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一大早，餘笙笙就起床洗漱。
    其實她昨天一晚都沒怎麽睡，想到終於要見與齊牧白見麵，就激動不已。
    當年一起長大的少年，如今才動京城的學子，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餘笙笙太想知道。
    每每想到，就重新燃起對未來的希望，她也要努力走出困境，變得更好，足夠優秀。
    不負當年的約定，如今的期待。
    早膳也沒吃，就去老夫人的院子裏請安。
    因為孔德昭的關係，那日她回院子之後，趙嬤嬤就來傳過話，讓她安心休息，好好養傷，這幾日不必請安。
    但今天，必須去。
    她到的時候，蘇家兄妹都在，正一起用早膳。
    聽下人稟報說她來了，老夫人心頭狐疑。
    蘇知意淺笑：“祖母，妹妹來了，就添副碗筷吧。”
    老夫人並不願意，但今時不同往日，也不差這一口吃的，便點頭同意。
    餘笙笙進屋，蘇知意就笑著招呼。
    “多謝郡主，不過不必了，我來回老夫人一聲，想去鴻遠寺一趟，上香祈福。”
    老夫人可不想讓她去，等了兩天，聖旨遲遲未下，也不知道孔德昭在忙什麽，還是說，又變了心思。
    老夫人就想讓餘笙笙在府裏，不，在院子裏安生待著，哪也不要去，直到安穩嫁去孔家。
    “好好的，怎麽會想去鴻遠寺？”老夫人笑意一閃即收，“你身體還沒好，還是在府裏休養吧。”
    “正因為身體不好，才想去拜拜，我昨日夢到仙人，給我指引，讓我今日去寺中拜佛，一來身體能快點好，二來也願老夫人長壽安康，三……也是希望能有個好姻緣。”
    老夫人眼睛微亮，聽她這麽說，知她是回心轉意，想想也對，誰會拒絕王府的婚事呢？
    孔德昭雖然粗魯了一些，但長得也不錯，人家還當眾說了，不嫌棄她的出身。
    哼，能攀上孔家，也算是她積了大德，走了大運。
    老夫人回神道：“也好，那就……”
    蘇知意忽然開口：“聽說今天參加科舉的學子們也會去鴻遠寺，聽方丈講佛說禪，妹妹今日去，會不會有什麽……不便？”
    她似笑非笑，目光似能看透餘笙笙的心思。
    餘笙笙垂眸，不卑不亢：“能有什麽不便？佛門聖地，佛祖都不會覺得不便。”
    “我倒不知今日方丈講禪，如此說來，倒真是個好日子，可見夢中仙人所說不假。”
    蘇知意笑意微深，還想說什麽，蘇硯書道：“去散散心也好，不過，知意說得也有道理，當以安全為上，正好我今天沒什麽事，二哥陪你去。”
    餘笙笙才不想讓他陪，但如果拒絕，難保他們不會懷疑。
    蘇知意笑容微深：“妹妹，你不會……”
    “好啊，那就有勞二公子，”餘笙笙福福身，“我這就去準備東西。”
    她說罷轉身走，蘇知意看著她的背影，暗自冷笑。
    什麽祈福，什麽夢中仙人，這種鬼話騙騙老夫人還行，想騙我，做夢！你想找機會見齊牧白，沒那麽容易。
    吃完早膳，蘇知意低聲吩咐儒劍幾句。
    出發去鴻遠寺，餘笙笙帶上那幅畫，把畫交給金豹豹。
    “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把畫交給大統領。”
    “豹豹，這畫很重要，請你務必小心。”
    “沒問題！”
    餘笙笙輕挑車簾，從縫隙中往外看，一年了，這是第一次出城。
    這個時辰天還不那麽熱，路兩邊樹木高大，在地上投下陰涼，連風都涼爽了些。
    餘笙笙心情難得雀躍，樹梢間掠過幾隻鳥，嘰喳叫著飛走。
    真好啊。
    如果她能像鳥一樣，能隨心所欲地飛來飛去就好了。
    正看得高興，蘇硯書催馬到車邊：“熱不熱？一會兒到山腳下有賣冰酪的，買給你吃。”
    餘笙笙沒說話，把簾子放下。
    蘇硯書聲音微低，幽幽歎一聲：“笙笙，孔世子那麽喜歡你，會對你好的，二哥在太子麵前說得上話，也會給你撐腰，你且放心，無論何時，都不會讓你受委屈。”
    餘笙笙閉上眼睛，思緒放空，這種空話，她也沒興趣聽，更不會相信。
    蘇硯書等了一會兒，不見餘笙笙反應，速度放慢了些，走到馬車後麵。
    罷了，不與她生氣，等賜婚的旨意下來，給她備份嫁妝，盡早嫁過去，塵埃落定。
    以後南順王府看在他的臉色行事時，餘笙笙就會明白，他的一番苦心。
    今天鴻遠寺人流如織，不止學子們，還有很多香客。
    餘笙笙下馬車，蘇硯書也拴好馬過來。
    “走吧，”餘笙笙道。
    蘇硯書看一眼馬車：“那個丫環呢？”
    “豹豹說有點頭暈，我讓她在車上休息一會兒。”
    餘笙笙麵不改色：“她也不太喜歡寺廟這種地方，說太嚴肅了。”
    蘇硯書淺笑：“你也太寵她了。”
    餘笙笙往前走，蘇硯書回頭掠一眼身後的侍衛，侍衛無聲點頭，落後幾步。
    鴻遠寺是除了皇家寺廟之外，最大香火最盛的寺廟，不少人在這裏點長明燈，初一和十五都來上香。
    今天日子特殊，不但香客多，還有很多推著小車做生意的，叫買叫賣，充滿煙火氣。
    餘笙笙表麵平靜，心中已緊張又期待，掌心都微微滲出薄汗。
    她並不知道郝孟野是怎麽安排的。
    郝孟野說，會安排她和齊牧白見麵，但隻有她知道，齊牧白都不知道。
    隻有這樣才最安全，不露出任何端倪，才不會讓蘇知意懷疑。
    她記得郝孟野所說的，就像真的來上香，不做任何惹人懷疑的動作。
    蘇硯書，也不是省油的燈。
    餘笙笙順著人流，進入大殿，雖不是真的來上香，但寶相莊嚴，她還是跪下去，真心叩拜。
    “菩薩，願你世世安穩，看人間疾苦，不為疾苦所擾。”
    她在心裏默念——不用求佛，自己的命運，還是自己做主。
    還未起身，就聽到一陣哭聲。
    她聞聲望去，聲音是從旁邊的長明燈殿內傳來的。
    起身想過去看看，蘇硯書低聲道：“笙笙，不關你的事，別湊熱鬧。”