    這是第二次來電磁學實驗室。
    上一次來電磁學實驗室，是查看一下實驗室的條件，結果發現連做基礎實驗的要求都達不到，唯一的優點是，實驗室占據整個樓，有一大半房間都是空置的，因為處在學校的邊緣，後麵還有大片的空地。
    姚啟明正在給學生上課，就聽到張碩再次來到了電磁學實驗室，他看著時間趕忙結束課程，就迅速趕來了實驗室樓。
    張碩教授正在實驗室樓後的空地上轉著，還有兩個實驗室的老師陪同。
    “張碩教授！”
    姚啟明遠遠的喊了一聲，“你怎麽在這裏？不去樓裏？”
    張碩迎著姚啟明走過去，笑道，“姚主任，我剛從樓上下來，就是在這裏轉轉。”他說完問道，“你們的實驗樓，一、二、三層都有學生教室，分布好像很分散，對不對，能不能集中到樓的西側，把東側全部空出來？”
    “這個當然沒有問題。”
    姚啟明回答了句，隨後疑惑問道，“但是，為什麽啊？”
    張碩坦然道，“我打算以電磁學實驗室的名義申請一個大型的科研項目。”
    “你上次好像這麽說過，但是……不可能吧？”
    姚啟明用力扯著嘴角，電磁學實驗室就隻是一個校級的機構，說是科研機構其實是錯誤的，實驗室開設的目標就是讓學生做基礎的物理實驗，也就是配套教學，僅此而已。
    整個實驗室也隻有一個研究員，也就是他本人了，幾個副研究員都是掛名而已。
    無論從哪個角度去想，他們都和‘大型科研項目’沒有任何關係。
    姚啟明很直接的問道，“你為什麽不找關聯物質實驗室或者是凝聚態物理中心？”
    “我們要單獨做研究。”
    張碩沒有說的很直白，實際上，考慮的方麵有很多。
    比如，保密性問題。
    核心實驗，必須要單獨去做。
    無論是關聯物質實驗室，又或者是凝聚態物理中心，都是成熟的大型實驗機構，裏麵有很多的研究人員。
    這兩個機構都不可能隻做一個項目，好多設備也不可能單獨去使用，核心實驗的保密就會是一個大問題。
    另外，設備和空間是必須要考慮的。
    新的研究要用新的設備，還要對引入的高端設備進行改造，也要占據很多的空地，電磁學實驗室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實驗樓很大，學生教室隻占用很少的房間都可以集中在一側，那麽另一側就可以全部空出來。
    實驗樓所處的位置在學校的邊緣，後麵有大片的空地。
    張碩並沒有解釋太多，他隻是說了一下大型項目會引入新設備，並且需要很多的空地，然後就說起了項目內容。
    “我們要做的是電磁力、引力理論關聯的驗證。”
    姚啟明聽到研究內容都直咽口水，“理論驗證？大型理論驗證？”
    他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隨後試著問了一句，“張碩教授，能不能說說，你打算申請多大的項目？經費多少？”
    “保守估計，實驗經費五千萬吧。”
    張碩思索著說道，“如果算上要引入的設備以及建造的花費，可能會超過一個億。”
    “你瘋了吧！”
    姚啟明下意識的開口，反應過來馬上用力捂住了嘴，慌忙的解釋道，“張碩教授，我不是說你，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關係。”
    張碩不在意的笑道，“我是想問你，上一次說的還算數嗎？”
    “什麽？”
    “就是你說，把實驗室主任讓給我？”張碩說完解釋道，“是這樣的，如果你是實驗室主任，項目估計批不下來。”
    “這個項目必須要掛在我的名下，所以……”
    姚啟明扯起嘴角，連續點頭，“我明白，我明白，張碩教授，你要是能申請到這種項目，什麽主任不主任的，你就是當我的主人都行啊！”
    “額。”
    張碩仔細打量下姚啟明，趕緊伸手用力的搖，“那倒是不必了、不必了……”
    “那就說好了。”
    “姚主任，我就先走了。”
    他說完趕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