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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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孟野帶人到門外。
    見地上扔著個人,倒背雙手被捆著。
    蘇硯書一眼看到蘇懷山,喜出望外:“二叔!”
    蘇懷山頷首一笑:“硯書。”
    他拱手見過太子:“參見殿下。”
    “蘇將軍不必多禮,一路辛苦。”
    蘇懷山看一眼地上的男人,冷哼道:“此人正是暗害孔世子的凶手,要不是南順王寫信給我,讓我幫忙,我還抓不到此人。”
    他又對郝孟野一拱手:“郝統領,凶手在此,口供在此,不知我侄兒能放否?”
    郝孟野心中暗想,蘇懷山來得真巧,看來,指揮使說得對,蘇家果然不怎麽安分。
    蘇定秦放不放無所謂,但餘笙笙得留下,她還得修複那幅畫。
    可眼下,蘇定秦要是放了,要用什麽借口留餘笙笙?
    要是蘇硯書來要人,他當然可以攔,但蘇懷山,好歹也是蘇大將軍的胞弟,在軍中也有些威望,而且帶了人犯和口供。
    可見準備充分。
    太子淺笑:“恭喜郝統領,剛剛還在為此事發愁,現在人犯和口供俱到,少將軍的嫌疑,也可洗清了。”
    郝孟野示意手下接過口供,隨意掠兩眼:“殿下有所不知,赤龍衛做事,有規定的流程和手續,這是陛下定的鐵律。”
    “口供真假,此人真假,下官還要求證,口供也得親自再取一次。”
    太子笑容微凝。
    蘇懷山不悅道:“郝統領,難不成,你還懷疑我這麽遠給你弄個假人證,寫份假口供?”
    “本將可用項上人頭擔保,此人必是真,請你放我侄兒回家,還有那個不成器的表小姐。”
    郝孟野淡然一笑:“蘇將軍莫急,本官可沒說此人是假,雖然有這種可能,但本官以為,蘇將軍不會這麽做。”
    “來人,把人帶下去,嚴加審訊。”
    “是!”
    赤龍衛往前一走,地上的人就白了臉,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
    “我該說的都說了,人是我害的,我沒撒謊!”
    他可不想進去再受審訊,鎮侫樓的審訊,與十八層地獄無異。
    回頭看看蘇懷山,他把心一橫,奔著門兩側的柱子奔過去。
    “砰!”一聲。
    血花四濺。
    郝孟野能攔,但他沒攔。
    人死,才能無對證,沒對證,他就能不認。
    現場一靜,濃烈的血腥氣迅速散開。
    ……
    餘笙笙調開一種紅色的顏料,細細用最小的毛筆尖蘸一點。
    正在忙碌,郝孟野推門進來,守著門的金豹豹立即站起來。
    郝孟野站在門口看了片刻,待餘笙笙手上動作暫停,才清清嗓子。
    “郝統領。”她福福身。
    “情況如何?”郝孟野走進來,“餘小姐,實不相瞞,事情出了變故。”
    餘笙笙心頭微收:“什麽變故?”
    “蘇懷山回來了。”
    “蘇家二爺?”餘笙笙皺眉。
    初回來時,餘笙笙是叫蘇懷山二叔的,隻不過,這個二叔,卻從沒給過她好臉。
    就連讓她以表小姐的身份留在府裏,也是蘇懷山的提議。
    若說蘇硯書最愛自己的麵子,蘇定秦最看重蘇家的麵子,那蘇懷山,看重的是整個蘇氏一族。
    他們一家都在邊關,但每逢年節祭祖之際,蘇懷山都會回老家祭拜。
    在他看來,餘笙笙的存在,和蘇氏一族的汙點無異,雖然是蘇家血脈,但從小沒在蘇家長大,就是野丫頭,蘇氏榮耀,絕不容玷汙。
    蘇知意才是完美的蘇家女。
    餘笙笙提起一口氣,蘇懷山此時回京,必沒有好事。
    “蘇懷山不但回來,還帶回一個男人來,自稱是害孔德昭的人,為蘇定秦洗脫嫌疑。”
    餘笙笙心道果然,蘇懷山絕不會平白無故回來,一出手就把蘇定秦的困局解了,蘇定秦要回府,她也沒辦法再留在此地。
    餘笙笙看一眼書桌上的東西:“郝統領若是信得過我,就讓我把這些帶回府裏。”
    “不行,”郝孟野幹脆拒絕,“此畫幹係重大,好不容易得來,絕不能再出鎮侫樓。”
    餘笙笙抿唇不語,那她也沒別的法子。
    “那個證人已撞柱自盡而亡,我可以再拖兩日,兩日,能不能修好?”
    餘笙笙說三天,已經是少說了,那時想贏得郝孟野的信任,想抓住這個機會,自然把時間往少裏說。
    誰知道,現在又出這種等。
    她擰眉不語,正盤算如果晚上隻睡兩個時辰,能不能加加急,一名赤龍衛快步過來。
    “大統領,有人送來一封信。”
    郝孟野打開信看,眉頭緩緩收緊。
    金豹豹湊上去,目光往信上瞥:“大統領,我也會幾下功夫,是個生臉兒,不如我替你送信,你保我家小姐,怎麽樣?”
    餘笙笙一把拉過她,搖頭道:“不許胡說。”
    郝孟野看一眼金豹豹,倒是若有所思。
    “吩咐下去,再詳查一次……”
    他尚未說完,餘笙笙目光掠過他手中的信:“郝統領,此信有異。”
    郝孟野轉頭看她:“何異?”
    “可否讓我細看?”
    郝孟野毫不猶豫,把信給她——她人就在這裏,翻不了浪。
    餘笙笙指著上麵兩行字:“這信中說,今天晚上,南宅會有異動。”
    郝孟野點頭:“不錯,這是我們盯了很久的一個犯人,一直沒被抓回來,一南一北,兩個宅子,均有可能出現他的線索。”
    餘笙笙思索道:“一南一北,若是跟錯方向,是不是就有可能讓他逃脫?”
    “不錯,是有這個可能。”
    “這信中的這個南字,”餘笙笙捏起一把極小的小鑷子,尖兒上沾了一點水,“是覆蓋上去的。”
    話音落,她手指微用力,鑷尖一挑,夾下一層薄薄的紙來。
    金豹豹鼓掌讚歎:“小姐好厲害。”
    郝孟野微挑眉:“餘小姐,好眼力。”
    “那餘小姐以為,我該派人去北宅?”
    餘笙笙把信還給他,淺笑道:“笙笙愚鈍,不懂這些計謀大事,隻會一些雕蟲小技罷了。”
    “不過,如果是我,我仍舊會去南宅。”
    郝孟野好整以暇:“為何?”
    餘笙笙捏著那枚“南”字薄紙:“這種手段,其實並不高明,隻因此處光線略暗,郝統領沒有細看才沒有注意到。”
    “您謹慎敏銳,真正下令行動之前,必會再三查看,到時定能看出端倪。”
    “您若看出南宅有假,也許就不會去南宅,會去相反的北宅。此人機警,正是抓住這種常人心理,才會反其道而行之。”
    郝孟野似笑非笑:“餘小姐懂兵法?”
    “不敢,隻是經常在山中打獵而已。”
    郝孟野眼中掠過涼意——指揮使,也是你的獵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